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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看柔媚的色泽,再品了一品独特的酒香,原来真是千金难买的桃花醉。
“做为一个据点,这些东西是不是太过奢侈了?”如此问着,他还是一仰脖,将杯中的桃花醉一饮而尽。
“这不是想着你前些日子辛苦,为了犒劳你才专程准备的。”来客是斗笠垂纱,此间主人却是背着身子躺在一张贵妃榻上,只有一头黑漆也似的长发蜿蜒而下,发丝之间别着数枚蓝宝石镶嵌的蜻蜓,其余也就没有别的装饰了。
“犒劳就免了。”美酒难得,来客却也不是这么简单就会被收买。”在青夷一战中,你让我杀人又埋尸体。按照你的说法,那样就可以挑起汐蓝与焰赤的争斗,不死不休。结果呢,双方就连伤亡数字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几句对话下来,这两人的身份也被揭露,赫然就是动用手段打破汐蓝焰赤交战的那一男一女。
女子手臂微微使力,令自己在榻上半坐而起,依旧还是没有转过脸来,只有长发荡漾出一道动人的波光。同伴的抱怨明显而浓烈,她想装作没听见也不太可能。为了日后计划顺利进行,关于此事她怎么也免不了要解释几句。
“按照我的说法,那一帐最终还是打起来了。”没有自傲的意思,黄莺婉转的声线轻轻诉说着已然发生的事实。
谁也不能否认,如果不是焰赤侦查小队十人的莫名失踪,最后两国以平和结束胶着状态也不是不可能。一介女子,轻易挑起了一场战争,时候说起来还是一副温柔如水的摸样。
来客放下酒杯,重重扣在桌面上,细腻而脆弱的骨瓷哪里受得了,立刻裂出几道缝隙,碎成再也合不拢的几片。
清脆的声响,并不刺耳,但是这个动作还是昭示了对方的怒气正盛。女子幽幽一叹,十足的惹人怜爱。“我的能力有限,也只能算中开始,至于结尾又哪里是我能控制的?”
“好个能力有限,将滟昊泠与烈熠这两个当世帝王都玩弄在股掌之间,这还真是能力有限的人才能做出的事。”
这话,已经难听的有些刺耳了。女子竟像是浑然不觉,“滟昊泠的心思深沉,做法倒是不难猜。他太无情,也太冷酷,只要是铁了心要让风族为错误陪葬,行事之际就不会有丝毫手软。在滟昊泠的心中,从来不存在无辜一说。”
评价完滟昊泠,到了烈熠,女子却陷入了难得的犹豫。她不是不敢说,而是不知该怎么说。
“反倒是烈熠这人,太……矛盾。”思索良久,才总算找到一个勉强可以形容的词汇。
“在最初的暗杀事件中,烈熠不仅站在滟昊泠的背后支持其行动,甚至有几次还是烈熠自己亲自动手。”要是有外人在场,定会感慨这女子的情报,居然精准到这样的地步。“死在烈熠手中的风族大长老风古昔,据闻还是他幼年时的老师。”
“于是你就判断在对待青夷的态度上,烈熠可以如滟昊泠一样冷酷到底?”明白了她所要表达的意思,尽管不服气,还是不得不说这番推论实乃人之常情。
要说怨恨,不仅是滟昊泠和滟湄漪,包括烈熠,甚至是烈炽,这之中哪一个没有深刻的理由去恨风族?就是风族的风御畅,就是他一则传遍天下的占星,硬生生的搅乱了四个人的一生。无论如何痛苦挣扎,直到今时今日,也未曾从这个劫数中解脱出来。
“不错。”她是这么推断了,因为若是她唤作烈熠,一定会怎么做。如果不能亲眼看见青夷化作一片寸草不生的焦土,心中的恨意又如何平复。
“暗杀风族长老,营救风族百姓——烈熠的行动处处透出自相矛盾。”正是这份矛盾,令她再如何擅于洞悉人心,也照样觉得他的行动无迹可寻。“为何会这样?这难道就是烈熠的大义?”
第七卷 第三十一章——夹缝求生
做出这个猜测时,女子自己也多有犹豫,烈熠行动中的矛盾着实令人难以看透。是以这句话她并不敢大声说出,不过只是几句低沉的喃喃。然而即使如此,落入同伴的耳中,还是引起了诸多不满。
一声冷哼,已经表明了他此时的情绪。大义?想不到她会用这样词来形容别人。烈熠他何德何能,当得起这个评价?
女子也不愿意刺激同伴,她十分明白他的性格,若是再多提烈熠的为人,以他外表纤弱则暴躁的情绪,谁也说不准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无论烈熠出自什么考虑才舍弃青夷,总之此时已成定局。今日找你前来,是为了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巧妙的转移话题,再次将对方的注意力转回他所在意的部分。说是商议,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了一定的主意,这般说法是为了令他更容易接受。
上一次让他去杀人埋尸,就是没有多问他的意思而直接下令。曾经已经闹得不愉快,女子当然不愿再重蹈覆辙。
“没有什么可商议的,汐蓝与焰赤两国之间,必须令他们打起来。”这是废话,但正是因为是废话,才更加说明了此事本就不值得商议。
在这世上,大多数人无疑都希望天下太平,如此一来他们的生活才能过的安乐。不求出人头地繁华富贵,至少也可以免了离乡背井颠沛流离之苦。
然而,谁也不能否认,世上还是有一部分人,极少的一部分人反而唯恐天下不乱,只有在乱世之中,他们才能找到生存的缝隙。世道越乱,他们活的反而就越是顺遂。
女子轻叹一声,要做什么自是不需多想,但是如何才能做到,却是不能不好好考虑一番。“战争是双方的事,我们如果只能挑动滟昊泠一人,最终的结果永远不会按照希望那般发展。”
表面不提烈熠,实则每一个字的背后都是在说他。战争双方,作为汐蓝的敌人,必须有焰赤的存在。而滟昊泠的对手,也只有烈熠才能够担当。
“眼下还有一个麻烦,时节入冬,已是最不适合打仗的时候。”年光将近,将士的思乡之情在此时是最浓烈,此为主观原因。客观原因则是在连番的大战之后,汐蓝元气大伤,绝非开战的良机。
女子也赞同这一观点,她并不在乎交战双方的胜负结果,然而若是要这一仗打的轰轰烈烈,当然还是希望双方都做好十足的准备。唯有势均力敌,战事才会拖延的更加长久。
“这么担心汐蓝的状况,看来你还是希望这一边得胜。”赞同之余,女子也毫不客气的点出同伴的心思。他所提出的麻烦,是事情不假,只是在斟酌之后还是不难发现,他无疑还是更加偏袒汐蓝的。
来客一震,有沙幔遮挡,当然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然而就是那道沙幔,漾出几道并不平静的波纹,令人不禁会这么觉得——沙幔后的那一张脸,其上的波动会更加剧烈。
一时之间,室内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女子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后悔,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不该说破,哪怕他们是亲密无间立场一致的同伴。每个人总有不想被旁人知晓的“秘密”,只要不影响他们的行动,她还是应该装作不知道。
女子犹豫着是否应该道歉,倒不是自尊令她说不出服软的话,而是担心歉意会引起反效果。对方的骄傲与矜持,她一向十分了解。
犹豫还没有得出结果,已经听到对方的反问——“不错,我希望汐蓝最终获胜,难道你不是这般希望?”
很想说“不是”,她真正的想法向来都没有改变,无论 谁获胜都不要紧,只要七界的格局不变。但是她也清楚,一旦否定的答案出口,她的这位同伴下一个动作定然是转身离开。他不会顾及他们的目的,多年以来构成的同盟将在瞬间崩毁。
所以,她不敢说实话,她必须隐藏真实想法。
“我当然也是如此希望。”婉转温柔的语言,只是在心中补上诅咒恶毒的一句,前提是汐蓝获胜之后已是实力大损,再也不复当世两大帝国之一的势力。
要说他们在一切看似损人不利已的行动背后,究竟有怎样的目的,那就是希望七界各国势力平衡,没有弱小的王国,更没有强大的帝国。
来客像是对这个回答极度满意,口吻已不复先前的锐利,变作了心平气和的摸样。“此时无论我们做什么,在年内是无法令两国交战。今日,你会找我前来,想必有其他要做的事。”
一旦平静下来,他的思维也变得敏锐起来。女子知道,自己的同伴从来就不是一个蠢人,只是……有时会看不透罢了。然而世人不都是这样,不是不具备看穿迷雾的能力,只是一颗心总是不受控制的被许多事所占据。
“如今我们要做的,是确保下一战的结局不会再这么差强惹意。”抬起一只手,向着同伴招了招。随着她的动作,皓腕上几只细金镯子顺着小臂滑下。来客不会为她的行动所动,但是客观一些评价,她的举手投足之间的确……动人。
待同伴走近了,女子附耳说了几句话。这本是一间极度隐蔽的密室,莫说不会有人找到这里,就是密室所处的这家客栈,一年到头都根本不会有人光顾。饶是如此,女子此时的行为还是慎之又慎,刚刚的那句话,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绝不会再有第三人听见。
由于女子半卧在贵妃榻上,为了听见她所交代的事项,来客也不得不半蹲下身子。蹲着的姿势当然不会好受,几句话入耳之后,他本该马上站起才是。但是,他没有。身子没有震动,覆面的沙幔也没有,相较于之前,他简直如同一尊入定的雕像,任凭双腿一点点酸麻下去。
很久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要毁了滟昊泠?”
颤抖的余音,暴露了他每一个字的背后都是不可置信。女子纤细的手指穿过沙幔,轻轻抚在同伴的面容上,禁不住感叹对方的痴傻。“天下没有一个人可以毁的了滟昊泠。”
狠狠的一挥手,拍掉了女子的手——尽管内心深处并不想这么做,只是怎么也控制不住身体的动作。冷冷开口,已带了杀气,“如此传闻一旦传遍天下,你让滟昊泠还如何稳坐皇位?”不仅是皇位,甚至他个人的名声都会受到极大的折损。
女子揉搓着手腕,白皙无暇的肌肤上多出了一个刺眼的红痕。心中怨怼,他下手也真够狠的。心情左右了言辞,再也不复之前的故作温柔。
“皇位这种东西,只要滟昊泠想要,自然就能稳稳的坐在上面。包括风御畅的占星都不能损伤他分毫,不要忘了幼年的滟昊泠是怎样平息汐蓝反对的声浪。”
来客沉默,滟昊泠的手腕不是相忘就能忘记。况且关于他的一切,他本就刻意的前去记忆。
她说的本是事实,他也反驳不得。
“这个传闻针对的是烈熠,我不管他是否真的有必须坚持的大义。想必这个传闻一出,烈熠也不得不大义灭亲。”
她一直相信,人心定是世上最复杂最矛盾的事物。就拿烈熠举例,无论他为了自己的大义可以绝情到怎样的地步,无论他可以对自己怎样狠心,总还是有一个人是他不忍伤害的。所以,“大义灭亲”是他唯一能够采取的行动。
来客终于站起,双腿不满针刺般密密麻麻的刺痛。为了不倒下,他只好扶住了贵妃榻的靠背。借着这个角度,躺在榻上的女子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