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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林摇摇头,伸出胳膊一拦,斩钉截铁地道:“还没有查明凶犯之前,不能往现场闯!”
“别是明国使臣动的手吧?”叶麻斜了秦林一眼,阴阳怪气地道:“白天毛大哥好像不同意接受招抚,众位弟兄说,是不是啊?”
无数道怀疑的目光投向了秦林,海商弟兄里面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刷的一下就把刀抽出来:“血债血还,替毛大哥报仇!”
霍重楼虎目圆睁,双手弯曲成爪,牛大力舌战春雷,大吼着摆个架势,两人齐齐护在秦林身前。
海商弟兄们鼓噪着要朝廷鹰犬抵命。
“都给我住手!”金樱姬一声断喝,毕竟是第二代五峰船主,登时就有不少海商和水手停住,看她怎么说。
金樱姬是女子,听到尖叫穿衣服出来总要比男子慢些,所以此时才赶过来,只见她白皙的瓜子脸因疾走而微生红晕,更显妩媚,却又隐隐有种女海贼王的威严气度,叫部众们不敢违拗。
“案情未明,岂能糊涂了断?莫非别有用心?”金樱姬有意无意瞥了眼叶麻,沉声道:“查到凶犯确凿证据之前,谁要想进去挪动毛大哥尸身,谁就是凶犯同党!”
海商和水手们冷静下来,毛海峰也有几个心腹是落第秀才之类的出身,颇有几分智谋,经金樱姬点拨,立刻回过神来,低声告诫同伴:“别急着报仇,毛大哥的确不同意招抚,可白天还和叶麻差点儿打起来呢!到底谁是咱们仇人,还得想想清楚。”
剑拔弩张的局势得以稍微缓和,霍重楼和牛大力才松了口气,同时看了看身后的秦林。
奇怪,秦长官为什么始终没有出声,他总不可能被这点海商吓住了吧?
原来秦林对身边的喧闹始终充耳不闻,如同泥雕木塑似的站在那里,精光四射的双目却是扫个不停,从门口一遍又一遍地观察着室内情况,借着灯球火把的光亮一寸一寸地搜索。
“不对劲儿,这里不对劲儿!”秦林喃喃地念叨着。
“哪儿不对劲儿?”金樱姬凑近了低声问道:“不会是你派人杀的毛大哥吧?”
秦林不假思索的摇摇头。
金樱姬心头立刻一松,相比五峰海商的部众,女土司长官对秦林可要信任得多,见面时半真半假的话语确实是她的心声,不知怎的她对朝廷并没有多大信任,但对秦林却是深信不疑。
毛海峰是她的义兄,也是她的恩人,如果真被秦林所杀,她就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看着义兄毛海峰的尸身,金樱姬心酸不已,泪水在眼眶子打转,可她是五峰船主,是成千上万海商和水手的主心骨,她只能强忍悲痛,没有人知道她捏着的拳头,手指甲已经刺进了掌心。
那么,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儿呢?
秦林沉浸于案情之中,再者心头总以为曾和金樱姬有过一夕之欢,因此毫不避忌,牵着她的手就轻手轻脚地走进房中,注意避开地板上的血迹。
“看,这里!”秦林指着地面上的一串血迹。
木屋的地板是用半尺宽的木条拼成的,就在毛海峰尸身和房门之间,在杂乱无章的血迹和刀痕之中,有一连串的点状血迹,从尸身向房门方向延伸,犹如一串省略号“……”。
第238章 “干净”的现场
秦林指着那串血滴,“看,这前面四滴之间的距离,几乎都在四、五寸左右,但第五滴和第四滴之间却相隔将近一尺。”
这是为何?
金樱姬迷惑的观察血滴,比了比动作,看样子这串血滴应该是凶手杀人之后拿着沾血的凶器往外走时,从凶器滴落的鲜血。
“的确,第四、五枚血滴之间的距离突然增大一倍……”金樱姬眨了眨眼睛:“会不会是凶手突然加快了速度,两枚血滴之间的距离就变远了?”
秦林点点头,金樱姬的分析有一定道理,如果凶手拿着滴血的凶器突然加速,血滴之间的距离当然会变大,不过具体到这里嘛,基本上可以排除其可能性。
“来,看看这些血滴……”秦林指着房间内不同形状的血迹,有喷溅状的、有滴落状的、也有抛洒状的,他主要请金樱姬看那些滴落状血迹。
女海贼王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身处血腥味浓重的室内也没有分毫恐惧,在秦林指点下仔细观察……她暗暗发誓,绝不放过杀害义兄毛海峰的凶手。
果然在秦林指点下瞧出了几分门道:所有血滴都不是规则的正圆形,而是体现出喷溅、抛甩、滴落的运动特点,呈现出各种形状,比如高速喷溅的就像一团星云,甩到木板墙壁上的血滴则往下流淌了一小截儿、滴落的血迹边缘是锯齿形状……
“如果突然加速,滴落在地的血滴会变得更加椭圆……”秦林用手比了下动作,金樱姬点点头表示明白,他才又指着那串血迹说:“看,这第五枚血滴虽然和第四枚隔得太远,但形状和前面几枚基本上是一致的,这就排除了凶犯突然加速的可能性。”
不等秦林继续说,金樱姬就叫了出来:“本来第四、第五枚血滴之间还应该有一枚,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女海贼王果然也是聪明人!秦林点点头,没有急着往下说,果然金樱姬自己就低头往下看了。
还有什么比凶犯自己的脚,可能性更大呢?
金樱姬冷笑着走出去,命令所有人呆在原地不准动,互相监视,然后将龟板武夫、权正银和其他心腹招来,低低地说了原委,令他们带人清查。
岛津小鸟丸首先叫了起来:“不行,我们是岛津家使者,不归你们五峰海商管!敢搜我们,请考虑触怒我家当主的后果!”
叶麻也跳出来,翻着眼睛冷笑连声:“金船主,你搜别人,谁来搜你?哼哼,毛大哥与你名为兄妹,实则老主公托孤之臣,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嫌毛大哥有些碍手碍脚的?那鸟什么藏、兔什么烹,叶某不大明白,还请船主指教指教!”
金樱姬面色一变,实没想到叶麻竟会借此发难。
叶麻是汪直起家时的老弟兄,但不像毛海峰那么得到汪直信任,招抚失败、海商集团受到重挫之后,反而是他保存的实力比较大,所以几乎能和毛海峰掌握的汪直嫡系残余力量分庭抗礼。
毛海峰对汪直忠心耿耿,奉汪直有孕在身的朝鲜妾室金氏和遗腹女金樱姬为主公,占了大义名分,老弟兄感念当年五峰先生汪直恩德、也仰仗他余威,自然心向毛海峰,叶麻也不得不屈居其下。
后来金氏亡故、金樱姬长大被奉为第二代五峰船主,船帮中的实力格局仍然未变,以毛海峰居首、叶麻次之,身为船主的金樱姬年纪太轻,真正扶植起来的嫡系不多,反要屈居第三,不过有毛海峰倾心辅佐,船主之位倒是稳如泰山。
这次毛海峰突然不明不白的被害身亡,他那些老弟兄立马没了主心骨,一会儿觉得是叶麻有问题,一会儿看朝廷派来的秦林等人也不对劲儿,正是疑人偷斧的心理,看谁都像凶手。
叶麻一挑拨,这些老弟兄立刻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互相议论道:“好像少主这两年和咱们毛大哥没那么亲近了……”
“是啊,以前见面多亲热,现在冷冰冰的,对了,去年九月在聚义厅议事,少主和毛大哥还拍着桌子大吵一架。”
金樱姬隐约听到几句,实在是哭笑不得,她小时候自然和义兄毛海峰亲热,毛海峰还经常把她抱在膝头上呢!可这几年她已长成了大姑娘,毛海峰又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兄,互相之间肯定要生分些嘛!
没想到被叶麻挑拨,这些事情都被翻出来做了证据,还真是疑人偷斧、捕风捉影啊……
轻轻咬着下唇,金樱姬的神色在灯火下变幻莫测,她隐隐发觉自己落入了一个策划周密的陷阱。
伊贺鬼卿站在屋檐下的阴影里,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幕,嘴角带着嘲讽的笑。
但他很快就感觉到一种难以明言的危险,明明众多人喧闹无比,却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明明藏身阴影之中,却好像暴露于正午炽烈的阳光之下,无所遁形!
熟悉的感觉,白天被明国使者盯上的感觉……
果然,又是那个明国使者!伊贺鬼卿抬起头,闪烁着黄泉鬼气的眼神,以凶戾之极的气势迎上秦林的目光。
出乎意料,秦林并没有和他对视,而是若无其事的转移了注意目标,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叶麻和岛津小鸟丸。
毫无疑问,凶手就锁定在这几个人中间,或许还有叶麻麾下的高手,总之不会是自毁长城的金樱姬、更不会是胜券在握的秦林自己!
就在众人疑惑越来越盛的时候,秦林挺身而出,朗声道:“各位切勿猜疑!寻找真凶之事着落在本官身上,定要还你们一个公道,若是信不过本官,便请你们挑出毛大哥生前最要好、大伙儿都信得过的三位,和本官一块儿破案!”
本来快要鼓噪起来的海商成员,听得这话都犯愣怔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因为二十年前朝廷的信誉就已经破产,本来秦林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可派三名代表和他一块儿破案,这个办法倒是稀奇得很。
“好,咱们就看你怎么破案!”毛海峰手下的弟兄们都表示同意,立刻推举了三名威望最高的海商。
叶麻和小鸟丸面面相觑,实没想到秦林竟如此自信,居然将缉凶之事一力承揽下来,他只是个招抚使臣,看他年纪轻轻做到锦衣卫副千户,又派来招抚镀金,定是哪家达官显贵的公子少爷,哪儿有这本事?
哼,暂且由你胡吹大气,等会儿找不到凶手,咱们要你好看!叶麻狠狠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秦林正准备下一步,胖子就满脸坏笑的凑上来,神神秘秘地道:“喂,秦哥,告诉我谁是凶手。”
秦林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地上,很想把胖子直接打死,合着我能未卜先知呢?
“秦哥,你就别卖关子了,每次都揣着明白装糊涂!”陆远志表示强烈抗议。
好好好,这次就叫你来办!秦林把那三位选出来的海商拉到一边,说了血滴的事情,他们看秦林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实在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有这等见识。
陆胖子兴高采烈的去检查所有人的鞋子,满心这次要立下头功,揪出那杀人真凶。
秦林则把案发时站在门口的女仆叫了来,询问当时情形。
从女仆口中并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她只是走到门口,看到月光映照下室内可怕的情形,就此打翻了食物、尖叫起来。
秦林又问了毛海峰的基本情况,得知此人身体强健、武功出众,身手颇为了得,生活习惯上就是每晚睡觉都比较晚,大约二更时还要吃点简单的夜宵才入睡,女仆就是端夜宵来的时候发现了命案。
宽慰几句,秦林让这个女仆走了,她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排除,毛海峰武功高强,仅仅临死反扑都绝非她所能抵挡的。
和以前的案件不同,这次嫌疑人的范围一开始就是确定的,百分之百就在叶麻、岛津小鸟丸这伙人里面,因为秦林自己不会去杀毛海峰,相信金樱姬也不会笨到自毁长城,毛海峰手下的老弟兄也没有动机,那么只有岛津家的两个鬼子和一心想投靠日本人的叶麻有可能了。
所以关键问题不在判断凶手,而在寻找证据,能够在众多海商弟兄面前指证对方,把凶犯牢牢钉死的证据!
偏偏房间里面乱成一团糟,却没有真正有意义的证据,秦林堪比扫描仪的眼睛仔细搜寻了好几遍,除了那串血滴之外一无所获。
刀痕是最普通的刀痕,无论是绣春刀还是日本刀都可以留下那种痕迹,足印,一个也没有,罪犯小心翼翼地躲开了所有血迹,并未踩上去,现场也没有遗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表面的凌乱,似乎掩藏着某种“干净”,嗯,刑侦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