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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苦头,以至于数十年不上朝……朕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第932章 说漏了嘴
在顾宪成出谋划策之下,旧党清流渐渐稳住阵脚。
然后顾宪成策动上书阻止秦林回京,结果看看万历本人和京师勋贵都急盼秦林这位财神爷,自己的上书不会有半点作用,这家伙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撺掇余懋学上书夺朱希忠王爵。
这条计十分歹毒,正是一石三鸟:首先余懋学出了当年的一口恶气,老余弹劾不成反而被贬,这口气憋了十来年啦;其次打击替秦林拉拢武勋贵戚的朱应桢,斩断他的羽翼;最后迎合万历的制衡心态,重翻张居正与朱希忠旧事!
当然还有第四条阴谋,顾宪成一直装在肚子里,连众位同党都不知道……
面对众位同党的赞誉,顾宪成谦虚的笑笑:“顾某所为,无非是为国朝江山永固罢了。如今江陵奸党尽数罢斥,好不容易有了众正盈朝的局面,我辈正该有所作为,京师这些个武勋贵戚却被阿堵物所惑,几成秦贼党羽,所以吾等敲山震虎,让他们知道知道分量。”
这番话说得厉害!
明初本来文武平等,甚至因为灭元和靖难两场立国大战,世勋武臣的地位还在文臣之上,直到土木之变武勋精英尽数丧命瓦剌也先之手,文臣渐渐浸润,终于远远凌驾武臣之上,形成了以文驭武、文贵武贱的局面。
到了万历年间,压制武臣已成为整个文臣集团的共识……那些粗鄙不文,不通风雅,不知礼义廉耻的匹夫,哪里配对朝政发表见解?有咱们正人君子就行了嘛。
反正戚继光俞大猷率领流血流汗,士大夫们是看不到的,偶尔有几个明白忘战必危道理的张居正、曾省吾,也被党争打倒在地……
总之,压制武臣总是没错的!
顾宪成这么一说,就不单单是对付秦林,或者文臣集团内部旧党与江陵新党的倾轧了。涉及到文臣集团联合压制武臣的长久共识,顿时就引来了一片喝彩。
“顾叔时智虑深远,真谋国之臣也!”赵用贤竖起了大拇指。
吴中行也道:“将此节转告赵锦赵都堂,他必定将顾世兄高看一眼,为何要隐瞒于他呢?”
顾宪成笑而不语,众人若有所思。
著名骂将江东之眨巴眨巴眼睛,“叔时贤弟实乃我辈翘楚,闻得刘、魏、孟三位贤弟也是清廉忠直之辈,与贤弟交好,何不引入我辈?”
江东之说这话是真的看得起顾宪成,连带他的朋友都有提携之意了,江东之是万历五年进士,科分比顾宪成等辈老,按科举规矩要称作老前辈,主动提出来见面,带着点折节下交的味道。
“他们三位清操高洁,然纵情诗酒,恐无意置喙朝政。”顾宪成笑着逊谢。
顾宪成非常狡猾,他和旧党清流做的事情,刘廷兰、魏允中、孟化鲤等好友没有参与,这样两边始终有那么点无形的隔膜,而他置身其间,便隐隐起到了枢纽的作用。
吴中行、赵用贤性情迂腐,江东之、羊可立为人狂妄,都没猜到顾宪成的真正用意,反而叹息说高山流水遇知音,顾世兄几位朋友高洁有如松竹梅。
“但愿,秦林会那么想吧……”顾宪成偶尔一闪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奸诈。
第二天午朝,秦林终于见到了赵锦。
赵锦,浙江余姚人,字元朴,号麟阳。嘉靖进士,师从王守仁,曾建阳明祠于龙场。嘉靖三十三年元旦逢日食,他以为系权奸乱政之应,驰疏劾严嵩罪。嘉靖将他下诏狱,罢斥为民,家居十五年。
明穆宗隆庆帝即位,起复原官,进光禄卿。隆庆初,以右副都御史巡抚贵州,镇压龙得鲧等苗民起事。万历初,历南京刑部、礼部、兵部尚书,触怒张居正而被免官,后拜左都御史,继陈炌之后掌都察院事。
这位老人面容清瘦,须发皆白如霜雪,穿红色官服,系玉带,极有大臣风度。
秦林在午门外就看见了赵锦,徐廷辅悄悄指给他看,低声笑道:“小姑爷你命犯太岁,这赵锦是令岳张江陵贬斥出京的,偏坐到了左都御史位置上,唉……”
秦林倒是无所谓,万历给了我东厂督主,还不放个反对派来做左都御史,难道他眼看着我步步为营一手遮天?没那么好的事!
话说得透点,哪怕真是陛下的宠臣,君臣相得绝无猜忌,朝廷这些大小相制内外相制的祖制也会用起来,只除非遇到二愣子正德、木匠皇帝天启,可明朝前后将近三百年,这两位加起来才二十几年,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啊。
赵锦似乎注意到秦林在看他,目光往这边一扫即过,神情古井不波,看不出什么。
秦林心头一叹,看来又是个不好对付的,唉,权臣真不好当,东厂督主反派Boss超级老魔头的架子还没抖起来,一路上就这么多艰难险阻。
话说回来,还是没能真正掌握东厂才会遇到这么多事情啊,否则督主一抖厂臣威风,魏公公九千岁驾到,看他们还敢嚣张不?
大概韬晦得差不多了,魑魅魍魉接连冒头,接下来也该从头收拾旧山河了吧……
为了不辜负厂臣的威风霸气,秦督主捏了捏拳头,昂首挺胸随众走进了午门。
刘守有也在不远处,和严清、丘橓说说笑笑,张尊尧稍微拖后点,看见秦林过来,他们脸上都露出了讽刺的微笑,尤其以刘守有最开心。
难怪刘都督得意,他觉得是自己把秦林挤出了锦衣卫,至于什么东厂督主,那就是个笑话,什么时候有武臣掌东厂的?张诚以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身份,都没能彻底掌握东厂,轮到秦林这家伙,又能有什么作为?
这四位商量着,既然余懋学顾宪成他们发动了声势,自己也要顺势而为,不但要除掉朱希忠的国公,最好进一步牵出朱应桢,最后连秦林一起扳倒。
清流言官一系,加上严清刘守有,大内还有张鲸主持,又牵扯到万历憎恶的张居正,这件事十有八九能成!
钟鼓齐鸣,提醒众大臣加快脚步,于是四人分开,刘守有、张尊尧入西边武臣班次,严清、丘橓入东边文成班次。
众官在皇极门丹陛前头按班次顺序站好,文臣那边无数道凶险的目光盯着秦林,有赵用贤、余懋学,有严清、丘橓,还有更多的旧党清流……
秦林不慌不忙的四下看看,满脸笑容地走到了刘守有跟前:“让让,刘都督让让,这儿我站的。”
什么?刘都督一直保持的好心情顿时消失,脸色也垮了下来:“秦督主,你……”
正要本能的予以斥责,刘守有忽然心头咯噔一下,暗暗叫苦。
厂卫厂卫,东厂排在锦衣卫前面,东厂督主又称厂臣,很多时候权阉势大,锦衣都督还要给厂臣下跪。
不过,以前厂臣都由太监出任,班次不在武臣队列中。
今天这是破天荒了,秦林是东厂督主,又是武臣,必须站在武臣队列中,厂臣的位次就该比锦衣都督高呀,这和是否掌握东厂实权没什么关系。
也就是说,刘守有必须得让秦林站在他前面!
“你、你!”刘守有气得咬牙切齿,可武臣班次前后都有不少人转过头来,连文臣那边也有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再迁延下去只会跟丢脸,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铁青着脸往后退了一步,空出来位置给秦林。
“承让,承让!”秦林哈哈一笑,站在了刘守有前面,心头暗笑不迭,每次都拿刘都督刷声望,貌似有点过分哈……哼哼,真以为老虎不发威就成了病猫?让你们看看本公,不,本督主的威风!
三声净鞭,万历上朝,在皇极门摆的御座上坐下。
追夺王爵的事情,绝对是最紧要的了,首先就要朝议此事,申时行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秦林,又很不好意思的对朱应桢苦笑了一下,这才出班奏请将此事发付廷议。
御座上的万历也很郁闷,照他的心思,是想把这事儿在内阁就票拟同意,可申时行实在太滑头,太会和稀泥,打死也不肯得罪朱应桢和背后的秦林,万历也拿这老先生没法,只能发交廷议。
余懋学自己上的奏章,自己第一个站出来,出班奏道:“陛下英明,臣窃闻故成国公朱希忠阿谀张居正,于是死后被追封定襄王,实在有违朝廷体例,应该予以追夺!”
话音刚落,朱应桢就红了眼睛,涉及到自己爷爷,再怎么胆小也顾不得了,直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陛下、陛下,臣祖父并非阿谀张居正才受封定襄王,实在是有救驾之功啊!还请陛下圣裁……”
万历眉头一皱,哪里在乎什么救驾之功?秦林格象救驾,他都快忘得差不多了,何况朱希忠救的是他爷爷嘉靖帝,那时候他还没出生呢。
余懋学看看万历脸色,就有十二分的得意,斥道:“朱公爷,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你爷爷尺寸功劳,如何能受封王爵?当年他阿谀张居正,此事尽人皆知!”
成了,秦林肚子里都快笑出来,朱应桢按自己吩咐说话,果然余懋学这笨蛋上当。
顾宪成的脸色则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急得想冲到前面去捂住余懋学的大嘴巴……
第933章 明修栈道
朱应桢偷偷看了看秦林,得到了一个鼓励的微笑,于是成国公立马放声大哭:“不看家祖冒烟突火救驾的功劳,也有火烧得须发皆尽的苦劳,这都是记录在案的,断断没有虚假,如今竟被奸佞信口污蔑,怎不叫我做孙儿的肝肠寸断哪……”
朱应桢别的本事稀松平常,唯独哭的本事格外犀利,这一阵大放悲声,只见他泪飞顿作倾盆雨,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一副我见犹怜的落难书生模样,要是走到教坊司里,恐怕要被爱俏的姐儿们争着倒贴哩。
定国公徐文璧、英国公张元功、宁阳侯陈大纪、广宁伯刘允中等等武功勋贵,闻声个个神情惨然,颇有不虞之色。
万历也渐渐觉得不对味儿了,只是还没回过神来。
余懋学却会错了意,见自个儿把堂堂国公都骂哭了,还在自鸣得意呢!
他是万历初年清流里边的头号骂将,有个雅号叫做余大嘴巴,只不过嘴巴大了脑仁儿就有点小,经常是被人一撺掇,就咋咋呼呼的往前头冲。
就和同党相比吧,赵应元吴中行这些人,都是万历五年张居正夺情时才闹起来的,占着孝道的大义名分,所以除了挨廷杖,贬谪出去的几年间实在没吃什么苦头,倒是誉满天下。
余懋学则不同,他是万历二年就二愣子似的蹦出来,上书要“崇惇大、亲謇谔、慎名器、戒纷更、防佞谀”,摆明了骂张居正是奸臣,结果没有引起朝野共鸣,还拖累老师礼部尚书万士和丢了官,自己还多吃了好几年的苦头,差点没死在贬谪路上,可见此人纯粹嘴大无脑。
这次余懋学回京没消停多久,又被顾宪成撺掇出来,想到奸相张居正已死,众正盈朝言路大开,他那叫个意气风发啊。看看朱应桢怂了,越发志得意满,极有士大夫风度的一挥袍袖,朗声道:“老公爷所谓功劳其实不堪推敲,恐有冒功之嫌,且数十年前之事,也无从考证了,而他阿谀张居正得到追封王爵。此事尽人皆知,实有违国朝体例!朱公爷为尊长讳,自是一片孝心,不过从来正邪不两立,余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当揭发其弊!”
此言一出,朱应桢自是号啕大哭,武功勋贵们个个勃然变色,就连御座上的万历,小胖脸也有点儿绿了。
文臣里头越来越多的人觉着味道不对头,亲自策划的顾宪成更是急得直跳脚,可朝堂之上御门听政。难不成还真能冲上去,捂住余懋学那张大嘴巴?
火候到了!秦林心头哈哈一笑,立马从班次里跳出来,假装惶恐地跪下:“陛下,余侍郎所言有理,臣什么都不懂,前番还想和陛下讨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