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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丹枫难得见骆红叶服软了,暗道由着何役来说两句话也不是没有好处,便忙叫人领着骆红叶去洗脸收拾一番,然后领着骆红叶去见了骆夫人。
骆红叶服软,骆家人自然是欢喜的,便是跟敏郡王的亲事不成,也不能平白得罪了人。
于是没两日,骆家给敏郡王府上递了帖子,等了两日,敏郡王府上才捎了消息过来。
待到那一日,骆红叶打扮的很是斯文,便随着骆夫人进了敏郡王府里头,先去见了敏太妃。
敏太妃此时躺在床上,见着骆红叶,待要嫌弃她任性,又见她此时竟似个舶来的玻璃人,一碰就碎一般,暗道这骆红叶难不成是自己个惶恐成这样?不好跟骆红叶计较,就不冷不热地敷衍着,只拿了话敲打骆夫人。
骆红叶早先闭门不出,没瞧见骆家夫人们对着敏太妃是什么样子,此时见到了,又忍不住愧疚起来,心想骆夫人素来疼她,便是她常去何家,骆夫人也由着她,此时自己又连累骆夫人在敏太妃面前低三下四——且何役终究不喜欢她。
忽地,人说敏郡王捧了汤药进来了,骆红叶忙要回避,骆夫人有心拉骆红叶见见敏郡王,一时又没拉住她。
骆红叶匆忙地进了暖阁里,进去了,就愣住,瞧见七皇子坐在这隔间炕上下棋,便窘迫地站着,听着外头人说敏郡王进了屋子,因早先人提过敏郡王跟她的亲事,又不乐意出去见敏郡王,于是手足无措地站着。
七皇子唯恐骆红叶看出敏太妃这是有意要寻骆家不是才装病的,就将对面敏太妃原先下的白棋向自己这边拉了拉,做出自己跟自己对弈的模样,没承想骆红叶背过身去,压根没留心他这边。
七皇子咳嗽一声,见自己一咳嗽骆红叶颤了颤回过头来,便指了指棋盘。
骆红叶哪有心思下棋,只当七皇子叫她坐,于是就坐过去了,虽过了几日,但一腔柔情付诸东流,哪里是几日就能好的,于是又掏了帕子坐在炕上抹眼泪。
七皇子咳嗽一声,只当能将骆红叶吓住,谁知骆红叶这会子正伤心便瞪了七皇子一眼。
七皇子心里想着这骆家姑娘果然名不虚传,便笑道:“骆姑娘,九叔在外头,你不去见一见?”
骆红叶一怔,说道:“敏郡王是你叔?”虽不曾见过敏郡王,但想来敏郡王跟七皇子是一辈人。
七皇子愣住,说道:“敏郡王是我叔。”
骆红叶只问了这一句,便不再说话,也不哭了,侧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听见骆夫人又跟敏郡王赔不是,心里又难过起来。
七皇子见骆红叶愣愣的,便说道:“可是担心叔祖母怪罪你?”
骆红叶不言语,七皇子又问:“这你倒是不用担心,如今叔祖母心里的气消下去了,你年纪又小,性子还是能扭回来的……”
骆红叶素来最恼这话,骆夫人等人每常说如今纵着她,日后掰正她的性子就好,于是不由地冷笑道:“扭回来?做什么我要扭回来?难不成我的性子里只有肆意妄为,就没有旁的了?”
七皇子方才那几句话,不过是要显示自己平易近人,不料惹到了骆红叶,又跟骆红叶不熟,于是就住了嘴。
外头人听到了骆红叶的话,也不能装作不知道,只得将七皇子、骆红叶请了出来。
骆夫人瞅见敏太妃房里藏着一人,便知敏太妃今日的言语并不诚心,暗道这么瞧着,就似敏太妃有意敲打骆家,还未放弃跟骆家联姻的事,心中一喜随即又有些怒气,心想敏太妃也有意联姻,却不住地敲打她,未免显得他们骆家太叫人看轻了,于是不顺着敏太妃方才的话提起骆红叶跟敏郡王一事,见过了七皇子,便假托敏太妃还有贵客,也不停留,就领着骆红叶告辞。
待骆夫人、骆红叶去了,敏太妃蹙眉道:“那丫头果然太过任性,便是要回避,也没见过自己横冲直撞进了旁人家屋子的。”
贺九笙笑道:“听说骆家姑娘跋扈的很,方才瞧见这么个楚楚可怜的人,我还当不是骆家姑娘呢。”
七皇子笑道:“这骆姑娘性子着实是急躁了些。”又想竟然连他跟敏郡王的辈分也不知道,可见这姑娘素日过得太逍遥,压根不问俗事。
贺九笙笑了笑,说道:“母亲,我见那姑娘并非恶人,想来日后母亲细细教导,也未必不能收了她的性子。”
敏太妃冷笑道:“既然他们都撺掇你娶,我便替你跟太后求就是了,随是怎样的丫头,我就不信降服不了她。”嘴上这般说着,到底不喜骆红叶的性子,心觉骆红叶配不上贺九笙。
这他们自然指的就是那群皇亲国戚。
贺九笙只是笑,虽也不忿被那群兄弟子侄摆布,但一时半会,也不能跟他们撕破了脸。
七皇子在这边瞧着,将手搭在贺九笙肩膀上安慰他,随即心想骆红叶听到一句要将她的性子扭过来,就不顾身在敏郡王府发作起来,这样的性子,只怕改不过来——若当真要改,这骆红叶又未免太可怜了一些。
“太后过两日要再召见骆家姑娘,九叔心里若有了决断,我便替九叔说就是了。莫管伯父们的话,咱们并不缺骆家这一门亲事。”七皇子说道,对着贺九笙一笑,心想那些王爷们逼着贺九笙娶骆红叶这么个跋扈的女儿,也是为了给他增添助力。
贺九笙闻言,忙道:“廷清,也不全为了你的事,一是我咽不下这口气,”倘若叫人知道他看上柳檀云,柳檀云急着嫁了,看上骆红叶,骆红叶闹着不肯,岂不是叫有心人有意传出些难听的话来,“二是那骆姑娘虽胡闹,却心思单纯,竟只会使出一些胡闹的法子来叫我们退而却步。总归我们家里人口简单,若是叫她进来,也不怕家里生出什么事来。”
七皇子贺廷清听贺九笙这般说,摇头笑道:“九叔莫要太为难自己。”说着话,因时辰不早了,便赶紧回了宫。
过了两日,太后果然又召见了骆红叶,此时骆红叶因对骆夫人等人的惭愧,又收了柳檀云、柳绯月逼着骆丹枫给她的信,看了信,又痛哭了一日,随即也不哭了,心里想着柳檀云说的对,没得为了谁糟践自己一辈子的——况且何役又不喜欢她,想着,便将玉钩托着骆丹枫还给了何家,然后振作起来,也不提去柳家了,虽依旧没有多大精神,却不似早先那般要死不活的。这会子收拾一番来到太后面前,就叫人觉得她有两分沉静了。
太后上回子叫骆红叶陪着她吃饭,瞧见骆红叶憋不住时还活泛地说两句玩笑,这会子见她不敢说了,只当是骆红叶伤了敏太妃之后怕了,便拉着骆红叶问:“这么些日子都在家里做什么?”
骆红叶笑道:“回太后,陪着祖母做针线呢。”说着,就微微缩了手。
太后拿了骆红叶的手看,见上面有两个针眼,便忍不住笑了,又问:“往日里都做什么去了?竟是这会子才学的。”
骆红叶笑道:“往日里每常随着柳家姐姐们玩。”
太后问一旁的老宫女,“早先循小郎穿的衣裳就是柳家做的吧?”
那老宫女笑道:“可不是么,奴婢记得是一身的白毛小狗,看着很是喜庆呢。”
骆红叶笑道:“姐做什么都好。”
太后笑道:“你这姐说的是柳家檀云丫头吧,上回子她闹到何家,你也跟着去了?她是如何闹的?”
骆红叶早被柳檀云教导过,此时笑道:“姐领着我进了门,我还当她要如何,没承想,她进去了就问厨房在哪里,然后进了厨房,叫人准备了菜蔬,就洗了手做起饭来。”
因太后也是健谈之人,没一会子,这骆红叶就也活泛起来,陪着太后说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话。
中午太后照旧赐宴,留了骆红叶吃饭,又跟上回子一样喊了七皇子贺廷清过来。
贺廷清见着骆红叶也不讶异,陪着太后吃了饭,便要走,不想又被太后留下说话。
没一会子,贺廷清看见骆红叶又忍不住露出本性,不时跟太后顶上一句,先觉好笑,后头心里又泛起嘀咕,暗道太后若不是当真喜欢骆红叶,那这般忍着骆红叶,便是另有所图的了。
待骆红叶走后,太后问贺廷清:“小七,敏太妃可还好?”
贺廷清忙道:“叔祖母并无大碍,且上回子骆姑娘亲自去赔了不是,叔祖母见骆姑娘也是性善之人,也就不跟骆姑娘计较了。”
太后笑道:“如此也好。你看骆姑娘如何?”
贺廷清说道:“孙儿看着皇祖母喜欢她,可见她的性子是好的。”
太后笑了笑,说道:“你说好就好。”
贺廷清听到太后这意味不明的话,一时愣住,再看太后,又见太后还是一副疼爱他的模样,便没有多想。
过了两日,贺廷清正在敏郡王府与贺九笙说话,忽地小太监跑来道:“皇子,陛下召皇子见驾。”
贺廷清忙问:“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那小太监满脸喜气地说道:“定是好事,奴才一早就听到喜鹊叫呢。”
贺九笙说道:“莫叫陛下久等,你快些去吧。”
贺廷清答应着,便进了宫。贺九笙在家中等着消息,闲来无事,又琢磨起炒莲子来,因此时嫩莲子没了,待要试验一番也没有莲子,只能作罢。
过了半日,宫里就传出消息,却是说贺廷清被封为逸王,骆红叶为逸王妃。
贺九笙听到这消息便愣了半日,将那逸字想了半日,不禁心里一凉,心想有了这么个闲逸的封号,陛下是要七皇子安心做个闲王了,想着,又疑心是何家与柳家联姻,叫王爷们慌了手脚,动静大了,惊动了陛下。
又过了足足七八日,贺九笙才又见到贺廷清,先是道声恭喜,随即却没了二话。
贺廷清对着贺九笙笑道:“早先我还觉叫叔祖母将骆家姑娘的性子掰直,骆姑娘就未免太可怜了一些,如今看来,却也不用那么着了,总归母妃前两年去了,父皇皇祖母也是乐意看着我有个肆意妄为的王妃,倘若她改了……”说着,不由地哽咽住,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出身皇家,又得陛下太后宠爱,自己又有两分能耐,不免就生了妄想,没承想这妄想还只是个苗头,便被陛下太后掐灭了。
贺九笙待要对贺廷清说一句从长计议,又不知在贺廷清息了那念头后又怂恿他是对是错,便苦笑道:“原本是留给我的媳妇让给了你,你可是强了你婶子呢。”
贺廷清闻言,不由地笑了,心想是自己一时忘了自知之明,只当有了太后、陛下的宠爱就够了。
88、后知后觉
贺廷清这边认了命,随即又对贺九笙说道:“你说,依着骆姑娘的性子,若是我不动声色地叫人撺掇她多带了嫁妆来王府,她会不会答应?既然要做闲逸王爷,自然要做个富贵闲王。”
贺九笙见贺廷清说这玩笑话也是不肯顾影自怜的意思,便笑道:“你放心吧,但看骆姑娘那娇憨的性子,便知道骆家给她的嫁妆不能少了——依我说,不如你叫陛下将这与骆家商议嫁妆聘礼的事全交给我管,咱们跟骆家讨价还价,定能赚了大笔银子来。当初睿郡王从顾家就讹了大笔银子,骆侯爷这南征北战之人,指不定一路搂了多少银子在家里藏着。”
贺九笙这话自然也是玩笑,两人说笑着,也就不计较那闲散王爷刁蛮王妃的事了,只贺廷清记着早先骆红叶跟敏太妃闹的事,生怕骆红叶又生出一些事惹人非议,于是诚心诚意地写了封信叫骆侯爷转递给骆红叶,又想自己这闲散王爷做得好,依旧得太后、陛下宠爱,谁也不能小瞧了他。
却说骆家那边也是欣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