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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能散去满屋的沉郁。
原本清澈透底的池塘,池面上却繁花似锦……隔不了多远就用底桩支起木架,上托红盘,盘上放置一盆绸制的绿叶红花,牡丹,春兰,茶梅,昙花……将原本一览如无的水面变成了四季花国,仿佛天神眷顾了这里,下令给众花神让这些花在寒秋尽放。
这些花做工极好,花瓣上用打磨的冰玉制成露珠,似滴非滴,采花的蜂蜜飞起的翅膀纤毫可见,我正看得入神,却听见珠玉相击之声,向外一看,窗前一步之外的翠竹枝条之上,挂着一串晶莹如水滴向下滴落形状的链子,有阳光照于链子之上,衬着绿叶翠杆,仿佛春雨骤停,积于叶面的雨水却尤在连线般地滴落,我瞧它实在灵动,不由伸手出去,从枝条上摘了那链子下来,放于手心之上,那链子想是由极好的冰玉制成,流光溢彩,仿如水珠在手心滚动,不如一时兴起,便戴在了手腕之上。
将这样的装饰置于翠竹之上,还不如放于我的手腕之上。
偶尔抬头,隔岸相望,我却瞧见一抹紫色的身影掩在绿树之间,仔细凝目,却又消失不见……他终是不放心,尽不顾婚前不得相见的俗例了。
想来守在临风阁周围的,不只四骏了吧?
他之八骏,不比我的七星,全是江湖各门顶尖的高手之中选拔出来的,每一人如若出去,全可独挡一面,成为一代掌门,不象我的七星,全凭了阵势支撑着,才勉强可与他的八骏一战。
记得那个时候,他初至边疆,为了给属下群将一个下马威,首先挑战的,并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七星,派出来的人便全是脸蒙面纱的八骏,七星领兵,多则组成七星阵列,每星领几百兵士,以旗帜作识,对阵杀敌,在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少则能位以七人出战,以对战江湖武林高手,他们每一人的武功除了小七之外,并不是很高,但若组成阵列,却从未输过,所以,那一战,武功高强的八骏也只与七星打成了平手,自那以后,他才专请人研究阵列,广集江湖上排阵变化之术,一改原来那击敌五千,自损三千的战术,“四海承风”便是那时研究出来的了。
可七星之间的默契,却是任何人都不能比的,所以,他虽然进步很多,但他有张良计,我有过河梯,他那八骏与我的七星始终保持了个不赢不输的局面……可七星却有好长一段时间同进同出,连上个茅厕都要约在一起……怕落了单让人给收拾了。
可却始终没有这种情形出现,在此事之上,七星之中每一个人都心生感佩,说这宁王长得虽是纨绔得很,却比连弩营的那些好得太多。
从那时候开始,他在每将士心目之中的形象便渐渐改观了吧?
边疆的将士,虽时不时血染战衣,可实际上,心思却是比京师的人单纯些。
可他那样的谨言良行,也不过如这池中锦花,全是伪饰而成。
第一百二十七章 荣宠至极,可有尽处
终到了婚礼之日,那一日,阳光甚好,属六辰值日,诸事皆宜,不避凶忌,是为“黄道吉日”,我早由喜娘领了侍婢穿上大红的吉服,戴上了花钗九树的凤冠,
一方四角压了金线的红帕放于紫檀托盘之上,只等着给父母行礼之后,再盖于头顶,那个时候,我的面前,便是一方红色。
宁晃月和杨氏皆穿上了官服与命妇服等在外堂,见我出来,依例向他们行礼,两人脸色都有些不自在,依例讲了几句女戒便使喜娘帮我盖上喜帕,只等迎亲的人上门了。
我坐于喜床之上,喜娘跟在我的身边,道:“姑娘,王爷此时恐怕了出了门了,听闻原本叫昌王代迎亲的,可王爷偏要亲自来,且骑马游街,听闻前一日,百姓便站了两边街道楼上的好位置,只等今日盛况呢。”
紫金的垂穗在眼前轻扫,滚了金边的广袖将我的手背微染了些红色,粉红豆寇染的指甲光润如玉,只喜帕下的这方天地,便是富贵荣华,金玉满堂,足下绣金的靴子更是绵软舒适,几乎象脚的一部分一般,可为什么,我却象置于云端,那云不承重,人却随时要跌了下来?
外常传来影影的人声,跪拜的声音,茶的杯盖相击之声,膝盖跪于锦铺之上的声音,是如此清晰地传入我的耳内,喜娘在我耳边道:“王爷来了,在拜岳父岳母,敬以茶水呢,由岳父母训诫之后,加双花披红作交久,再御轮三周,先归,我们就可以起程了。”
我侧耳听外堂宁晃月的训诫之声,却是有些诚惶诚恐,嘴里的话虽是端正庄严的,但倒不象是他在训着女婿,反像女婿掉转过来训着他了。
如果真是父帅,他会不会也会如此?只不过,父帅已然归入黄土,既便有他在,恐怕也不会有这嫁女的婚礼出现吧?他可是从未将我当成女儿的。
接着,便信相唱诺:加花。
便听得一阵绸缎悉索之声,想是他的胸前被扎上了大红的绸花。
“王爷,请您先行……”
“王爷,婚堂之上,您才能看新娘子的……”
“哦……”
我在腹内冷笑,有他派来的喜娘,四骏,如铁桶般地守着,他还怕我跑了不成?
喜娘急步走到门边,朝门外看了看,转过身来扶起了我,道:“好了,好了,王爷绕轿三周了,该我们走了。”
才刚起身,门外便传来阵阵哭声,间中夹着几声“女儿,女儿…的呼唤,我不由一怔,喜娘便在旁解释:“姑娘,这是哭嫁的声音,姑娘要哭出来才好,才会吉利。”
我低声道:“哭出来?可我的眼泪早已流尽了,怎么办?”
她声音明显一顿,忙道:“那奴婢扶姑娘过门槛吧。”
他这套戏,倒是准备得极为充足,原不是真的,可瞧在旁人的眼里,也如真的一般。
过了门槛,来到喜轿之前,喜帕之下,我看清了轿杠之上镏金漆染的五瓜金龙,轿帘揭起,黄须垂穗随风而动,将上面绣有的龙凤呈祥图案遮得只剩半条,风吹帕揭,我看清了八龙四凤的轿顶,龙居四角,嘴里各衔一枚金珠,这是皇室成员迎娶正妃的八抬大轿,代表了本朝除皇后之外对女子最高的荣耀。
终于坐在轿内,喜娘在我手里塞了两个苹果,在一旁叮嘱:“姑娘,可不能揭开喜帕,不吉利的。”
我轻声应了,听得她暗吁了一口气,坐入轿内,顿感疲惫,不觉微闭了眼,将背靠在了后壁之上,轿内有微微的酒香,是我很熟悉的那种能暖身的酒,朝锦帕之下看过去,只见轿的斟壁之上有一个小小的金制把手,伸手一拉,那暗格便露了出来,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方红色的丝帛,上书两行字:秋风萧瑟,百花凋零,唯制得绸花,换灿烂满目,于轿前回首,见红缎披顶,龙珠映光,恍如云中梦里,知一路锦帔,珠翠盖顶,行路过长,备琥珀琼液,望能稍解其乏。
这字和那一行行使君家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字体却是一模一样,冲云破雾,铁曳银划,述说着细致到了极处的关心,且字迹墨厚处未干,想是才写下的。
这喜轿之中的酒,也是他备下的吧,暗格恰好在视线往下,喜帕不能遮挡的地方?
他怕我来不及拜堂,寒症便发了?他忘子,再过两天,才过了十日,他加诸于我身上的内力,尚未消耗完呢。
我没有服下太子给我的药丸,因我不需要两年时光,亲族已逝,再活两年,对我来说,却是太过苦痛,如我逝去,那么,剩下的三星也会得了解脱吧?
轻轻地揭开磨沙的瓶盖,将那瓶甘甜的酒液倒了入嘴,心情平静之后,反倒象以往一样,真有股暖流浸入心肺间了。
轿子停了下来,傧相唱诺:“新郎请立于轿前,新娘子落轿……”
轿身前侧,轿帘揭开,喜帕之下,有一个袖绣金龙的手臂放在我的眼前,小麦色纤长的手,大拇指之间隐有硬茧,手指上套了一方白玉的斑指……
我迟疑了一下,喜娘忙在旁低声道:“新郎搭躬了……”
我这才将手放在了那袖臂之上,却感觉他浑身微微一震,接着便放松了下来,领着我往堂前而去。
入得堂来,首先便是昌王奉了圣旨代皇帝对新人进行的勉励训诫,此时满堂的宾客俱皆下跪,与民间向父母跪拜不同,却是以圣旨代皇帝皇后,进行拜堂仪式,第二日,才入宫正式拜见皇帝皇后,以及皇太后等长辈,再拜皇室先祖,这才算是整个礼成。
观礼的宾客在两边窃窃而语,傧相引赞的声音:“新郎新娘直立花堂前…新郎新娘就位……新郎新娘进香,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我被喜娘扶着,被动地站着,跪下,再站着,再跪下……终于听到一声:“礼成,送入洞房”。
我不由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却听他贴近我的身边,低声道:“累了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波澜至
我没有答话,他恐是闻到了我嘴里的酒香,笑了:“幸好备下了那酒。”
这时有人道:“皇兄,饮了合卺酒之后可得出来跟我们耍耍,别尽顾着新娘子了。”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有人道:“昌王爷,你也快了,别捉弄你皇兄,春宵一刻啊……”
这些人当中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认识的,他们却已不认识我了,三年前的翩翩少将,粗鲁狂放,曾约一起逛青楼,行花船……虽然最后总是被小七从中打断…他们哪曾想到,少将却如今已然弱质纤纤?连身高都矮了半分?他们不会认识我,也不会猜出来我就是那位当年与他们嬉笑打闹的少年将军。
我终被拥进了内室,外室聚满了前来闹房观礼的贵室子弟。
接下来,便是要挑喜帕,饮合卺酒了吧?
金制的秤杆伸到的喜帕之下,眼前的红色遮挡被揭开,眼前一下子明亮了起来,骤然而来的亮光让我有些不适应,不由微微闭了一下眼,这才睁开了眼,看清面前的人,玉带蟒袍,卷云冠,金玉垂疏从脸颊而下,眉眼清俊得如远山空谷,眼眸如墨玉一般,胸前的五爪金龙似要破云而去。
烛红摇动,将他的眼照得灼灼而光,他望着我,良久都不曾眨一下眼,我笑道:“王爷,您不认识妾身了吗?”
他这才垂了眼,俊眼含忧,低声道:“本王很怕,揭开头盖的时候,却是……”
“却是另外一个人?王爷,您可真会说笑。”
“是啊,本王说笑的,说笑的……”他脸色有些腼腆,看在我的眼里,却俱是虚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当知道所有一切之后,仿佛什么都已然改变了,他的一言一行,对我来说,是那么的刺眼。
我不想再望他,就站起身来,提起裙摆,欲走到那放置了描红杯盏的地方,可走了几步,却感觉身上寒意入骨,头便有些昏了,心想,难不成那半年的时间快到了吗?
他一把扶住了我,有些担心,道:“怎么啦?”
我道:“恐是刚刚站久了,谱一站起身来,便有些头昏了,没想到昔日草原上能纵横千里的落日霞,也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他轻声道:“如果当年,我不带人将你们逼至沙漠深处,你也不会如此。”
我笑了笑:“王爷,妾身并未怪你,当年之事,孰是孰非,早已不能说得清楚,更何况妾身得王爷眷爱,竟能侍奉左右,可带给草石族人一片安宁之地,这也是妾身的福份。”
他扶了我,却是低眉颔首,半晌才轻声道:“我当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留得下你……才能让我与君将有一些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