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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沉薄唇抿得更紧,怔忡了片刻,一掀袍角,跪了下去。
“你可知错?”良妃缓缓踱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虽然看不到,却是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带给他的那种压力,他挺了挺背脊,跪得笔直。
“孩儿不知!”他淡淡开口,口气平静,既无怯弱,也无不尊。
“你不知?你放着肩上的担子和责任不管,沉溺于旖旎风光、风花雪月、玩物丧志,你还说自己不知?”良妃眯眸,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有些激动。
“你为了一个女人丢下一切,去南海、上天山,命都不要,遍体鳞伤不管,眼睛瞎了也不管,还一句话也不说,就跟人家跑到外面去,十天半月都不露面,你还敢说自己不知?”
苏墨沉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背脊笔直,静默了片刻,菜弯了弯唇,苦涩无奈,“孩儿第一次顺从自己的心去做一件事情,孩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良妃愕然,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气更是不打一处自来,伸出手指指着他,“你,你没有错?难道错的是母妃吗?母妃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谁,都是为了谁?”
她颤抖着,嘶吼出声。
苏墨沉微微拧眉,伸手将她的手握住,心中说不出来的感觉,“母妃……”
良妃顺势反握了他的手,将其引到自己的膝盖上面,猖狂苦笑,“都是母妃的错,是母妃活该,母妃活该在阴冷潮湿的冷宫一呆呆十三年,活该被毁了容,活该截了小腿,活该残废,活该现在这般活得人不人、鬼不鬼……都是母妃活该……”
隔着薄薄的裤管,苏墨沉依旧能感觉到木质膝盖的冷硬。
冷宫的那场大火,不仅烧毁了这个女人一张姣好的面容,还烧毁了她的一条腿,如今的她只是一条特制的假腿。
“母妃……”苏墨沉心中大痛,伸出手臂圈住女人的膝盖,将脸贴在上面,“是孩儿不好,是孩儿没用,不能给母妃好的生活,都是孩儿的错……”
良妃噤了声,任由他抱着,一动不动,垂眸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样子,面纱下的唇角微微一勾,少顷,才低叹一声,躬身拉着他的手臂将他轻轻扶起,“起来吧,孩子!”
“不是母妃逼你,母妃真的是想你好,母妃的人生已经一塌糊涂,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你的人生却刚刚开始。生在帝王家,就已然注定了你不能像其他的人那样随心所欲地活着。皇位之争历来血雨腥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母妃只想你活得好,风光地活着,被天下人敬仰……”
“我们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如此处心积虑,有人流血,有人牺牲,都是为了帮你成就大业。你的肩上担着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安危,是许许多多人的安危,稍有不慎,便会连累多少无辜性命,你知道吗?所以,你要时刻清醒,时刻理智,时刻谨慎……”
“别说了,母妃的心意孩儿都懂!”
苏墨沉剑眉微蹙,眸中一片苍凉。
良妃凝着他的脸色,将他扶坐在桌案边上的软椅上,自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这是月盈霜的解药,你吃了吧,以后不要再那么傻了!”
苏墨沉一震,抬头,略带迷雾的黑眸望着她的方向,有些难以相信。
解药?永久性解药么?
睇着他的反应,良妃笑了笑,“怎么?不要?”
将解药塞到他手里,她又提起桌案上的瓷壶倒了
一杯水给他,“如果过了一个月,就算是仙药,也治不了你的眼睛。快吃了吧!难道你不想快些看见你的千叶丫头?”
千叶丫头?
苏墨沉手一抖,手中的杯盏险些没拿住,水自里面撒泼出来,溅在衣袍上,他也不管不顾,迷蒙的眸中亮着光彩,“母妃的意思是?”
良妃低低一笑,“看你激动成这样,母妃没什么意思,母妃只是希望你妥善处理好小爱和大义的关系,女人可以有,但不可以沉溺。千叶那丫头吧……母妃看着也还顺眼,而且,她是染飞的女儿,娶过来也并无害处……。”
“那母妃的意思就是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苏墨沉难以掩饰心中的狂喜。
她和她都是他生命中重要的女人,他做梦都希望,她们能彼此接受,这也是他今日将千城带过来的理由。
良妃长长叹出一口气,“只是孩子,你当真明白自己的心吗?”
************
千城走进院中的时候,童素倾正一人独坐在院子里,看到她出来,童素倾淡漠地起身,又走回到马车上,就像避瘟疫一般。
千城笑笑,也懒得理会,径直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秋天的清晨很凉。
她微微扬着头,静静地望着天边的那一抹鱼肚白,不知心中所想。
一阵晨风吹过来,透体而过,她打了一个寒战,伸手拢了拢衣衫。
要离开吗?
她问自己。
本来说只是陪着他去医眼睛的,如今他的母妃就可以给他治好,那她……
那她还要留在他身边吗?
留下的意义何在?
她要的,他给不了,可舍了,她又放不下,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好讨厌这样摇摆不定、优柔寡断的自己。
不行!
等会儿得跟他谈谈。
******
苏墨沉走到院子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女子一袭浅紫罗裙,抱着膝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微微扬着脑袋,望着天边,一动不动,满头的青丝如同瀑布一般倾泻在身后。
真好!
能看见真好!
心中一动,他弯了弯唇,拾步走了过去。
“千叶!”
千城一怔,回头,就看到他一袭紫袍,在晨曦中走来,刀削的轮廓、俊美的五官,一双深邃的黑眸也恢复了昔日的光彩,晶亮晶亮,灿若星子。
他的眼睛真的好了,千城心中一喜,只觉得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起身,正准备说话,男人已经上前长臂裹了她,带着她往前走,“走!我们先回王府,我要立即进宫一趟。”
刚才他的母妃说,他的父皇文帝突患怪疾,身体急剧日下,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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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202】怎样的存在
是夜。
悌
四王府,云轩阁,一豆烛火
烛火下,千城手执毛笔百无聊奈地在宣纸上涂抹着。
咬着笔端兀自失神了一会儿,一个场景跃出脑海,就是那日沙漠上的海市蜃楼里,男人明黄的衣袍,玉冠高束的长发、俊美无俦的容颜、光芒耀目、尊贵如皇。悌
手起笔落,画上那眉,那眼……
谀
可是她怎么也画不出那种感觉,试了好几次,都是画了一半将白纸揉了,不一会儿,桌案边上的地上就散落了一地的纸团。
回头看了看屋角的时漏,竟已经亥时了。
难得她鼓足勇气,准备跟苏墨沉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他竟然进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如今她的身份是染千叶,不是千城,连清华苑她都不敢去,只得坐在苏墨沉的云轩阁里等。
中间杨痕进来过两次,一次给她送午膳,一次送晚膳,一双深意的眸子在她身上流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自是心知肚明,却只当没看见,淡漠疏离地跟他说谢谢。
她觉得,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目前似乎除了染府的,就只有苏墨沉、苏墨风和方芳三人知道。
倒不是她不信任杨痕,是因为,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传到宫中,那可是欺君的罪名。谀
又过了好一会儿,苏墨沉依旧没有回来,她丢掉手中的毛笔,趴在桌子上,各种胡思乱想。
也不知道宫里面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良妃那神秘兮兮的样子,那个男人又那么久不回。
不会是去会云蔻去了吧?毕竟又那么久没见了,迫不及待地一解相思那也是人之常情。
还是说被小七拖住了?
抑或是被文帝留住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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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沉缓缓走在府中的青石路上,微微拧着眉,想着心事,一阵夜风吹来,他不禁有了一丝寒意,蓦然才觉,原来竟已深秋。
方才进宫看了文帝,果然传言不虚,见他整个人脸色苍白、精神不济,不停地在咳嗽,才二十天不到,人竟然瘦了一大圈。
他想不通,文帝正值盛年,而且平日那般健朗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说病就病了呢?竟然太医还找不出病源。
可这天子一病,下面就暗流涌动、各方势力抬头,风起云涌。
或许,机会来了。
可是,很奇怪,他却没有欣喜。
按理说,这些年,文帝虽为父亲,却从未以一个父亲的真心待过他,他应该恨他,应该幸灾乐祸才对,可不知为何,方才看到他那个样子,他竟然有些难受。
不管怎么说,他的母妃说得对,他肩负着太多的责任,他没得选择,他必须坐上那个皇位。
得好好筹划筹划了!
抿了唇,他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衣袂翩跹,往云轩阁而去。
云轩阁里一豆烛火。
他弯了弯唇,第一次觉得那烛火就像照进了他的心里一般,有股暖暖的东西在澎湃。
他知道,她在。
原来,有人等待守候的滋味是这样的无以名状。
轻轻推门进去,就看到那灯下伏案而睡的娇小身影,满头的青丝倾泻了一肩,一动不动。
苏墨沉微微蹙眉,她竟就这样睡着了,夜那么凉。
扯了衣撑上的披风,他走过去轻轻盖在她的身上,后来想想,干脆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榻上,拉了被子给她盖住。
地上凌乱了一堆的废纸团,他微微疑惑,弯腰拾起,将已经揉得皱巴巴的宣纸一张一张摊开,都是他的眉眼,只是每一张都没有画完,有的只是画了五官,有的甚至连五官都没有画全。
都说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她的画功竟差到如斯地步?
他勾起唇角摇了摇头,将一张张宣纸又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放进了身后的书柜。
或许是连着赶路,太疲惫,女人睡得很沉,等他沐浴出来,依旧没有醒。
墨染的青丝铺满软枕,她轻轻阖着眼睛,纤长卷翘的睫毛轻垂,在眼窝处留下两排好看的剪影,精致小巧的玉鼻,红润似丹的小嘴微微嘟着,呼吸如兰。
恬静娇憨的模样让他心中一动,一时玩性大起,想逗她一逗,便伸手摇她。
千城正睡得香甜,哪愿别人打扰,眼睛都睁不开,就撅着嘴不悦的嘟哝着,一边嘟哝,一边怨念地推他。
一来二去,千城依旧没有醒,而他却觉得她似醒非醒、似撒娇非撒娇、懵懵懂懂的模样,就像一只妖娆的美人蛇一般,身上的火不经意中被点燃,下身的某个地方开始抬头。
他脱了衣衫上床,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吻她,温柔地挑。逗,直到他进入她的体内,她才彻底清醒过来,睡眼惺忪地看着他,然后东张西望,最后惊呼。
就像见到了鬼一般。
“啊,苏墨沉,你无耻,你出来……。”她红着脸,双
手推在他的胸口。
苏墨沉从未见过她这般可爱的模样,大笑着俯下身,捧起她的脸,吻住她,身下却是更加快速地顶进、抽送。
千城又羞又恼,又急又怒,可苏墨沉根本就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直吻住她不放,直到她娇喘吁吁,直到她软做一团,直到她彻底在他身下绽放……
两人纠缠了很久,苏墨沉将她压在软被深处,需索着她的每一寸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