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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谈吐温雅,谦和蕴藉,这陆夫人若只一味吃醋,甚至在外人跟前失礼的话,恐也难得王爷喜爱,相较起来,莲渡师父才让人由衷地亲近、尊敬。
她正浮想联翩,忽然又省悟,王爷的妻妾,与自己何干,好端端地去评说人家做什么?
黛玉觉察到不妥,如果刚才失礼的是陆夫人,这会子自己岂非也是失礼,赶紧断了这念头。
黛玉走后,莲渡仍微有愠意地提醒陆曼兮:“曼妹,林姑娘尚待字闺中,又是冰清玉洁的性情,你刚才当真是冒犯她了。”
“姐姐莫生气,我再不敢啦。”陆曼兮忙跟莲渡欠身道歉,然而抬起头时,又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笑问,“王爷从未给闺阁女子送过礼,又特地留了林姑娘在庵里,莫非真没有一点儿特别的意思?”
莲渡淡淡的不置可否:“有没有特别的意思,你该去问王爷,我怎会知道?”
陆曼兮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幽怨:“王爷自小就跟姐姐最亲,自姐姐出了家,他纵有心事,也不大跟别人说了。这不,千里万里地远赴边塞,身边也不肯带个人照顾。他若真心喜爱林姑娘,倒也是件好事……”
“阿弥陀佛!”莲渡截断了陆曼兮,坐上禅床,闭目盘膝,像是不想再跟她说这些,“我该做功课了,曼妹你自回去了吧,今后若没事,也不必常来,否则于我清修不便。”
“是是,姐姐且自保重……”陆曼兮不敢有违,深深了施了一礼,便掩门退了出去。
在她背影消失的一瞬,莲渡的眼睑反而漏出一线光华,微微半闭着,若有所思,良久,唇边泛起一抹薄而温暖的微笑。
雪雁一路伤心,回到宝玉和宝钗的住处,进了院子,看见宝玉独自在芭蕉树下徘徊,身边却没有人一人陪着。
她未免担心,忙上前问他:“二爷才好,怎不在屋子里歇着?”
“嘘,小声些儿……”宝玉竖指抵唇,下巴又往屋内努了努,轻声说,“好容易袭人跟着大夫拿药去了,宝姐姐累了打盹儿,我才得出来透透气,你莫要声张,呀,雪雁,你这是怎么了?”
尽管雪雁低着头,宝玉还是发现她一双眼睛哭得红红的,忙拉倒亮处仔细察看,问:“莫非是碧痕又欺负你了?”
雪雁慌忙摇头:“没,没,二爷你别乱说,一会儿碧痕姐姐听了要恼。”
“好,我不说。”宝玉拉了雪雁不放,“你只告诉我,为什么哭?可是想林妹妹了么?”
雪雁本就强忍着,被他一语道破心思,泪水又止不住簌簌落下来。
“果然是了,我又何尝不是?”宝玉拉了雪雁的手,容色惨淡地叹息,“雪雁你倒还能哭,我只能痛在心里,我若是呆在这儿,是对不住林妹妹,若是离了,却又对不住这里的人,真恨不能把我的心剖出来,给了林妹妹,只剩个皮囊留在这里罢了……”
宝玉先前惹恼了黛玉,就常没遮挡地说些死啊活啊的胡话,等他倆和好了,这些话就成为潇湘馆中的笑谈,雪雁自然也是听惯了的。
如今听他再说,却已物是人非,风流云散,又见宝玉满面凄凉,紧紧拉了自己,哀哀如诉,仿佛对着黛玉一般,心中又是酸楚,又是疼惜,忍不住脱口而出:“紫鹃姐姐说了,姑娘在庵里一切都好,二爷你,你只把姑娘放下了吧!”
听了这话,宝玉呀的一声,把雪雁抓得更紧,连声追问:“紫鹃?你见到紫鹃了?她回来了?现在哪儿?”
雪雁这才惊觉自己失言,又被宝玉心急若狂的模样吓住,只瞠目结舌,说不出半句话出来。
宝玉此时人已不疯不傻,见吓住了雪雁,忙松了手,改拽住她的衣袖,放柔软了声音哄着:“你告诉我,紫鹃人在哪里,我就问她一句话,知道了林妹妹是真的好,我保管再不说别的,成么?”
雪雁早已乱了方寸,被宝玉一双含着泪水,又满是期待的眼睛看着,不觉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紫鹃姐姐她,她大约是往秋爽斋,三姑娘哪里去,去了……”
“好雪雁,你可真是救了我了!”宝玉一声欢呼,放开雪雁,不顾一切的冲出了院子。
宝玉飞奔往大观园,路上有仆役、丫鬟看见他,问他哪儿去,也不作答,只没命地跑,这些人都不敢拦他,只得纷纷往贾母、王夫人或宝钗处报信。
紫鹃到秋爽斋送了东西,又和探春、侍书叙了一会儿话,打量着时候不早,不大放心黛玉一人呆在庵里,便告辞了出来。
她心情不错,摇转着腰间上的丝绦,嘴里哼着小曲儿,脚步轻盈,半走半跳地往贾母住处来,只等听了她还有何吩咐,就回莲花庵去。
前头跑来个人,瞅身形、装束该是个男子。
谁这么没规矩,敢在姑娘们居住的院子里乱跑?紫鹃心生警觉,便停了脚步,冷眼细看。
那人跑到十几步开外,突然也不跑了,站在那里愣愣的盯着自己。
哇,这个人!
虽然模样有点儿傻,神气有点儿怪,但长得还真是俊俏,比之北静王,风仪上是有所不如,但那白皙粉嫩的脸蛋,外加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儿,却更要精致许多。
紫鹃心眼儿转得快,马上想到,照《红楼梦》的说法,贾府的男人里头,应当数贾宝玉最好看吧,莫非就是眼前这一位了?
第一次见到“正主儿”,紫鹃既好奇,又惊艳,未免多看了好几眼。
她正瞅着有趣,蓦地宝玉大叫出声:“紫鹃,紫鹃,果真是你回来了!”
紫鹃着实被唬了一跳,还在恍惚间,宝玉已冲到跟前,一把抱住她的肩头,跟着两行热泪潸然淌落。
“喂喂,你,你干什么,快放手!”紫鹃四下张望,幸好附近没人。
凭她的身手、反应,要想挣脱宝玉,那是轻而易举,只不过知道了眼前之人,十有八九是贾府上下的第一宝贝疙瘩,又明显是个娇生惯养的人,就不敢贸然动手了,万一哪里弄伤了他,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紫鹃不说还好,一说宝玉搂得更紧了,口中颠三倒四地念着:“不,我不放,紫鹃,我好容易见了你,决不许你再走的!你快告诉我,林妹妹真是在庵里么?她在那儿过得可好?是不是心里怨恨极了我?是不是真以为我负了她,一心要娶宝姐姐?”
听了一连串的话,紫鹃完全确定,这语无伦次的家伙,就是贾宝玉无疑。
不过就这一会儿,她也冷静下来了。
要回答他容易,但怎么回答,才对林姑娘好,却要好好斟酌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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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贾母日常起居的小花厅内,贾母、贾赦、贾政三人对坐无言;满面愁容;王夫人站在贾政身后,也黯然神伤;用手绢抹眼睛,对于忠顺王的印象,只怕阖府上下,没有比她更觉恐惧了。
那年就为了忠顺王一句话,险些儿贾政没将宝玉活活打死!
如今;他又要来求黛玉做妾,这样一个霸道的男人;心思细敏;体质柔弱的外甥女儿,嫁过去又会被他怎样对待?
王夫人虽然一心想让宝钗配宝玉,多年来对黛玉和宝玉之间的亲近,瞧在眼里,急在心中,恨不能将他俩远远隔开才好。
除开这一件,黛玉也自小在府里居住,自己看着长大,又孤零零的一个女孩子,怎有半点不疼爱的?
只是她一介女流,除了抹泪,也拿不出半分主意出来。
贾政散朝归来,便直奔贾母住处,将今日逢着戴太监,听说忠顺王请他保媒,又回了圣上,定要娶黛玉为妾之事,一一禀告了母亲。
贾母也是半晌不语,只紧拧的眉头,抖动的鬓发,暴露了此刻她内心的为难和焦虑。
贾政耐心等了良久,又担心母亲忧虑过度,试探着唤了声:“老太太?”
贾母如噩梦醒来,仰首闭目,沉沉地叹了口气,无力地摇头:“唉,若只忠顺王和戴权,纵然势大,我们若定然不肯,一时也不能怎么着,只这事圣上知晓,就大不一样了。”
王夫人担心的,也正是这一层,既贾母说到,她忍不住斗胆插话:“可不就是,宫里娘娘正怀了身孕,她也三十多岁的人了,这万一受到惊动……”
王夫人不敢再往下说,怯怯地望向贾政,果然他面上的阴霾更加浓重了。
这本是一桩不大不小的儿女婚姻,现在却平白扯上了朝廷的势力勾连,甚至深宫内院,一个不谨慎,没准儿就会变成塌天的祸事。
呆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贾赦,见众人都陷入沉默,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提醒:“不止是忠顺王,还有慎亲王这一头呢,他可是也想求娶外甥女儿的……”
贾母断然驳了他:“这个节骨眼,就莫要提慎亲王了,他虽位尊,到底是个闲散宗室,瞧着也是个谦和之人,不比忠顺王势大手狠,我们怎开罪得起?”
贾赦被母亲一番质问,只得讪讪地闭嘴,头疼该怎样去回复慎亲王。
贾政无奈地涩声问:“这么说,老太太是有了主意,要将外甥女儿许给忠顺王了?”
贾母又是一声长叹,拐杖连连顿地,痛心疾首:“这事光我们有主意没用,你也知道林丫头的性子,她若是知道自己要嫁给忠顺王,只怕,只怕……”
王夫人虽心疼黛玉,终究贾府和安危,以及宫里的女儿更加要紧,忙赔笑着说:“此事关系了贾氏一门兴败,外甥女儿是个识大体的人,再说,忠顺王爷也未必就像传闻得那么,那么不讲道理?”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喧哗,间或听见丫鬟惊呼“宝二爷”,贾母三人才露出惊讶之色,宝玉已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贾母跟前,抱住了她的双腿,面上泪水纵横,口中一阵乱叫:“老太太,忠顺王不是好人,你千千万万莫要把林妹妹许给他,他,他只怕会弄死林妹妹的!老太太,你忘记了二姐姐么?那忠顺王只比孙绍祖更恶百倍,千倍,林妹妹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贾母一时手足无措,拉又拉他不起来,只能反反复复焦急地问:“你这孩子,又犯病了么?有什么话,倒是先起来说啊?”
王夫人也跟着叫宝玉,帮着去拉他,奈何宝玉只是不理,一味地哀哭叩头。
见老母和老妻被宝玉缠得没法,又有兄长在旁,贾政只好厉声喝斥:“宝玉,你给我起来!”
宝玉素来惧怕贾政惯了的,突然耳边一声霹雳,整个人呆了一霎,虽没有立时站起来,倒也放开了贾母,怔怔地望着贾政。
王夫人趁势搀他起来,好声劝慰:“林妹妹的婚事,这里老太太正和大老爷,老爷商量着,未必就定了呢,你一个小孩子家,莫要插嘴,乖乖儿回去吧。”
说罢扬声召唤玉钏儿和彩云,想要她们先哄了宝玉离开。
奈何宝玉挣脱了王夫人,口气异常坚持:“不,老太太,大老爷,老爷,你们若不答允,不将林妹妹许给忠顺王,我便是跪死在这里,也不回去的!”
说完果真又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贾政气得直跺脚,指着宝玉的脸,劈头怒骂:“你着孽障,又知道什么?只知一味任性,你一条小命,又怎拧得过忠顺王?是想一家老小,都跟着祸事临头么?”
谁知宝玉闹过一阵之后,居然镇定下来,面对贾政的责骂,不仅不退,反而直起腰杆,坚定地抗辩:“老爷,任忠顺王怎样强横,总不能夺□子吧?只需回了他,说是已将林妹妹许给了我,他难道还能强娶么?
“你,你——”贾政气得须发发抖,扬起巴掌,就要扇宝玉的脸,“就你这副模样,还想娶林妹妹,简直恬不知耻!”
王夫人忙抱住贾政的胳膊,替宝玉辩解:“老爷何必动气,宝玉这不也是想法子么,又不是真的要娶外甥女儿,唉,就算他白想,外甥女儿也未必肯……”
宝玉早将一切置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