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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入夜不久,李无情果然听到,有人潜入了福威镖局之中,落地无声,行走无痕,显示出了极强的内力与轻功。
“应该是余沧海吧。”
李无情在心中暗道。
青城派虽也是名门大派,派中高手不少,但,称得上是顶尖高手的人,却没有几个,唯有余沧海一人。
想法才落,便听得外面传来了喧哗之声,接着,又听到有人大声嚷道:“白……白二死了。”
余沧海下手,果然干脆利落,杀一人之后,瞬即离去,整个福威镖局之中,怕只有李无情一人有所察觉。
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李无情出了客房,身形一展,似一抹烟一般,向人际喧闹之处行去,却发现是到了一个菜园里。
林震南带着林平之,到了菜园之中,见七八名镖师和趟子手围成一团,中间是白二的尸身。
林震南一番验查,竟发现尸身之上并无血迹,连一点伤痕都没有,只好认为是因病死亡,于是,林震南便不如何放在心上了。
第一百一十章 狠毒
白二的死亡,只是一个开始,以余沧海的狠毒,既然已经出手了,哪里会轻易收手。
果然,没过多久,忽听得有人惊呼:“啊哟,郑镖头又死了!”??
郑镖头死在马厩里,躺在地下,双手抓住一个马鞍,显是他正在卸鞍,突然之间便即倒毙,绝无与人争斗厮打的迹象。??
他跟白二一模一样的死法,身上也是没半点伤痕,七孔既不流血,脸上也没什么青紫浮肿。
这时天色已黑,林震南叫人提了灯笼在旁照着,亲手解开郑镖头的衣裤,前前后后仔细察看,连他周身骨骼也都捏了一遍,果然没半点伤痕,手指骨也没断折一根。
白二和郑镖头接连死亡,让林震南觉察出了异常,再不相信二人是齐齐得了疾病,暴病而亡,猜想此事多半与儿子今日出猎途中所遇有关,便转身问林平之:“今儿随你去打猎的,除了郑镖头和白二外,还有史镖头和他?”说着向陈七一指。
林平之点了头,林震南道:“你们两个随我来。”吩咐一名趟子手:“请史镖头到东厢房说话。”??
三人到得东厢房,林震南问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平之当下便将如何打猎回来在小酒店中喝酒;如何两个四川人戏侮卖酒少女,因而言语冲突;又如何动起手来,那汉子揪住自己头颈,要自己磕头;如何在惊慌气恼之中,拔出靴筒中的匕首,杀了那个汉子;又如何将他埋在菜园之中,给了银两,命那卖酒的老儿不可泄漏风声等情,一一照实说了。??
闻得事情的经过,林震南心中起疑,再听说林平之打死的那人姓余,更觉事情不对,便伸手比划,让林平之拆解一些招式。
一开始的拆解倒还罢了,林震南觉得余人彦功夫不过如此,十分寻常,实在不像青城派松风观余沧海的儿子。
不过,当陈七插嘴,比划了一下余人彦反脚踢去白二钢叉,又将他踢了个筋斗的过程,林震南心头一震,浮上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林震南觉得余人彦的两下反踢,有些像青城派的绝技“无影幻腿”,心中一惊之下,想起史镖头还未来,连忙走出房门,叫道:“来人哪!史镖头呢?怎么请了他这许久还不见人?”
两名趟子手闻声赶来,说道到处找史镖头不到。
李无情一直在关注余沧海的动静,他在福威镖局之中,真是忙的不行,一刻都不得清闲的,片刻之间,连杀三人。
不仅如此,有一段,李无情还听出,余沧海的脚步稍微重了一点点,当是抱了什么重物,李无情可以猜测得出,那定是史镖头的尸体。
林震南和林平之带人出城,一行向北,来到小酒店前,见店门已然关上,上前敲门,竟无人应声。
强行撞开门,几人走进屋去,点着了桌上的油灯,又点了两盏灯笼,里里外外地走了一遍之后,不见有人。
众人来到菜园子里,指着倚在墙边的一把锄头,林震南说道:“陈七,把死尸掘出来瞧瞧。”
扒开泥土,锄不多久,便露出了死尸,可,让几人震惊的是,那具尸身竟不是余人彦的尸体,而是史镖头的尸身。
隔了良久,林震南才道:“把史镖头的尸身先移到屋中再说。这件事回到局中之后,谁也别提,免得惊动官府,多生事端。哼,姓林的对人客气,不愿开罪朋友,却也不是任打不还手的懦夫。”
林震南骨子里倒有几分傲气,恐怕自认为福威镖局的实力并不逊于少林、武当等大派,对于青城派,未必有多少畏惧,还敢奋力一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余沧海的为人虽不咋地,武功却着实高强,号称是天下十强的高手,虽有夸大之词,但,天下排名一百以内,当是没有问题的。
福威镖局名头是不小,林震南的功夫却太差了,一众镖师的功夫也不行,连余沧海的几个徒弟都不是对手,实在差劲,还偏要不知高低。
五人纵马回城,到了镖局,林震南纵身下马,见地下横着两段旗杆、两面锦旗,正是镖局子门前的大旗,连着半截旗杆,给人弄倒在地。旗杆断截处甚是平整,显是以宝刀利剑一下子就即砍断。??
拿起锦旗,父子两人来到东厢房中,林震南再也难以忍耐,“啪”的一声,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喀喇一声响,那张花梨木八仙桌的桌腿震断了一条。??
林平之颤声道:“爹,都……都是我不好,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来!”
林震南高声道:“咱们姓林的杀了人便杀了,又怎么样?这种人倘若撞在你爹爹手里,一般的也是杀了。”
在屋外听了,李无情暗暗摇头,林平之虽本性不坏,性格未免有点公子气,当是林震南惯出来的。
只是,一般的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儿子,无疑都有这种公子气,只要不是为恶之人,都没什么。
林家风声鹤唳,上下紧张无比,林震南邀集镖师,分派各人探查巡卫,将福威镖局守得像个铁桶一般。
一晚上太平无事,第二日天才刚亮,林平之还未起,便有人来告知,他的那匹白马死了。
林震南和林平之一起快步走向马厩,只见那匹白马横卧在地,早已气绝,身上却也没半点伤痕。
然后,让人更加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林震南昨晚派出去查访的镖师和趟子手,一共二十二人,竟全军覆没了。
林震南震惊之下,快步来到大厅,见厅上横七竖八地停放着十七具尸首。??
饶是林震南一生经历过无数风浪,陡然间见到这等情景,双手也禁不住剧烈发抖,膝盖酸软,几乎站不直身子,问道:“为……为……为……”喉头干枯,发不出声音。
过不多时,有街坊送来了四名镖师的尸首,林震南核点人数,昨晚派出去二十二人,眼下已有二十一具尸首。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逃命
当老马识途,载着褚镖师的尸首回到福威镖局,林震南见了,不由长叹一声,眼泪滚滚而下,心中怒恨交加。
林夫人亦是大发狂怒,站在厅口,左手抱着金刀,右手指着天井,大声斥骂:“下三滥的狗强盗,就只会偷偷摸摸地暗箭伤人,倘若真是英雄好汉,就光明正大地到福威镖局来,明刀明枪地决一死战。这般鬼鬼祟祟地干这等鼠窃勾当,武林中有谁瞧得起你?”
“这些狗贼,就怕了我林家七十二路辟邪剑法!也怕了老娘手中这口金刀!”
屋角上有人躲藏,一声“嘿嘿”冷笑,嗤的一声,一件暗器激射而下,“当”的一声,正打在金刀的刀背上。
林夫人手臂一麻,拿捏不住,金刀脱手,余势不衰,那刀直滚到天井中去。
林震南一声轻叱,青光闪动,已拔剑在手,双足力点,上了屋顶,却见屋角边空荡荡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林震南、林夫人和林平之不觉更怒,更是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一番叫骂下来,却仍不见敌人踪迹。
三人在天井中一找,不见有何暗器,只见桂花树下有无数极细的砖粒,散了一地,显而易见,敌人是用一小块砖头打落了林夫人手中的金刀。
极强的武林高手,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余沧海的功夫虽强,以一片树叶、花卉,明显打不掉林夫人手中之金刀,不过,能以一小块砖头打出如此威力,已然算是很了得了。
在福威镖局之中藏身,虽非亲见,却也感觉到了余沧海的出手,其实,他的武功已经算是不错了,却还要谋求辟邪剑法,实属不智。
辟邪剑法名头虽大,不过是葵花宝典的残篇,为了抢夺此剑法,如此处心积虑,并杀人全家,李无情不为也。
三人见到这些细碎的砖粒,气恼之情不由得转而为恐惧,一番商议,便决定以做林夫人四十岁生日为由,召来武林中的朋友相助。
只是,林震南、林夫人和林平之三人心中有谱,他们所认识的江湖中人,武功不见得打得过敌人。
之后,事情愈演愈烈,余沧海神不知鬼不觉在大门外青石板上,用淋淋漓漓的鲜血写上了六个大字:“出门十步者死”。离门约莫十步之处,画着一条宽约寸许的血线。
林震南以身踏过血线,擦去了六个血字,鼓舞了一众镖师的士气,便派三名镖师去棺材铺走一趟,再到西城天宁寺去请和尚来作法事。
才过片刻,三名镖师尽死,只有狄镖师逃回之后,才咽尽了最后一口气,之后,后堂也有人死亡,却是后门口也有那样的六个血字。
镖局里的一众镖师肝胆俱寒,有五名镖师失了锐气,再不敢留在福威镖局,抢了五匹马逃去,只得片刻,马匹转了回来,五名镖师已然死亡。
更有镖师突出奇想,竟在福威镖局中挖起了地道,想要靠着地道逃离,李无情不得不说,他们真是异想天开。
待在福威镖局的头一天,李无情受到了颇为不错的待遇,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而一当福威镖局出事了,李无情好似被人忘记了一样。
这两天,李无情一直关注着福威镖局的动静,余沧海不时潜入镖局之中,不仅有他,还有其他青城派弟子,察其轻功,比起余沧海差得远了,不过,还算不错,当是英雄豪杰中人。
福威镖局家大业大,人数众多,想要将镖局中人完全拦下,不是区区三五个人可以办到的,可见青城派为了福威镖局,下了多大的功夫。
半夜之时,林震南剖开了五名镖师的尸身,从死人胸膛中拿起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心,见一颗心给震成了八九片,认出了那是青城派的“摧心掌”。
见了此景,林震南知道,此人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一掌可将人心震成八九块,死者身体之外却不留半点伤痕,武功之高,在青城派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林震南自知,自己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对付黑道中的盗贼倒尚可,但,对付青城派使摧心掌的那人,却远远不够。
知其究竟,林夫人心中不由生惧,道:“既然对头厉害,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们便暂且避他一避。”
林震南点头道:“我也这么想。”
林夫人道:“咱们连夜动身去洛阳,好在已知敌人来历,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林震南道:“不错!岳父交友遍天下,定能给咱们拿个主意。收拾些细软,这便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