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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一看到自己的辛苦废为一旦,歪了歪嘴角,道:“府上其他几位少爷也都是要成亲的。二少爷和三少爷的年纪都到了。但是,若您一日不成亲,他们就也不好成亲,只能陪着您熬着。所以,侯夫人和三夫人都不能等了。”
所以,她们才想要解决他的婚事?
往日问都不问一句,如今倒是热心起来了!
“长公主说,主子您必须出席的,让人新做的衣裳都送来了。”寅一低声道。
“我又不是女子,做什么新衣裳!”杨广北冷声道:“我又没拦着她们娶媳妇!”
这话……唉……
寅一心中哀叹,低声道:“爷,您中意林家小姐,何不直接同长公主明言,让长公主替您做主张罗?如今林家小姐不在盛京了,若是您不提,她就决不会出现在这宴客名单上啊!爷,您——”
点到即止。
他这位小主子可不喜欢别人说太多,任何事从来只在自己心中盘算。从前这位爷也运筹帷幄,没有办不成的事儿,但这林六小姐的事儿……不说别的,寅一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若说,林六小姐的父亲虽然没了官身,但几位姐姐嫁的都很高,但就是荣亲王世子妃的亲妹妹这身份,就足够列在这名单之上。然后自己主子再说喜欢,长公主素来疼爱他,又怎么会不应?
偏偏,自己主子却异想天开,想从人家姑娘身上下功夫!
他难道还指望人家姑娘上门来提亲不成!瞧这是什么事儿!
听了寅一的话,杨广北面无表情就出了府。至于次日的赏花宴,他根本就没露面。直到天黑客人走光了,他才回来,听长公主找他,过去听了一顿训,回到自己院里之后,倒头就睡了。
再然后,他让人传话给杨元心,说他即日就要离开盛京。若她要想达成心愿,就早下决断。杨元心当天晚上就找到了武兴候夫妇,听说大哭了一场,回房之后就病了……
……
林家车队还在路上晃悠着,杨广北却已经到了蜀山书院。
书院已经建成,分前后两院。前院是准备收留那些没有基本的孩童,后院建在半山上,是给那些想要科举进学或是专心学问之人一清静之所。山林掩映之间,已经建好了十来座小房子。
杨广北便出现在其中一栋房子里,凭栏远眺,面色不欲。
宋阶站在他旁边几步,曼斯条理地品着香茶。近些日子,安悯公主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神态间也重新温婉起来,就像他们新婚的时候。眼疾已经不药而愈。宋阶心中着实也轻松了许多。
到了庐州之后,安悯公主便让人从盛京接过来几个年轻秀美的姑娘,俱是小户人家清白出身,送给宋阶做妾。她送的十分诚恳,反复说着宋阶子嗣,宋阶便没有拒绝,留下了两个。
都是性情良善朴实的。容貌不错,却也不是绝色。而且,好人家的姑娘,本来就不一样。
安悯公主当时十分满意,让人将其他的姑娘送了回去,又送了谢礼;而留下的两位,家人更是得了一大笔银子。当晚,她便想让宋阶同她们圆房,但宋阶借口替景和帝守孝,没有答应。他的意思,是守身为女婿的孝。这又惹的安悯公主痛哭了好久。她如今都哭成习惯了,宋阶心想。
杨广北突然出现在庐州,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小北……”宋阶悠悠地开了口,道:“如今你担忧的事情已经成了,孝期也满了,何不请长公主做主提亲?”
“她还没有点头。”杨广北道。
宋阶嗤笑一声,道:“你啊!这儿女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让她一个姑娘家,如何点头!也不怕她恼了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广北道:“强扭的瓜不甜。”反正,他就是觉得,两个陌生男女随便凑合在一起,是过不好日子的。尤其是见过宋阶的家事之后——
宋阶娶安悯的时候,谁不说是天作之合?但转眼间,就成了眼下这样子。
而他杨广北才不要随便凑合。他中意林宜佳,也希望林宜佳能满意他,而后他才会让长辈住主提亲。他从前十分孤单,希望今后能有一个真正温暖和睦的家,就像林世卿夫妻那样。
所以,林宜佳的态度,十分重要。
他纵然在感情方面愚钝,但也能察觉到,林宜佳对他暂时并无男女之意。他不着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努力。可是,就连宋阶也说他努力的方向错了……可,他还是想要努力努力!
宋阶当即畅快大笑起来,笑声惊走屋檐下的飞鸟。
等他笑的差不多了,杨广北才瞥了他一眼,道:“盛京都说你这位探花郎最风流多情,我这不是同你取经来了?南山兄,我的诚意你都看在眼里,难道你不帮我?”
“我帮你,我当然帮你!”宋阶笑容收歇,道:“虽然你那武兴候府也不是良善地,但就冲你这坚持了好几年的心意,我就会帮你!”
从几年前选秀时候的桂圆干开始,已经四年了!如此长情,以足以表明杨广北的认真,他不能不帮!
杨广北闻言,脸色缓了缓。
“但我还是要说,你做错了事。”宋阶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随手掷给杨广北,道:“老师的问责信,你看看。”
目睹了自家女儿同男子“私会”,林世卿夫妻当然不能无动于衷。于是,先走一步来庐州上任的宋阶便接到了这封信,话里话外都是对宋阶的“纵容隐瞒”不满,“指责”他罔顾林宜佳的闺誉,兄长做的不合格。
杨广北看了,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将信收起来揣进怀中,问道:“林伯父似乎对我有些误会……现在怎么办?”上次他进怡园,临走时候发现了他们二人的注意,当时他还没想太多,却没想到林宜佳的父母已经极为不满了。杨广北完全能够想到,若他再私自出现在林宜佳面前被他们知道……
“有误会,就要解了误会。”宋阶悠悠然地道:“老师一家不久便来此处住下了,你要做的,是诚心诚意地取的他们的谅解和支持,而不是私下行动。你要知道,我知道你的诚意,但老师一家可是不知道的。”
“我懂了。”杨广北点点头。
199 柳慎之
林宜佳捧了古茶树叶向李老爷子献宝,却是惹得老爷子抚须而笑。
林宜佳不解,林老爷子就微笑道:“你李爷爷早年间游遍名山大川,哪里出产什么岂能不知?你们昨日去的那座山头,他早就翻遍了,自然知道这古茶树。你丫头,还是见识的少了……”林老爷子对林宜佳颇为喜爱,尤其是无意间得知了庆丰年的善举之后,更是十分欣慰。欣慰之余,又是好几天看林三爷不顺眼,好在看在林三爷对老太太异常孝顺的份上,没表示什么。
“比起其他闺阁小姐,宜丫头实在难得的很。”李老爷子白了林老爷子一眼,道:“我还能不知道老林头你吗?你心中得意着呢!”他也十分清楚庆丰年的事,看着林宜佳的目光就有些惋惜。
林宜佳收到这样的目光,不免想起母亲说“若我是男子”的话。只这么一想,她便又回神来,向李老爷子撒娇道:“李爷爷,那您做成了解毒的神药没有?”
“神药没有,解药倒是做了一些。”李老爷子从自己从不离身的百纳药箱中取了一个小瓷瓶,笑呵呵地给了林宜佳:“这是老夫钻研数十年才制成的解毒药,虽然不能解百毒,但也能将这世上绝大部分的烈毒给压制了!缓了发作的时候,才有机会找解药!”
这么厉害!
林宜佳连忙将小瓷瓶小心地捧在手心。
“这药制作不易,总共没得几颗。”李老爷子嘱咐道:“给你三颗,留着万一急用。这药效也霸道的很,一次只能用一颗,非紧急情况不能用,你小心收着吧。”
“谢谢李爷爷。”林宜佳笑意盈盈,不同李老爷子客气。
收了药后。她便留下来看两位老爷子下棋。老小老小,两个人偏偏又都不精通棋艺,下起来半斤八两。悔棋耍赖你来我往的,十分有趣。
这一盘。李老爷子失了先手,眼看着要输。而林老爷子严防死守,硬是不准他赖棋或是耍横不认。两个老人家像是两个孩子,吹胡子瞪眼的。
林宜佳不禁抿唇而笑。
他们林家一行人在这小镇外停留好几日了。林老太太的病情并无反复,偏偏是林老爷子吩咐了不忙着走,也不说为什么。刚刚老爷子将她叫过来,也是莫名其妙的。
就在两位老人家僵持不下的功夫。院门口有了动静。
林宜佳歪过头,眼中出现了那一抹蓝衫,却是昨日在山上茶树下遇见的柳先生。
这里是林家的营帐,才驻扎下来的。
他怎么会寻来?
林宜佳心中疑惑。人稍退一步,乖巧地站在了林老爷子身后。
两位老爷子也注意到了来人。
李老爷子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抛,又一把把棋盘弄乱,才对那柳先生招呼道:“哈,慎之。你来了!”
“老李头!”林老爷子当即大怒,指着李老爷子吼道:“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输了就耍赖!老脸都不要了!”
“我哪里输了!”李老爷子愣是不承认:“老林头你说话要有证据!”
棋盘已经乱七八糟,哪还能看出什么。
便李老爷子还得意洋洋,气的林老爷子眉毛胡子一把跳。
原来他叫柳慎之。林宜佳注视着他,心中不由地想: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儿严肃了,不像他的人那样让人一见就心生温暖,想要亲近起来。
两位老爷子吵闹之时,柳慎之已经走到了近前,向两位老爷子行礼问安。看见林宜佳,也稍稍有些意外,而后就露出一个温暖有礼的笑容。林宜佳微微欠身,算是还了礼。、
两位老爷子这才歇了吵闹。
“老林头,我给你介绍。”李老爷子起身将柳慎之拉到自己身边,道:“柳慎之,慎之堂的东家,我的半个弟子,医术比我只高不低。”
他又转头问柳慎之道:“慎之,你今年多大了?”
柳慎之微怔,微笑道:“回先生的话,慎之今年二十有四了。”
李老爷子点点头,冲林老爷子道:“怎么样?二十四岁,尚未娶妻呢。”
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林宜佳怎么觉得李老爷子也在盯着她瞧。只是,如此温和的一个人,医术又好,慎之堂也是不小的药堂,除了没在盛京开堂之外,这一路上可有不少城镇都有慎之堂的分堂……这么一个男子,如此风光霁月,怎么二十四了还未娶亲?
“小六,你先出去吧。”林老爷子转头先打发了林宜佳。
林宜佳愣了一下,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发烧,眼角余光看了柳慎之,轻声应了声“是”,转身出了营帐。
走出去之后,她轻轻呼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僵硬,像是太紧张了。若她没有猜错,李老爷子是想替她做媒……可自己不是早就不期待了么?怎么会比杨广北站在她身前要她嫁给她的时候还要紧张。
这不合理。林宜佳心想。
她站在那里,头脑中如翻江倒海一般,却又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只记得了远处天上的云彩,一会儿揉成了团,一会儿又扯成了絮,最后渐渐融入到湛蓝的蓝天中,没了痕迹。
“林姑娘。”耳边温醇的说话声将林宜佳吓了一跳,她连忙闪了闪身。看见柳慎之那和煦温暖的微笑,林宜佳不知为何用自己结实的指甲掐了一下手心,换得面上的不动声色,回礼道:“柳先生。”
“姑娘这是要进去服侍么?”柳慎之笑容安然:“姑娘进去吧,柳某先行一步……告辞。”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