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凌晏他们又提起了那件事。
祭漩忽然不说话了,过了一阵子,凌珊准备开门出去,突然听见他肃正说,“凌州世系还剩几个人?你该是数得清楚了。”
这回,换凌晏无话可说。
凌珊叹气,开门出去,说,“你们不要再争了。”
二人看到凌珊出来,都吃了一惊,得知刚才的争论声被凌珊听见,两人对视了一眼,皆不语。
她看看凌晏,对祭漩说,“晏儿说得对,小姑姑为肃王牺牲了那么多,你是肃王的儿子,应该多陪陪嫡母才对。”
“你就非要去烛龙寺不可吗?”反而是凌晏语带不悦,完全忘记了彼此的辈分责问她。
凌珊平静点头,“非去不可。”
他愤愤低吟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无不担忧,“若不是朝中很多职位都换了新人,我忙得脱不开身,一定会陪你去的。你过阵子再去吧!”
她摇摇头,“你忙你的,不必管我。”
这女人怎么这么固执?凌晏就要动怒,可又不想对她发火。
祭漩却冷笑问凌晏,“你去和我去有什么区别?”
凌晏瞥了他一眼,亦冷笑,“最大的区别是,我能叫她一声姑姑,而你不能。”
祭漩一愣,顿时明白了凌晏苦口婆心的劝说、制止他的原因,痛心地看了一眼遗憾对自己笑笑的凌珊,心中堵得发慌,拂袖而去。
看着他离开,凌珊无奈摇头,低声对凌晏轻轻说,“你不该这么说话。”
“这话总要有个人来说,等你说出口?你心肠那么软,能说出口吗?”他低头看着她的乌发,已经梳起了垂鬟分肖髻,上面插着的发梳色泽黯淡,透着宁静安稳的气息。凌晏叹了一声,“我又不知道怎么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这事。”
凌珊看他别扭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只觉得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真心要对人好的时候,就便变得生涩扭捏。
发现她笑中的狡黠,凌晏白了她一眼,说,“你等我半天,我回南衙交代一下事情,在晌午之前赶回来陪你去烛龙寺。”
原来他早有安排,凌珊有些泄气,但知道他是太在意她的安全,便点头答应了他。
凌晏回皇城之后,凌珊一直在想他走前说过的那句“你心肠那么软”,原来在他的心目中,她是那样的人吗?
这念头萦绕在她脑海里,久久没能摆脱。
晌午过后,天空飘起了白雪。
早春的雪又轻又柔。
她的陪房丫头尔琴在她的书房里添了火盆,然后取下书架上一个冬天都没有翻阅过的书来熨烫。凌珊翻着宗谱,忽然抬起头看到尔琴的背影,想起了小时候给她熨书的那个叫做小蝶的丫鬟。
多少事情,物是人非?
“大人还没有回来吗?”尔琴把熨好的书给凌珊的时候,她抬头问。
尔琴摇头,“还没呢。”
她好像有心事的模样,几次看她,却欲言又止,来来去去转身看了凌珊好几回,凌珊不胜其烦,只好开口问,“什么事?”
尔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还是吞吞吐吐的,“过年的时候,小姐准奴婢回了家。”看凌珊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她继续说,“皇上要纳皇后的事情,就连父亲和母亲也听说了,呵呵,他们……呃,他们……”
“他们问你,如果我当上了皇后,你会不会和我一起进宫?”凌珊心情不是很好,冷冷地帮她把话说完。
尔琴立即脸红,连忙跪在地上,“小姐,奴婢家里只是卖豆腐的小商贩,不知道主子们的心思,就只图着自己怎么过好日子,真真是井底之蛙!可是、可是……”她说不下去,低着头嘤嘤哭了起来。
凌珊本要说些安慰她的话,可又想起凌晏说她心肠太软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淡淡地说,“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想那么多做什么?你父母难道没有听说,星相的女儿怀了皇上孩子的事?星相能让我去当皇后吗?”
尔琴一听,顿时呆住。
做主子的摇了摇头,起身往外面走。
外头刮起了一卷风,把地上碎碎的冰雪吹到了凌珊的裙裾上。
她弯腰用手扫扫粘在裙上的雪片,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踏雪而来的声音,原来不知何时雪已经积了那么厚。
凌珊直起身,见到星荀冒着雪走进了院子里。
他来到她面前,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拍着身上的雪水,也不顾忌会不会弄到凌珊身上。
“玄宁出皇城的时候遇到了淄州王,淄州王邀了他去府上喝酒。他命人带了个口信去舍人院,叫我陪你去烛龙寺。”他说完,从她手中接过手绢擦拭被雪弄湿的头发,还给她的时候笑了笑,“走吧,姨母。”
凌晏做事总是周到细致,对此,凌珊无不佩服,只是他自从当上了吏部尚书以后,就一直在忙,常常宿直宫中,有时一连好几天都不回家,凌珊呆在家里,一旦想到他的父亲为案牍把病情一拖再拖,最后辞世,就忍不住担心凌晏。
可是每次他们见面的时间都那么短暂,而且,每次他都在说她的事情,以至于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开口关心他。
“你知道吗?一个没钱却有骨气的男人,一旦娶了一个有钱的女人,就必须比其他人努力工作两倍,而王侯将相的儿子无端端得到一个与之年龄不相匹配的地位,就要遭受无数布衣的青眼。他总该有所证明,否则你们家就完了。”坐在对面的星荀看出了她的担忧,靠在门边望着窗外纷飞的白雪,慢条斯理地说。
凌珊知道他不只是在说凌晏,也在说他自己。
他终于还是在朝廷里规规矩矩当一个五品常参官,过上了每天起早上朝的生活。
而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自十岁离家,周游神州大地,结识了无数士族之后、华族之裔。那些文人墨客相信星荀,进而也就相信他认定的君王——这便是身为吏部尚书的凌晏最近特别忙碌的原因。他们来了,那些对前朝皇帝失望至极而退隐的名贤。
“谢谢你。”凌珊想到这里,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星荀笑笑,好像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小得不值一提的事情,转而又说,“你不问什么吗?我离皇上近,很多凌晏不知道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
凌珊才想起自中书令之位悬空之后,他也变得非常忙碌,这次来,他不会毫无目的。
她也该有所证明,否则他们家就完了。
“和我说说其他人吧。”那些妙择天下令族而得到的皇后之位候选人。
51
51、第五十回 听说 。。。
“开年之后,太傅家和汝南郡王家的门槛都被踏得锃亮,倒是侍中门前仍旧冷清,想来是官宦贵族们都知道星相的个性,也不敢在这时候去打搅。”听到皇帝的一声冷笑,李修杰停了下来,恭敬等着皇帝发话。
宋于晞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书案上节奏缓慢地敲点着,目光没有从新成的书卷上移开,抬眸将眉一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修杰暗自松了一口气,又说,“凌尚书家嘛……许是姚侯去年才薨了,尽管陛下曾接小姐到宫里来住,让各家都有些不安,但毕竟后来无事又出了宫,凌尚书年纪轻没有声望,外面渐渐也就不再看重这位小姐了。”
他说完又警惕地看了皇帝一眼:外面的人看不看重无所谓,最后点头的人是皇帝。不过,李修杰并没有在皇帝的脸上看到任何波澜。
宋于晞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仿佛对他的言语颇为同意,觉得这样的推断理所当然,“那些名媛德行如何?”
册封后妃,首先就要强调门弥著姓、地华缨黻,其次才是德行,尤其是册立皇后,绝对是要地亲望高,古来那些以歌姬、舞姬出身的皇后从未在夏国出现过。宋于晞并不打算开这个先例。
“江南星氏的两位候选人都已经在宫里了,陛下也都见过,臣不便置言,星相嘛,自然是希望女儿当皇后的。”李修杰发现当他说起那位已经怀有龙子的充媛时,皇帝嘴角勾起了一抹柔和的笑容,于是语气轻快地说,“臣斗胆猜想,朝中所谓的那些中立派,其实也是认准了充媛娘娘的,只是碍于星相……”
皇帝仍旧看着书卷,李修杰一时弄不明白他究竟是为书上的事情微笑,还是因为充媛,索性转而说,“太傅家的女儿,就是贞皇后的侄女,精通文墨,遇事稳而不乱,仁孝俭素,儿时也曾被族中长辈称赞如易王妃——啊,是贞皇后。”
宋于晞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望着宫殿的深处,半晌,他叹了一声,问,“汝南郡王家的女儿呢?常常听信成说她的伴读是个很好的人。”
信成公主是常德妃的女儿,德妃为她找了一位同样来自关内常氏的少女来做伴读。
李修杰坦然笑道,“的确是位聪颖伶俐、才华超群的小姐。”但他又忽然拧眉,略为担忧地说,“这位小姐通晓古今书史,熟知内外政事,常常襄助其兄长常居戌。”
“哦?”宋于晞反而觉得颇为有趣,笑问,“那么,常卿的奏表也有其建议咯?”
李修杰尴尬地笑了笑,低头说,“陛下恕罪,臣诚不知。”
皇帝不以为意地挥挥手,问,“还有一位呢?”
“姚侯的妹妹,陛下也是见过的。”提到去年才辞世的贤相,李修杰深深叹了口气,“她自幼由肃王妃抚养,后来回到京城,家教则是肃王妃与姚侯夫人亲传,才情品貌自是无可挑剔的。”
宋于晞再次拿起手中的书卷,看着上面秀逸清健的字迹,等他说出那个转折的字眼。
“只是……许是也恰恰是因为才貌兼备,性格也随和天真、容易亲近,能令人起怜悯爱护之心,所以据闻许多公子都对其青睐有加。”
皇帝“呵”了一声,不知是遗憾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修杰瑟瑟笑了笑,要给皇帝当正室的女子,性格温软或者泼辣,目不识丁或者博览群书,相貌平庸或者出彩,只要门第够高,都没有多大关系,惟独只有这丑闻谣言,是断断不能有的。
他倒是也对姚侯的这个妹子感到可惜,毕竟姚侯是如此贤能忠义,他薨了以后,剑南凌氏交予一个不过弱冠的青年,其家门地位岌岌可危。昔日权倾朝野的剑南凌氏落到这副田地,让人心寒。
带着对这位小姐的同情,李修杰看了看宋于晞的脸色,一边斟酌一边试探着说,“微臣看来倒也没什么,仔细听来,不过是坊间一些不着边际的可笑谣言罢了。”
“哦?”皇帝略感好奇地扬了个声音。
得到皇帝的应允,李修杰信心倍增地解释起来,“那些传闻中与凌小姐情深弥笃的男子,都是小姐的亲眷,并且还不是同辈,都是要对小姐用敬语的后辈,只是靖国公得这个女儿时年逾不惑,故而就与族中后辈年纪错开了些。”
“吏部尚书凌晏大人、中书舍人星荀大人,分别是凌小姐的侄儿和姨甥,至于祭漩将军嘛……二人是表兄妹,尽管祭将军是名儒将,可才学毕竟不如凌、星两位大人,和小姐之间的言谈并不多有投机,故而两人也不是十分亲近。”
宋于晞听完放下了书卷,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喃喃道,“凌晏不是已经与嘉善订下了婚约?”
李修杰才想起自己忽略了这件事,连忙拜道,“臣有罪!”
“没什么,不必放在心上。”他的手指在书案上点了点,徐徐说,“情滥无行,欲多失矩。招惹了太多人,可不好。”
看来其他三位佳人都是极有希望的人,惟独只有她一个人,被各式各样的真相和谣言缠身。
凌珊举头望着阔别多年的烛龙寺,思量着星荀刚才告诉她的那些信息。
“幸好我还能叫你一声姨母,否则就没人陪你来烧香了。”星荀负手站在空旷的大殿前面,颇为玩味地说。
她笑笑,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