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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便是对王爷、王妃的大不敬,莫说见不着林妹妹,只怕北静王盛怒之下,连大老爷、老爷、珍大哥,甚至宁荣两府都要受牵连。
宝玉虽然人瞧着沮丧,激动的神情总算也慢慢冷下来,贾母忙趁势抚慰他:“你是好孩子,既知道去不得,就好生在家里将养着,等身子和精神都好些儿了,好歹将书本捡捡,教你老子,你媳妇也高兴高兴。”贾母说着,特地看了宝钗一眼,以示自己明白她的苦心。
贾母先前因宝玉还小,只管一味娇宠,现在眼见他成了亲,宝钗又懂事,加上近来日觉两府子弟或骄奢淫逸,或游手好闲,或不学无术,她虽早不管家,但看在眼中,未免担心起来。
她再怎样溺爱宝玉,也是希望他能成才,将来能振兴家业,支撑门楣的,总不能一辈子都小孩子一般。
王夫人听贾母也这样说,顿时大松口气,忙着附和:“老太太说得很是,你们可都听见了?”
她这话既是对宝玉说,同时眼睛也在看着宝钗,宝钗纵然心头烦恼不开,也只得应了声:“是”。
宝玉则低着头,默不作声,听宝钗应是,他也低低答了一声。
贾母只当他被自己的话说通,又想他久病初愈,撑不住众人打扰,便吩咐袭人等细心照料,不得大意之后,自己也打算离开,到佛堂去念一通经,拜谢神佛庇佑,通灵宝玉失而复得,宝玉不药而愈,还望他自此越发的好起来。
王夫人跟贾母一般心思,也嘱咐宝钗几句,跟了出来。
贾母才走到门外,就看见自己屋里的丫鬟琥珀,低头绞着衣带,在廊下小步走来走去,像是很着急的模样,鸳鸯已先一步叫她:“琥珀,你怎么来了,可是屋里有什么事么?”
琥珀看了一眼贾母身后的王夫人,神情怯怯的,不大敢说话的样子。
鸳鸯也奇怪,不敢自主,便向贾母投以征询的眼神。
贾母拄着拐杖,走下台阶,到了庭院中央,离大屋稍远,料定里头的人听不见了,才问琥珀:“到底什么事,有这般难说?”
琥珀这才挨近贾母,轻轻说了一句:“老太太,紫鹃来了,在屋那头等着呢。”
“紫鹃?跟林丫头去了的丫鬟么?”贾母犹自不大敢信,又追问了一句。
“是……”琥珀面色微白,目光闪烁,似乎相当害怕。
贾母虽先是一惊,继而却是高兴。
黛玉去了有些日子,她老病之身,要顾着宝玉这一头,还不想引起家人胡猜,因此没有去探望黛玉,心中格外牵挂着,不知道她在莲花庵中一切可好,此刻听说紫鹃来了,立时精神一振,反而走得快了,鸳鸯连忙赶上搀扶着。
只王夫人颇费踌躇,她自然也是挂念黛玉,但终究不如贾母,且仍害怕黛玉和紫鹃身上发生过的那些诡事。
再说宝玉的通灵玉,明明丢了好些时候,两府上下都找遍了,只差没掘地三尺,始终不见踪影,为何会在潇湘馆中出现,还是被埋在黛玉死时那晚,烧出来的一盆子灰烬中?
她越想越是心惊,只得推说身体不适,向贾母告罪:“我感觉有些头昏,就不跟过去了,老太太帮着我多叮咛紫鹃几句,外甥女儿要什么吃的用的,只管跟凤丫头要去。”
贾母听了微有些不满,也不勉强她,只淡淡的说:“你回屋歇着吧,林丫头缺少什么,只我这里拿了便是,凤丫头也病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夫人讪讪的应了是,由彩云扶着,匆匆回房去了。
却原来凤姐小产之后,便有了下红之症,时好时坏,这两日宝玉黛玉的事忙做一团,更觉严重了,浑身无力,躺在床上,也不大能理事,仍由探春、平儿从旁协助。
贾母由琥珀领着,来到她平素和孙辈们逗乐玩耍的小花厅,果然看见紫鹃的背影站在庭上,听到外头的动静,马上走到贾母跟前,盈盈的拜倒,口称:“给老太太请安啦。”
贾母忙叫起来,仔细打量她,这一去半月余,紫鹃晒黑了些,面庞却更显健康丰润,由此想到黛玉,又是高兴,又是心急,忙在厅上坐了,又命人搬来个矮凳,让紫鹃在自己脚边坐了。
紫鹃再三推辞,要站着回话,贾母说我有好些话要问你呢,你坐着我也方便,她方才坐了,略略侧身,等候贾母的问话。
贾母见紫鹃安静得体的模样,暗自称赞。想她才死而复生的那一两日,满口胡话,行动也尽是古怪,这才几天,不只全好了,还比先前更加伶俐,有这样的丫头在身边伺候着,自己也可略略放心。
贾母坚持让紫鹃喝了半盅茶,这才问:“可是林丫头遣你回来的么?她在庵里头可还好?缺什么东西没有?王妃娘娘又怎样看待她的?”
她挂念外孙女儿,一口气问了好些问题。
紫鹃笑着待她问完,才不紧不慢的回答:“好叫老太太放心,姑娘一切都好,不只饭多吃了,夜里也不大咳了,先前的王妃莲渡师父极喜欢姑娘,姑娘替莲渡师父抄经,师父也也试试讲些经文给姑娘听,两人几乎每日里都要见的。姑娘什么也不缺,打发我回府里来,反是给老太太、太太和姑娘们送东西的。”
紫鹃口齿流畅,有条不紊,说得贾母先是欣慰不已,听到最后,又感到好奇:“送东西?林丫头有什么东西给我?”
紫鹃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提盒,先指着里头十来个比拳头略大点儿的瓦坛,说:“这是姑娘吩咐我腌制的一些南边小菜,拿给太太、奶奶和姑娘们开胃,用的是庵里自种的菜蔬,是极新鲜的。单有这个,是姑娘转送给了老太太。”
贾母接了过来,见是一只十分精致的檀木匣子,才掀开来,便觉光华灿灿,照耀眉睫,定神一看,却是一串碧玉碧玉数珠,静静的躺在黄段子上,更衬得莹润喜人。
站在贾母身后的鸳鸯,也是眼睛一亮,不禁掩口“呀”的惊呼出声。
贾母平生见过珍宝无数,也着实吃了一惊:“这,这是林丫头给我的?她却是从哪里得来?”
紫鹃见效果达到,心里暗暗得意,表面上仍不慌不忙:“是北静王爷送给姑娘的,姑娘一片孝心,知道老太太一向念佛,便让我送了来给老太太。”
贾母闻言,更加讶异,忙问:“北静王爷送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将黛玉送去莲花庵,靠的是张道士的引荐,黛玉能得王妃喜欢,在庵中踏实住下,贾母已深感万幸,又如何敢想,堂堂郡王,会给一个寄居在他家庙的女子送礼?
更有一层,连贾母也不敢细想,王爷喜欢宝玉,也就罢了,黛玉终究是闺阁里的姑娘,王爷身份再尊贵,也是外男,莫名的送她如此贵重之礼,到底是不大妥当。
紫鹃察言观色,知道贾母在担忧什么,便将黛玉的父亲林海大人,怎么十多年前做过王爷的老师,王爷十分念旧,亲来探望了姑娘,谈起过往渊源,都唏嘘不已。姑娘应对得体,王爷和莲渡师父很是喜欢,又怜惜姑娘孤苦,当场就认了这个师妹,回头就差王府的管家奶奶魏大娘,送了一份礼物来,又把礼物分别有什么,一五一十的说给贾母听。
女婿先前教过先北静王爷的公子,贾母是知道的,但年头久远,连她都淡忘干净了,没曾想王爷还如此有心。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听紫鹃说道,王爷和前王妃都“怜惜姑娘孤苦”,她胸口不禁咯噔一跳。
这魏仁博是北静王府总管事,王爷既派了管家娘子给黛玉送礼,足见对她极为看重。
自己送了黛玉出去,虽说是万般无奈,但在外人看来,终也是薄情了些,北静王爷夫妇都顾念旧情,喜欢黛玉,可千万莫要认为贾府绝情寡恩,将生了病的外甥女儿硬推出去,只要在北静王爷心里存了这芥蒂,那对贾府上下,特别是在朝为官的,只怕多是不好。”
好在紫鹃继续又说:“姑娘拜领之后,回禀了莲渡师父,说是心中最惦记的,就是老太太,老太太素来也最疼姑娘,姑娘没有什么东西可孝顺的,就想将这念珠转送给老太太,莲渡师父赞姑娘有孝心,欣然答应了呢。”
贾母听了,稍稍宽心之余,更感到惭愧。
自己从前只道是林丫头任性,宝丫头宽和,没曾想外孙女儿这般识大体,不只没有再北静王夫妇面前有半句怨言,反而对自己一片孝心,处处维护舅家,自己对她,真是忒狠心了。
贾母摩挲着手里的念珠,晶莹温润,宛如外孙女儿哀伤清澈的眼神,鼻子一酸,险些儿就要掉下泪来,忙掏出帕子,揩了揩眼角,将碧玉数珠装回盒子,小心的交给鸳鸯收好,回头又对紫鹃说:“好孩子,你回去告诉林丫头,亏了她有心,我很是高兴,让她安心养着,听莲渡师父的话,莫要多想心事,我这里不多时就接了她回来。”
紫鹃目的达到,心里头乐得很,偏不在脸上表露出来,反而虚晃一枪,以退为进:“姑娘说了,莲花庵很好,又受了王爷和莲渡师父照拂,老太太倒不急着来接,只等诸事都方便了再说不迟。”
“不不,我必定要早去接的,外头再好,王爷夫妇再和气,她一人在外,我终究是不放心的!”
紫鹃听了,差点儿没从心里笑开花来,面上仍是安安静静的:“知道啦,我回去便说给姑娘知道,老太太也十分想念她的。姑娘还惦记着她的几笼子鸟儿,让务必到三姑娘出瞧瞧,老太太若没有其他吩咐的,我这可就去啦?”
贾母频频点头:“你去吧,就在三姑娘处吃了饭,回头还来我这里,我还有话细细问你呢。”
“是。”紫鹃捧了两坛子腌菜,用手帕包了,从贾母屋里出来,就往大观园的秋爽斋去了。
紫鹃要去探春那里,除了她豪爽义气,在自己和黛玉处境最艰难之际,头一个敢来潇湘馆探望之外,还因为探春在众姊妹中最是能干,说话也最有分量,纵然迟早要嫁了出去,但只要她在家一日,心里还惦记着姑娘,对姑娘来说,总是大大有好处。
、第二十八章
紫鹃一路脚步轻快,想着一会儿见了探春说些什么,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才“认识”林黛玉多久,竟如此替她着想,这份苦心,都快赶上对柳婷婷了,唉,不知道自己穿过来之后,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林妹妹”又怎样了?
原本以为,柳婷婷那长相,那性子,活脱脱就是个林妹妹,然而跟真正的林黛玉相处一段时日,才发觉她远不是自己先前理解的那样。
黛玉固然身子柔弱,内心敏感,伤春悲秋,见风是雨,看着像个纸糊的美人灯笼,实则自有她坚强明智的一面。
同样把心紧紧系在一个男人身上,同样是被他无情的抛弃,柳婷婷就疯疯傻傻,要死要活,结果连带着还把闺蜜给坑了。
林黛玉就不一样了,虽然她也为宝玉流泪、呕血,焚稿断情,甚至离魂出窍,但死过一回之后,面临着比失恋更难堪,更痛楚的处境,她反而能坦然接受,随遇而安,这一份柔性的坚强,真是让紫鹃刮目相看。
自己对她好,除了希望在这个世界有个靠山,以及这个身体里留下的,来自真正紫鹃的深厚感情之外,或许也出于对这份坚强的同情和钦佩吧?
紫鹃仰起头,向着湛蓝色的高天流云,嗨的一声,将这几日来,胸口郁积的闷气,尽数畅快的吐了出来。
从贾母的住处,进大观园,去往秋爽斋,先要经过潇湘馆,好歹紫鹃也在这里住过,看到那一线粉垣,也不觉放慢脚步,翘首望去。
咦,哪里怎么会有个人?紫鹃发现潇湘馆门前,逡巡不去的身影,大感奇怪。
自从黛玉和自己死而复生,可以说园子里人人都避着潇湘馆走,除非迫不得已,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