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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心中却很有几分不满意他们的反应。本宫暗地里收拢他们,显然是有更大的用途的,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不服从区区贵妃娘娘的调遣,把这大批人都暴露出来。
本公主回头一看,见原本守在飞星殿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在旁边一闪而没,知道他们是去向李培元通风报信去了。于是心中有了底,中气十足地大吼一声:“谁敢碰我!”暗地里却朝那几个宫人使了一个眼色。
待到那一群小太监走到跟前,我便压低了声音道:“打,真打。只是莫要打脸。”
这群小太监甚是伶俐,早已会意,于是雷声大,雨点小,捉住本宫推了几下子,本宫的发髻便乱了,原本甚是别致的衣裙也沾上了泥土。
“住手!”一声清亮的女人声音传来,本宫便知道,是一国之母王婉瑜匆匆赶来救急了。
围住本宫的众宫女太监慌忙下跪,向皇后娘娘行礼,便是郑蓉锦此时也弯下了腰。
唯有本宫,压根都没有行礼的意思,只想挣扎着从泥地里坐起。一来是刻意做作,二来却是演戏太过,一时不慎,真个被衣裙绊了一脚,一个没站好,却又跌倒在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陈文昊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这厮当了几十天的皇帝确是有模有样,声音里威严得很,镇定得很,令人忍不住想踢他几脚,再扇上几个耳光。
然而我抬起头,一副弦然欲泣的模样:“这么简单的事情,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你的宠妃郑蓉锦嫉妒本宫生的貌美,想划破本宫的脸。她好毒的心肠!”
陈文昊便乐了:“你貌美?来人呀,给萧氏看看她现在的模样。”
便有宫人依言递上青铜镜,本宫自然知道现下狼狈非常,索性看也不看,一手打掉那面镜子,狠狠瞪了陈文昊一眼。
陈文昊也不动怒:“朕倒是忘了,萧氏在前朝封号明镜公主,想是用惯了水银镜的。传朕的旨意,去飞星殿,把明镜公主的水银镜拿来!”
本宫掩面哭泣道:“我才不要!你……你们这样为难我一个弱女子,你们……你们好狠的心!”
郑蓉锦此时插嘴说道:“启禀皇上,臣妾才没有嫉妒萧氏。实在是萧氏出言无状,言语着实不堪,臣妾才临时起意,想命人教教萧氏规矩的。”她脖子上缠了厚厚的一圈绷带,已经不再流血,于是便又开始活跃起来。
“哦?”陈文昊淡淡说道,“朕竟然不知道,后宫诸事,一向是皇后负责打理。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贵妃说话了?”
“这……”郑蓉锦不防陈文昊这时给她难堪,一时竟然愣住了,一副就要哭出来的神情。
陈文昊却不理她,转头向皇后王婉瑜道:“皇后,你既然在场,这件事情便全权委托你了。”
“是。”皇后王婉瑜见陈文昊并不离场,心中便有了数,不慌不忙地站了出来,先向着她身边的随侍宫女道,“你们还不快把萧氏扶起来,为她理装!”
王婉瑜身边的随侍宫女自然训练有素,答应了一声,便走了过来。
本宫此时若不闹些脾气,便有负本宫飞扬跋扈之名了,见状把头一扭,带着哭腔喊道:“他们算什么东西?也敢碰本公主?”
陈文昊一副强行忍耐的样子:“你这脾气若不改改,早晚非吃亏不可。萧夕月,你平素也是个聪明人,怎地不知大熙朝已亡,你还是哪门子的公主?能好好住在宫里没被赶出去,便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
王婉瑜却道:“萧氏自幼娇生惯养,原本比别人娇贵些。更何况她受了委屈。臣妾便是亲手为她梳妆也无妨。”一面说着,一面走了过来,拉起了我。
陈文昊在一旁看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并没有阻止。
王婉瑜的年龄明明比本宫小,此时却一副大姐姐的模样,拿丝帕为本宫拭去脸上和手上的泥土,又温言道:“看看哪里受伤了?”
本宫打蛇随棍上,一下子靠在王婉瑜身上,撒娇似的挽起袖子给她看:“这里……还有这儿……他们……他们打我……好凶……”
郑蓉锦忍不住在旁边说道:“不过略打了两下子,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她当她是谁呀!”
陈文昊脸色一黑,却没有说话。王婉瑜也不理她,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一招手,便有乖觉的侍女捧了水盆过来。
王婉瑜用帕子浸了水,亲自为我净面,挽发,温言道:“据本宫来看,你这暴烈脾气,日后倒是收敛些好。皇上日理万机,本宫也诸多杂务缠身,不方便总是护着你。”
我呜呜着只不说话,如同一头温顺的小兽一般,依偎在她怀里。
王婉瑜身子一颤,却没有推开我,只是平平喊了一声:“李培元。”
大内总管李培元忙小碎步奔了过来,在皇上和皇后面前跪下。
王婉瑜道:“你身为大内总管,本宫要你派人看守萧氏,你怎的连个人也看不住?明知道她有病在身,还容她四处乱走。若是冲撞到什么怎么办?”
李培元磕头,诚惶诚恐道:“老奴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王婉瑜这时才摆了摆手:“罢了,你李公公也是大忙人,一时照应不到也是有的。只是本宫颇不明白,明明你们也是看着萧氏长大的,总该顾念几分旧时情谊,眼见这花朵一般娇嫩的人,怎能下了狠手真个去打她?”
李培元清了清嗓子,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启禀皇后娘娘,老奴是看着萧氏长大的人,若非万般无奈,这些宫人们怎么敢欺负她?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便是这后宫之地也不例外,多的是逢高踩低,无奈之人。老奴们虽然是残疾之身,却也都顾惜性命的很。贵妃娘娘何等尊贵,既然她发话要打,奴才们哪个敢不从?”
王婉瑜叹了口气道:“如是却也怪你不得。”
陈文昊却道:“既然如此,便罚你三个月的俸禄!适才动手打萧氏的人,自己下去领板子吧!每人二十大板。朕初即位,正值百废待兴之际,断然不能被外人说,连一个前朝公主都容不下!”
郑蓉锦闻言急了:“三郎!你怎么能这样!”
“大胆!要称皇上!”王婉瑜在旁提点道。
郑蓉锦愣了一愣,果然不敢十分逆了王婉瑜的意思,于是委委屈屈跪到陈文昊面前,道:“皇上这般罚臣妾的人,岂不是当众给臣妾没脸?板子打在他们身上,便如打在臣妾脸上是一般。臣妾……”
“原来你竟是这般想的?”陈文昊淡淡说道,“既如此,索性朕免了他们的板子,全打到你脸上,你可愿意?”
“你——”郑蓉锦呆住了,“三郎,我才是你的女人呀!她萧夕月算什么东西!你知道不知道方才她怎么说你!她说陈郎如雪,她春闺寂寞,便要拿你用一用!”
“是吗?”陈文昊神色不变,转头看着我,“你果真是这样说的?”
本宫才不能在这个时候弱了声气,索性扭过头去,不去看他。
“原来你心中亦在觊觎朕。既如此,何妨爽快一些,说不定朕心情好,便由着你服侍一回,如何?”陈文昊唇边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他竟然兴致颇好,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拉本宫的手。
“皇上!”郑蓉锦大惊失色,“这女人已是残花败柳之身,怎能侍奉皇上!皇上三思啊!”
王婉瑜轻轻冲她打眼色:“郑家妹子,你还是莫要再说了。”
“皇上,你看我的脖子!”郑蓉锦生怕陈文昊看不见,一咬牙,将那脖子上包扎好的绷带解了下来,“她就是这样欺负你的女人的,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偏帮一个外人!”
“哦?”陈文昊索性将本宫拦腰抱起,淡淡看了她一眼,“皇后没有告诉你吗?她也是朕的女人。”
郑蓉锦如雷轰顶,呆立在原地。王婉瑜在旁边细声细气地解释道:“因一时仓促,尚未定下位分。不过本宫早有意拟下懿旨,免去她参拜后宫中诸姐妹之礼,以免再生事端……”
陈文昊将本宫抱着朝他寝宫走去,王婉瑜的声音渐渐弱的听不见了。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怎么的,我依稀听到,远处传来女子压抑的哭声,似乎哭泣的人,便是郑蓉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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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
被人抱在怀里这件事情,其实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美好。陈文昊又不是个善于照顾人的人,本宫一路上所受的颠簸可想而知。
等到行至确定郑蓉锦看不到的地方,我便对陈文昊喊道:“放我下来!”
陈文昊眉毛一挑:“这么快就想着过河拆桥了?”
我抬起头,发现他正盯着我看,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欺负了朕的爱妃,又利用朕将她噎了个半死。萧夕月,你当朕是那么好糊弄的?朕方才在人前,给足了你面子,你也须懂得投桃报李才行。”
原来他也不像看起来那么傻嘛,本宫和郑蓉锦,谁的伤势比较重,他看的清清楚楚。但那又怎样?
本宫拼命在他怀里挣扎,大声说道:“无耻之徒!你欺负我不算,连你的妾室也胆敢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今日本宫不过是稍加薄惩,你便心疼了?”
“我心疼?”陈文昊突然间脸色一沉,将本宫放了下来。
我一时未料到,落地时候便不稳当,又滑了一跤,颇为狼狈,他却像没看到似的,冷笑着说道:“说起来,郑氏不正是你萧夕月塞给朕的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非当年你咄咄逼人,何至于今日被她欺压,若非朕和皇后及时赶到,你焉能全身而退?”
我心中一惊,嘴上却丝毫不肯服软。“这是说哪里话?谁不知道你陈文昊风流好色,城中的贵妇人,多半和你眉来眼去,颇有瓜葛。郑蓉锦说倾心于你,你便当街将佳人掳走,竟是连聘书都来不及写,当夜便成就好事,简直丢尽了郑家和陈家的脸面。似你这般好色的,普天之下,难道还寻的出第二个来?”
谁料想这却像揭了陈文昊的伤疤似的,他面色狰狞,一把抓住本宫的手腕,那眼神活脱脱要把我给吃了似的。
“萧夕月,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为!朕一向只和女人逢场作戏,场面上说说而已,却是立得直,行得正,几时和人有瓜葛了?当年郑氏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最清楚!若非你的部下独孤伤在朕的卧房点了迷香,朕焉能着了道去?”
我听了只觉有些不妙。独孤伤之事,当属疑案,就连断案如神的董不孤也难以断定,怎地他就这般确凿,嚷将出来?
“胡说八道!独孤伤金盆洗手已久,和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会在你的卧房点什么迷香?陈文昊,你自己定力差,怨不得别人!”我想都不想,直接抵赖。
“我定力差?我定力差?定力差怎会忍你到今时今日?”陈文昊想来已是怒极,连“朕”这等自称都忘了用,又开始“我”呀“我”的起来,“萧夕月,你当董不孤未追查到最后,崔伯言又暗中毁灭了证据,我便不知道暗算我的究竟是谁了?当日我曾亲自和独孤伤交手,他那身形我再不会认错。若非不愿打草惊蛇,想将错就错一回,怎会着了道?若是早知道你们送进来的人是郑蓉锦,我早将那迷香扔出门去,躲得远远的,又岂会轮到你隔岸观火,大肆挑拨离间之能事?”
原本有机会脱身而出?却故意想着将错就错?难不成他以为独孤伤送上门去的人,是本宫不成?我脑子转的很快,从他透露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各种可能性,想起当年陈文昊竟然这么甜过,本宫忍不住都要笑抽了。本宫素来讲究个你情我愿,这种勾搭男人的事情,怎么会用到迷香这么下乘的手段?
可是我心中纵有猜测,却不敢细问,因为陈文昊的怒火仍然铺天盖地而来:“朕却没想到,萧夕月你如此阴险毒辣,不过是荷月宴上稍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