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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搬到这里来了?没人转告我的意思?”他走前已经吩咐过,让烈燚在正殿歇息,所需一切事物皆按照他的喜好准备。
“如今你也看过,可以回去了。有人正在等罢。”
一句话出口,两人都有些怔愣。尤其是烈燚,对于自己陡然之间说出的话,全然是不可置信。摇摇头,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这个时候,无论再如何补救,也只能是越描越黑。
说出去的话,便再也不可能收回。烈燚在很早之前就懂得这个道理,也让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无论是对谁,无论是说什么,都会再三斟酌。尤其是在眼下这般如履薄冰般的境况之下,更是如此。
然而此时,显然已经晚了——话,已经说出口。
踏夜而来,滟淏泠自己也觉得举动有些荒谬。然而在见到他的一瞬间,便明白了此时最为牵念的是什么。原本想要好言好语的聊上几句,哪知才说了个开口,就被彻底的堵了回来。
想要装作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只希望与他平和相对的希望,彻底破灭。只是滟淏泠忘记了,既然已经发生过的事,哪有可能当做从来没有。
毕竟身份高贵,从来不知何为逆来顺受,滟淏泠险些被对方不咸不淡的态度呛住。闷闷的回了一声,“没人等我。”
“是么?”无比清浅的两个字,烈燚也不可能再说下去。在这件事上较真,原本就失了身份。况且,他们之间除了兄弟血缘以外,什么也不是。而就连这唯一的一重关系,滟淏泠都并不知晓。
从滟淏泠手中抽回窗幔,仔细放下。即使没有这层遮掩,他们之间也很难看清对方的面容,然而烈燚就是想要遮挡,却又不知在遮挡些什么。
“燚!”滟淏泠也不知火气从哪里涌上来,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怒不可遏。他也算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就连烛光宵明姐妹侍奉多年,也未能在他身上看出什么端倪。可是在面对烈燚之时,这份自制力总是被抛到九霄云外,什么也来不及多想,就已经做出了行动。
而此时,却是无法挽回的行动。
一把攥住合起的窗幔,滟淏泠用力一扯。精工细作的织物哪里经的起他的力气,“刺啦”一声,立时变成破碎的两半。手上剩下的半幅窗幔,滟淏泠看也不看,随手仍在地上。
对于他的行动,烈燚依然拧起眉头。即使隐瞒身份,他到底也是一国储君,地位绝不比滟淏泠低上半分。他这般做法,实在太……放肆了!只是,烈燚还没有想到,更加放肆的,还在后面。
滟淏泠蓦然倾身过去,单膝跪在床沿,须臾之间,亦将烈燚困在怀里。烈燚没有躲,确切的说,他是没想过要躲,滟淏泠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困在角落之中。
他一定是疯了……
对于滟淏泠的行动,在场的两个人都做出了同样的评价。
一个,有些深长的吻。带着三分狠戾,三分狂乱,剩下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之意。
滟淏泠的双唇与烈燚紧贴,压迫着,噬咬着。在那一瞬,他甚至有些疑惑,自己为何忍耐了这么久?以他一贯蛮横的性格,要什么便直接取得,从来不会考虑过多。而这一次,他竟然破天荒的等待了如此漫长的时间。
疑惑的同时,滟淏泠也彻底的明白了一件事。他已经彻底惹恼了燚——与那晚军营夜谈时,半真半假的懊恼不同,这一回,烈燚绝对动了真怒。
血光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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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月华凝散 (3062字)
月练般的柔光,温婉而多情。
完全不像是一件武器,倒更像是舞者手中的一匹素缎,正在挥舞着耀目的旋律。就连生命正它所威胁着的滟淏泠,都不禁被迷惑,喃喃道了一句,“真美。”
那是一柄软剑。应该是用了某种特殊的锻造方法,剑身不仅柔韧如丝缎,就连剑锋,都达到了一般软剑所不能达到的锋利。剑身颜色极浅,如同一捧清淡的月光。剑柄覆了黑色的鲛皮,缠绕其上的也是黑色的丝线,吸汗而不会打滑。
滟淏泠眼光毒辣,只是一瞥,就已经认出这是一柄好剑。它或许并不华贵精美,却是一柄真正适合一个顶级剑手的好剑。
“原本,还以为你不会武功。”
短剑的剑柄就握在烈燚的手中,无论他之前如何竭力掩饰,至此已经全部被揭穿。然而,烈燚并不为此后悔。正如滟淏泠,也不会为之前那一吻而后悔一样。
软剑缠在滟淏泠的脖颈之上,只要持剑之人手上微微用力,便是枭首的下场。他的脸上依然看不出慌张,好整以暇的望着烈燚,带点玩味,“好漂亮的身手。”
他并没有夸大其词,烈燚的身手的确堪称漂亮。即使是以他的眼力,也仅仅不过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剑光而已。如果换了其他人,恐怕连烈燚怎么出手的,都没能看清楚罢。
一连三句感叹,都是出自滟淏泠,烈燚自始自终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方才的接触,着实太过清晰,即使此刻他们已经拉开距离,那种感觉依然还留在唇齿之间,灼烫一般的……疼。
滟淏泠也不指望这般简单就平息了他的怒火,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对他来说,一定是难以容忍的冒犯罢。手指抚过软剑,果然相当锋利,他明明没有用什么力气,指腹上还是绽开一条血口。
“燚,你打算用这个杀了我么?”
是啊,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取滟淏泠性命。除却自身因素不说,他也不能让多年的辛苦谋划付之东流。既然不能真正动手,那么,他这般举剑对着他,岂不是白费力气?
烈燚收剑。尽管是一样漂亮的姿势,但是比起出剑时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动作来说,多少还是显出了一丝迟疑。
“你很不甘心?”滟淏泠一针见血的指出。即使他知道这样有些得理不饶人之嫌,可他就是忍不住。
“……在你看来,之前所为一定无关痛痒罢?”对于他的问题,烈燚无可回答,于是变换了种方式,原封不动的扔了回去。他的猜测应该没错,不过是最简单的肌…肤相亲,在滟淏泠眼里大概什么也算不上。
就连刚才,他也才离开霂霖的房间而已。
滟淏泠的眼眸渐渐眯起,连光芒都变得危险起来。“无关痛痒?你真如此认为?”
烈燚甚至没有听清这句话,他的全副精力已经被滟淏泠的眸光吸引而去。那样的眼神,危险而充满诱…惑力——烈燚从不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可以灼热成这般,如同具有实质一样。
严格说来,他们的长相应该是很像的,毕竟是孪生兄弟。只要烈燚褪去法力维持的伪装,他的本来容貌应该与滟淏泠别无二致。但是,烈燚却完全不这么认为。他与自己的弟弟,并不像。
至少,眼神是不像的。
烈燚从不记得自己几时有过这样的眼神,具有将人击穿的力量。
终于决定不再继续纠缠眼下这件事,即使滟淏泠为此歉然,也并无法改变什么。况且,他本也没错。如今世上,男风也并非什么稀奇事。就算对象换成了某族之王,滟淏泠所对不起的,也仅仅只是这个国家而已。
与他无关。
烈燚不再纠缠,却不代表滟淏泠也是一样。他才不管事情是不是由他挑起,也不管什么谁对谁错,他只晓得,受不了对方忽然不在乎的神情。到了此刻,他到宁可烈燚的软剑还架在自己脖子上,至少,那般比起现在,要酣畅淋漓的多。
“燚,你如果真的觉得我的冒犯让你无法忍受,你大可以杀了我。”顿了顿,又有些多此一举的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不会还手。”
烈燚眼底有别样的光芒闪过,虽然不同于滟淏泠,依然有着别样的锐利。带点清冷,将一切都阻绝在外。“我要杀你,用不着你相让。而如今我不会再动手,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微微摇摇头,烈燚收起软剑。这一次就连滟淏泠都没能看清,他将武器藏在了身体的哪个地方。倒也是,软剑做为一种隐匿的武器,出其不意便是它最具威力的地方。一般使用软剑的剑客,当然不会轻易将藏匿软剑的地方展示给旁人。
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没有近到这种程度。而同时也证明一点——燚,并不相信他。
他们,果然是一样的。
滟淏泠并不觉得烈燚不信任他有什么不对。就连他自己也是这样,无法轻易的相信别人。与内心里的情感无关,信任更加接近于理智。他这般地位的人,如果连最起码的理智都已经失去,那恐怕也就完了。
静下心想了想,滟淏泠便觉得自己方才所做的确是有些过火。而燚今夜有些反常的态度,那个理由不管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他不仅不该怒火中烧,相反多多少少都该感到高兴才是。
“燚,如果我说与霂霖之间并无纠葛,你能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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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信与不信,麻烦都会找上门来。
“你是谁?为何会住在皇上的寝宫里?”淡淡的晨曦之下,霂霖一身浅绿的长袍,衣摆上有一枝盛放的桃花。嫩红与葱绿的颜色搭配在一起,更显得他肤白胜雪,果然是个美貌少年。
烈燚淡淡瞥他一眼,对于这个有些无礼的问题,不仅没有丝毫愤怒,相反觉得有些好笑。在今日之前,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种类似于争风吃醋一般的对话,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霂霖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当下便明白对方的不理不睬是什么意思。咬了咬嘴唇,纵然是满腹怨恨,倒也着实不好再继续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族之王,为了这些风花雪月的理由挑起争端,只会平白失了身份。
“虽然不知公子是什么身份,不过既然见了本王,于情于理都该参拜一下才是。”霂霖理了理衣襟,继续道,“方才你不认识本王,失礼之处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不过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本王是冰族霂霖。”
霂霖所想也没有错,在他看来目前的北冥城中,除了皇上滟淏泠与太后滟湄漪以外,就算是他的地位身份最为崇高。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烈燚的真实身份——这一点,即使对滟淏泠来说,都是一个变数。
突如其来的要求,令烈燚有些错愕,也有些无奈。身为当世两大帝国之一的王储,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向他提出参拜的要求。
想想也是,他隐瞒身份只身潜入敌国,做为一个连姓氏都没有的普通人,他的处境的确有些尴尬。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是燚,仅仅只是燚而已。现在想想,他能在汐蓝受到各方尊敬,全然是滟淏泠的功劳。
不过目前他却不在身旁,这下问题微微有些难办了。看霂霖的样子,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而让他对一个边境小国的君王行参拜之礼,也是绝无可能。
以身涉险,潜入滟淏泠的身边,以烈燚的深谋远虑,当然预先考虑过可能遇到的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