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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怨自艾是最愚蠢、最不可取的,休息过後就要继续往前走,这麽简单的道理就算小学生也懂。更何况现在有军戈从後推一把。
他想向大家证明自己的价值。
心意已决,竞赛似的心跳频率带领祈洛希大步走下船,直奔全城唯一的图书宝库。
剩下的少年渐渐停下跳舞式旋转,笑呵呵地张大嘴巴吞掉飘到嘴边的雪片,然後,踏著轻快的脚步软摊在甲板上。
双手举起录音机,再按下播放键,属於过去、记录於今日的小祈洛希故事在碎雪下散开。这次的故事比平日短,同时比平日释放了更多对过去生活的眷恋。
祈洛希跟白天雪一样,极度渴望回家。
「回家啊回家,回家哇回家,小雪想妈妈,小希念全家,孩子啊孩子要回家……」他随意吭出自创的调子,轻松地将录音机的哭声盖过。
「你很想回家?」
军戈嘴角扭了扭,歌声终止。他转头,船侧缓缓步出了一抹巨大沉稳的人影,那是老大。
他举起录音机打招呼:「嗨,老大早!查得怎麽样?我们的船还有救吗?」
「你先回答问题。」
「什麽?」
「你果真想回家?」
老大腋下夹著一本颇厚的参考书,走到军戈前面,一个站著,一个坐著,在阳光巧妙的照射下,老大全个黑影都罩住了小船员军戈的头顶,完全构成上克下的状况。
军戈嗅到些许不对劲,他双手放在膝盖上,收起平日的嘻笑表情:「我想回家啊。怎麽突然问这个问题?」
老大的双眉一紧,眼下绽放出锋利刀芒:「重返乔斯顿,我们要从头再来,唯独你仍然在笑。」
「我只是永远地乐观积极面向明日的太阳啊!难道遇到挫折一定要哭吗?」军戈立即换上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两年以来,你从来没有宣告过你想回家。」
「我把我的渴求我的思念收到心底不行吗!」
「两年以来,你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家庭状况。」
「我自个儿在心里回忆不行吗!」
「如果是值得回忆的幸福往事,你为什麽从来不拿出来讲?」
这次军戈有了半刻的迟疑。
老大跟孩子们有著起码十年的年龄差距,加上失忆,他总是担任旁观者。他把所有人的言行都记得清清楚楚。
的确,待过「回家号」的孩子们,几乎每个都提及过家庭,可能是纯粹发泄,可能是安慰朋友时拿自己来谈谈。像祈洛希这种鲜少说话的孩子,获得录音机後都忍不住天天讲出一堆往事。经历过家暴的健,在离船的前一刻都交待了自己的身世。
如果不说出来,「家」的种种会被淡忘吧。
如果不说出来,便不晓得自己应该继续追寻那太过遥远的家,还是在新地方展开未来人生吧。
唯独军戈。他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任何家庭事。
老大抱起双臂质问:「你也从来未提过你的家人。你没有想念过?」
军戈纠结了,继续用万分无辜的哭丧脸反驳:「不提及就是对家庭不忠?我是万千思念凝聚在胸腔说不出口欸!」
「你现在来说说你的家庭状况。」
「啊?」
「你没有失忆,这事情很简单。」
军戈苦笑:「这……老大,你这简直是审犯啊,怎能让我放心诉说出心底浓厚的爱意……」
老大一口咬定:「能。」
「不能吧!」
「能。犯人比一般人更有能力展露真实情感。」
「我不是犯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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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回家号》17
「说一说家庭事,对你来讲这麽困难?」
「不想讲家庭事不代表我不想回家。老大你也说过啊,搞不好你以前的人生是一团糟,但你仍然会努力把失去的记忆全数追回来。」军戈叹息了半秒钟,然後将焦点移到对方身上,「现在轮到老大你回答我了:为什麽突然问我这种问题?」
老大要麽不说话,一说话便是直言不讳,真性情流露,绝不伪装:「我怀疑你跟偷船贼是一夥人。是你破坏了控制室的安全装置。」
这下军戈真是又愕然又无奈,苦笑,摇头,再摇头。他深深吐气,呵气白雾散到脸上。他仰天举起三根手指朗声道:「我发誓,我没做过这种事。我们刚上船就嗅到控制室的臭烟了,这个希可以替我作证。再讲啊,老大,我哪来这麽大能耐找来四个贼?我们昨晚下船,吃饭洗澡睡觉全程你都看著,我有时间跟贼匪洽商吗!」
「我猜测,你和健一直有联系,偷船的事是你和健共同安排的。」
「……我和健?为什麽我要这麽做?」
「你跟健有著相同的气味。你们都不想回家。」
军戈像嚼口香糖般挪动嘴唇,两眉打结。老大是老大,整艘船的老大,他们这群人里唯一的大人,从哪个角度去算都是应当尊重的。但刚才的连串问话,无疑已触抵这少年的底线。
他没有展露出怒意,只是摆出深思熟虑状猛点头。
「用体味判断人的真实面貌?这麽我也可以说:老大你有跟贼人一样的气味啊,我嗅得到!真希望老大跟恶贼搂著一起死……」说完後他又摇头了,下一秒摇出一张金黄色阳光笑脸来,「开玩笑的!请问老大,希和白小姐又是什麽味道?」
老大仅花了一秒钟思考:「都是想回家的味道。」
老大就此背过身,夹著机械参考书走下通往船舱的楼梯,步伐声不带迟疑,走了。军戈斜睨著对方的背影,直至甲板上全无动静,他依然紧盯楼梯口,出了神。
两人的谈话隐约带著火药味,活像随时会爆炸、大骂、动粗;但最後什麽事都没发生。
自己的过去是什麽,决定回家抑或留下,并不是对方为自己设定的。根本不需要在乎对方的话。但心中已经冒出的芥蒂,实在难以消除。
「回家啊回家,老大好讨厌。不想见老大。老大快点滚,快点滚……」少年往净色的天空胡乱哼唱,然後又软趴在木箱上,失了魂魄。
伸出五指,再一次摸了摸录音机的键,不消片刻,祈洛希的童年故事再度播送,他一边玩弄著雪花,一边重新聆听。
※ ※ ※ ※ ※ ※
白天转眼间过去了,黑幕渐临,地面却透出一层薄薄的雪光,不刺眼。这场细雪已经在乔斯顿里飘散了整个下午。
祈洛希离开图书馆时,气温已经比中午下降了一倍,穿著毛衣也觉得冷。他不禁把下巴缩进围巾内,没想到军戈随手抛给他的围巾会大派用场。那人看似不拘小节,实情每个小节都顾好了。
刚步下楼梯,恰巧又遇上老大。老大早上借的其中两本机械书细阅过後发现没有参考价值,所以决定即日交还,免得将书滑进海里就赔不起了。待老大还书後,这一大一小便一起回去健夫妇的家准备填肚子。
显然,这一天的时间不足以修理「回家号」,不然老大便会高高兴兴地归还整座山的参考书吧。
在路上,祈洛希没有过问修理进度,开了别的话题:「老大,『回家号』的平均时速是多少?」
「无风无浪的日子,25节。」
「25节?」
「一小时46公里。」老大的几根指头轻动,又补充道,「睡觉时间会调慢,再算上天气因素,一天平均下来大概一小时30公里。」
祈洛希碌圆了蓝眼睛:「这麽快吗?『回家号』一天跑720公里?」
「大概这个数。」
「那……那……你记得六国38座城市的位置吗?」
「23个在南半球,15个在北半球。」
「它们的详细分布?能不能画出来?」
老大郁闷地答:「不记得。你问这些是为什麽?」
祈洛希抓住围巾,低头说:「刚才我想,这里会下雪,即是0度以下,所以这里不是热带领域。什麽地方会下雪?我想查证一下。」
修船所需的物理机械知识他不懂,但是学习地球四季变化这种简单事情他还是办得到的。
出版於世界大战前的地理书是不怎麽堪用,地图里所谓的四大洋、七大洲早已经四分五裂,但除非战争後地球连自转公转的轨道都变了,不然某些资讯还能参考的──例如热带、亚热带、温带与寒带的气温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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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号》18
祈洛希在图书馆里,就是不断翻阅百科全书,埋头抄写这堆天气地理情报。途中他瞥见一则资料。
赤道,地球最长的圆周线,全长40075公里。
人类步行每小时约3公里,即是用一万三千小时、五百多天,毋须两年也能绕地球一圈。
「回家号」每小时航行30公里,两个月已能绕地球一圈了。即使他们总会在陆地停留一阵子,时间还是足够叫「回家号」绕八、九个圈吧?
可是,到了两年後的今日,他们才首次回到相同的地方,乔斯顿。
「『回家号』一直向东走,但不是直线。它可能是螺旋形、蛇形兜著地球走……『回家号』应该走了一条曲折的路线,经过许多地方,最後才回到乔斯顿。」
什麽热带、亚热带、温带、寒带,或是南半球北半球的,恐怕他们早已逛遍了。而世界大战的复兴进度再慢,那些最时尚先进的建筑物可都是炫目得闪闪发亮,夜里在大海上肯定会注意到的。
为什麽他们一直都发现不到六国的任何一座城市?
「老大,你有什麽想法?」
「唔。」
老大低头沉思,却是想不出个所然。过去这些日子,大家以为船一直走,终有一天能回家。地球一周的距离,这等冷门知识,他们没兴趣。他们真的是怀抱著「绕地球一圈花费两年很正常」的想法探访各地,这次重临乔斯顿,也只打算换个方向重新出发,没有想太多。
原来,错了,大错特错。
但知道这个又如何。老大咽下满腔闷气,反问:「你的想法?」
「嗯……我是有些想法。」
祈洛希微垂眼睑,嘴唇轻轻嚅动著,牙齿组织著文字,这显然是难以启齿的想法。
现实却不容他启齿。
一记重击猛然从後脑砸过来,祈洛希所有想法都飞走了。转瞬间,他眼白上翻,人已往前倒下,连呼喊求救的几秒时间都没有。
紧接著,老大察觉到背後有阵迥异於冬日的寒风扫至,他反应够快,弯腰作了前滚翻。回头,大路上不知何时冒出了额头系著黑布带的男人,双手的厚掌都握著半个手臂长的利刀。
祈洛希就在男人脚边,昏迷了,只怕一时三刻都醒不来。
那家伙是谁,为什麽要攻击他俩?不知道。他没机会问,对方根本不予以任何机会。
神秘男人偷袭失败,立即提著双刀追上,往头颅一划,往腰腹二划,直插,横刺,幸亏老大身手敏捷,眼睛紧盯著那两枚闪烁的刀刃,身体便反射性地闪退。刀手没料到老大竟有点儿能耐,侧身横斩,老大往右边跳开,不知不觉便被迫至已关门的面包工房铁闸上。
刀手处於上风,十指紧握,挥刀的速度骤然变快。
夜色间,银芒如残叶飘舞,老大手无寸铁,後无退路,仅凭著过人的身手回避,刀刃在脖子边滑过,血丝飞逸,他却未曾惧怕。十招过後,他的全身上下冒出了多处刀伤,但都是小伤,他能忍,不妨碍行动。老大已经捕捉到敌人的攻击模式。
在攻击与攻击的那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