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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尚书说道:“骆家跟康静公家素来要好,这会子康静公家那群没出息的子孙也能因为从莫家得了好处就跟骆家绝交,可见这群人的好日子到头了。”说着,不住地摇头。
柳檀云心想上辈子何老尚书过世了,柳家跟何家不是一样断了来往,又见柳清风跟着何老尚书玩的很好,便去布置大皇孙的屋子,因从柳绯月那边听来玉有灵性的话,也不敢在大皇孙屋子里摆上什么精致玉器、华丽瓷器,就弄了些银器、金器摆上,因式样好,这金器、玉器看着也不显得庸俗。
待晚饭之后,柳清风随着柳檀云去她房里说话,姐弟两人坐在榻上,柳清风就除去自己的鞋子。
柳檀云交代道:“大皇孙看着小,却比你年纪大,你得将他当成大哥哥那样看待。”
柳清风点了点头,随即伸着脚叫柳檀云给他量脚上尺寸,懒懒地说道:“姐夫今日这样迟才回来?”
柳檀云笑道:“今日逸王大喜,太子也要露面,你姐夫要随着太子行走呢。”
柳清风用手托着脸,说道:“唐家当真有个第一美人?我瞧着慕儿大侄子就瞧见人家一个背影就欢喜成那样,果然是色迷心窍。”
柳檀云见柳清风知道何慕比他小一辈后,就喜欢喊何慕大侄子,不禁笑道:“等你像他那样大,见了这么个美人,能不神魂颠倒,我就服了你。”
说起何慕这事,却是唐尚书受不得何慕死缠烂打,又因跟何侍郎、何征同朝为官,不能不给何家人些颜面,于是不得不见了何慕两回。一次何慕随着唐尚书在书房说话时恰听说唐家老夫人中风了,于是唐尚书急忙忙地向后头去,一时没留意到何慕脸皮极厚地跟着。下人们只当是唐尚书允许何慕跟着的,就没管他。就这么着,何慕瞧见了唐家一位正值芳龄的姑娘,虽隔了些距离,没来得及跟那姑娘交换“定情信物”就被唐尚书发现并“请”了出去,但用何慕自己的话就是一见误终生。
何慕回了何家后,直说柳檀云所言非虚,那唐家姑娘当得上是第一美人,比柳檀云、柳绯月还美上一些。也因这么惊鸿一瞥,何慕去唐家的劲头更足,连早先一心巴望着的秋闱也不乐意再提,这几日就如孙女婿一般每常过去在唐家门上探望唐老夫人,虽进不得内院,但也跟唐家年轻一辈十分熟络了。
这事何征最为赞同,提到何慕跟唐家姑娘“一见钟情”的事,何慕脸上就流露出几分老怀甚慰的神色。
柳清风听柳檀云这般说,就只管撇嘴,嘴里说道:“许是姐夫借口有事在外寻欢作乐呢?”
柳檀云才要问柳清风是不是从何三少夫人那边学来的话,忽地就听何循掀了帘子进来说道:“云妮,岳父在外头果然出事了。”说着,瞧见柳清风睁大眼睛看他,便有些后悔没看清屋里人就说话。
柳清风忙道:“我父亲出什么事了?”
柳檀云拉着柳清风笑道:“别怕,父亲早有准备,没事的。”说着,又对何循道:“你有话只管说吧,叫他只听半截话,心里惴惴的也不好。”
何循闻言,便也在榻上挨着柳檀云坐下,瞧着柳清风没穿鞋子,柳檀云手里又拿着个新鞋底,就伸手挠了下眉毛,说道:“今日收到信,莫家那边果然听到了风声,知道这会子上头有人要将他们家置于死地,于是就疑心岳父这次是要陷害他们家呢,所以就派出杀手一路追杀过去。幸亏岳父早有准备,如今岳父跟五哥该是好端端地到了北边了。”
柳檀云说道:“不能掉以轻心,越是到了北边,事情越多。莫家就算追杀父亲,也治标不治本,还是防不住人家要害他们,反倒是平白无故自己家添了罪证。这追杀朝廷命官,也是大罪。”
何循笑道:“可不是么,早先岳父打定主意装作听不懂陛下的话,陛下拿着莫须有的罪名不好处置了莫家,如今莫家在威胁之下终于下狠心追杀朝廷命官,这也不算是莫须有的事了。”说着,看着柳清风,又说道:“没事,岳父好着呢。”
柳清风睁着眼睛不言语,忽地捂着胸口对柳檀云说道:“姐,我害怕,晚上叫姐夫跟我一起睡。”说着,就挨在柳檀云身边。
柳檀云看向何循,笑道:“那你今晚上陪着他一晚?替我多安慰安慰他。”
何循皱着眉头,看着柳清风得意地看他,摇头笑了笑,说道:“也罢,既然人家人小,小心肝受不住这消息,我就陪着他去。”
柳清风撇嘴道:“姐夫再说什么也要跟着我睡去。”
柳檀云笑着说好,叫人领了柳清风先去洗漱,就问何循:“父亲、五哥当真没事?”
何循低声道:“有惊无险罢了,如今莫家拖延时间,定是要将家里的人还有银子安排好。如今骆家也不敢动,太子姐夫无暇搭理这事,就不知安阳王府、敏郡王府要如何处置了这事。”
柳檀云说道:“我在骆家看见了敏太妃,敏太妃看样子是心情大好,提起我大姐姐,也不说看上了我大姐姐的话了。想来,敏郡王那边该是想到法子拿回那信了。”
何循笑道:“树倒猢狲散,莫家这样多的人,就算是安阳老王爷答应帮助莫家,也顶多是帮着藏匿莫家几个人。莫家人口众多,藏了谁都有人不甘心。指不定是安阳老王爷趁机出手,暗中笼络了哪个,叫人偷了信出来。毕竟那信就等同是免死金牌了,谁都不乐意死,自然是要去抢那信了。”
柳檀云点头,笑道:“据我说,那信还是不叫旁人看见的好。只可怜莫家,不过贪心一些进了京,原先也并无过错,如今被人刀子架在脖颈上,做下许多错事。”
何循笑道:“可见这人不论什么时候还是该稳住,若是莫家没乱动,岳父过去了又并不打算诬陷他们家,这么着陛下的杀意虽还在,却能比现在拖延的的时日更多。”
柳檀云笑道:“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你,你能稳住?”
何循仰身躺在榻上,说道:“我当真腰疼的很,要不你叫个丫头陪着小舅子睡去,就放过我吧。”
柳檀云啐了一口,笑道:“就会胡说,我瞧着清风是当真害怕了呢。如今家里头叔祖母成日游说祖母将大姐姐嫁到她们家去,叔祖父家里又夭了个男孙,两大家子何在一起就清风一个男孙,不知谁传出叫清风连着叔祖父他们家也一并祧了的话。祖父自是不乐意多这事,就说叫叔祖父要么安心等着绍荣叔叔再生了孙子出来,要么去族里自己挑一个,别扯上清风。这样乱糟糟的,我不乐意叫清风回去。”说着,就眼巴巴地看着何循,压低声音道:“要是你在清风那受气了,明晚上你将气撒在我身上好了,千万别留情。”
何循笑嘻嘻地说道:“放心,我绝不留情。”说着,瞧着柳檀云面皮晶莹,伸手摸了一下,就要亲去,冷不丁听外头耿妈妈说:“循少爷,清风小少爷问你好了没有。”
何循对着外头叫道:“还没好。”说完,对柳檀云说道:“下辈子我娶媳妇就找个没有小舅子。”说着,就摇摇晃晃向外头去了。
柳檀云听何循说这气话,心想该劝着柳清风懂事一些,早些日子闹脾气就罢了,这天长地久地闹下去就有些惹人厌了。洗漱之后,一个人躺在床上,在床上翻腾了两下,竟有些觉得孤枕难眠。因睡不着,就将莫家、骆老夫人的事梳理一通,忽地听到外头有人说话,随即又听到开门的声音,然后一道黑影子窜了进来。
柳檀云先唬了一跳,随即辨出是何循,就骂道:“吓了我一跳。”
何循笑道:“三更半夜的不睡,想我了吧。”说着,脱了衣裳钻进被子里,“我就等着小舅子睡着了过来,谁知那小东西就像是看出我的心思一样,缠着我说话,就是不肯睡觉。”
柳檀云笑道:“我打算明儿个就教他少用这些招数,不然这性子惯坏了,以后还得了。”
何循打了个哈欠,说道:“本想着对你手下不留情的,这会子我也困了,睡觉吧。”说着,搂着柳檀云就睡了。
柳檀云闭了眼,没一会子也进去了梦乡。
第二日,柳清风一早就撅着嘴过来,瞧见何循走了也没搭理他。
柳檀云叫了穆嬷嬷、耿妈妈等人交代了大皇孙过来该注意的事,也有意不搭理柳清风。
到了晌午,柳清风自己先耐不住,拉着柳檀云说道:“难不成是姐夫告我的状了?”随即嘴里嘀咕道:“果然是女生外向。”说着,委屈地看着柳檀云。
柳檀云说道:“不是女生外向,是我如今嫁人了。他是你姐夫,你以后不能跟他再胡闹。”
柳清风将头倚在柳檀云身上,随即仰头道:“姐最疼的人不是我了?”
柳檀云笑道:“我最疼的人以前是你,但那会子你是小孩子,要我护着你,现在你都快成大人了,自然不用我疼着。以后我最疼的就是你外甥,因为他是小孩子。”
柳清风开口道:“那以后我是长辈,教训外甥是不是名正言顺了?”说着,见柳檀云点头,就笑道:“那姐最疼的还是我,我小时候可没叫旁人教训过。”说完,又故作得意地去寻何老尚书玩。
柳檀云瞧着柳清风也并非全然不懂事,就想还是早先自己惯着他,才能叫他由着性子来,想着,因何夫人叫了她去,就向前头去。
半路上遇到何三少夫人、何二少夫人。
何二少夫人因得知潘姨奶奶被她姐姐随便给嫁了,心里安定许多,此时又恢复成了早先温柔沉默的样子。
何三少爷虽回来了,却又因忍痛将外头的三个女人处置了,心里存了些怨气,就将这怨气撒在何三少夫人头上。因此,何三少夫人原本巴望着“小别胜新婚”,如今当头挨了一棒,又疑心被旁人看了笑话,于是怏怏的,就连说话也不似早先那般夹枪带棒的。
柳檀云跟两人问了好,就随着两人进了屋子里,瞧见除了即将生产的何大少夫人、有了身子的陈氏外,何家女人都来了,何老夫人、何大夫人并何大夫人的儿媳妇柳檀云还认得,其他女人就有些陌生,只瞧见一屋子的夫人、老姨娘,因老姨娘膝下的老爷都有出息,这老姨娘们就都得了座,一一斜签着身子坐在椅子上。
柳檀云晕头晕脑地跟着何二少夫人、何三少夫人见过众人,暗恨自己不似陈氏那般能借着有身子就不来这边。
因人多,且上头长辈就坐了一屋子,下头柳檀云这群妯娌们,就只能站着听何老夫人就着大皇孙要来何家的事交代话。
何老夫人年老忘事,说了两句,就要何大夫人提点一句。
柳檀云瞧着不像是何老夫人要过来发话,倒像是何大夫人不乐意叫何夫人抢了风头,于是过来指手画脚一般。
何老夫人说了一些话,再说不出旁的,于是何大夫人就自己开了口,说道:“咱们家素来是节俭持家,但皇孙来了,总不能叫他吃些粗茶淡饭,因此茶水点心饭菜补品样样都要好的。”
何夫人点头说道:“大嫂子说的是。”
何大夫人又说道:“一大家子的事,叫你们一家破费也不好,因此依我说,大皇孙来之后的花销就由着我们这边大嫂来记账,到时候我们一家子来分。下头几个弟妹也这样说。此外,我收拾出一箱子小物件小摆设来,你瞧着合用,就给皇孙摆设。”说着,因早年被柳檀云砸了屋子,这会子就似有若无地看向柳檀云,瞧见柳檀云似笑非笑地迎上她的眼睛,就清了清嗓子,不尴不尬地等着何夫人说话。
因早知大皇孙要来,其他妯娌定也要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