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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艺术系主任赵柄彰浴室被杀!浴血的浴缸中发现可疑毛发,DNA鉴定不是赵教授本人的,而是《第八碗》的作者米高的,这个逃逸十一年的罪犯又一次浮出水面——”周李清愤怒而痛心地读着《法制日报》的头版头条,一字一顿,满脸泪水,把头歪向张若水。
赵教授在张若水去血冢的那一夜,在家里被人刺死在浴缸中。整个北×大因为这件事搞得人心惶惶。警方有人怀疑张若水谋杀了赵教授,因为有学生看到那晚他精神恍惚地从赵教授的画室走出,而且他没有不在场的证据。
“原来我一直都推测错了!”张若水痛苦地抱住头,“那晚的信息是凶手在调虎离山!我自以为聪明,结果却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他猛烈地捶打自己的头。
周李清忍了片刻,上前将他的头揽到自己怀中,眼角落下一滴迷茫的泪珠。
因为对艺术系的贡献非常之大,赵教授的葬礼破例在北×大的大礼堂举行。赵教授这些年桃李满天下,得知他的死亡消息后,天南海北的弟子都赶赴了过来,献悼念词。然而在葬礼上,赵教授最得意的弟子兼养子张若水却没有出现。
出现在葬礼上的人当中,有一个戴鸭舌帽的陌生人,身躯高大如种马,一双掩盖在鸭舌下的眼睛却暗淡无光。他远远的看一眼赵教授的骨灰盒和遗照,按一按鸭舌帽檐,消失在大礼堂。
在大礼堂端茶倒水的周李清无意间一抬头,看到那个高大诡秘的背影,手上的茶壶“澎”一声落地,等她回过神来,那个背影已消失不见。她猛烈地摇晃一下头,怀疑是不是又幻想了,然后弯下身子捡碎瓷片,滚烫的茶水将她的手烧得灼红,她却一点没感觉。
那个背影在离开大礼堂后,迟钝地回过头,那张麻木的脸,不是K哥是谁?
那个紧张时刻,张若水正在一所偏僻的网吧查询关于凶手的信息。他在“百度”上键入了“九想观”三个字,打开一个网页,上面写着:
“佛家不净九想”:胀想、坏想、血涂想、脓烂想、青想、噉想、散想、骨想、烧想。
看着念着,张若水的心剧烈地跳动,胃子一阵抽搐。他没有佛家的悟道、悟生死,心中更多的是恐怖。他又打开一个网页,上面用白话文解析道:
“九想观”就是在一个人死后,观察他化为骨灰的自然过程:人死(死想)后,尸体会膨胀(胀想);不久变成红一块,白一块,青一块(青瘀想);慢慢的尸体生脓(脓烂想),会变坏、腐烂(坏想);尸体上流出的血散布在这里那里,一团血涂(血涂想);到了一个时辰,有鸟、虫来啄吃(虫啖);尸体就会被撕破而不**形,只剩下筋骨,更进一步,连血涂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副骨头(骨锁想);尸体暴露在旷野中久了,筋肉与骨头都分散,骨头变成像从海中拾起来的螺一样白。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太阳晒,骨头变成碎开来的枯骨(散想),乃至最后变成尘土,与土壤混合在一起。
佛家“九想观”传递着一个骇人的思想:人的生命是虚无飘渺的,来自尘土,必将归于尘土——这与基督教的《圣经》中某些教义有相似之处。张若水盘腿坐在圈椅上,手捏着下巴,陷入了死一样的沉思。
他的思想开始辩论起来,又仿佛回到了那个狗尾草芬芳的时节,他与陆明躺在操场上,进行跨越宗教跨越生死的辩论。
一个自己说:“《圣经》中说,人死后好人上升,坏人下降,一种归天,一种归地——”
另一个自己:“可是,自人类诞生以来,除了水葬、天葬、火葬之外,都是归地的,难道归地的都是坏人?”
一个自己说:“耶稣也在坟墓待过三天,后来上升!”
另一个自己:“耶稣被天使指引着上天时,**是鲜活的。你看到凡人死后**鲜活过吗?佛家‘九想观’说,人有九种死相,即在死后:尸体变冷、发青、生脓、流汁、虫咬、筋缠、骨散、火烧。人在**毁灭——“非人”的时候才因火升天。佛云: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长大之时方是我,我死之后又是谁?好人与坏人的尸体都将消逝,那么天堂和地狱又有何区别?”
他漫然自我辩论着,抵御心中对赵教授的愧疚和悔恨,直到网吧吧主过来说要关门,他才如梦方醒,揉着红彤彤的眼睛走入无边的黑夜。
以后的日子,张若水的脸上很少见到笑颜。警方重案组重拳出击,对他实施盘查,对“死亡诗社”追根探源,然而每次都铩羽而归,查不出一点头绪。
时间如流水一样随着记忆的风流逝。张若水在周李清殷殷的安抚下,渐渐从悲痛中脱离。毕业后,张若水接替赵教授艺术系主任的位置,周李清为了留在他身边,也不顾别人的眼光,在学校负责后勤工作,做起了后勤部主任。一切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个任劳任怨的良善女子。
两人不久成婚,婚礼在张若水的那间小阁楼举行。没有鲜花,没有亲人相伴,两人在红烛下沉默到半夜。窗户上贴着的大红“喜”字也染着苍凉的韵调。等到阁楼上鸽子“咕咕”报晓,张若水才抱着单薄的周李清上床,略尽鱼水之欢。张若水在摇曳的烛光中抬起眼,床头那个凶手冷冷盯着他们,眼神凶煞,仿佛一个末世诅咒。他的心如坠冰窟。
转眼一年过去了。大抵是一个春困的下午,后勤部负责打扫的一个阿姨因为回家探亲请了假,周李清便亲自去校地下停车场打扫卫生。
那是个老地下停车场,本来在新停车场完工后是要填掉的,校方却不愿花这笔钱,老停车场荒废一段时间后,除了堆放一些缺胳膊少腿的桌椅和雕塑,也成了一些学生涂鸦或者集会的场所。后来这里吊死了一个学生,来这里的学生就越来越少。墙上的各色涂鸦也渐渐剥离水泥墙面,呈现一派寂凉的景象。
地下不曾因为地气的原因而暖和,反而因为水汽太重而有些冷森森的,走在里面像走在秋霜粘结的山谷中,周李清每走一步四壁都有很大的回响,嗡嗡的骇人。偌大的地下车库只有一些桌椅陪着她。
她耐着性子清扫着地上厚积的尘灰,想着明天可以打个申请报告,让全体后勤人员把这里的桌椅整合一下,运给灾区那些需要它们的孩子。不自觉的,扫到车库的最里头,不经意的一抬头,她如遭电击,脸色死灰一样白。墙上漆痕斑驳,用涂料涂抹了一幅烂漫而诡异的画:金碗、蟒蛇、断臂、花蕾、火焰,这些元素构成一幅粗陋的《第八碗》!
她伸手摩挲那个曾与自己的命运紧连在一起的喷绘,心中升起无限的慨叹与惊惶。谁知,她的手微微一推之间,那幅画竟微微的一动,她惊骇地再使力一推,那幅画竟连着墙壁“轰隆”转动,一个暗室出现在眼前。
一阵砖灰飘洒之后,周李清看到一个熟悉而温暖的画像呈现在自己面前——那不是哥哥的肖像是谁?她顾不得许多,抬脚缩头钻进室内。约莫八十平米的斗室中,堆着几组静物石膏,沉在黑暗之中,阴影看来很是庞大。
她伸手触摸哥哥的肖像,不禁悲从中来。一低头,一个石膏制作的牙齿模子引起她的注意,她双手擎着那模子看了又看,泪水落下来:那正是哥哥的牙齿模子!不会错的!门牙和虎牙上都有一个凹痕,那是很小的时候,他玩“官打捉贼”时磕在茶凳上遗留的伤痕!
在这个地下车库出现这样离奇的暗室,又更加离奇的出现哥哥的牙齿模子,这足令周李清惶惶不已。她唯恐什么人从后面爬上来,匆匆将哥哥的肖像撕了,又扯了地上一卷画着不同造型的人体画纸,钻出那个诡秘的暗室,踉跄着脚步就走。
有那么一刻,她莫名的怀疑,那里是不是若水的地下秘密画室?然而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我怎么可以怀疑若水呢?他是我的丈夫啊!
张若水正在办公室用修理一张刚刚画好,扫描进电脑的《八骏图》。周李清闯门而入,披头散发,整个人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
“怎么了?”张若水忙迎上去。
“我在地下车库一个暗室里发现这些!”周李清将一叠画纸送到他手上,双手按住腿关节,上气接不住下气,“那里面有我哥哥的肖像!”
张若水将那些画一张一张看了,面色越来越凝重。
“那个暗室的门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一边问一边从抽屉的暗层拿出一把小型手枪——那是他从黑市购买的零件拼凑而成的。
“上面有《第八碗》的喷绘!”她紧咬着嘴唇,有些不安地看着他手中的枪,余光扫着门口。
“带我去!”张若水的一句话令她心中的疑惑烟消云散。
空荡荡的地下车库依旧没有一个人。然而周李清一看地上,一把扯住张若水的袖子,颤声说道:“若水,地上有一串新脚印,你看——”她的手指往前一探。
张若水弯下腰,拿手指丈量那一串脚印之间的宽度,心中有了数,这人至少1米8以上!他的目光死死锁向那串脚印的目的地——涂抹着血腥《第八碗》的暗门!他和周李清一步一步迈向那个埋藏了十多年的真相,也同时迈向了不可预知的死亡。
《第八碗》上的金碗开始旋转,刚才还开着的暗门缓缓闭合,张若水端起手枪扣动扳机,弹头在暗门上“咣当”撞击,弹落在地。越来越小的门缝中睁大着一只空洞的眼睛——周李清几乎要叫出声来,那个暗门里的人就是K哥!
枪弹声招引来不少学生,他们在地下车库门口探头探脑。周李清远远的对他们喊道:“快报警!”那些学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个个都期望着看刺激的事似的,拨开110。
张若水一直端枪守在暗门口,只要门一动,他就会毫不迟疑地开枪。当警笛声传入地下车库时,暗门里忽然传来一声枪响。张若水大惊失色,难道那人自杀身亡了吗?他迟疑着一点一点的推开暗门,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具尸体——K哥的尸体!
离尸体两米远有一只弹壳,K哥显然不是自杀的。然而暗室里除了这具尸体和张若水再无别人。张若水忽然意识到什么,忙推开暗门就要出去,然而迟了,三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已经在外面恭候。
“放下武器,把手举到脑后!”一个警察把枪口对准张若水的太阳**,随时准备将他狙杀。
张若水长嘘一口气,把枪按到地上,举起双手抱住了头。
“黑鹰,你进去看看!”一个黑脸警官吩咐道。
另一个瘦削的警察倒插着身子入了暗室,在现场小心翼翼地探查了三分钟才爬出来,一把将张若水按倒在地,反剪了他的双手:“枪杀!逮捕他!”说着就从腰间摸出手铐。
周李清在一旁欲哭无泪:“那人不是他杀的!”又转脸向那些学生,“他们都是证人!”
然而那些惟恐天下不乱的学生中却有人说道:“我们从门口根本看不清那个拐角里发生了什么事!”
张若水挣扎着,看向那个警官,说道:“我的枪只有三发子弹,打出一发,还有两发在里面,你们可以查一查。还有,里面的那颗子弹的弹壳与我的枪不配,根本不能发出去。”
那个黑脸警官摸着下巴点一点头,说道:“但你不能排除嫌疑!我们还是要拘捕你!”他把张若水用过的那把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