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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杆一人罢。只是，元家势力渐大，惹慕景轩不满。但就算慕景轩再不满，也看在元雉的份上，并没有追究啊。啊，说起来，当时利用建德内乱，慕景轩御驾亲征，也是元家的主意。
“娘娘，”绿袖轻轻唤回颜清岚的思绪，“锦澜草都烧了，那光秃秃的地上种些什么？”
“还种什么！”颜清岚愤恨咬牙，“就让它光着，让我看到就想到今日。”
“是。”绿袖踌躇片刻，安慰的话却来不及开口，又听颜清岚压低声音问：“梓潼宫的侍卫都是可靠的吗？”
“是。”绿袖低下头，眼角往屋外一瞥，“只是都是皇上安排的，比一般的侍卫或许可靠一些。”
颜清岚想了想，确实皇上派得，总比一般侍卫安插了各方面人手要好。这么一想，心里越发是愤愤然起来。她一个远嫁公主，在玄武朝上半点亲信都无，怎么比得上后宫这些女人背后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她容易嘛，偏偏那个慕景轩态度又是晦暗不明的。哎哎哎，要重新开始发奋啊。
心思转了一圈，脸上露出苦兮兮的神情：“绿袖，你说我这个皇后，当得真是可怜。”绿袖眼眶被说得通红：“娘娘，不，公主，你放心，奴婢一定永远陪着你。”
颜清岚拍拍绿袖的手：“恩，咱们一定能平平安安活着。”
这句话有点惊悚，绿袖瞪大了眼，结结巴巴问了句：“娘娘，娘娘，可是谢大师说了什么？”
那个神棍啊，没说啥呀。不对！颜清岚击掌：“忘记了，把他给晾在竹林了。哎哎，不过现在事情烦心，我懒得去。你派人唤他来吧，我想同他聊聊。”
绿袖应了声：“那，欢喜呢？”颜清岚冷哼一声：“她下落不明，必定是给谁给藏起来了。放心吧，要是老天保佑，今晚就能将那害我的人抓出来问罪。到时候，欢喜的下落，一并落在他身上。”
等谢大师大驾光临后，别别扭扭，随便拱拱手算是请安。颜清岚正是烦着，见谢子逸来了，倒也不在乎他的无礼，冲绿袖使了个眼色：“外面候着。”
“谢子逸，讲讲这后宫嫔妃的事。”
“咦，皇后娘娘不是不在乎吗？”
颜清岚皱着眉头：“本宫并不在乎，可如今她逼到本宫厉害，难不成本宫还要退缩吗？”
谢子逸环臂歪头打量颜清岚，忽然问了一句：“皇后娘娘，你这皇后当得开心吗？”
“你大仙当得开心吗？”颜清岚不甘示弱，反唇相讥，可话一出口，却见着谢子逸隐隐含着她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的笑意，心里不由一颤，“谢子逸，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想，可以问的。”
谢子逸却反倒把笑意扩大，双眸闪闪亮亮，似乎将外头满天满地的阳光都吸收在眸子里，又像在颜清岚心尖上用力握了一下。颜清岚不由自主的往椅背上靠了靠，双手牢牢握紧扶手，却又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这遍身惊慌失措是怎么回事。
谢子逸突然收回温柔目光和浅浅笑意，淡淡说了句：“娘娘教训的是。在下晓得身份。”
只这么一说，颜清岚不由自主，情不自禁泛起一股心酸。她记得，小时候被父皇教训，让她离皇兄远一点时，她也这么低低说了句：“父皇教训的是。清岚晓得身份。”妖女的身份吗！这种身份不是她想要的，为什么父皇要强加在她身上，还总是不停的提醒她呢。
“那么娘娘，你想知道什么呢？”
谢子逸自顾自坐下，他似乎在颜清岚面前，从未有过臣子的样子。总是漫不经心，偶尔注目时，却又流露出让颜清岚胆颤心惊的眼神。颜清岚晓得这眼神的含义，她刚刚见着慕景轩时，也露出过同样的神情。那是种无法在别人面前展露的，却偏偏，也单单能在此人身上放下目光的轻松。
只是此时被谢子逸这么一问，颜清岚却踌躇了，她不晓得该怎么开口。她只是突然想问问元稚的下场，要是元稚之后的情况和她重生前一样，得意风光，那她还争个什么劲，赶忙的带着绿袖欢喜，从那地道里逃出去再说啊。
“娘娘是想问什么呢？”谢子逸已经倒了水，轻轻抿了一口，歪头眯眼笑了笑，“其实娘娘也知道，这命运之事，改不了，只能徒增烦恼。”
“谢子逸，你要不要出宫去做官？”颜清岚瞥了谢子逸一眼，忽略他的话。可此话出口，自然收到谢子逸震惊的眼神。
颜清岚冷冷笑了笑，“你说得没错，听了之后徒增烦恼，还让本宫束手束脚。可本宫不信命运不能更改。齐妃的事情，是因为她没有悬崖勒马，反倒是错上加错。她的死，不能怨天怨人，只是咎由自取。”
谢子逸一噎，也不知是不是嘲讽，淡淡说了句：“娘娘果然好见识。”
“本宫再问你，若是本宫有办法，将你弄出去做官，你可愿效忠本宫！”
“娘娘就不怕在下出尔反尔，等脱离了皇宫庙堂，在下就自在逍遥去了吗？”
“本宫信你。”
谢子逸脸色一正，忽然垂下头，低低笑了起来，过了片刻，修长的手指握紧茶盏，猛的一口饮尽：“那，在下也信娘娘。”
颜清岚愣了愣，明白谢子逸的意思。谢子逸答应她的要求，等于将他性命给托付到她的手上，做她在朝上的后盾，她的棋子。
颜清岚咬咬唇，心里转过一丝后悔，一丝犹豫。可是宫里的那些暗人，不能在朝上帮她，而皇兄在玄武的布置，又不是她能晓得的。而她现在唯一能信任的，居然就是眼前的谢子逸。
其实她都说不出，为什么会那么信任谢子逸。或许就是因为谢子逸和她有同样的遭遇？所以她发现谢子逸和她一样，遇到一个能托付目光的人，便全心全意的想要去靠近，就觉得他，可以信任吗。
颜清岚忍不住定定看向谢子逸，他长得极为出众，大约是在庙里修行过的关系，身穿一身灰青色长袍，偏偏生出一股出尘的意味。
“如此，有劳谢先生了。”颜清岚垂下眼帘，改了称呼。
既然定了盟约，谢子逸站起身，微微拱手：“那，在下等娘娘的消息。告辞。”
颜清岚目送谢子逸离开，这外臣的事情，定了一半。谢子逸总要有点名头，才能去朝上为官，不然也没人搭理他啊。叹了口气，唉，又得去找慕景轩，说道理摆事实。
歪头看了看窗外，昏黄的宫灯已经点起，慢慢站起伸了个懒腰。高声唤了一声：“绿袖，跟我去水榭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 唔，谢大师，你逾越了啊
VIP章节 26捉个虫
颜清岚大声唤了绿袖去外逛逛，小五匆匆跑了进来，问道：“娘娘，可要奴才跟着？”
咦，这个小五虽然是在内院伺候的内监，可从没如此殷勤过。颜清岚心里已经起疑，但脸上半点声色不露：“嗯，也好。你备些酒菜，今日烦闷的很，本宫要赏月散心。”
小五倒是一怔，连连点头应下后，匆匆退去准备。颜清岚见小五一离开，抓紧时间拉近绿袖，悄声说着：“过会出去，一旦听到我说冷，你就说回来给我取披肩。然后带人去小厨房守着，不管是谁进来，都悄悄给我拿了！”见绿袖点头，她不由冷笑一声，人往椅背上一仰：“现在就等着那人上钩了。”
果然过了片刻，小五提着鎏金小炉，熏着紫苏香，站在殿外，低低唤了声：“娘娘，都备齐了。”
颜清岚点点头，扶着绿袖缓步走出梓潼宫。刚刚越过林荫道，颜清岚便皱起眉头，为难说了句：“怎么突然起风了？绿袖，将本宫的披肩拿来。”
绿袖低头应了，关照着小五：“我去去就回，你可好好伺候着娘娘。”小五本想说他去拿，可见绿袖快步离开，那句话到底没来得及说。只得无奈，谄媚笑着，继续提着香炉往前。
颜清岚心里有事，嘴里随口问话：“小五，你伺候本宫多久了？本宫以前瞧着你，倒没今日这么殷勤。”
小五躬身嘿嘿笑了几声：“回娘娘的话，奴才到梓潼宫不过一年的光景。之前娘娘不喜奴才们近身，奴才也不敢太和娘娘亲近。可现在娘娘有些不同，也和欢喜姐姐，绿袖姐姐说笑，所以奴才才大着胆子想亲近主子呢。”
嗯，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只是未免也太过凑巧。怎地，平时不想着亲近，今日出了这桩事情，就晓得亲近了？
“嗯，之前有之前的原因。只是现在呀，本宫却觉得和人来往，说说笑笑也是桩乐事。”装着无心的问了句，“小五，你在伺候本宫前，是哪个宫里的人？”
小五脸色微变，躬身回应：“回娘娘的话，奴才刚进宫，便被分到梓潼宫里伺候，并未伺候过别的主子。”
咦，难不成倒是清白的。颜清岚转过念头，不再说话。走过几个弯，才算是到了水榭。这映日水榭沿着明镜湖而造，像是外族的高脚楼，高高架在湖面上。用腾空的木索桥，斜斜往上，连通水榭和湖岸。
也不知为什么，今天晚上的夜色来得极快。水榭上点燃的六角宫灯，在夜色中亮着，橘红的光点，闪闪烁烁，又倒影下去，映照着水面波光粼粼。
小五将熏着紫苏的香炉挂在雕花梁下，转过身笑眯眯的招呼随行的宫女，将薄毯软垫放在木椅上：“娘娘快坐。”等颜清岚落座后，才把摆在桌上的各色菜肴，掀开罩子，拿银筷布菜，神色间居然也不见有什么异常。
颜清岚并不是真心去赏月的，心里记挂着绿袖那边情景，又担心欢喜安危，闷闷连喝了几杯，隐隐都有些头晕。停了杯盏，见小五踮着脚往远处张望，嘴里还念叨着：“主子，绿袖姐姐还没回来，别是路上耽搁了。不如奴才去接一下？免得到时害主子着凉。”
“急什么，本宫不觉得冷。”顿了顿，“给本宫斟酒。”小五转过身笑眯眯的给颜清岚倒满酒，不提绿袖的事情，反而问了句：“今日奴才一直没见着欢喜姐姐。”
“嗯，怕是玩疯了，等回来，本宫一定教训她。”颜清岚淡淡说了句。可哪里料到，小五叹了口气，装模作样皱眉：“娘娘，奴才前几天瞧见，瞧见欢喜姐姐，偷偷摸摸去了，去了太医院，和郑太医说了好一会儿话。”
“嗯？”这事她知道，不就是为了拉拢太医院的人嘛。
“今日验毒的时候，那郑太医偏偏要用燕窝粥来试毒。娘娘，不觉得奇怪吗？何况，梓潼宫里，进进出出的，欢喜姐姐最为经常。”
“嗯，你的意思是说？”颜清岚懒洋洋瞥向小五，却又听小五说了句让她心惊胆颤的话：“奴才不敢。奴才就怕欢喜姐姐躲了起来，或是害怕被揭穿，投井了。”
“大胆！”颜清岚用力拍桌，心里却害怕的连连发抖，要是抓人和救欢喜相比，欢喜更为重要！
小五不知道她委托给欢喜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么猜测。颜清岚咬着唇，倒是担心元稚是得知欢喜和太医院的人来往，才想着用下毒的办法来诬陷她。只要出事，将事情推到欢喜头上，一来死无对证，二来断她臂膀，三来更能扰乱她的心神。
“朕远远看到这里有人影，走近倒是瞧见皇后在发火？”慕景轩不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斜桥对面，声音清清冷冷，飘飘荡荡传了过来。
颜清岚抿抿嘴，也懒得堆出笑脸，指了指小五：“这奴才实在不会伺候，我就教训他两句，倒给皇上看笑话了。”
慕景轩回头看了眼王盛：“你们远远的候着。”举步踏着斜桥慢慢走入水榭，“嗯，紫苏？”
“是，用来驱虫的。”颜清岚微微欠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