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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做到?”流澈净语音铿锵。
“不是只有你才可以做到!”流澈敏愤怒的讥讽道。
“是!很多人都可以……流澈大人,本王与你已无话可说,请便!”流澈净怒道。
“你——”流澈敏怒极,倏然缓下口气,“净儿,我知道你恨我,恨流澈氏一家,你恨我让你流落江南、尝尽人间疾苦,可是你该知道,我也很后悔当时把你关在柴房里,你逃出去后、我派人出去找你,后来几年,我一直派人找你……”
“二十年前的往事,无需再提。流澈大人,若你不介意流澈氏成为天家皇族,我会将你奉养宫中,若你执意阻挠,别怪本王罔顾亲情。”流澈净傲然铮铮。
“净儿,听爷爷一言,不要江山,不要遗臭万年,后世的史官、文人、野史都会骂你窃国枭雄啊!”流澈敏语重心长。
“流澈大人若担心我这个遗臭万年的窃国枭雄给流澈氏抹上污点,很好办,本王自当与流澈氏断绝关系!”流澈净冷硬道。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当真决绝!
“你——”流澈敏蹦出一个字,余音铮铮。
静默须臾,只闻呼呼的喘气声,随之流澈敏哼了一声,重步走出来。我慌忙侧身闪避,只见他从我身旁走过,裹挟起一阵怒气沉沉的冷风,扫了我一脸。忽而,流澈敏转过身,皱纹横亘的眼睛锐利的盯着我,似乎要将我刺透,片刻之后,方才走出澄心殿。
“进来吧。”暖阁里传来懒懒的声音。
我转身步入暖阁,暖气扑上脸来,发凉的手足皆是暖洋洋的。流澈净面窗而立,淡定从容,似乎方才激烈争吵的并不是他。
我静静站着,一言不发。他亦豪无所觉,就那么站着,呆呆的看着窗外,透过厚厚的窗纸,只见外面白濛濛的一片,光景惨淡。负在背后的手掌,轻轻的弯着。
笼着地炕,火塘里哔啵有声,将暖阁烘得温暖如三春。好一会儿,我轻叹一声,转身正要离开,流澈净忽然道:“别走。”
我徐徐转身,他将我揽入怀中,用力揽紧,大手揉着我的后背与后颈,仿佛我是他唯一的温存与抚慰……
110.【36】君临天下 'VIP' 20130322
我静静伏在他胸口上,渐渐的有些憋闷……我轻轻推着他,他无言的放开我,坐在地炕上,愣愣的盯着金砖,仿佛要在金砖上瞪出几个小洞,眼神却极为飘渺,聚拢不到一处。
温暖得后背微微渗出薄汗,我搁下食盒,解下大氅,站在他跟前,伸手抚平他深蹙的剑眉,拉拉他的外袍,柔声安慰:“成大事者向来不拘小节,唐王当如是。”
流澈净抬眸望我,俊眸中似有清寒、似有热气,冷热交替之下的目光严严迫人:“你不认为我是窃国枭雄吗?”
我凝起眉心,面色坚决:“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谁,或者是由于其他什么原因,走到这一步,已无法回头,亦不能回头。窃国枭雄也好,开国明主也罢,只不过是后人对你简而化之的评价。而你应该担当的是天下苍生,你要赢得的是民心,天下太平,四海皆富,民心自然而然的归附于你和你的皇朝,而你的霸业与功绩,自有民心评述,史官所能记述的,只是事实,或者是部分事实。”
流澈净惊异的看着我,双眸灼亮,眸心深处渐渐回荡起莫测的笑影彐。
我被他意味深长的目光迫得双颊微红,不自在的移开身子,却被他揽坐在大腿上,单臂搂住,颊边浮起灿灿笑纹:“皇后寥寥数语,令本王茅塞顿开。”
我顺势搂住他的脖颈,明媚笑着,语声肃然:“唐王也有茅塞不开的时候?”
流澈净捏住我的下颌,深深看我:“你真不知我为何投入上官锦麾下?祜”
我将手掌覆在他的胸口,只觉掌心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异常清晰,这颗心,有一部分,是属于我的。我一字一字咬牙道:“你只忠于自己的心!”
“我的心,忠于你!”流澈净眼梢掠起深浅不一的笑意,眼中乌瞳清亮有光,黑白分明,照出我的倒影。
流澈净的目光无比明澈:“生逢乱世,往往身不由己。你是晋扬帝的皇后,我是流澈氏长子,各有各的羁绊。我完全可以带你走,放远江湖,隐居世外孤岛,可是你不会安心,我亦不会全然抛下。那么,要握住你的手,只有站得比你高、肩负更多的责任。因此,我成为如今的我。”
我望进他的眼中,眼眸渐渐模糊,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心底涌起阵阵的甜蜜……我想用力抱着他,他却仍然捏着我的下颌,令我动弹不得。
流澈净切切望我,眸中冷寒如雪:“或许,是我一半的凌氏血统在作怪,一旦我思及皇图霸业,万里江山、皇家权柄便对我具有无尽的诱惑。阿漫,我会在这里,仅有一半是因为你。”
我笑靥泛光,泪光莹然有笑,缓缓道:“一半,已是足够!”
流澈净眸色幽暗如迷:“我要你与我并肩而站,看着我开创皇图伟业,看着我稳坐乾坤、君临天下!”
他缓缓俯下脸,吻住我……隆冬时节,窗外北风阵阵,暖阁内有若三春暖阳,旖旎如梦。
他能坦诚告我,夫复何求?我又怎忍心他背负窃国枭雄的污名?
两日后,澄心殿朝会议事,满朝文武齐聚,明冠朝服,阵仗威赫。
内监高声禀报:“宣、端皇后觐见!”
我缓缓步入大殿,双手捧着鲜亮的金盘,盘中是皇太后遗诏。一道道的目光齐齐向我射来,或者嗤之以鼻,或者隐隐兴奋,或者冷眼旁观,或者横眉冷对,不一而足。
我站定于紫檀木书案之前,抬眸直视稳坐于书案后的唐王,他背后的紫檀木雕龙玉璧屏风绘升龙腾云、描万里江山,龙首昂扬怒吼,龙睛精光熠熠,龙爪尖利如扑。
那是一个气定神扬的一世霸主,一个霸气凛凛的英明帝王,我能给予他的,只有名正言顺,即便这个“名正言顺”有些牵强、令人疑窦丛生。
稳定心神,我身姿挺立,面向众臣,语声轻柔,柔中带着铿锵之色:“昨日永寿宫宫女整理皇太后遗物之时,无意中于发现书案上书本压着一道懿旨,乃皇太后薨逝前两日亲笔所写,现本宫将这道懿旨呈于辅政大臣流澈大人、西宁大人。”
内监肃然取过金盘中的遗诏,恭敬的呈给西宁大人。
唐王流澈净起身行至书案前,与我并肩而站,织金蟒袍玉带,五爪龙纹激越,眼色睥睨,气度傲挺;他悄然投来目光,深然而疑惑,隐约迫视着我。我回之一笑,看向西宁望。
西宁大人展开一看,沉沉念出遗诏中所述内容……他的神色淡定中有些诧然,极力维持嗓音的稳妥。而流澈敏却是震惊,苍白胡须簌簌抖动,猛然,他上前抢过遗诏,细细看去,越看越是震动,双眼睁大……
遗诏一一传过,群臣皆已看过,最后落于凌氏旧臣、吏部尚书林大人手中。文武众臣窃窃私语,既而议论纷纷,声势渐大。
一文臣道:“盖有皇太后印玺,应该不假。”
另一武臣道:“为何昨日才发现?”
林大人仔细盯着遗诏:“是皇太后亲手所写,老臣识得皇太后的笔迹。”
五大将军亦是茫然不解,却也乐见其成。
我转首看向流澈净,他亦瞧着我,眸中的隐约笑影只有我能看见、渐趋深浓而炽,皆是懂得的神色。
众臣齐齐俯身下跪,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之声响彻澄心殿,荡向龙城绵延的殿宇廊阁,久久回荡。
流澈净笑了,傲然面向俯身叩首的文武大臣,临朝称帝,傲挺如山。
他却温暖的看着我,睥睨的眼睛带着温暖的笑着。那遗诏乃我亲手所写——模仿姑姑的笔迹,于我不费吹灰之力,轻松挥就,笔锋惟妙惟肖,笔法丝毫不差,连姑姑自己都无法辨别。
————
唐王流澈净顺应天命,于正月初三御极称帝,国号为“敬”,改元神康。
礼乐长鸣,响彻丹霄九天。龙城一片喜洋洋的景象,明黄帷幔光鲜悬系,各式盆景花团锦簇,红罗缎影锦绣华章,无处不是万象更新。立政殿上,赤金云龙华幔高高挽起,六根沥粉金漆的蟠龙柱围绕着御座,肃穆威严。神色淡淡的年轻帝王傲视群臣,在内监宣读开国诏书的高声中,他坚毅的唇角扬起一缕近乎透明的笑意。
金玉流光的冕冠,十二团龙十二章纹衮服,明黄织金妆花缎冕服,广袖上升龙腾跃丹霄九天,尖利龙爪如扑,直要跃出一般,气势逼人,挥就一世英明神武。
帝王生母永阳公主追封为“圣皇太后”。前朝晋扬帝皇后端木氏削去皇后封号,以“夫人”奉养宫中,赐居披香殿;乐平长公主封乐平郡主,赐居灿春殿,欣平公主封欣平郡主,赐居秋薏殿。
如此心胸,如此气度,天下人只会赞叹新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大赦天下,加封群臣,保留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官制;组建内阁,设三大学士,风清扬,秦重,叶思涵,辅助帝王处理国家政事。
多年兵连祸结,政苛税重,田园荒芜,下诏劝课农桑,积极招抚务农者,妥善安置背井离乡的流民。按丁授田,免三年租税。另,振兴文教,开设学府学堂;鼓励工商,州郡之间加强货品流通。
登基当日,流澈净没有前来披香殿,诸多不便,相信他比谁都清楚。连日来礼仪繁盛,繁文缛节扰得流澈净叫苦不迭,一晃元宵佳节即到眼前。年轻帝王命我着手准备元宵宫宴,我亦是无暇理会内心隐秘的心思。
宫宴设于凤凰台。凤凰台临水而立,西临碧波漾漾的阳澄湖,南靠毓和宫主殿,东依御花园,台前空地深阔,汉白玉雕栏龙腾九霄。
入夜,凤凰台上琉璃宫灯大放异彩,各色灯光迷离微转,阳澄湖畔一溜儿排开花木盆景,青枝碧叶缠绕花纸彩绸,水面倒映红黄橙绿灯影,幽幽荡漾,滟滟流光,恍若九天之上的瑶台仙苑。
宴桌从头排到尾,红绸覆面,微风轻扬,蔚为壮观。宴桌外围每隔十步站立一位粉缎红斗篷的宫娥,手中擎着一盏莲红色流纱宫灯,将整个宫宴映得莹光明澈。
金盘银盏,金樽玉杯,白瓷斗彩,满目繁花似锦,触鼻沉香幽绕,入耳鼓乐丝竹;放眼望去,公卿名臣冠服锦绣,美眷名嫒环佩旖旎,好一副盛世繁华画卷!
申初时分,中和韶乐奏响,帝王御座升宴。皇家内眷入座,公卿内眷落座,筵席开始。热膳端上,美酒斟满,果品飘香,甜品诱人,琳琅满目。
帝王口谕,宫宴上君臣开怀畅饮。酒过三巡,筵席始熏然融融,渐趋热闹。
御座金龙大宴桌前络绎不绝,恭贺祝酒之臣一波又一波。御座左侧为金凤宴桌,座上空缺,乃为皇后所设;依次乃凌氏三大旧臣,皆面东。凌氏余孤三人设宴桌于御座右侧面西,端皇后为首,依次乃五大将军。
凌璇倩然起身,摇鬟飞髻上步摇斜插,细步行之峨嵯摇曳,藕色华美宫装上飘有纤长双绦,行止间飘举如云。莹莹立于御座前,她玉指轻拈酒杯,轻启粉唇:“陛下神武,睿智临朝,群臣俱服,四海承平,实乃黎民之福、苍生之幸。凌璇不胜酒力,望与陛下共饮一杯。”
乐声悠扬,如云舞袖凌空飞旋,裙裾低低回绕,暗香流散。
帝王淡淡含笑:“乐平郡主慢饮。”
“姐姐,今儿璇姐姐美如洛神,是不是?”凌萱朝我低声道,眼睫微眨,“姐姐你不知道璇姐姐多麻烦,挑三拣四的,不能太素又不能太红,最后还是我指了这身藕色的宫装。姐姐说,是不是很合璇姐姐的肤色?”
我斜眼笑道:“是呀,妹妹眼光独到。”
凌萱一脸灿笑,却倏然冷凝下来,垂首道:“姐姐,那件事……如何?”
“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