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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不想走,有很多原因。一来老宅那边柴火少不够烧,现在虽然还没入冬,但是那屋子里和炕上就冷,不如这边暖屋热炕的舒坦。而且这边还有热水喝,在老宅可是没有的。还有一件,她就是爱串门,跟人唠嗑,可这次家里有严令,她好不容易溜出来,别人家又去不了,只能来这。来这,就算被发现了,回去说是来找活干的,也有个借口,不至于被骂得太狠。
因此,她坐在炕上,不管连蔓儿和张氏咋说,她就是厚了脸皮,不肯动窝。
“那事,俺是做得不咋地。一时鬼迷心窍了。”何氏咧着嘴道,“要不,啥时候,俺看见他们,俺给他们赔礼还不行。”
“她四婶,蔓儿丫头,俺落了难了,遭了罪了。”见张氏和连蔓儿不理她,何氏还知道转移话题,就诉起苦来。
“二伯娘,我看你这样,和以前没啥变化。”连蔓儿看了一眼何氏。她也奇怪,看古氏、蒋氏那几个,经历了这段日子,都憔悴得不行,可这何氏除了还是那么邋遢。可是一点也没憔悴,也没变老。
果然,这不长心的人,是任何事也奈何不了她的。
“咋没变化啊,俺这都瘦的皮包骨头了。”何氏晃了晃自己的肥屁股,哀叹着道,“她四婶啊,你知道俺最眼馋你啥不?俺最眼馋你这几个孩子,都躲好。再看俺那几个,就没有让俺省心的。”
说到这,何氏的眼圈竟然也有点发红。
连蔓儿和张氏都不由得惊讶了。这还真有事能伤了何氏的心?!
第五百二十七章 隐情
根本就不用张氏和连蔓儿搭茬,何氏就吸了吸鼻子,拍着大腿,唠叨开了。
“……那个丧门星啊,谁也没有她能捞。她心里就没有二郎,竟给她老赵家捞了。她老赵家,可把俺们给捞苦了。”
连蔓儿和张氏对视了一眼,就都明白了,何氏这是在说赵秀娥。说赵秀娥能捞钱,赵秀娥为什么能捞着钱?连守义他们就没捞钱吗?听听何氏这一口一个捞的,就算今年他们没被下狱,迟早也有事发的一天。
“老赵家都不是东西,弄了个麦种的事,还是他们家出的主意,一出事,就说是俺们出的主意,没他们啥事。这不还就多亏俺们有人,俺们都出来了,他们都进去了。”
“老赵家爷俩,都给定的是啥罪?”连蔓儿就问何氏。
“俺也不大清楚,那天出来的时候,听他老姑说,都是流放的罪过。”何氏就道。
老赵家与连守义这伙人PK数次,各有输赢,连守义这一伙略占上风。而这次,老赵家是彻底的输了。
恶人还需恶人磨,强中自有强中手?!
连蔓儿都懒得去想这些事了。
“二郎媳妇没回来,到底是咋个事?”张氏还是热心肠,就问道。
“那个丧门星,他老姑好不容易把俺们给弄出来了,她就一个劲地嘀咕二郎,让也把老赵家那两口人给弄出来,还说啥,要是不把她爹和她哥给弄出来,她就跟俺们没完,要鱼死网破还是咋的。……俺们都没答理她,有他老姑、老郑家那些人在,她们老赵家翻不出啥浪头来。”何氏说到这,挺胸抬头的模样,显然这后边的话,是学说连守义的。
“秀娥嫂子现在在哪呢?”连蔓儿就问。
“谁知道。那天着急忙慌的,出城了都,一看她没影了,就把孩子给扔下了。”何氏就道。
赵文才父子俩定了罪,赵秀娥没有跟着回来,不知道去了哪。赵秀娥还说了那样的话,以赵秀娥的性格,这还真是个祸患。
怪不得,连老爷子一回来,就那么急切地来找她们。怪不得,这些天连老爷子会将上房的那些人管束得这么严。
看到连蔓儿皱眉,何氏反而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
“不怕她,她能咋的?她还是老连家的媳妇,她闺女还在这哪。她再咋作妖,也成不了啥事。”何氏这么说着,又咧了嘴,“就是把俺给坑苦了,把个丁大点儿的丫头扔给俺。那丫头,哭死鬼托生的好像,这一天到晚的能哭的,把俺的脑仁子都给哭出来了。”
连蔓儿和张氏都无语,二妞妞还不到一周岁,家里头周氏肯定不会照看,古氏和蒋氏也不会,只有何氏能照看。现在何氏跑这坐着不想走,那二妞妞是交给谁照看?
二郎、四郎、六郎、连芽儿,哪一个是能照看好那么小的孩子的哪。
“俺也是做婆婆的人了,还有俩儿媳妇,俺这婆婆的福一天都没享着,就遭罪了。她四婶啊,你们都没看见过三郎那媳妇吧,俺跟你们说啊,三郎的媳妇,比二郎的媳妇还邪乎哪。”何氏许是很久也没人跟她唠嗑了,张氏性子又温和,她就跟张氏说起来没完了。
这么半天,就没再提要过来干活的事。
“三郎不给人入赘了吗,那你还想跟人家老王家那摆婆婆的谱?”张氏虽然性子温和,但也实在是看不上何氏,就说道。
“入赘就不是俺生的了?咋的俺也是她王七的正经婆婆。”何氏理直气壮地道,“平常那不待见俺,那俺都忍了。这不俺们落难了吗,她一次都没来看过俺们。看看住了三郎,也不让三郎来看俺们。”
“三郎入赘,你们不是朝人家要了好些东西,另外整银子还要了一百两。换个个,你们会咋样。我听人说,你每次去人家老王家店里,人家可都留你吃饭。”张氏就道,“三郎媳妇不是有身子了吗,你咋让人家去大牢看你们啊。”
对于王七和三郎都没去大牢看连守义他们这件事,连蔓儿她们一家人私下里也说过。连守仁、连守义犯事,还惹了太仓县人的众怒。王七她们家是做生意的,人家也要顾个影响。再说连守仁、连守义那贪墨的罪名,向王七家这样的大商户要是牵连上了,那可是羊入虎口。
人家老王家欠连守仁、连守义他们什么了,凭什么要人家一家都填进去,人家不过日子了?
再说连守仁、连守义要是行的正坐的正那也行,可惜他们不是。
“那都不说了。”何氏见张氏这样的态度,就又说道,“就说俺们都出来了,没事了,也不能连累他们了。俺就想,俺在太仓也待惯了,三郎媳妇那不是要生了吗,俺以后就帮他们看孩子啥的。俺这不是一片热心吗。俺做奶的,照看孙子那是正应当的。王七她娘,一辈子净生丫头了,她能照看出小子来?她也就会照看丫头,她不会照看小子。……王七那泼辣货,她不感激,她还让她娘带着人把俺给赶出来了……”
连蔓儿听到这,看着何氏悲愤的样子,差点没笑出来。
原来还有过这样一出。
何氏竟然想住到王家去,还要摆婆婆的谱。被王家给赶出来,肯定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了。
“二伯娘,就你一个人去了,我二伯没去?”连蔓儿忍笑,故意问道。
“你二伯也去了。”何氏还一本正经地答道,“你二伯俺们商量了,不想回来,老王家那么大的大车店,有的是住的地方,俺们干点啥活都行啊。太仓那边,俺们住惯了。”
原来不只何氏,还有连守义,他们这一家子都想要依附人家王家去生活。
老王家的王七,还有王七的娘,传闻中都是极有主见、泼辣的女人,不将他们赶出来才奇怪了。
在出狱后,回三十里营子之前,看来还有这么一段大难临头要各自飞的故事,只是别的路都行不通,最后只好都跟连老爷子一起回三十里营子来了。
“亲戚里道的,一点人情都不讲啊。还是俺们三郎往俺手里塞了俩钱,这一大家子一路上,都给花光了。”何氏又抱怨道。
原来连老爷子他们回来的路费,还是三郎的私房钱。
“二郎媳妇走丢了,那个英子也走丢了,你们都没找找?”张氏就问。
“找啥找,着急忙慌的出城,二郎媳妇,那肯定是有地方投奔去了。”何氏就道。
“英子也有地方?”连蔓儿就问。
之所以没有急着将何氏赶走,连蔓儿也是想仔细打听打听。毕竟,以前听的都是从太仓那边流传过来的传言,而那天连老爷子又含糊其辞、避重就轻的。要想知道一些真相,还就得问何氏。
“她有啥地方。”何氏撇了撇嘴,又故意鬼鬼祟祟地朝外面瞅了一眼,这才说道,“俺跟你们说,这也是俺猜逢的。英子啊,是让老大家的给……”
“啊?”张氏就吓了一跳,“英子让他大伯娘给害了?”
看来古氏恨和坏的形象,已经深深扎根在张氏的心中了。
“害没害的俺也没看见,”人命关天,何氏竟然也谨慎了。“故意给丢的那是肯定的。”
何氏都这么认为,看来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这个古氏,在落魄到这个程度,百忙之中,还能趁乱将英子给“丢”了,果然是个人物。
“老大家的心黑手狠啊,心眼子重。”何氏又道,“以前净掐尖了。看她现在咋样?家里遭的这些个事啊,多一半都是她。这几天,他奶都让她住猪圈了,连屋都不让她进。继祖媳妇好容易怀上一个,在大牢里也给折腾没了。”
“继祖媳妇小月了?”张氏就问。
“小月了,好像都有三四个月了,说是个男胎。”何氏就道。
三四个月能否看得出男胎、女胎,这个连蔓儿不清楚,不过,想一想,那天看着蒋氏面无血色的样子,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造孽啊……”张氏叹气。
“她四婶啊,现在家里也就俺是好手好脚了。俺有力气,能干活。反正你这作坊也得用人,就用俺一个呗。你看俺干别的不行,那俺就光烧火行不?”何氏看张氏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就趁机道,“工钱啥的你看着给,实在不行,你不给钱俺也给你干,你就供俺三……不,两顿饭就行。俺不挑,有啥吃啥。就跟叶儿她们娘儿俩那样就行啊。”
不用在家里关着、干家务,出来放放风,还能跟村里的媳妇唠嗑,再吃上两顿好饭,何氏非常愿意,甚至不要工钱他也乐意。
何氏乐意,连蔓儿和张氏却不乐意。
“二伯娘,家里就你好手好脚,那些活可不就都指望你。我们不敢用你,你赶紧回家吧。”连蔓儿下了逐客令。
何氏这样,还是不愿意走。
正僵持着,连叶儿一脸纠结地跑了进来。
“四婶,蔓儿姐,不好了。咱爷、咱爷让人给抬回来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探望
连叶儿跑来报信,说是连老爷子让人给抬回来了。
“叶儿,是咋回事?”连蔓儿就问连叶儿。
“蔓儿姐,我不是回家喂猪吗。”连叶儿瞟了一眼炕上的何氏,说道。
“二伯娘,你没听见叶儿的话,你咋还不动窝?”连蔓儿再次就对何氏道,听见连叶儿说连老爷子出事了,何氏坐在炕上好像还没有走的意思。
“俺……”何氏合计了合计,这才慢吞吞地下炕穿鞋,“那咱们都一块过去呗。”
“你先回去。”连蔓儿告诉何氏,“你不怕我奶骂你啊,家里没人干活,就你出来闲逛。”
“俺这可不是闲逛,”何氏嘟囔着,“老太太现在没工夫骂俺。”
“他四婶啊,你们一会得回去看老爷子吧?”何氏穿了鞋,就问张氏。
连老爷子竖着出去的,让人横着给抬回来了,再怎样,她们也是要过去看看的。
“我们去。”张氏就道。
何氏这才出门走了。
“是咋回事,叶儿你详细说说。”连蔓儿这才又问连叶儿。
“我就是回去喂猪。”连叶儿就道。她家的鸡鸭搬到了这后院来,但是三头猪太占地方,而且猪也不像鸡鸭,没那么容易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