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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布袋子一样抖落下去!
一滴热泪滴在马儿的脖子上,却在落下去的时候,已经冷了下来。
林宜佳觉得,自己应该要死了。
因为她开始看见自己的虚影从自己的身体内走出来,在寒风中飘飘荡荡。
她突然想起了那被称作“将军”的头儿是谁。
那样熟悉的长相,不仅仅是因为她曾经在几年前见过,也是因为他长的和她熟悉的人很像——那人是李文博,是老太太以及她二婶李氏的娘家人,她的表哥……
终于,她身下的战马停了下来。
林宜佳只剩下最后残存的半丝清明,想要衡量自己需不需要从战马上滚下来的时候,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张异常熟悉的面孔。
“林小姐?林小姐!你怎么样!”
“……庄子……”林宜佳努力指了一下前面不远地方那黑黝黝的庄子,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
“得罪了。”
那人飞身上马。一只手从后腰上将林宜佳抄在怀中,一只手抓住缰绳,催动马匹,向那黑暗中的田庄跑了过去。
终于,天开始飘起了雪。
林宜佳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如同坠入冰窟,又仿若掉入火海,却又仿佛像是没有知觉般,魂魄飘飘然摇曳于躯体之上,若即若离,摇摆起伏。随时都会离开一样。
她的魂魄又看不见光又看不见亮。困缩在无边的黑暗中。不知日夜。
“宜儿!”
林宜佳的魂魄渐渐听见了一声一声熟悉的呼喊声。那声音勾引着她、拉扯着她在黑暗中向前向前,最后终于冲破了一层阻碍,冲了出来,冲进了她的身体里。
顿时。无边的疼痛再次让她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林宜佳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朴的大床上,高高的黄粱上包着去年陈旧的红纸,透出那样一抹微弱的鲜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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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酸痛难忍,没有一丝力气。
林宜佳滚动一下眼珠,便听见床前有了动静,一个稚嫩的小嗓子惊喜地向外喊道:“大夫大夫!您快来看!小姐她醒了!小姐醒了!”
不待林宜佳有所动作,那小姑娘又探身将自己的消瘦的小脸探到林宜佳眼前正上方,一双大眼睛肿满意喜悦。又盯着林宜佳期盼地问道:“小姐!您记不记得我!您记不记得我啊?”
林宜佳的目光终于集中到眼前这张喜悦的小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道:“我记得你,你是大妞……”
这是大妞。是庆丰年在去年旱灾中救下的孤女。她还有一个妹妹……她曾经称呼她为“漂亮姐姐”,在当时林家那个风口浪尖上。坚持认为林家都是好人……
她终于到达了庆丰年的庄子上。
林宜佳大松一口气,问大妞道:“我睡了多久了?”
“你受了风寒,高烧昏迷了两日。”一个温醇的声音回答林宜佳道。
大妞听到来人,立即从床边让开,欢喜催促道:“大夫您快给小姐看看!小姐她是不是已经好了啊!”
“大妞儿别急,让我替你家小姐摸个脉。”来人说罢在床前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林宜佳笑容温暖,道:“林小姐,来,把手给我。”
是柳慎之。
原来,她昏迷之前看到的情景,并不是幻象。
“柳先生救了我?”
林宜佳将右手从棉被中移出来,手心向上摊开。她的嗓子哑的难听,像半湿不干的柴火。
“机缘巧合。”柳慎之一边将两指放在林宜佳苍白的手腕上,一边含笑答道:“那晚月色很好,我便想着趁着月色赶路,好早日抵达盛京城安置下来。没想到半夜老天爷变了脸,说阴就阴了……当时我看到一匹马上面趴着一个生死不知的人儿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还有些心惊……因为我是大夫,思虑再三放心不下,便追了上去……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林小姐。”
他一向最爱与人为善。
他的医术给了他许多方便,帮助了不少能帮助他的人。
他真的没有想过会救下林宜佳。
而这一次,不是帮,是救。
当时,林宜佳高热昏迷,情形已经十分危险。她衣衫单薄,在风雪交加的野外,再多半个时辰没人发现,真的会……而她的病又危又急,若不是他本身就是为医术不错的大夫,一般乡野医生恐怕也救不活她……
他救了林宜佳。林宜佳知道,他很不谦逊地承认了。
“谢谢先生。”林宜佳言语真诚,心中记下了这份恩情。
柳慎之笑而不应,说道:“万幸林小姐你身体一向康健,才两日就已经完全退了热,真是非常不错。而你是得了风寒,热一退下,也是算是症愈了。今后用些药膳补一阵子,就和从前没有两样了。恭喜林小姐。”
“大妞儿,我让你煮的粥还在吗?”柳慎之回头问大妞道。
“在的在的,田婆婆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呢!小姐,您饿坏了吧?我这就去端来!”大妞儿一边说着话,人已经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林宜佳动了动身体,想要半坐起来。
柳慎之搀了一下她的胳膊,拉过一床薄被替她垫在颈下。他的手温暖有力,隔着衣服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种热度,这让林宜佳微微有些不自在。
“我是大夫。”柳慎之笑的光明磊落,道:“身为大夫,这男女避讳方面就弱了些,还请林小姐不要介怀。”说罢,他又递给了林宜佳一杯温水,道:“润润嗓子。”
林宜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便接过了杯子,将温水慢慢喝光了。温水中应该是兑了少许蜂蜜,有丝丝的甜意。待她用完,柳慎之很自然地将杯子收走了。
“我病重两日,可有人通知了我的家人?”林宜佳问道。她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担忧。若是她失踪两日……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失踪两日,消息根本不可能瞒的住!而那两日的失踪……在有心人的心中不知道会被揣测出什么样子!
更重要的是,她的家人,不知道该有多焦急难安。
柳慎之眼神一闪,叹息道:“我也不瞒你。我那日将你送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而你那时候情形很不好,我只顾得全力救治,一时忘记了吩咐一声。而到下午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下了一日的大雪,道路被掩夜路难行,庄子上派出了四个年轻人去了盛京,也估计要在城门外猫一宿,天亮才能进城。你府上得了消息再派人过来,怎么也得到下午……”
这个时候,大妞儿拎了食盒进来。
柳慎之便道:“无论如何,你用些粥,再歇一歇再说。林小姐你想,若你家人来了以后看见的是身子不错的你,也会少些担心不是么?”
林宜佳默默点了点头,坐直了身体,从大妞儿手中接过了粥碗。
柳慎之冲她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不知道柳慎之是不是在她的粥里加了安神的药材,林宜佳用了一碗之后,没过一会儿,就又觉得困倦之极,昏昏沉沉地又睡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才睡下没多久,便有人找到了庆丰庄。
杨广北脸色青紫,带着一身彻骨的寒气飞马闯了进来,看到柳慎之捧着一本书坐下屋檐下看着一个药罐子,他眼睛一眯,翻身下了马,踏上正房前的台阶,上了屋檐,在门槛处停了下来。
房门没有关严。
站在这门槛之处,杨广北能轻易透过一层帷幔之内,那简朴的大床上安睡的人。房间内不知燃的是什么炭,味道有些重。但总是比外面温暖的。
杨广北没有踏进房间,而是问柳慎之道:“她病了?”
柳慎之没有起身,点了点头,道:“杨公子不必担心,她不过是风寒,退了热,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一场急病自然耗费了许多体力,她需要多休息。”
“你救了她,我欠你一个人情。”杨广北道。
柳慎之笑着点点头,道:“我的人情倒是不急。只是,杨公子……林小姐被歹人袭击失踪两日,这盛京之人悠悠之口,怕说的不好听吧?恩,你应该还没有回去?”
222 办法
杨广北是从临淮回来,路上收到他的人给的消息,一日一夜换马不换人,飞奔而来的。
他是尚未回京,但听了柳慎之所言,他完全能够想象的到此时盛京那些人会如何反应——那袭击之人将林宜佳弄失踪,就不会让她失踪的消息能瞒的住!
杨广北眼睛通红,仿佛要喷出火。
他不由想起那次林宜佳问他:凭什么明明是男的居心构陷,明明是女人受了害,那男的不仅不会受到惩罚,反而能得偿所愿?!这天下为何有这般荒谬之事!
“我会说是我救了她。”杨广北沉声道。
柳慎之眼中闪过一丝钦佩,却不看好地摇头:“你这么说,也要你的亲人肯相信你才成。你有一个大长公主的祖母,有一个国公二叔,一个侯爷三叔……为了杨家的脸面,他们是不会让你娶一个名声有亏的女子的。你是小辈,不能忤逆长辈……你个人的坚持,说实在的,我不看好你。”
杨广北咬碎了满口白牙,狠狠地往廊柱上击了一拳,震落了大片积雪,断然道:“那又如何!总不过是……分家!”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千难万难!
柳慎之想再说什么,但杨广北却已经不想听。他人站在廊檐之下来回徘徊,眼中是不是露出道道凶光。
柳慎之看着自己的药罐子,神色闪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日上中天的时候,林世卿同赵世衍飞马赶了过来。都是脸色铁青难看。两人看见屋檐下的杨广北和柳慎之,尤其是看见杨广北也在此,林世卿的神色缓了缓。
庄上人报信,林世卿知道林宜佳是为柳慎之说救,却不知道杨广北也得到消息来到了此处。
“她人怎么样?”林世卿冲杨广北点点头,推开房门,看见睡眠中的女儿,低声问柳慎之道。
“林伯父不必担心,林小姐她已经无碍了。”柳慎之道:“她上午辰末时候醒了一会儿。用了些药粥又歇下了,估计再有一会儿也该醒了。”
“那她……可有受到其他伤害?”林世卿问的十分小心。
柳慎之很是明白林世卿的担心,当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摇头道:“林小姐只是风寒入体,此外并无其他。”
“我遇到林小姐的时候,她衣衫完好。骑着马就快赶到这庄子上了。”柳慎之言语钦佩,道:“当时林小姐意识清醒,看见小侄,还为小侄指了这庄子所在,而后才昏睡了过去。刚刚她清醒的时候,人也很镇定。不像是受到过大惊吓的样子。”
这就是说,林宜佳除了“失踪”过之外。其他都很好。
林世卿这才真的放下了心。
他轻轻走到床边,隔着帷幔看了一会儿林宜佳,转头招呼杨广北往外走。到了廊檐下,林世卿肃然道:“昨天一早,盛京就传遍了宜儿被歹人掳走的消息,过了一夜后,谣言更是不堪入耳……你有什么打算?”
杨广北紧紧捏着拳头。紧咬牙关。
林世卿直视杨广北的眼睛,沉声道:“你我两家尚未下聘……回头各自归还信物。作罢了吧。”
“不!”杨广北立即出言反对,道:“伯父,我不同意!”
他目光倔强地看向林世卿,咬牙道:“伯父!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杨广北此生非林宜佳不娶!请您相信我!”
林世卿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他转过头,看向房间内熟睡中的女儿,低声道:“宜儿并不是一个在意外人眼光的人,退了亲,她一样能够活的自在舒心……更何况,你杨家未必想要她进门……杨广北,这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