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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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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位贵人少不了一些牵扯,既然是宫中的意思,父亲打算用何等身份来掩饰,才不致引人怀疑?或者,父亲打算将她一直带在身边保护?”与父亲说话,云随神态稍显恭敬,语气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慕容霸秋一代名将,论行军打仗他是行家,若说心思缜密,却远远不及云随,因此云随虽然年少,慕容霸秋却将家中半数事务交由云随处理,便是家族大事,也喜欢听他见解。此刻听他一番分析,深以为然,不禁点头道:“依你之见?”

“慕容蓝过明日便要去七秀学艺?不如让她随蓝一起去。七秀一门全是女子,谁会介意一个新来的女子是什么身份,也没有人敢到七秀去杀人,即便是天策上将也要对叶坊主忌惮几分。”

慕容霸秋看了看神情恍惚的莫非,略一沉吟,觉着没有更好的办法,道:“便如此吧。”

莫非突然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就这么被安排了,胸中涌起一份不甘:“慕容伯伯……”

“行了,你若还肯叫我一声慕容伯伯,便要听话,好好养伤。我与云随还有些事要交代,稍后会去涿郡处理军务,明日云随亲自送你们去七秀。”

“可是……”

“我答应你,即刻派人去杏花村查探。若是有活人,定然带来见你。”

莫非有些无助的望向慕容云随,他却仿若无事的看着那本《兰草集》,手中的那本薄薄的集册,仿佛比适才三言两语而定的某人的命运重上许多,偏偏莫非生不出一丝更好的办法,脑子意乱,心中涌现一股悲凉。

……

莫非神情恍惚地退了出去,只有小牛哥哥会事事宠着她,尊重她的意见,甚至是满足她无伤大雅的无理取闹,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了。即便他们也关心她,却可以用手中的权势随意安排她的人生,只考虑利益的最大化,丝毫不必顾忌她的感受。呵,权利的味道。混乱心痛,仅仅只那么一瞬。

转出门口,她没想过走廊里还站着一个人。蓝衣飘飘,轻巧可人。她知道,这位就是要和她一起去七秀坊的慕容蓝。慕容家族旁系的庶女,能做慕容家族三少爷的侍女,在外人看来,实在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慕容蓝也很乖巧,仅仅跟了慕容云随两年,便有了去七秀的资格,这是许多旁系嫡女们盼都盼不到的。莫非自嘲一笑,到这样一个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淑女养成之地学艺,她是不是该庆幸呢?却有谁,愿意付出的她所付出的代价呢?

慕容蓝巧笑倩兮,朝她走来。

莫非得体地站住向她礼貌的略略一点头,便要绕路走开。

“你晚上若是害怕,便来和我一起睡吧,我照顾你。”她不过与莫非差不多的年纪,既然有这份心,莫非有些感动,也能听出她的关怀里浓浓的同情,她的心无预兆地一抽,却向她淡淡的微笑了一下,没有搭话,径自离开。

……

“你很少对外人如此上心。”慕容霸秋坐在主位,轻轻放下手中茶盏,略有深意的望着他的第三子。

慕容云随听见父亲的问话,却并没有回答,淡淡道:“听说大哥前些日子升任了昭武校尉,封了骁骑尉的勋爵?”

莫非的离开并没有结束花厅的谈话,相反,因为莫非的离开,父子二人的谈话才刚刚开始。

“这是前些日子前线累积的功勋,并无不妥。”

“昭武校尉虽然是正六品的官职,却是散官,并无实权。勋爵那玩意儿更如夏日荷尖儿的露水般不着实际。宫中那几位看似给了大哥合理的封赐奖赏,其实都是好看不中用的虚职,父亲看不出问题么?”

“我从不会因为防备不明显而忽略他的存在。”

“不是防备,是削弱。天策府近几年派到涿郡和边城的几位都得了不起眼的职位,手中或兵或粮都着着实实掌着些权,而父亲手下的几员亲兵都升迁了虚职,即便这件事的主使是天策上将,背后面必定也是得了宫中的首肯。”慕容云随手上的书轻轻的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击,随意而散漫,仿佛口中所说的,是诗酒花茶而非军国大事,“纵然慕容驰和慕容灿还掌着大权,不过哪日若是父亲隐退,只怕他们的结局不会比莫将军好多少。”

慕容霸秋略感欣慰的看这他最得意的儿子,心中不禁感叹,若是云随习武从军,成就必定是胜过自己,说不定真能替陛下西征北讨,一统天下。可惜他只喜舞文弄墨,又生性散漫淡漠,略略叹了一口气,道:“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做。”

看见慕容霸秋眼中一闪而逝的疑惑,慕容云随嘴角不由牵起一个随意的笑容,温柔道:“父亲不是问我为何会对外人上心么?老师常说,事出寻常必有妖,此话放诸四海而皆准。父亲也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慕容家,家中突然多一个女子,即便她的身份不是这么尴尬,想必也能让有心寻事的人觅出几分妖气来,慕容府虽不惧他们,但您知道,我向来怕麻烦。麻烦这东西,能少则少,否则,一个没有处理干净的麻烦,往往会牵扯出很多麻烦来。”

“嗯!什么都不做才不会有错可寻。”慕容霸秋将手背负在后,阔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低低咕哝道,“还说不上心,竟然为着一个初来乍到的丫头费心解释,破天荒啊,怕是丫头虽然忘了,我儿却还记着当年落水的事儿。”

声音不大,却足以清晰的入慕容云随的耳,他蓦然站了起来,兰草集滑落地上。

第六章 鲜衣怒马,哪有少女不怀春

夜深,残月,月色清亮,分花抚柳。

莫非侧躺在初醒来时的那张金丝楠木床上,微微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却颤动得厉害。闻着满屋的桃花香,仿佛回到了杏花村属于她的那间小闺房。村子里杏花最多,桃花却开得最好,桃花的香气里糅杂了杏花的芬芳,味道独特,每年春,她的房里满是这独特香味。然而这里毕竟不是杏花村,屋子里只有纯纯桃花香,徒惹相思意。

她死死咬住双唇,用力蜷着手指,心底的厌恶和怨恨几乎快要破吼而出,变成划破夜空的尖锐嘶吼。慕容云随的话提醒了她,也深深的刺伤了她,细细回想,纵然s是祸从天将,但拖累奶娘和小牛哥哥的,着着实实是她。白日里尚可故作坚强,而这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黑夜却让杏花村的一幕幕清晰在脑海再现,满屋的香气中仿佛都侵染了浓烈的血腥气,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到底是谁要害莫家?都已经隐于山野了,还是不能放过么!莫非的嘴唇被咬破,手心被指甲掐出血来,然而这些痛楚却远远不足以抵御心中的种种怨恨与疼痛,只是坚持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好好活着!这是小牛哥哥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查出真相和……报仇。如今寄人篱下,身不由己,但能抱住慕容氏这根足够粗壮的大腿,未必不是东山再起的最好法子。莫非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小牛哥哥,若是你在莫儿身边就好了。”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脖上本该戴着月牙玉佩的地方,空空如也。心中一惊,突然想起,晕倒前身上穿着小牛的衣服,手中拿着父亲的玉佩。可现在,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沉香薄襟。

顾不得春寒,莫非翻身而起,胡乱套上绣鞋,也不掌灯,只将门扯开,便借着月光在屋里翻箱倒柜。片刻,床上床下,柜里柜外,一片狼藉,却并没有她要寻的东西。一阵酸软瘫坐在门边,又扶着门边起身,顾不得夜深,便朝慕容蓝的房间跑去。

行至路上,忽听东南方马蹄声响,一乘马急驰而来。莫非心中一惊,这是慕容府的祁山别苑,又是深夜,是谁如此大胆,竟然纵马而来?身经剧变,莫非此时对任何异变都甚为警觉,初闻马蹄声响,便连忙快步跑到离她最近的一处竹屋,一个闪身,屋外长草便将她娇弱的身影隐了干净。

那马脚步迅捷无比,甫闻蹄声,便已奔到屋前,身长腿高,遍体白毛,神骏非凡。马上骑着个红衣少女,连人带马,沐着月色扑将过来,一张脸庞在红衣的映衬下莹白如雪。莫非才见白马扑来,便见少女身后紧紧追来一人,正是慕容府祁山别苑的管家常在。只听常在气急唤道:“鲜小姐请先停了马,莫要惊扰了少主。”

莫非见那少女颜若春花,却是一脸傲色,丝毫不理会常在,她一勒马□,白马就地立住。这马在奔驰之中说定便定,既不人立,复不嘶鸣,神定气闲。莫非略感惊讶,心知这马定是神物,可惜未遇见得宜的主人,若是在战场上,必然大放异彩。

那少女一阵急驰,额头微微见汗,双颊被红衣一映,在月色朦胧中更增娇艳。她翻身下马,也不作停留,便朝莫非隐身的竹屋跑来,一面跑一面大呼:“云随哥哥。”也不怕惊扰了其他人。尚未跑到门前,只听“吱呀”一声,慕容云随已经步出门外。莫非心中暗暗懊恼,阴差阳错之间竟然躲在慕容云随书房之外,不知算不算是冤家路窄,眼下反倒不好现身了,也顾不得夜重天寒,只得继续缩在草丛中。

常在见惊扰了少主,心中对这位策马狂奔的贵女更是气恼,面色也有些不善,连忙俯身行礼,道:“少主见罪,鲜小姐策马直入,老奴害怕伤及鲜小姐,不敢强行阻止。”言毕目光忍不住冷冷斜瞄了贵女一眼,却见她冷哼一声,一副理所应当的高傲神色,丝毫尊重欠奉,不由皱起了眉头。常在是慕容府的老人了,自小跟随在慕容霸秋身边,平日里连慕容云随对他也要礼敬三分,这贵女竟如此嚣张,只怕身份很不简单,莫非不禁也皱起了眉,心下暗自猜测起来。

慕容云随清咳一声,揉了揉眉心,温言道:“常叔叔不必介意,云随尚未歇息。这一番响动怕是惊扰了不少人,少不得请常叔叔安抚一番。”言罢略略一摆手,也不见常管家有何动作,便消失在夜色中,只是临消失前目光犹若实质的向莫非藏身处的草丛看了一眼,便是那仿佛无意的惊鸿一瞥,让莫非惊出了一身冷汗,待见常在身影消失,远处刚刚响起的人声也渐渐静谧,莫非才回过神来,不知道刚才自己惊的是哪般。

贵女见常在离开,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嫌,一把拉住云随的手臂,撒娇道:“云随哥哥,伶俐自央都来了芙蓉城半月有余,也没见着你一面,明儿就要上七秀了,我好不容易灌醉翠竹才知道你在别苑,我可是乘夜偷跑来的,云随哥哥你可真忍心躲着不见我么!”莫非借着月光透过草间的缝隙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不由一阵恶寒,好好出来寻件东西,竟然成了看戏人,心中只盼着这出戏能尽早唱完。

慕容云随天亮便要启程去七秀,前两日偷懒只顾浸淫诗词话本中难以自拔,堆了满桌的文案,今夜却必须得有个交代,慕容云随少有的秉烛夜读,正审阅着大燕分铺粗盐、茶叶出口以及檀香、毛皮进口事宜相关公文,便被鲜小姐策马而来大呼小叫打断了思路,只得出来瞧瞧。他见鲜小姐对常在甚为无理,有些不喜,却也没有发作,只淡淡皱了皱眉,抚掉少女缠上的手,道:“我向来喜欢呆在别苑,不会刻意去躲任何人任何事,如今你也见着我了,快回去罢。”言罢转身便要回屋。

鲜小姐见慕容云随对她毫不在意,一跺脚跑到他身前张开手臂拦住他的去路,急道:“云随哥哥,我自小就喜欢你,你是知道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不可以。”语气已经带着哭腔。

慕容云随压下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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