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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难以拔除的一根铁刺。
“昊泠,你的愧疚只是因为我。你许诺过要与我共享天下,奈何君权是绝不能与人共享的东西,所以你才有这样的心情。”烈熠说到此处,看见滟昊泠张了张口,抬起手指一点在他的唇上。“你用不着改变什么,既然早已决定要将天下一切紧紧握在手中,就不要半途而废。”
烈熠的手指依旧冰冷,自己的双唇就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张不开口,也说不了话。只能听见他将那些国无二君,天无二日的道理一遍一遍说出来,钻进耳中,也刻伤五内。
“昊泠,你应该将我当成一个幕僚,或者是一名属下。我就算死了,你就算伤心,这也仅仅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与旁人无关,你也不该拿任何人的性命为我陪葬。”
青夷的灭亡,早已是场注定。但是,烈熠认为自己不能成为背后的理由。
世上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成为推动战争的理由。
第十五章 烟粉暗纹
兵权还是交到了烈熠的手上,无论滟昊泠是否真的不在乎皇权分离,当他将兵符放在烈熠手中时,完全没有丁点儿犹豫。烈熠不禁想起了当日滟昊泠将天下至宝汀霜软甲交到自己手上时,也是这般表情。大概滟昊泠这般就叫做真正的富有四海,甚至都不懂得珍惜。
手握兵权之后,烈熠并没有立刻开始行动,要夺下青夷并不难,难就难在兵不血刃。烈熠心中虽有了计划,但是奈何手中的条件还不够,在短时间内只能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暂时无法采取具体行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燕归愁独自回去静铁关。羽檄军中的实权得来不易,需要有一个可靠的心腹前去守护这一切,幸好以燕归愁的能力,要弹压其余力量还不算很难。
燕归愁半真半假的抱怨了一句自己就是押运官,除了押运的不是粮草而是士兵以外,也没有什么区别,连战场的的样子都没有见到。
抱怨完毕之后,燕归愁也就溜溜达达的离开了。烈熠明白,燕归愁这纯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以他懒散的性格,真要打仗了,恐怕又会抱怨太辛苦。
在针对青夷的战略之上,烈熠选择的无疑是更加麻烦的一种。兵不血刃的真正目的,不仅仅在于烈熠觉得百姓无辜,还有一点便是风族的特殊性。
想来滟昊泠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安心交付兵权即使在皇权的划分上滟昊泠不会存有任何芥蒂,身为一位出色的帝王,他还是会本能的计较利益得失。
七界之中对于风族的看法不一。
有些人认为这是一个极为坚强的种族,用不着太多的理由说明,风族的历史最为悠久,自从天下开始分开以来,或者还是在更早远的历史中,世间就已经有风族的存在。如果不是具有十分坚强的特性,只怕这个种族也无法存在如此之久,早已被更强大的敌人并吞。
世事就是如此,有了支持就会有反对,也有些忍认为七界之中最软弱的种族非风族莫属。理由同样简单,风族自诩什么?自诩是天神遗族。只有软弱的人才会借助别人的光环用以生存,在风族的信仰之中,无法离开的仅仅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烈熠并不想探讨风族是否真的坚强,他需要思索的只是如何打败这么一个异常矛盾的种族?而且不仅仅是一场战役的胜败,不仅仅是占领青夷多少土地,不仅仅是俘虏了风族多少人口,他所需要的,滟昊泠所需要,汐蓝所需要的,是青夷真正的臣服。
大到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小至帮派与帮派之间的斗争,道理几乎都是一样,武力的占-有,永远无法变得长久。
倘若只是侵略,烧杀抢掠之后,侵略者依然无法在被侵略地扎根生长。哪怕焚烧良田,残杀民众,所过之境只剩髑髅千堆焦土万里,依然无法改变一个事实,这块土地,依然是别人的家国。侵略者留下无数的伤恸,唯独,不能留下自己的根基。
只有,种族与种族之间再也没有隔阂;
只有,战争的胜者与败者之间再也没有仇恨与歧视;
只有,生存在同一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信奉着同样的信仰,心悦诚服七界,才算是真正统一。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或许是永恒不变的规律,但是烈熠希望尽一己之力将和平的时光延续。他并不祈求万世永昌,这是任谁也无法做到的事,他只愿世间少却了那些本不该衍生的战乱
种族之间的敌视与仇恨,必须在他手中断绝。
烈熠当然不止一次的想过如何真正使青夷纳入汐蓝版图,事实上,七界的每一个国家,他都思索过类似的问题,一遍又一遍,反复斟酌。相较而言,考虑这些,远比考虑一场战争中所用的战略战术更加劳心费神。
正所谓事物都有两面性,风族人人都离不开的信仰,也是支撑这个种族的支柱,换上一个角度考虑,也会成为风族失去独立性的一个隐患。烈熠认为这是伤亡最小,也是最为可行的方法。不过,眼下他还需要最后一个条件。
若说滟昊泠在冥冥之中受到漫天神佛的庇佑,事事顺遂,那么烈熠的运势也差不到哪里去。在他最需要的时刻,条件已经自行具备。带来这个好消息的人,烈熠并不十分喜欢,不过这不能否认消息确实是他最需要的。
“本王听皇上吩咐前来见你。”沐霖竭力装出了面无表情,但是眼眸中的敌意怎么掩饰都依旧浓烈。他想要装作不在乎,想要将此事当成一件单纯的义务,但是当看到烈熠的那一瞬间,再也压抑不住满腔怒火。
为什么,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就可以寸步不离的陪在皇上身边?他沐霖明明已将全副心思就记挂在皇上身上,却只能被派往别处执行任务,越行越远?
沐霖的穿着依然十分鲜艳,不论是否喜欢这个人,落在烈熠的眼中,依然是一种柔媚的色彩。烈熠记得,身边还有一个人也常常选择鲜艳的颜色,不过与沐霖相比还是有所不同。九歌是艳丽的,带有一点眉飞色舞的张扬;但是沐霖却是轻柔的,衬着他近乎雪白的发丝,十分容易引起别人的怜惜之情。
长袍的主要颜色是浅浅的,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的淡蓝。色泽缓缓变浓变重,到了袖口的部分才明显起来。别致的裁剪出有些宽大的袖摆,蓝色的染料在这里绘制出抽象的图案,似乎有些像是开裂的冰纹。
看了他的服饰,烈熠能够确定沐霖刚刚才见过滟昊泠,因为这个柔媚的少年,绝不会为了见自己而刻意妆扮。应该是得了滟昊泠的命令,少年甚至没有来得及换下这一身十分美丽的衣衫。
“不知有何贵干?”烈熠不卑不亢,并非因为对方是沐霖就无视他冰族之王的身份,不过是一向如此早已习惯了,对于赫连远遥,他也从来不曾尊称一声“王上”。更何况以烈熠真正的身份,本就不需如此。假如真的要行参拜之礼,也该是沐霖屈膝。
但是在整个汐蓝阵营之中,只有唯一一人知晓烈熠的真实身份。沐霖无从得知熠公子就是焰赤太子烈熠,不过,大概就算有遭一日他真的知晓了,只怕也难以改变根深蒂固的敌意。
“有一份情报,皇上命我交给你。”沐霖不咸不淡的解释着自己的来意。一般来说,需要由他亲自护送的情报往往都具有相当重要的价值。同样,越是珍贵的情报就越是需要注重保密。所以沐霖一刻都不敢耽误,直接将之呈到滟昊泠面前,哪知他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做出了令沐霖不敢置信的决定。
纤薄而脆弱的纸张交到烈熠手中,烟粉的暗纹令烈熠恍惚中觉得似曾相识。到底不是追究纸张来历的时候,滟昊泠如此吩咐定然有他的道理。烈熠展开纸笺一看,寥寥几笔,无比简洁的内容—
于同昌城发现传国玉玺踪迹。
字迹娟秀,暗含了一股说不出的逶迤婉转之意,怎么看也不像是男子所书。
烈熠仔仔细细将纸上的一行字看了三遍,没有抬头,也没有开口询问什么。
沐霖心中依然十分不快,然而还是禁不住翻腾而起的敬佩。无论他怎么厌恶这位熠公子,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至少研读情报这个技能,他已经算是实难得见的高手。65262
短短一行字,换了任何人都用不着看那么长的时间。烈熠这么反复研读,是因为他十分了解情报的内容不仅仅只限于字面上的内容。笔迹,字体,墨迹的浓淡,所用的纸张……全部都是传递信息的工具。错过其中任何一样,都有可能错失真正重要的内容。
沐霖无从选择,即使他本意不愿这么诚实,但是看到了烈熠的动作就知道,就算相瞒也瞒不下去,倒不如如实相告而且他能够肯定,隐瞒一定会引起滟昊泠的不快。“这条情报的来源十分可靠,是皇上设立的据点之一查探到的。”
这么重要的内容直到这个时候才说出,烈熠一眼就看穿沐霖的私心,只是没有说破的打算。如此一来他已经能够肯定情报的来源,难怪会觉得烟粉的暗纹眼熟。
第十六章 情报来历
滟昊泠掸掸那张印有烟粉暗纹的纸笺,问的看似有些漫不经心,“熠,你竟然毫不惊讶这条情报的来历,难道是早已猜到了?”
烈熠揣测他是在意的罢。即使装作一副不甚在意的神色,事实上他一定十分想要了解。
烈熠带有七分玩笑,留有三分认真的反问,“昊泠是单纯的好奇?还是掌权者的质问?”滟昊泠设在七界各地的据点,有不少是暗桩的形式,以他的性子来说,被人识破那些暗桩的所在与用途,想必不是十分痛快。
“两者都有。”既是好奇也是质问,滟昊泠说了实话,他不想对这个人说谎。
既然对方承认的爽快,烈熠也不愿吞吞吐吐。“选了如钩当做据点,昊泠还真是别具匠心。”
尽管烈熠没有拖泥带水,就此与他谈论起这件事,滟昊泠还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对方在戏谑自己,带有一点点善意的揶揄。“将勾栏青楼当成耳目的,我又不是头一个。”
滟昊泠蓦然觉得有些委屈,诸如此类的场合都是人流汇聚之所,三教九流的集散之地,往往消息也来的快捷,自古以来在妓院安插眼线的做法都是屡见不鲜,怎么到了他的头上就要被人嘲笑?还是被烈熠嘲笑?
烈熠嘴角噙着笑容,难得的染上了一抹顽劣之色。“做法倒是不稀罕,稀罕的是人选泉溪镇的花魁新月姑娘,是你的红粉知己罢。”
从未见过这样的烈熠,完全与从容无关,有些恶作剧的神色之中带有不知名的懊恼。“熠,我可以当做你在吃醋么?”滟昊泠承认,自己的目光有些发直,死死的凝固在对方的脸上,想挪都挪不开。原本是非常严肃的话题,此时却真的希望仅仅是因为好奇。
吃醋?烈熠不置可否。被看出这点也没有什么,比起承认对自己的双生弟弟有了不伦之情,根本什么也算不上。1
“既然熠不否认,那么我也可以吃醋的罢?当日在新月的相思楼中,我可是亲眼撞见了熠,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感觉如何?”滟昊泠也不管话题正在逐渐偏离,他从来就是这样随心所欲。
新月艳名远播,慕名而来之人肯定不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