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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柘环顾众人一眼,知道眼前这些都是对汐族帝王忠心耿耿的将领不论现今各派系之间是否起了分歧,但是对于滟昊泠的忠心却没有变过。因为在整个汐蓝,不,在整个天下,滟昊泠是唯一能够带领他们逐鹿天下的王者。
只要能救滟昊泠,其中任何一位都会心甘情愿将鲜血贡献出来。别说是一碗,就算他要更多,众人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于是桑柘慢条斯理的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不是任何人的血都能当成药引。所需的,是病人至亲之人的心头血。”他直接称呼滟昊泠为病人,众人听在耳中,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桑柘是医师,在他眼中,人就只有健康与病重两种区别。
众人脸上被吓变的颜色,是因为听见了桑柘对药引的要求。至亲之人?怎么会这样!
一般来说,提及亲人这个词,首先想到的就是父母兄弟,然而偏偏这个常识并不适用于滟昊泠
烈熠的身世是一个连滟昊泠本人都并不知晓的秘密,在众将的考量之中,自然也就不会有兄弟的存在。那么,便只剩下父母。
滟昊泠的父亲,那是谁也不敢考虑的,别说此刻烈炽正远在焰赤的南翥宫中,就算在眼前,在座各位也没有谁有那个勇气去向其讨要一碗心头血。以两族之间世代敌对的关系来看,他们之间的父子亲情究竟能有几分,也无法令众人乐观。
唯一能为滟昊泠提供药引的亲人,就只剩下汐族太后滟湄漪。只是,此刻滟湄漪远在北冥城,能不能赶得及就成了关键。
“请问桑先生,药引要在几天内送达才能赶得及为皇上解毒?”已经有反应较快的将领问了出来,这一下,便又把所有的注意力引回到桑柘的身上。
也许是见惯了生老病死,桑柘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病人在三日前中毒,按照空华的毒性,中毒者将昏迷七日后彻底毒发身亡。也就是说,你们还有四天时间将药引寻来。”
四天,这便是最后的时限了。当下,帐内就掀起一片讨论之声,众人发表着各自的意见,争论从哪条路线来回,才能才时限内取得药引。神医桑柘的诊断绝不会有错,他说七日便是七日,这个时限肯定精确的不能再精确。
众人讨论的辛苦,几乎都要到了口干舌燥之际,桑柘才不咸不淡的补充了一句,“方才忘了说,心头血必需要刚刚取出的才有药效,一旦超过了半个时辰,那便什么用也没有了。”
“桑先生,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早说。这不是白白耽误我们时间吗?”让他们在这白白讨论了半晌,结果做的全是无用功。
所有人中,只有烈熠明白桑柘并非是为了戏弄众人。他早不说明,只是清楚来不及罢了。要从滟湄漪身上取得新鲜的心头血,并在半个时辰内让滟昊泠服下,无非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将此间消息送回北冥皇城,让滟湄漪快马加鞭在四日之内赶来。还有一个办法,便是将昏迷不醒的滟昊泠送回碧城。
滟湄漪身体娇弱,除了当年亡命天涯之外,她恐怕一生都没有骑马奔波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让她千里赶来,显然并不现实。而滟昊泠的情况就更糟糕,在空华之毒的作用下,别说舟车劳顿,日夜兼程,他就这么躺在屋内,众人虽然还未曾亲眼见过他的状况,不过任谁也心知肚明,滟昊泠,生命已然垂危。
然而除了上述两种办法以外,众将又实在想不出第三种来。于是争论的方向演变为两派,按照各自的理由试图说服对方。只可惜,那些理由没有一条具有全然的可信度。
对于充斥在空气中的争执,桑柘充耳不闻。在药箱之中翻找几下,取出一只玉碗,之后又在碗底洒了一层不知名的褐色粉末。环顾周围一场,大概觉得谁也不值得信任,便将东西塞到了烈熠手中,只有这个人是唯一看的顺眼的人。
“若能取得心头血,就拿这个玉碗盛接。桑某加了些药粉,可以减慢血液的凝固。”东西交出之后,桑柘也不多言。能做的他都已然尽力去做,医病不医命,他只是医者而不是神仙,没有可用的药材,也只能爱莫能助。
说起来,这也是医者的无奈,总有挽留不及的生命从指缝中流逝。行医一生计算下来,无力救助的病人,与医治好的病人,怕是也相差无几。只能求心安而已,问心无愧。
“不是还有受伤的兵士么?桑某这就去看看。”以此告辞,桑柘扔下一院子心事重重的将领,径自离去。
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解毒药引
一只浅碧的玉碗,雕工精细,玲珑剔透,不论让谁见了,也是爱不释手的佳品。只是此刻碗内盛的并非美酒,也非清茶。殷红的液体,有淡淡的腥甜气味散发出来,毫无疑问,这是一碗鲜血。
碧碗殷血。互相映衬在一起,竟然有种无可形容的冷艳美意。
桑柘捧着玉碗,微微有些怔愣。半夜三更,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吵醒他只为送一碗血过来。而且,来人也并不是穷极无聊之辈。
见医师似乎有所顾虑,烈熠无比淡然的说明道,“请桑先生放心,这是为解空华之毒取来的药引。”
用不着他解释,桑柘也明白这是什么,他的惊诧是因为想不通。“病人的父母双亲似乎都不在眼前,这药引又从何而来?”从他提出要求开始,也不过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时辰,除非有人会飞天遁地之术,否则怎么也不可能取来这一碗心头血。
“桑先生既然已经猜到,又何必再问这些让我为难的话?”烈熠云淡风清的一笑,即使正在谈论的事情不仅足以让他自身陷入生死危机,甚至有可能动摇天下局势,然而他的态度只是淡然优雅,让观者的心也冷静了下去。
桑柘打量他两眼,用的是医者的眼光,只是须臾便看出了他此刻正气血不足。原来,他此刻捧在手中的这碗心头血,竟然来自眼前之人。“你……”心里一惊,有关烈熠的身世之秘差点就掀口而出。
“嘘。”烈熠轻轻竖起一根手指,在自己唇上一点,无人能够模仿的动作让桑柘噤声。“桑先生,所谓祸从口出,为了桑先生的身家安全,有些事情还是请当做并不知晓罢。我深夜前来打扰先生安眠,只是希望先生能施展妙手回春之术,救昊泠一命。至于这药引的来历,并不值得关注不是么?
桑柘下意识的点头,也不知是担忧自己的小命,还是受了对方风华气度的影响。将装了心头血的玉碗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的案几上,表示自己已经收下了药引,而施救的工作随时可以开始。
烈熠松了一口气,来此之前,最为担心的便是会遇到桑柘的刨根问底。这些秘密,若是被别人知道,他大不了一剑杀了对方也就得以完全,而桑柘,却还指望他的医术救人,自然不能取了他的性命。
“桑某还有一事不明。”眼看对方就要告辞离去,桑柘连忙出声。开口后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突兀,连忙补充一句,“哦,桑某不明的地方与药引的来意无关。算是……算是一点好奇罢了。”
如果再不止步,未免就有些不近人情。烈熠只好停下,脸上摆出淡淡的微笑,等着桑柘说明他正好奇些什么。
“我想不明白,公子这么做的用意。”公子,也算是桑柘到这里后,用的第一个带有敬意的称呼了。“以公子的身份,不应该花费这么多心思为病人找寻药引的,不是么?”
掩去了药引就是烈熠的心头血这个两人都知道的事实,然而到底还是已知了烈熠的真实身份。由此推断,烈熠根本就没有救治滟昊泠的理由。焰赤与汐蓝的世仇,历经百年之后,不仅没有化解的余地,相反沉淀的更加浓厚,厚厚的积满两国人民心间,上至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谁也无力超脱。
桑柘甚至很想直接质问烈熠为何不杀了滟昊泠才是?就算没有下手的时机,眼下滟昊泠所中的空华奇毒,也算是上天赐予的机会了,他应该希冀他早日一命归西才是。
“为什么不该?”烈熠淡然反问,清冷的声线中完全为自己辩驳的成分。“昊泠中了毒,我为他请医找药,这不是最简单的道理么?桑先生身为医者,应该最明白不过。”
桑柘苦笑,再也说不出什么立场身份之类的话来。讷讷吐出一句,“桑某还是想不通。”
“看来,为了让桑先生释然,我必须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烈熠的神态并没有变得严厉一分,声调也没有变得高昂一分,然而就是让听者心下产生了剧烈的变化。并非恐惧,而是不忍,暗怪自己在无意间问了令这位公子为难的问题。
桑柘狠了狠心肠,告诫自己,这是必须弄清楚的问题。像他这样的医师,尤其是他这样的神医,虽然行走天下,一身医术受到万人尊敬推崇。然而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往往给他找来一身麻烦的,也是这一身傲人的医术。
世人精力时间有限,没有谁可以兼通各项技能,就拿他桑柘来说,大半生的心血都用在钻研医术之上,其它技能可谓是碰也没有碰过。对于这个乱世之中,人人都要习上两招保命的本事,他都没那个空闲。别说是高超到神乎其神的功夫,他就连一身稀松平常的自卫本领也不具备。1
而反观这位熠公子,以桑柘阅人无数的眼光,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便是所谓的绝顶高手。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也必须弄清其救人的理由以及诚意,以免万一这只是一场试探,而他傻乎乎将人救活了,那么等在前路的便是血溅五步。
要说不怕死,那是自欺欺人,正是因为见惯了生死,桑柘反而更怕。如果这一次真是自己的劫难,那么好歹也要死的明白。
几乎同一时刻,烈熠就揣摩到了这位医师的心思。早在第一眼就看出桑柘并非常人,不仅医术,就连心思也是一等一的七窍玲珑。
尽管世上有种说法真正的学者往往并不通晓人情世故,烈熠却从来不赞同这个观点,所谓一法通而万理明,能够在某一领域有卓绝的建树,怎么可能真的是不谙世事的傻子?他们从不表明这份睿智,大概只是出于不屑的心思罢了。
要真正说服桑柘,自然不能胡诌一个理由,他不仅不会上当,而且很有可能扔下中毒已深的昊泠彻底撒手不管。那么,能告知他什么样的理由呢?
自己对昊泠的情意?虽然并不虚假,然而却并不适合在当下说出。他们不仅同为男人,而且血缘关系也已经被桑柘知道,如此背德逆伦的龌龊心思就算真的说出口,桑柘大概也会认为这是在戏弄他吧。不能惹怒天下唯一能够救治昊泠的医师,丝毫的可能性都不允许。
“汐蓝之王,滟昊泠,现在还不能死。”烈熠整了整衣襟,正容说出了这个理由。
桑柘怔了怔,一时之间并没有听懂其中的含义。不过以他的头脑,立刻开始思索这个理由所包含的意思。
尽管此刻雕花的门扉被紧紧关闭着,烈熠还是向门口递了一眼,深邃的目光像是要透过门上镂空的纹饰一直望出去一般。“刚才众将关于昊泠病情的讨论,桑先生也该听见了,不知对此有何感想。”
“分帮结派,一盘散沙。”桑柘用语讥诮,不过却也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