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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眼下众目睽睽,王婉瑜等人皆明明白白的看着,便是杨思嫣,也是不好糊弄的一脸精明相,本宫可不能为了提醒楚少铭台词,舍本逐末,将我们仍然是一伙的事实给暴露出去。
于是本公主只得顺水推舟,按照不知道偏离到哪里的剧本演下去,眼泪将落未落,深深凝望着楚少铭,道:“你……你不问我人是否无恙,却先问衣裳?”
楚少铭冷笑一声:“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既然向别人投怀送抱,如今又好端端站在我面前,能有什么不妥?”言语里酸味十足。
我一听便知不好,先前议定本宫故意失陷皇宫,趁机诱惑陈文昊时,楚少铭便心不甘情不愿,说出许多醋意十足的话来,好容易说服了他,本宫才得以谋划至今,想不到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借着演对手戏的机会,又吃起飞醋了,这可是大大的糟糕了。
本公主深深明白,即便是陈幼瑛沉浸在恋爱的甜蜜和胜利的喜悦里,一时忽略了楚少铭的情态,王婉瑜那么聪明的人却不可能看不出来,于是竭尽全力描补道:“你……你刚刚率军离京,我便被父皇软禁,他逼我和你一刀两断,我自是不肯,苦苦支撑,不想……不想竟然到了国破家亡的田地……你……敌人势大,你不愿枉死,临阵投敌,这也就罢了,可……可我在深宫之中日盼夜盼,你因何音讯全无,为何不将我接出宫去?”
想来陈幼瑛的确恨本宫入骨,处处不放过打击本宫的机会,如今楚少铭尚未开口,她便抢先开言道:“接你出宫?你都投怀送抱、自荐枕席,成为我哥的女人了,怎好意思叫别人接你出宫?何况,楚将军亲口说,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只是你仗着前朝皇帝宠爱,无法无天,威逼于他,他若不从你,便只好解甲归田,功名毁于一旦,无奈之下,才和你虚与委蛇。如今大熙已亡,他巴不得离你越远越好,怎会接你出宫,别做春秋大梦了!”
楚少铭原本神情激愤,还想酸溜溜地刺上本宫几句,然而听了陈幼瑛的话,却突然间神色大变,开口说道:“胡说八道,我才没有那么说!”声音甚是斩钉截铁。
本公主听了他的话,简直心都要流泪了。本公主自然知道,楚少铭一派实诚,讲不来什么谎话,所以预先早作安排,教他临阵降敌之时,由副将田世光代为交涉,这番话是给田世光设计的台词,若不这么说,陈幼瑛凭什么相信楚少铭抛弃了本公主?只消楚少铭默认即可,不消他说一句话的。想不到,楚少铭偏生在这许多人面前,彻底否认了它!
然而眼下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力挽狂澜的。本公主只有顺着楚少铭的话往下说,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冲上去,不住地锤着他的胸膛:“你骗人!你骗人!崔伯言和陈文昊他们都告诉我了,你亲口说的!你亲口向所有人说的!你……你先前不过贪恋本宫美色,又舍不得荣华富贵,你……你骗得我好惨!”却趁机冒着被所有人识破的危险,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再敢坏我的事,你不要命了!这般连累我!”
楚少铭身子一震,陈幼瑛却早已扑过来,将我从他身边推开。
我顺势退出一步,用手捂住脸,泪水却不住的顺着指缝流了出来:“你……我萧夕月,何曾吃过这般大亏!你……你忘恩负义,贪慕富贵,大熙之亡,你才是罪魁祸首!我……我原该杀了你,替父皇报仇的,我……我……我却……心中还是放不下你……”
“楚少铭,你自己说说看,你究竟喜欢哪个?”陈幼瑛大概也被这诡异的场面弄得头大,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拍着桌子说道,不愧是昭烈皇后的侄女,这一刻,陈家铭刻在血液里的烈性强势一览无余,“到底是她,还是我?你若不喜欢我,我转身就走,再不纠缠,说到做到!”
此刻大殿之上,包括陈文昊的嫔妃、庶弟庶妹及其家眷在内,少说也有数十人,数十人的眼睛齐齐向我们望过来,便如同看着一出好剧。
楚少铭深深望了我一眼,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楚某今生今世,只喜欢过一个女人,那就是公主殿下。其余的,俱是不相干的人,逢场作戏,虚与委蛇而已。若非公主殿下,楚某今时今日,怎会来到此处?”
陈幼瑛娇呼一声,刹那间满面绯红,一副喜出望外,全然不敢置信的样子,奔到王婉瑜处,语无伦次地说道:“嫂嫂,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王婉瑜面带微笑,点了点头,然而目光之中却饱含隐忧。
我便知楚少铭的雕虫小技、偷换概念恐怕未曾骗得过她。
楚少铭的那句话,其实意带双关,所称公主,既可以指陈幼瑛,又可以指我。而后面说若非因为公主,他不会来到此处,既可以理解为因陈幼瑛而来,也可理解为受我的命令,不得不立于此处,同陈幼瑛虚与委蛇。
本公主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楚少铭还是太嫩了,竟把别人都当做傻子、瞎子不成?看来,对家造成的失误,要靠本公主的精湛演技来弥补了。
就在本公主酝酿情绪的时候,王婉瑜却又送来一个神之助攻。她笑着说道:“皇上爱极楚将军才华,早有意将幼瑛公主赐给将军为妻。今日将军既然当众剖明心迹,本宫便索性做个好人,求皇上早下圣旨,成全了你们,如何?”
本公主瞬间便明白了她的心思。只怕在王婉瑜心中,感情什么的,都是很次要的事情。她所注重的,从来只是仪式!仪式!她觉得,只要楚少铭当众允婚,本公主当众和楚少铭决裂,她的任务便算完成了,无处可去的萧夕月自然只有听天由命,把她的夫君陈文昊认作是唯一的归宿。至于楚少铭是否心中仍有眷恋,萧夕月是否会真心喜欢陈文昊,她才不会去管。因为她自己嫁给陈文昊,只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谈不上什么感情,她从来也不知道,有感情基础的婚姻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本宫何妨再表演一番,让这出戏更为圆满的落幕呢?这样让王婉瑜也好有了交代,方可皆大欢喜。
于是,就在楚少铭迟疑着朝着王婉瑜拜谢允婚的那一瞬间,本宫的终极表演便已拉开序幕。
偌大的一座宫殿尽是我表演的舞台。所有的观众或许立场各异,却都在凝神静气,观看着我的表演。除夕夜宴上自然不可能有追光落下,然而他们的眼睛便是无数道追光。
“不!不要!”我撕心裂肺地喊道,楚少铭被我吓了一大跳,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要!”我嘶声喊道。
在无数追逐着我的目光注视之下,我嚎啕大哭,我哀伤欲绝,我用尽全部的力气,用尽全部的精神,我用生动的表情、凄婉的声音、令人心碎的肢体语言,向所有人表达着一个事实,甚至我心中也是这般相信的:萧夕月被抛弃了,她发现楚少铭根本没有喜欢过她,所以几乎要发疯了。
“你可知……你可知……我这一辈子,也只爱过你一个……”我嘶声说道,却连连后退,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终于当身子碰到柱子的时候,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有人扶起了我。通过眼睛的余光,我知道那人是陈文昊的德妃娘娘卢筱晴。
这样真不错,起码比落到郑蓉锦和杨思嫣手中来的舒心。
我双目紧闭,却神志清明,自然而然听着一阵喧闹的脚步声响起。
卢筱晴的声音平和而温润:“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她应该只是昏过去了,并无大碍。”
然后我又听到王婉瑜叹了一口气:“情之一物,果真害人。她原本也是个聪明人,想不到……罢了,你们先扶她回飞星殿休息。不破不立,她终究有一日,能想明白的。”
在我被送出昭阳宫的同时,歌舞伎们重新涌入。于是各种欢快悠扬的音乐声再度响起来了,只是这音乐声却离我越来越远……
“李福成。”当担架抬离昭阳宫半里有余的时候,我便不再伪装昏迷,突然间睁开眼睛。
李福成和另外一个小太监连忙放下担架,跪在我面前。“娘娘,您醒了?”李福成眼睛里满是惊喜的光。
“你们先回去吧,本宫想一个人走一走,静一静。便是皇后知道了,如实禀报便是。”我吩咐道。
“是。”两人慌忙应答。
一阵寒风吹来,本宫方才用力过猛,如今寒风扑面,却只觉得精神一震。
“娘娘。”刚刚走出几步,李福成突然叫住了我,一路小跑,来到我面前。
“娘娘,有句话,奴才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李福成道。
我笑了。
说这句话的人,只不过是想说些逾越的话,又怕受到责怪,故而丑话讲到头里而已。可是一旦本公主拒绝了他的要求,想必他只会更加如鲠在喉,心中不快吧。
用人的法则之一,就是尽量满足属下平日里的要求,甚至不惜做出小小的妥协退让,换取他们关键时刻的绝对忠诚。
“讲。”我说。
“娘娘,”李福成左看右看,见此间更无旁人,才很是认真地说道,“楚少铭并非良人,他配不上娘娘。皇上对娘娘极其用心,还盼着娘娘能善待皇上心意。”
我沉默地望着他,心中却实在有些愕然。一个小小的太监,他懂得什么叫做极其用心?只怕是被陈文昊蒙蔽罢了。
、相见欢
京城的冬夜其实并不是很冷。
因离开昭阳宫之时,王婉瑜特地命人为本宫裹上了锦袍,如今除了寒风袭面时,偶尔有些刺痛,余者并无大碍。
除夕之夜,天上自然没有月亮,然而时不时有灿烂的烟花绽放于空中,昭显着京城百姓的欢乐。
这是国泰民安之时才能有的好景致,说明百姓并未因一个多月前的改朝换代受到多少波及。
这是本公主苦心孤诣才营造出的大好局面:楚少铭先是率重兵离京,后又直接临阵倒戈,陈文昊以闪电战的方式麻利夺权,几乎是单方面的碾压,这才将损失将到最小。只可惜,无人会因此感激我。这当然是因为,其中关键无人知详,也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关心这个。
黎民百姓,从来都是实用主义者,也是最容易被蒙蔽的人。他们才不管坐在龙椅上的人究竟是姓萧还是姓陈,只要舆论告诉他们,这会是一个好皇帝,会带领他们过好日子,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除非现实和想象差别太大,实在是衣不蔽体、吃不饱肚子,若是一般程度的压迫和剥削,他们只会逆来顺受,是不会想起来反抗的。
是以圣人曾说,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则无不治,固然残酷冰冷了些,却是金玉良言。
昭灵皇帝比起陈文昊,一个亡国之君,一个一代英主,造成差异的本质原因并不是他文韬武略有几多欠缺,而是他在改革的时候,节奏太急,迈得步子太大,早年大力扶持寒门陈氏,彻底冷了世家的心,结果又养虎为患,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已。
可即便是陈文昊执政,历史潮流仍然无可避免,他仍旧会照着昭灵皇帝的大体路线方针走下去,只不过是曲线救国,略略迂回了一些。
本宫想到这里,不由得想到那个著名的猴子分桃子的故事。养猴人上午给猴子四个桃子,下午给三个,于是猴子们纷纷表示不满;然则只需微微变通,上午给三个,下午给四个,猴子们便欢呼雀跃,自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
——这是猴子的悲哀,却是养猴人的高明之处。而养猴子和治理国家,其实道理都是相通的。
时下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本公主站在御花园的一座石桥之上,整个人置身于微明和黑暗的边缘,听着桥下的流水淙淙声,感受着水边所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