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40
40、第三十九回 问天局 。。。
世间变化,并不是以时间的长短来论定的。有的时候,十年如一日,样样平常,有的时候,瞬息之间,物是人非。
凌珊与星荀彻夜长谈,将如今朝廷内外的变化一一了解,只感到当真已经是改天换地。
这位新的一国之君,与六艺备闲、卷不释手的愍皇帝大不一样,所作所为,时常令他的朝臣捉摸不透。
一方面,他性格严峻、独断专行,所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容不得他人有异议,另一方面他又善于听取直言诤谏,纵然臣子犯颜直谏,他也从不动怒。
新的王朝,需要新鲜的血液,他在选拔人才的时候从不会任人唯亲,也不论资排辈,但凡是有才华的人,即便是与他持有不同的政见,他也愿意听取,即便是身份卑贱,也会破格提拔,是个好贤不倦,诛赏严明的人。
凌珊一路从天山而来,见到了不少正在取缔不法僧寺庵堂的府衙官差,知道朝廷最近是在整顿先皇因为过分尊崇佛法而落下的祸根。
对待那些僧寺,府衙的手段十分严厉,甚至可以说是残忍绝决。但这也是朝廷的意思,现在的皇上并算不上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他认为不对的事情,除去的时候没有一丝仁慈和顾虑。
“天下折冲府的兵马很快就会重新整顿完毕,皇上很快就会派兵征伐挟皇孙叛逃的马曙庭,大战一触即发。”在说到皇帝即位不久就发生的变故时,星荀嘴角勾出一抹轻巧的笑。
有的皇帝因为战争扰民,会对一些内外变故一忍再忍,直到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出兵征伐;有的皇帝因为惧怕外敌,就算在朝中主战派的支持和怂恿之下派兵抵御外敌,到了最后也是懦弱地立下求和的盟约。
而有的皇帝,则容不得自己的王朝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侵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妄敢窥者,虽远必诛!”——如果有人胆敢觊觎他的权力,就算是穷兵黩武,也不惜一搏。
凌珊抚了抚眉心,喃喃说,“想来是一位尚武的帝王。”
“姨母受靖国公临终之托前往鬼戎,怎么没有把皇上的嫡长子带回来?”星荀倚靠在窗前,手中拨弄着棋盒中的白子,懒洋洋地问道。
她扁了扁嘴巴,并不言语。
他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坐在门边的健硕男子,幽幽说道,“反而带了一个鬼戎勇士回来。难道,姨母在鬼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慵懒和倦怠,但眼睛却是深邃透明,他的右手握成杯状,支着脑袋,打了个呵欠,仍旧在等她的回答。
凌珊扬起了嘴角,却没有笑出来。
“你无心入仕,我一介女流,此间还是勿谈国事吧。”她拿起了面前棋盒上的一枚黑子来打量。
他清浅疏离的笑容中带着若有似乎的浅淡忧伤,静静拿起了一枚白子,“也是。下棋吧。”
凌晏沿着南河而下,马越骑越快,衣袍被风灌满,未束入冠内的长发也是阵阵飞舞。
他进入江北之后星夜赶路,已经跑断了两匹千里马的腿,他刚刚路过乌孙江江口的馆驿,但并没有歇息,换了一匹马之后就又立刻前行。
乌孙江江北一带是叛贼马曙庭的封地,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告诉他凌晏来到了江北,正派人捉拿他。
他如果不赶快离开江北,一旦被捉住,结果将是他所不能够预料的。马曙庭或者杀了他,或者留他在江北为用,这都是他绝不愿意的,而无论他是死是活,只要消息回到凛都,凌宗璇也会因为欺君罔上而被治罪。皇上不是一个能接受背叛的人,凌晏决不能被他们捉住。
天不遂人愿,很快就听到了后面有官兵追来。
凌晏身为朝廷重臣,居然要在这边境之地被朝廷官兵追捕,实在是好气又好笑。
他快马加鞭拉开与他们的距离,舅父早已买通了江北所有馆驿的马倌,给他的马都是最好的,他虽然不是武将,但六艺皆精,不曾懈怠骑术,所以渐渐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但马儿很快就来到了龙门湖,他勒马停下,望着一望无际宛如内海的大湖,心中生起了一片绝望。
回头望去,已经远远看到了官兵追来,湖面上飘来一阵奇怪的气味,他没有放在心上,骑着马在湖边来回寻找船只,只能见到一艘渔船在湖面上漂泊。
他没有办法,大声呼喊道:“船家!能否行个方便?渡在下过湖?”
船上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老翁远远对他招了招手,“公子,你是要往哪儿去啊?”
凌晏看到追兵越来越近,管不了这么多,不假思索地回答,“龙门关!”
老翁一听,立即躲进了船舱内。
凌晏大惊,回头已经看到官兵来到了面前。
“凌大人,镇国公听说你来到了江北,特别交代我们要迎接凌大人。”为首的官兵笑吟吟地说道,“凌大人若是要游览龙门湖的景色,择日下官一定会为大人挑选数名江北美姬陪伴大人同游。”
凌晏看此人一脸谄媚之相,不想和他说半句话,骑在马上的他风度凛凛,尽管面对着这么多腰配长刀的官兵,视死如归的脸上也没有一丝惧色。
他的马向后退了几步,已经踏入了湖水中,他蹙眉望着身后烟雾朦胧的湖面,反倒听到官兵们幸灾乐祸的笑声,个个都在好言相劝他束手就擒。
“那位公子!”他蓦然回过神,看到船上老翁又从船舱里面出来,对他用力地挥手,想来是听到了刚才岸上他们的对话,双手放在口边大呼道,“你是剑南凌氏的人吗?可是凌州世系的子弟?!”
凌晏听了猛地一惊,高声回答道,“正是!”
“凌公子速速到这船上来吧!我家公子命我带你去龙门关!”
岸上的人闻言皆是一片哗然,领头的官兵拔刀指向凌晏,“凌晏逆贼,去龙门关?是要去鬼戎投敌么?来人啊!将此人拿下,交予镇国公论功行赏!”
霎时间,官兵们纷纷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凌晏心里一横,骑着马朝岸上退了几步,看他们冲了过来,他低声对马儿说道,“不要怕,跳过去!”说罢,取下冠上玉簪狠狠往马股上刺下去!骏马一声惨叫,盲目地朝着湖面冲过去,忽而腾空而起!
众人见到这阵势,都惊呼起来。
只见凌晏驾着骏马腾空而起,跃上了龙门湖湖面,在半空之中,骏马惊慌下坠,他飞身而起跃向快速划过来的渔船。他本就没有武功,拼死来这么一招,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落到船上,幸而那渔船划来得快,凌晏早已不能自己控制的身子生生摔到了船上,小小的渔船一阵剧烈摇晃,里面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摔得眼冒金星的凌晏恍恍惚惚坐起来,依稀分辨出里面传出来的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忽而一愕,还没来得及称谢,就发现岸上的人搭箭拉弓,要往船上射箭,他大呼一声不妙,却见一把白胡子的老翁嘿嘿一笑,掏出一把火镰打了火,点燃了边上的一小撮枯草。
船内,走出了一名长身玉立的蓝衣少女,她手中拿着长弓,对手中的一支箭上包着一个棉布球。这少女剑眉大眼,满脸英气,看到坐在一边的凌晏,粲然一笑,用那把枯草点着了手中的箭,朝着岸上,仰天射去。
箭到天上,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落到了湖面上。
一瞬间,沿岸湖面轰然火起,凌晏倒吸一口冷气,唯见岸上兵马慌乱,很快就被腾腾的火墙给隔绝,射出的箭一片纷乱落到水上。
少女看了一阵拍手叫好,径自说道,“小王爷果然神机妙算!”她瞥了一眼坐在船上看得目瞪口呆的书生,感到十分有趣,蹲下来对他抬了抬下巴,说,“你真的是剑南凌氏……什么……”
“凌州世系。”旁边的老翁好心提醒。
“哦!对,你真的是那一家的人?”
凌晏见二人来历不明,不免防范,但是刚才分明听到了她说“小王爷”,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不用担心!”看出了他的提防,蓝衣少女坐在他边上,开朗地说,“我叫阿诺兰,是鬼戎人!你们夏国的雁南王,是我们左贤王的好朋友,他从来到鬼戎的那一刻起,就是我和我的好姐妹红格尔一起照顾的!他知道你们凌家很快就会有人去鬼戎,特别要我来接应你!”
雁南王宋湛?!凌晏怔住。
阿诺兰笑了笑,看他的反应果然和宋湛所说的一模一样,更觉得好玩,又继续说,“他还要我告诉你,你的姑姑凌珊,现在已经不在鬼戎了。你如果要找她,就不必麻烦去了。”
她说到这里,又百思不得其解地打量了他一阵,奇怪地看了一眼船夫,“他看起来和小王爷差不多一样大啊!怎么是珊珊的侄子啊?你们夏国人……还奇怪了!”
她的一席话,令凌晏头脑里一片混乱。雁南王怎么会知道凌氏会派人来找凌珊?他远在鬼戎心脏胡腾山,为什么对中原的事如此了解?而且,刚才阿诺兰分明说宋湛是鬼戎左贤王的好朋友,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雁南王……分明是姑祖母凌以衡的儿子……那位早已被凌氏否定的女儿……
凌晏眉头紧皱,面色肃清,“雁南王如今身在何处?在下要见他。”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阿诺兰惊讶地眨了眨大眼睛,反而说,“小王爷交代了,如果来人要见他,就要问他身上有没有一块青色的玉佩,上面刻着……哦,堂号!刻着堂号!”
这位世子究竟是神是鬼?为何似乎事事都逃不开他的预料?凌晏心中又是困惑又是惊诧,半信半疑地从袖中取出了青玉。
阿诺兰看到这块青玉,顿时愣住,拿到手上仔细看了又看,果然和宋湛之前毁掉的那一块几乎相同。只是玉的成色有所区别,其中一面刻着的字也不一样——尽管她不认得字,但还是分得出来的。
她肯定地点了点头,把青玉还给凌晏,坦然笑道,“看来你真的是小王爷的家人了,吴大叔,赶快把船划到对岸吧,我们不好在夏国人的土地上久留。”
凌晏连忙问,“雁南王呢?”
“他在龙门关内的北狄客馆等你。”阿诺兰说。
清晨,乌恩其从外面买回来一些包子,回到星宅时见这姨甥二人还在下棋,心中一阵感慨。
他们已经连续下了一天两夜,不吃不睡,真真是两个痴儿。
他是个粗人,可受不了挨饿受累,身强体壮才能带兵打仗,好好过活。乌恩其来到聊有兴趣地走到二人的棋局旁边,看着面前横横竖竖、黑黑白白的棋局,头就发晕,他摇摇头,张大嘴巴把手里的大肉吧咬了一大口,有滋有味地嚼起来。
“啧!”托着腮看棋局的俊美男子不满地抬头看了一眼径自吃包子的乌恩其。
乌恩其见他居然会发出声音,还会把眼睛从棋局上移开,十分惊讶,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乐了,“星公子,你活啦?”
“什么话?!”星荀颇为不高兴,他指了指棋局,责备地说,“你可知道你把这鲜美的陈记大肉包买回来是多么的扰乱军心吗?你看看,我都输了!”
乌恩其看都没有看棋局一眼,双手一摊,又咬了一口包子,一边吃一边说,“我看不懂。”
星荀嘴角抽了抽,嚷嚷起来,“别光顾着一个人吃啊,分我一个啦!”
乌恩其把手中的包子给他,又看了一眼正抬起眼眸的凌珊,笑着问,“凌姑娘,要不要也来一个?”
她轻轻点了点头,“正饿了。”
“呵呵,一个白天、两个晚上什么都没吃,能不饿吗?”乌恩其连忙给了她一个包子,她用丝帕接过了一个,低头吃了起来。
三人坐在棋局前颇为满足地吃着大肉包子,乌恩其倒是对他们下的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