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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瞬间,她想通了很多事。原来,他竟是不惜扯裂伤口而与她欢爱,不过是想要温暖她冻僵了的身体;他说了那些绝情的话,是因为他身负重伤,不想拖累她;他伤人的将狐裘砸在她身上,是想给让她用它御寒……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是啊,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刻意的忽略了,他是为了她才陷入困境,他明知宁王不怀好意,还是只身前来救她。这就是君洌寒的爱,霸道专横的几近固执,但没有人可以否认,那的的确确可称之为爱,倾城之爱。
但飞澜转身回到山洞中时,君洌寒已经昏倒在地,掌心间紧握着飞澜的一缕发丝。
他双眼紧闭着,俊颜苍白憔悴的不成样子,刚毅的唇角抿唇一条线,仍挂着暗红的血痕。
“师兄,师兄。”飞澜将他从地上扶起,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身上,指尖触抹上他泛白的肌肤,抹掉嘴角那一缕血痕。而指尖触及的温度,冷得让人心疼。
君洌寒悠悠转醒,凤眸微睁,意识却有些许模糊,唇角弯起一抹绝美的弧度,有气无力的低喃了声,“澜儿,这是梦吗?”
飞澜哭着摇头,双手利落的扯开他肩头的衣衫,才发现伤口处凝固着紫黑色的血水,皮肉向外翻开,触目惊心的。“宁王的剑上有毒?”飞澜惊慌失措,剔透的泪珠不停滴落在君洌寒脸庞上。
君洌寒的意识总算清醒过来,同时伸出手臂将她推开。他高大的身体靠坐在突兀的岩石上,猛烈的咳了起来,不停有血水从他口中涌出。
“你还回来做什么?如果二哥的人先找到我们,你我都得葬身于此。”他十分吃力的挤出一句话,语气中尽是无奈。
飞澜一把抹掉脸上的泪,双手***他臂弯,想要将他从地上扶起,“我来带你一起走。”
她话音未落,已经埋首在他肩窝,低头想要为他吸出毒血,薄唇尚未触碰到他肌肤,身子已被他一把推开,“别碰朕。”他低哑的说道,忽而又邪魅的一笑,“不是刚给过你吗,怎么又亟不可待了?朕现在可满足不了你。”
“君洌寒,你闭嘴,你的命现在是我的!”她不由得拔高了音量,双手扯住他领口,想要再次为他吸毒。
君洌寒失控的将她按在胸膛,甚至不惜再次扯裂伤口。“慕容飞澜,你想死是不是!”
飞澜微低着头,拳头紧握着,她明白,他不可能让她冒险为他吸。毒了。那么,为今之计,只有快点离开雪谷。
彼此间有短暂的沉默,君洌寒的身体纹丝未动,轻别开眼帘,深邃的眸光些微涣散着,淡声开口,“不是与朕恩断义绝了吗?怎么还不走?”
“要走一起走。”飞澜固执的扯住他手臂不放松。
君洌寒有些急了,剧咳之后,低吼了一声,“慕容飞澜,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知不知道,朕会拖累你的。”
她埋首在他胸膛,脸上犹挂着潮湿的泪痕。“那就一起死吧,反正也是想拉着你一起入地狱的。”
君洌寒无奈失笑,有些吃力的拥她在怀,“只有朕这种恶人才会下地狱,澜儿,你该上天堂。”
“飞澜一生杀人如麻,双手染满血腥,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上天堂呢?那老天爷真真是不长眼睛了。”飞澜自嘲的笑着。
君洌寒沉默,环着她的手臂不由得收紧几分。或许,他真的错了,当日送她去塞外,初衷不过想让她避开夺嫡之争,没想到,反而让她吃了那么多苦,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将她留在身旁,他生,便给她倾世之宠,他死,黄泉路上有她相伴,也不会寂寞。
修长的指忽然扣住她下巴,飞澜尚未反应,他微凉的唇便印了上来,依旧是冰冷的触感,却又透着无尽的温柔缠绵。像极了情人间无声的倾诉,飞澜并没有反抗,双手缠在他腰身,微扬起下巴,承接着他的吻。腥甜的血腥味儿通过他舌尖传入飞澜檀口中,并逐渐散开,蔓延到心头,心中升腾起一股苦涩的滋味。
飞澜凌乱的喘息,两人的唇片依旧贴合着,她纤长的睫毛轻颤,扫过他面颊肌肤,带着酥麻的触感,说不出的舒服。飞澜不自觉的拥紧他的腰,唇边笑靥绝美,语调柔柔道,“师兄,我不知道出谷的路有没有尽头,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君洌寒低头深深凝视着她,深若海洋的褐眸中,是温柔缱眷的暖意,修长如玉的指缓缓穿过她柔软的发丝,她发间散发的馨香,侵人心田。如果真的这样为她而死,君洌寒也觉得是值得的。
“好,无论生死,朕都陪着你。”他低沉暗哑的声音,动听的宛若天籁。
出谷的路,比想象中更艰辛,这是一座被冰封的山谷,入眼处是一片白芒,晃得人眼晕,这里照不进一缕阳光,温度低的骇人,凝水成冰。君洌寒身负重伤,跌跌撞撞的一路行来,无数次跌倒,又无数次爬起,身后拖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而飞澜虽没有受伤,却被宁王饿了一天一夜,已是心力交瘁,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他的重量。
在又一次跌倒之后,君洌寒几乎没了重新站起来的力气,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澜儿,你先走吧,刘锦的军队就在谷外,你出去之后,再带他回来救我。否则,我们只能冻死在这里。”
飞澜半跪在他面前,不停的摇头,她心里明白,只有她一离开,君洌寒便了无牵挂,心念一散,只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将他紧拥在怀中,哭嚷着回道,“君洌寒,我是不会丢下你的,如果你要放弃,那我们就一起永远留在这里。”
“傻瓜,何苦呢。”他无奈的笑。
她搀扶着他,踉跄的又走了一段,此刻,飞澜心中唯一的期望,就是刘锦可以快些寻到他们,因为,君洌寒已经撑不了太久了。最后一次跌倒之后,他没有再爬起来,整个人都昏厥了过去,身上的锦袍几乎全部被鲜血染红了,被谷底的寒风一吹,袍子变得冰冷坚。硬。
“师兄,你醒一醒,求求你不要睡,飞澜好怕,我真的好怕啊,你听到没有……”飞澜抱着他,无助的哭泣,可是,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摇晃着他,却依旧无法将他唤醒。
他沉睡的容颜,平静而释然,也许,死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可是,她不能让他死,他解脱了,她要怎么办!
飞澜拥着他,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而他的体温还是不断的下降。飞澜咬破了手指,用自己的鲜血喂给他,并将内力不断渡入他体内。她无法移动他沉重的身躯,只能抱着他,在原地绝望的等待。然而,她并没有等到刘锦这个救兵,出现在她面前的,是顾非凡和他府中的暗卫。
“澜儿,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我终于找到你了。”顾非凡眸中是掩藏不住的雀跃与欣喜。
然而,飞澜看着他,眸中竟是一片茫然与冷漠。她的唇片轻轻颤动着,吞吐出一串白雾,“可飞澜宁愿你从来没有找到过我,落在你手中,他只有死路一条。”飞澜说着,早已僵硬的双手紧抱住君洌寒不放,她低了头,柔软的唇吻在他冰冷的面颊,一滴泪珠无声的打落,在他苍白的俊容之上,话未一滴闪亮的冰珠。
“师兄,澜儿是不会离开你的。”她贴在他耳畔,轻柔的低喃,即便,他已经什么都听不到。
眼前的一幕,看在顾非凡眼中,竟是刺目的疼痛。但此刻,他心中最牵挂的还是飞澜的安危,他舍不得她死,他的生命中,早已不能没有这个叫做慕容飞澜的女人。“飞澜,跟我走吧,我答应你,不会伤及皇上的性命。”
飞澜看了他半响,才迟缓的摇了摇头,“表哥,对不起,我没办法信任你。”
顾非凡有些急了,上前一把擒住她手腕,微怒道,“飞澜,你觉得此刻你还有选择吗?如果不跟我走,你们都会死在谷底。”
飞澜涣散的眸光逐渐凝聚,清亮的诱。人心魂,她痴痴的笑,柔声回道,“我还有选择的,那就是和他一起死。天上人间,有他有我。”
顾非凡终于被激怒了,握在她腕间的手掌遽然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慕容飞澜,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
“不知顾相信不信,若你当真敢弑君,风清扬此刻便将你就地正法。”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魅的声音,但顾非凡反应过来之际,御林军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
站在风清扬身旁的是一身铁甲的刘锦,手中乾坤宫一声嗡鸣,三箭齐发,每一箭都射中一人心口,转瞬间,顾非凡身旁三具尸体倒在了冰雪之中,尸体身下的厚厚积雪逐渐被鲜血染红。
顾非凡脸色极难看,拳头紧握着,僵持片刻后,愤然离开。
风清扬迫切的来到飞澜与君洌寒面前,此时的飞澜意念一散,意识也开始模糊了。
“飞澜,你怎么样?”风清扬手臂按在她肩头,试图唤醒她的意识。
飞澜的眼帘却缓缓合起,口中模糊的呢喃着,“救他,一定要救活他……”而后,彻底的陷入黑暗之中。
帝都郊外行宫。
飞澜坐在园中,石桌上是一套精致的茶具,冷掉的雨前龙井依旧散发出淡淡茶香气。行宫地势高,坐在院中,飞澜刚好可以看到雪峰山全景,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峰,在雾气环绕之中,如梦如幻。从谷底离开,她昏睡了整整三日三夜才清醒,而君洌寒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伤口恶化,高烧不退,又身中剧毒,风清扬说,若再晚个把时辰,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风清扬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与此同时,一件厚重的狐裘披风搭上了肩头。
飞澜回眸,淡然而笑,道了声,“谢谢。”
“你今日还没吃过东西,我让御厨煮了些粥给你,去喝一点吧。”风清扬温声说道。
“我还不饿。”飞澜轻摇了下头,又问,“皇上如何了?”
风清扬俊容淡漠,眸色忽而沉了几分,飞澜心口一惊,手掌下意识的蜷起,生怕从他口中听到噩耗。
“皇上的伤势一惊稳定住,刚醒了一次,喝下了解毒的汤药。”他的语气并不轻松,叹息一声后又道,“飞澜,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也中了毒?”
飞澜蹙眉,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便是昏厥时被宁王下了毒。沉默片刻后,她唇角扬了抹微嘲的笑,淡声询问,“有多严重?会死吗?”
风清扬的眸色更沉了,叹息着摇了摇头,“毒性尚未发作之前,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毒,会有多重,只希望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他说罢,从袖口中取出一只白色瓷瓶递到飞澜手中,“这是百草解毒丸,每天吃一颗,希望可以抑制住毒性,让它永远都不会发作。”
飞澜一笑,收入怀中,又淡声道了句,“谢了。”
风清扬不语,顺着她的视线,遥遥看向远处雪峰山脉,许久后,才再次开口,“今后有何打算?”
飞澜凄苦一笑,是去是留,她同样茫然。“还没想过。”
“你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我在皇上的药中下了安魂草,一个时辰之后,他才会醒来。若他醒来,你就再也走不了了。”风清扬低沉的声音些微沙哑,眸中带着几分隐忧。出于私心,他是不希望飞澜留下来的,皇宫并不适合她。
飞澜点点头,起身道,“我去看看他。”
行宫虽没有皇宫的奢华,亭台楼阁,红墙绿瓦却也极是精致。偌大的中殿内,三鼎铜质香炉中燃烧着极品龙涎香,烟雾袅袅弥散。
君洌寒安静的平躺在明黄龙床之上,刺目的明黄显得他脸色尤为苍白,剑眉锁紧了一抹愁绪。
飞澜在他榻边坐了下来,青葱的指尖轻轻抚平他紧锁的眉心。眉宇间逐渐舒展,他薄唇轻动,似乎嘤咛着什么,长睫轻颤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