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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红愣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道:“是贾先生!”
杨顺妞只觉得好似世界都荒谬了。惊讶的放下手上的小木人。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不是为了不和他……还宁愿找幻觉的药么,怎么现在反而同意了?”
嫣红轻笑,看着杨顺妞的眼神,好像大姐姐看不懂事的妹妹:“你长大就知道啦……女人这辈子总得有个男人依靠的。我是不想在这楼里。可是嫁出去当平头正脸的夫妻,那可不是想也想不来的好事么?贾爷他人好,他……”
杨顺妞抬头看她:“夫妻?贾来发不是有老婆么……”
嫣红一噎。强自说嘴道:“就是当小星也不错了。贾爷如此富贵,多少人都没有的福气呢……”
杨顺妞微叹了口气,有些黯然:“你既然都决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希望你以后过的好就是了。”
嫣红愣了愣。眼中竟滚下泪来。“好妹妹……”她突然俯下头,在杨顺妞耳边道:“你想走就尽快走吧!姓贾的在怀疑你的来头呢。好像想和沈玉楼商量,把你控制起来给人看病……”
杨顺妞身子一震:“那,你……”
嫣红露出个笑来,三分天真七分妩媚:“我……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
嫣红说的轻松。这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
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大夫有多金贵,只看每个朝代有那么多骂大夫的文章就知道了。
杨顺妞这个样子的,可谓异数。如果这是自己家的孩子。贾来发只怕反而倒得阻止她成名这么早,小孩子心性未定,不懂事儿的时候名声太大不是好事。“伤仲永”么。
可是这是青楼里捡回来的,那就是另一件事儿了。赶紧趁着有价值的时候多压榨一下,至于这小大夫以后能不能顺利发展——管他呢!
其实还有个绑定手段,联姻。说起来贾来发的小儿子,和杨顺妞是差不多大小的。可是杨顺妞是进过青楼的。这样的女人领回来做媳妇,这这这,祭祀的时候只怕会把祖宗们气得活过来。太有辱门楣啦。
看清楚了么?
这就是既想用人家,还看不上人家。
贾来发抱着这样的想法犹豫了一阵子。是长远投资呢,是短期压榨呢,是给与一些自由散养呢,是严格控制起来甚至引诱小孩沾染上某种恶习好操纵呢?
只有一点很确定:想跑?没门!
不仅如此。贾来发带着杨顺妞去看病的时候,准备的齐全呢。他打问了一番,把那胡大夫——对,就是进门望绣花鞋的那位,给请了来。领着人出门看病的时候,就把这位推在前台去。杨顺妞就领在后面。介绍的时候说这是胡大夫的亲戚,跟着学医呐!
其实诊断是杨顺妞做的,胡大夫照抄一下。结果看好了病,大家还以为是胡大夫看的呢。
胡大夫名声那个大呀!就是有一点奇怪,这一位,只有贾先生能请出去。别人来请他都不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故……
杨顺妞本来不怎么在意名声。也不着急,一边继续跟着泽泻学,一边还傻等着人家安排自己逃出去呢。哪里知道贾来发这些日子领着她给本地权贵看病,收到了也不知道多少好处。哪里舍得放她出去。
贾来发虽然很得意,可是每天借着嫣红的借口往出带杨顺妞,这也不是个事儿。他就准备近期去找沈玉楼开诚布公的谈一次。看看能不能先把人买下来,然后再看怎么控制。
…………
嫣红对杨顺妞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
杨顺妞只惊得目瞪口呆。又听嫣红说,有那等专做坏事的坏人,看见人家子弟有才,就引诱着对方去嫖赌,捏了把柄在手里。对方就是考中了做了大官,也不得不奉承他们之类……
杨顺妞从记事起也没活多大岁数。哪里听得了这般花样百出的事情。连泽泻都傻了。这简直比圈养在青楼害惨。那只不过是身体怎么样。染上了坏习惯,那是心都被人控制了,说不准,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呢。
这个地方不能待了,得赶紧逃跑啊。
顺妞和泽泻合计了一下。觉得这事儿越快越好。
好在最近总出去,外面的路线还算熟悉。也比较有机会。杨顺妞收了嫣红递的两块银子,又四处搜罗些火镰剪子绳索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并自己配的蒙汗药,泻药。装在小荷包里。
第二日,杨顺妞给人看病的时候,当着不少人闹着去茅房。贾来发不好太过紧张,怕被人看出端倪来,只遣了一个虎背熊腰的手下,说去领路,暗中却吩咐一定得看紧了——杨顺妞把那货药倒了。
然后她一点都不耽搁,从茅房的低墙,爬到人家小姐的院子里。看见角门处一个破房子,估计是看门婆子值夜时候睡的,透着一股又潮又不干净的味道。杨顺妞一恒心,就爬上去啦。蒙着被子躲了一天。她身体本来就小,那被子更破。门外的人谁也没注意这里,来来往往的跑了许多遭,杨顺妞竟然躲过去了。
…………
贾来发等了好久不见人回来。逐渐焦急起来。主人家也过意不去呀,连忙派人跟着去找那小孩。结果在茅房门口看见了一群叽叽喳喳的丫头。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大汉飞红脸儿。二门内进了男人,这是不是贼呀!
贾来发脸色都青了。连忙央主人,“好好”找一找那个“调皮”的小孩。结果,跑了好几趟也没找见半个人。
贾来发这是丢了摇钱树,放跑了财神爷。顿时都顾不得寒暄了。跑出门就去县太爷哪里,去求人贴搜寻的告示。上写:见到者酬谢五百两。送回者感激一千金!
大手笔呀!县太爷都惊了一下。
这一位县太爷前些日子生病了,还是贾来发领着胡大夫和杨顺妞这组合来看的。因此是见过杨顺妞的。还劝他呢:“别急,这小姑娘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的,说不定呀,什么时候就自己找回来了。”
贾来发头上大粒的汗珠就往下滴。那小姑娘确实是个能干的。可是找回来?只怕没这种好事儿!
他一出门就把胡先生抓起来,送的远远的了。杨顺妞如果找不回来,这一位也就没用了。如果能找回来,哪个地方找不出这么个演双簧的前台?
一面仍然不愿放弃,派了家丁出去,满城找。又令人去给沈玉楼通一声消息。忙的手脚不停。
另一边,县太爷等贾来发走了,觉得有点不对。嗯?贾先生是不是着急的糊涂了。这小姑娘虽然岁数小,可是是女眷呀。怎么能用贴告示的方式来找呢。这就是找回来,名声也坏了!以后还怎么嫁人呢。
他想到这一点,就觉得不能不帮着对方着想一下。连忙叫了两个随从。去!赶紧去叫贾先生回来,我和他好好分说一下。
贾来发又被县太爷派来的人找过去。告示当然不能撤。然而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人解释呢,那叫一个焦头烂额。
嫣红低眉顺眼的听着沈玉楼大骂,嘴角微微向上一勾。
…………
杨顺妞在人家屋子里躲了半天。趁着黄昏的时候人员走动多,从夹巷跑到外面的青云路上了。她也不知道该走那个城门,只好认准了一个方向走。东南西北不管哪个方向总能走出去不是?
天擦黑的时候,她就看见城门了。门口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多新鲜哪!这么点儿个小女孩儿悬赏这么多钱,一定是大户人家呀。
大户人家的孩子大约是被拐子拐了。一千两银子这悬赏实在诱人。大家走路都仔细着看,见到有人领着孩子出来,都上前去辨认一番。
杨顺妞在那婆子的被子里钻了一天,身上还带着酸臭呢,怎么看也不像富贵人家的。她还是一个小孩自己走,路上的人见到了都捂着鼻子躲着走,也没人注意。
杨顺妞自己却听见那群人说话了,她心虚啊,走路也闪闪躲躲的,这就被一个眼尖的注意上了。
杨顺妞拔腿跑。
后面有人追。
杨顺妞一狠心,向着艳花楼跑。借着地形熟悉,总算把那人甩脱了。
这可不叫个事儿啊。
城里有这么多人呢。再被人怀疑了怎么办?如果,追上来的不是一个人,怎么办?
杨顺妞觉得这事儿恐怕没完,被人捉回去,不管是青楼还是被圈养都不好啊。灵机一动想了个法子,从荷包里摸出小剪子,自己把脑门上的头发给剪了!
本朝的男女,发型太不一样了。现在这个样子,任谁看见,也不会怀疑啊。杨顺妞后面编成个麻花大辫子。自觉脑门上,十分清凉。
第二日,她走在路上,果然,都没有一个回头看的。
杨顺妞买了几个饼子揣在怀里了,一路就向着城外走了。去哪里?她还不知道。更没有想到,将从此展开一段波澜壮阔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三年历遍山川
杨顺妞走的有些狼狈。可真出了城,陡然见到高柳低岸一望无际的平野,反而生出了几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豪情。
兴奋过了,现实问题涌上心来。唔——天地如此辽阔,下一步,该去哪儿呢?
她一时没甚头绪。想去找父母,却也只记得“太仓府”这个地名。好在看见了江水,便同家乡的那水一模一样,实在很亲切,倒也不觉害怕,就顺流而走,希望能走到一个大一点的地方问清楚路径,然后再寻了过去。
这时候在外行走,并不容易。风餐露宿也就罢了。白日避虎狼,夜晚躲虫蛇,就是等闲筋骨强壮的大人,也受不了这一套。杨顺妞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身子还没有长大,这样的走在野外,真不是辛苦二字可道尽的。
路上遇到人,杨顺妞大多远远的避了去。只有一次看见江面上一队大船经过,万舟竞流声势浩大,她实在忍不住,才凑近了看了半日。那为首的大船漆着耀眼的黄色,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揣在怀里的几个饼子早就吃完。杨顺妞一路上追鸟抓虫,最后连出几分爬树挖洞的本领。她人小力弱,使的就是一个“巧”字。开始时失败居多,便吃些果子和野草。后来十有五六能抓回东西来,就用火镰子打了火石烤了吃。一路上三两月,身骨轻健了许多。力量技巧都胜了同龄人大半。
只有医学一事,却迟迟没有进展。
…………
杨顺妞在苏州时帮人看病,虽说是泽泻在诊断。可是诊脉开药预后,杨顺妞都一手参与了。接触的越久,越觉得妙趣无穷。竟是真的喜欢上了这门学问。
可是这学问偏生是个学的越深,越觉得看不见底的。譬如风寒,平常人也知道可以蒙头出身汗大睡一场,又或者吃一点酸辣的食物。可是仔细论理,这风寒是在皮毛在骨肉?从哪一经到了哪一经?为何用麻黄桂枝?体质特殊的话怎么办?剂量怎么称度?这简直处处都是学问。
泽泻虽然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教了她。可这些绝不是个能生硬记住的。得自己理解,得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才好。
杨顺妞一路上也没少花心思,甚至还捉了个猴子摸它脑后的经络。可是依然七窍通了六窍,不懂得地方太多。只空自把那汤头歌,千金论之类的东西,记了个滚瓜烂熟。
想那贾来发只以为杨顺妞是什么“天医星”下凡,却不知道这家伙其实也是玩双簧。论实际水平,她不过和人家药铺里的学徒差不多而已。
…………
杨顺妞一路到了镇江府。打听了去太仓了路,又折路去太仓。有的时候遇到了行商也搭人家的车船。有的时候遇到了病人也帮着人家看病。
只是她被拐骗到青楼的记忆太过深刻,心中总是带了三分戒备。换了男子装扮就一直没有换下来。也算她惊醒,一路上还算有惊无险。
太仓府已是大不一样。昔日还算平静繁荣的镇子,如今人们聚居在“水寮”里。就是连绵一片帐篷样式的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