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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老太太的身体终于没能撑过年,在腊月十七的时候,合上了双眼。临走之前,她摸摸索索很久,挣扎不甘。还是林媛儿取来明黄圣旨,念出了封赏“林氏媛儿为后”“林盛庭为恒国公”“林李氏为一品国公夫人”等等,最后听到“林世齐为承恩伯”后,终于心满意足,松了双手,含笑而去了。
她坚持了一辈子,终于没有一丝遗憾了。
她不知道的是,一张圣旨,从来写不下这许多封赏。也不知道,身为“皇后”的林媛儿,也不能替她送终,更不知道,景和帝已经驾崩了……
林媛儿哭的绝望。
她的一辈子,到底是为何而活着!
林老爷子的脸色阴沉难看。他看着已经没有人形的老太太,心中不知道是厌恶多一些,还是恻隐多一些,吩咐了一声“侍候更衣”之后,拂袖离开了房间。
天空安静地飘起了雪,很快覆盖了整个山河原野。
新落成的林宅挂起了白幡。林家上下,收起了鲜艳的衣服,只剩素白之色。
林老太太将停灵四十二天,而后将安葬在大蜀山上开辟出来的家族墓地里。
而林媛儿整日浑浑噩噩地守在灵堂,一张一张焚烧着纸钱,不知日月。
“媛儿。”一声颤抖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仿佛有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她的脑海心上。
“媛儿,你……还好吗?”
林媛儿缓缓地回头,看见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她猛地闭上眼睛回头,双手哆哆嗦嗦地往火盆中丢了一把纸元宝。有泪水不可抑制地从眼中涌出来,泪珠砸在炭盆上,爆出“嗤”的一下声响。
那个人没有再呼唤,而是安静地跪在了她的旁边。
灵堂内安静极了,只有炭火舔燃纸钱时候发出的微微声响。天色由暗转黑,很快便成了漆黑一片。
“媛儿,咱们回福州吧。”陈真仪发须凌乱,人消瘦成了竹竿一样。他哑着嗓子,缓缓说道:“我辞官之后,就回到了福州,没有惊动任何人。媛儿,福州离盛京千里万里,没有一个人知道盛京的事……咱们回福州,给两个哥儿娶了媳妇,将来有孙子孙女围在身边逗乐,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
福州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往事。
林媛儿肩膀不住颤抖,紧紧咬着唇,没有说话。
“或者,你不喜欢福州,咱们去泉州去南洋都行去任何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都成。”陈真仪声音温柔而沉静:“恩,要不就去南洋。媛儿,你知道南洋吗?那里一年到头都是夏天,土地又肥沃的很,洒一把种子下去,什么也不用管,隔上两个月就能收获了……那里有许多硕大艳丽的花朵,树上地里永远都挂着香甜的水果,绝对是一片神仙之地……”
“你为什么来跟我说这些!”林媛儿终于受不住,转身向陈真仪低吼道。
陈真仪安静地看着她,轻声如呓语般道:“因为,我的心意从未改变过啊,从那年三月三的桃花林中,看见你的笑容开始……你的笑容那样美,美得让我痛苦不安,日日难眠,因为我自己配不上你,配不上你的纯美无暇,配不上你的高贵出身……”
“但我还是不甘心。”陈真仪继续说道:“我留意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终于让我听到了你祖父和你父亲都不准你嫁给三皇子,想要将你远嫁的消息,于是我不顾一切地自荐上了门,也终于娶到了你。我配不上你,又会忍不住地亵渎你,又想要拼命地讨好你……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真正配的上。你就像那高高飞在天上的风筝,我只能拼命地握着手中的哪根脆弱的细线,跟着你的身影在地面上奔跑不息。”
“那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就配的上我的!因为我不贞!”林媛儿低吼一声。
陈真仪看着林媛儿,轻轻笑起来,点头道:“你说的很是。现在,我终于觉得自己能够配的上你了,你不知道我心中是多么的高兴!我终于不需要自卑了,媛儿。我终于不再需要以酒壮胆,也敢将你搂在怀里了,媛儿。我很高兴,媛儿,你为我高兴吗?媛儿,我要你说,你为我高兴。”
“我不高兴!”林媛儿痛哭道:“你为什么还回来!我很不高兴!”
“不,你一定高兴!”陈真仪激动地抓住林媛儿的双肩,用力将她抱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脑袋头发上胡乱蹭着,口中喃喃道:“你一定高兴对不对?媛儿,你不要骗我,你一定高兴的!一定高兴的!对不对!”
203 配与不配
林媛儿拼命挣扎,一口咬在陈真仪的肩膀上,却因为冬日厚厚的衣服而啃咬不住!他陈真仪怎么敢这么对她林媛儿!他从来都只能看她的脸色!他怎么这么大胆!
就是因为她此时已经是残破之身!
就因为她林媛儿身上有了污点,在他眼中再不是那高高在上完美无瑕的首辅唯一的孙女!就因为……!他就能欺负她!不再惟命是从!
林媛儿拼命地挣扎,却挣不过陈真仪。
她终于没了力气,只能任由他搂着抱着,哀哀地哭。
“媛儿,咱不哭,咱不哭。”陈真仪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哄慰着,声音低沉温柔:“咱不哭……咱们以后还有很多很好的日子要过……我还会让着你,儿子们依旧孝顺你……嗯……”
林媛儿渐渐没了声息,睡了过去。
陈真仪低头在她的额头上碰了一下,又研磨了很久很久,才放开。他看着前面白幔掩盖下的乌红棺木,轻轻地道:“岳母,您在那边,是不是还看不起我?但媛儿总是我的……呵呵。”
林媛儿已经在灵堂里跪了好几天没有合眼。
此时被陈真仪抱起来,也没有吵醒她。陈真仪抱着林媛儿出了灵堂,碰见林家众人和他两个儿子站在门口,冲他们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带媛儿歇下。”
“你们去吧。”林大夫人神色复杂道:“房间都收拾妥了。”
林老太太一咽气,林大夫人就看出来,林媛儿是有了死志。她一直待在灵堂中,不吃也不睡。林大夫人便建议通知陈真仪。
“姑爷是真心爱她。”林大夫人劝林老爷子道:“而且,小姑她不能就这么陪着老太太走了。小姑几经生死,只怕只有姑爷一颗真心才能劝回她了。”
“去找他!”林老爷子冷哼一声,道:“她不值得为这么个娘亲送死!若陈真仪不愿意。就说我舍了这老脸求他!”
陈真仪却没有一点不愿意。
他骑马飞奔而来,焦灼不堪。
“我听到那个人被雷劈了之后,就回到了盛京。我打探了很久。才听说媛儿住的地方被一场大火烧没了,我以为……我以为媛儿被人害死了……”陈真仪说话的时候身体直哆嗦颤抖。那是因为难以置信,从绝望到惊喜,难以自抑。
“你听我说……”林大夫人也泛起了泪花,却是拦住想要立即进入灵堂看到心爱之人的陈真仪,道:“你进去之后,应该这样这样……不然,你很难唤回她。懂了吗?”
陈真仪重重地点了点头。
“妹妹的命,就拜托你了。”林大夫人说完,让开了身子。
也许,自己这个姑姑的人生。当真能够从头开始。
林宜佳看着陈真仪抱着林媛儿远去的身影,心中想到。她走进灵堂上了香,回到了自己的院里休息。路上经过一片梅林,杨广北正站在一株白梅之下,等着她。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杨广北眼中有许多不舍。道:“姐姐的日子就定在正月初五,我是必须要回去的。我真舍不得你。”
这些天,林宜佳已经习惯了杨广北偶尔的“直言”,没有在意,道:“正月初五是个好日子。代我向元心姐姐说声恭喜。一路顺风。”
“你有什么需要我带回京的吗?”杨广北诚心道:“我可以帮忙的。”
今年十月,婉太妃诞下先帝遗腹子,满月之后被新帝封为承郡王,待其长大成亲之后再晋为亲王。婉太妃同承郡王已经离宫住进了承郡王府。
十一月,荣亲王世子妃也诞下龙凤胎儿。
同样的,早就出嫁的林诗佳和林唱佳都不能脱身前来吊唁,只派了亲近的仆人前来。只有林敏佳和康永同许久不见林家人,借着机会过来了。
林宜佳摇了摇头。
家中会派人回京到各处送节礼,不必麻烦杨广北。
“对了,你是不是在找一种叫番薯的作物?”杨广北摸了摸脑袋,笑道:“我的人刚好找到了,回头让人送给你,还有一些其他的,都是大显没有的种子,也不知道都是什么,能不能在大显成活……恩,我差一点就忘记了,呵呵。”
如今他已经能笑的很自然。
听到这个消息,林宜佳眼睛一亮,道:“真的吗?真的要多谢你!”林宜佳认真地行了个礼,道:“我派的人还没有找到,已经今年都没希望了呢。真的谢谢你,小侯爷!”
“不是说了吗?我当不成小侯爷的。”杨广北道:“别再叫我小侯爷了。而且,你也说了,不介意我是不是有爵位的,不是吗?”
林宜佳微微一笑,没有应。不叫小侯爷,那叫什么。
杨广北皱起眉,眼中有些疑惑,试探问道:“或者,你还是觉得我有个爵位好?若如此……也不是不可能。元心姐姐成了皇后,皇上必然会推恩杨家,我若争取,也能落一个爵位的。”
林宜佳还是摇头,道:“你只做你认为应该做的事情就好了,不必问过我的意思。杨广北,时辰不早,我该去休息了。祝你一路顺风。”
杨广北却一个侧步又拦在她面前,低声道:“你姑父陈真仪的事情,我刚刚都看见了。他很厉害。你放心,我以后也会像他一样厉害的。”不是每个男人都有勇气再接受出过墙的妻子,杨广北的确认为陈真仪十分厉害。
林宜佳愣了愣,片刻之后才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意思,抿了抿唇,低声道:“杨广北,我是要到明年除孝之后,才会考虑终身大事的。”她想让他这一年中别再总在她这里晃了。
“我知道。”杨广北眼中一喜,问道:“你是让我明年找人来提亲吗?我知道了!我一准来!”
林宜佳已经看到不远处梅花树下,她的三姐林敏佳和她的两个丫鬟正装模作样在剪着梅花,她已经看到了林敏佳嘴边噙着的笑意和那捉弄乱眨的眼睛,显然她已经听到了这里的交谈,且打定了主意要继续听下去……
林宜佳知道,林敏佳就等着“笑话”她。
她便不想纠正杨广北的误会。因为再纠正下去,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于是,她淡淡笑了一下,就算别过了杨广北,迈步向前,继续往她宜林院方向走。
如果明年杨广北真的来提亲……也不错。林宜佳心想。反正,她也不讨厌他的。
她又想起那个笑容很温暖的柳慎之,微微愣了一下神,就抛开了。
“三姐姐。”林宜佳行了礼,道:“三姐姐在这里剪梅花吗?”林宜佳看了看林敏佳手中几枝白梅,笑容恬静。
“哇啊!你个丫头居然这么笑!”林敏佳将手中白梅抛给身后的丫鬟,伸手在林宜佳脸蛋上一拧,有一种气急败坏的激动调笑,道:“你这丫头居然笑的这么正经!人家都当面说提亲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害羞!你这脸皮是什么做的啊!让我掀开看看!”
“三姐!”林宜佳无奈地扫落林敏佳的手,道:“当心我将你的话告诉娘去!看你还敢不敢取笑我!”
“是啊是啊,娘最疼你!要留你到十八岁才许亲!”林敏佳瞪了林宜佳一眼,心中有些不舒服。她本来打定主意要在家多做几年姑娘,奈何情势所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