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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想着拿谁开刀了?”
虽然宫祈云没说,但依着这些日子的耳闻,再合上眼前这男人难掩兴奋的表情,她也能想到,八成是哪个不长眼的犯到他手里了。
当然,一时的泄愤,到不足以让他这般兴奋开心,大约是此番作为,定能使眼前举步维艰的时局有所改观吧。
“我要说没人,四娘信么?”宫祈云笑眯眯的。
“不信。”柳皓雪回答得干脆爽快,另外还附送上白眼一道——都到这份上了还装腔作势有必要么?
宫祈云这下干脆笑出了声,良久才抬手沾着茶水,在柳皓雪面前写下了一个名字,然后得意洋洋的看着已经石化的柳皓雪轻笑:“所以,我才没有主动先对四娘你说嘛!”
要是告诉她,此番出来是要抓周宁曦的兄长,她会这般跟着出来才怪!
“就算是要抓周宁恒治罪,可也得有名目呀?”柳皓雪呆滞了许久,才找回了思考能力,扯着宫祈云的袖摆满脸的不放心。
在这当口,绑了太后的亲侄子,还不等于是捅了马蜂窝?当然,有合情合理的理由倒也罢了,若是没有,绑了又有什么用?
不仅不利于眼前事态的发展,更有甚者会直接影响到太后与宫祈云的关系,对眼前对以后都是大大的不利呀!
“刺杀皇亲和涉嫌谋反这两个罪名,够不够?”宫祈云捏了一颗瓜子慢悠悠的放入口中嗑起来:“好像哪一条,都够他死个百八回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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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瑞芳楼的妙音是位美人儿。
美到什么程度;柳皓雪倒不是很清楚。不过她想,能让四王爷和周宁恒同时倾心并且能为了她斗得死去活来的,肯定也不是俗物。
但凡花魁,总是才艺双修的。再加上那么点风情万种;基本上便能老少文武风流客通杀了。
“皇上想必也是神往已久吧。”听着宫祈云做事情始末概述时还不忘夸人;柳皓雪不觉有些酸溜溜。
“朕对男人没兴趣。”宫祈云正色。
“……男;男人?”
柳皓雪瞠目结舌;下巴差点给惊掉当场。
这盘棋的重中之重;千娇百媚的花魁妙音;居然是个男人?
“我有说妙音是女人吗?”宫祈云靠在桌边撑着下颚,看着柳皓雪似笑非笑:“皇后想到哪里去了?”
“……”柳皓雪将嘴闭成了河蚌,暗忖下次一定要听完了前后始末再插话。
四王爷是不是真的迷恋妙音不能自拔尚且要打个问号,但是周宁恒,应该是实打实的一片真心。
想着平宁侯周敏盛那般心高气傲如孔雀一般的主儿,儿子却是这般荒诞,实在是有些令人不可思议。
不是说,平宁侯周家家教极严么?
“知道对方是四王爷,还这样嚣张不顾及,此番受些教训也不算亏了。”柳皓雪停了停,见宫祈云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才慢慢的补充道。
就算只是位不在庙堂只是寄情于名山大川之间的闲散王爷,那他也是王爷,当今圣上的亲弟,正统的皇家血脉。
说难听一点,周家能有今日之势,自身的奋斗积累算是一部分,但若没有当今太后的存在,在权贵世家扎堆儿的朝堂,哪有你周家开口的资格?
当然,如果太后的亲子还在,周家如此嚣张一些倒也无可厚非,可如今的圣上,却并不是太后所出呀!这般背景下,周家的后人还能这般不检点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柳皓雪有些奇怪,这周宁恒的脑子,难道被花魁的裙裾糊满了么?
“他不知道。”宫祈云摇头:“周宁恒还没蠢到这地步。”
不知道?柳皓雪心底一忖,这位王爷自成年后便一直不在京城,这京中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他周宁恒未曾见过倒也是可能。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
“在我知道周宁恒的这点小爱好之后,便通知了四弟。”宫祈云见柳皓雪的神色便知道她已经相通了个七七八八。
说话间,窗外的街道上已经是一片喧哗尖叫。
柳皓雪看了一眼坐在位上纹丝不动的宫祈云,快步起身将紧闭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往外一看,原本热闹的集市上已经是一片混乱。
斗在一起的两派护院与从天而降的京城护营,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不正常。
“太后可不笨,平宁侯更是不傻。”关上窗户,直觉自己已经无可避免被宫祈云拖入局的柳皓雪有些闷闷的。
这局设计的太刻意了,傻子才看不出有鬼呢!
“那又如何?”宫祈云却是一脸的有恃无恐自信满满:“如今人证物证都在,由不得他抵赖!”
“物证?”柳皓雪不解,不过是一场争风吃醋的群殴,哪里会有什么物证?
“想要手里的筹码足,区区一场争斗有什么用?”宫祈云一脸你到底是真傻呢还是假傻的表情瞪了柳皓雪一眼。
“那,那也是对皇亲不敬呀!”柳皓雪在心底盘算,根据律法,就算是不死至少也该褪层皮了吧!难不成宫祈云想一招毙命,直接置周宁恒死地?
“四弟眼前的地位摆在那里。”宫祈云倒也有自知,如果没有旁的更有分量的倚仗,就眼前这点事儿只要太后叫过他去一开口,只怕便会不了了之。
而能让太后开不了口轻易饶过的错漏,数的过来的也就那几种。
不过看眼前这样子,宫祈云的目标似乎并不是要周家垮台。柳皓雪想了想,开口道:“那皇上,想要臣妾做什么呢?”
“这不是一起来赏灯看戏的么?”宫祈云眨眼,装傻充愣把握得恰到好处。
就在柳皓雪决定就此作罢跟着一起粉饰天下太平时,宫祈云又开口了:“不过,总是要身临其境,才好心中有数不是?”
回宫的当晚,柳皓雪便知道宫祈云所说的心中有数是什么意思了。
凭着太后的耳目,周宁恒被抓的消息自然是如飞一般的传了进来。
于是子时刚过,太后晕厥的消息便传到了瑞庆宫。
“来的可真快。”宫祈云歪在床上,看柳皓雪一脸倦意的坐在妆台前由琉琴入画伺候着梳妆:“要是咱们回来的再晚一些,太后这消息岂不是要传个空?”
金嵌宝珠点翠龙凤冠,累丝嵌宝衔珠金凤步摇,看着入画取出的头面,柳皓雪皱了皱眉:“不用这般,只简单的梳个寻常发髻即可。”
这么大半夜的还如此盛装而去,岂不是送上门去给人打脸?
瑞庆宫相离太后所居的昭明宫最远,所以等柳皓雪赶到时,静华夫人已经侧坐在太后榻前伺候汤药了。见柳皓雪到来,忙站起身,将手里的药碗递给她。
太后就着柳皓雪的调羹喝了一口,弱弱的咳了两声才低喘道:“都怪哀家不中用,这般大冷的天还半夜折腾得你们不安生。”
柳皓雪轻抚着太后的后背帮她顺气,正要开口,便见到茗福姑姑从外头进来,跪在太后床边道:“禀太后,宁荣华在跪在殿外求……”
“让她回去,这里有皇后与静华夫人呢,她若真是有心为了哀家,便处事动动脑子,别有的没的给哀家添堵!”
茗福姑姑话还未说完,便见到太后一脸嫌恶的重重一巴掌拍在床沿上。用力过猛加动气,转而便是一阵激烈的咳嗽,折腾得殿中一片人仰马翻。
静华夫人见茗福姑姑未曾往外走,多少也知道外头那位是铁了心要死磕了。正想着如何能避一避风头,便听到太后冲着她开口:“静华夫人你出去传哀家旨意,若是她再哭闹不休不知收敛,便去宫外的浮云寺养性子去!”
“母后,还是儿臣去吧。”
柳皓雪声音不大,但是这个决定别说是站在一边任人宰割的周宁玥,就连靠在软枕上的太后也有些意外:“你去?”
“静华夫人与宁荣华姐妹情深,臣妾实是不想为着这些个小事,让她们姐妹间起了隔阂。”柳皓雪回答的倒是干脆利落毫不避讳:“母后就算是体谅儿臣,可也不该委屈了静华夫人不是?”
太后是在对宁荣华下猛药呢。
对一个养尊处优的嫡女来说,有什么比让一个庶女踩在头上更为屈辱的事情?
有着静华夫人的这个刺激,太后也是希望宁荣华能够更上道一些。
这样的做法,对宁荣华来说是太后的用心良苦,可是对于静华夫人来说,却是天降的无妄之灾。
其实柳皓雪真心不明白太后的处事原则。在很多方面,她有着不输于男人的大气和杀伐决断。但是偏偏在面对自己母族的事情处理上,却总是抓不到重点。
不弃掉宁荣华,无非是因为她是嫡女。
可是在这宫里,嫡庶尊卑有时候真心抵不过皇帝的宠爱重要。何况,在大夏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庶出的皇后。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
顺着入画打起的帘子出门,迎面而来的寒风刺得柳皓雪不觉打了个寒颤,抬眼无需寻找,柳皓雪便看到了跪在昭明宫入口处那抹瑟缩发抖的身影。
“皇后娘娘,求您开恩,让臣妾进去伺候太后吧!”见到走到自己身前的柳皓雪,周宁曦便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一般,连连磕了数个头,白玉一般光洁的额头也泛起了红痕,可她依旧如同不知道一般膝行了两步,仰头满脸哀戚:“臣妾知错了,臣妾只是想……”
“母后不愿意见你。”柳皓雪淡淡的开口,打断了周宁曦的哀求。
“不会的,太后她……”周宁曦听了柳皓雪的话先是一滞,随即便如疯了一般猛烈的摇头起来。
这样的事实,她如何肯信?
当初,太后亲自拉着她的手,说她是个有福气的聪明孩子。
太后还说为了周家,皇后一定要是周家的女儿。
所以她才努力学习诗文,闯下一片赞誉的名声入宫,为的也就是能引起皇上的注意,再加上太后的支持,那么她在宫里的地位一定是可以青云直上的。
可是现在……
“为什么不会?就因为母后是你的姑母么?”柳皓雪笑了,弯起的嘴角蓄着淡淡的嘲讽:“别忘了,母后也是静华夫人的姑母。”
“这里是后宫,不是你们的平宁侯府,嫡庶之分比不过能者居上。无能比出生低微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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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母后而言;你不过只是一枚随时可以弃掉的棋子罢了。若是你想越发的被母后厌弃,那你大可以继续在这里闹下去。”
柳皓雪紧了紧肩上披着的斗篷,笑容温婉谦和:“所以宁荣华,为了你;也为了周家;还是请回吧。”
“姐姐她;就不愿意见我么?”情急之下;宁荣华也顾不得礼仪规矩;抬起头直直的盯着站在自己身前不远的皇后;仿佛要透过那一袭华衣看破她内心的思量。
为何今日的皇后,会这般的以往不同?
还记得进宫之前,母亲曾细细的将宫中诸位妃嫔的喜好性情对她说过。
有关于眼前这位皇后的内容反倒是最少的。
唯唯诺诺小心谨慎,不过是没什么家世背景的摆设罢了。母亲还说,每次在太后宫里见到皇后,反倒是皇后先对她行礼。
而她进宫之后,这位皇后又是长期缠绵病榻,难得的几次与其他嫔妃见面,竟然还不如姐姐静华夫人得脸。
但是眼前,她却突然觉得这位从来温和无害的皇后,竟那般难以捉摸。
按说,这出来游说她回去的事情,与皇后并没有什么关系。依着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把这得罪人的事情往身上揽。
故而皇后开口说,是太后的吩咐她并不怀疑。但是她那位好姐姐有没有上眼药,那就不得而知了。
从这个事实来看,皇后似乎确实是胆小怕事的。
若不然,也不会明知道这是得罪人入浑水的事情还往里头跳。
但若真说她是胆小怕事,那这一番话,却如何也不像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说得出的。
所以周宁曦决定试一试。
哪怕会因此而获罪,至少能让她琢磨透一件事实。
“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