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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对他全部的思念封存在雁玉里面,从天空抛下。本以为随着雁玉的粉碎,我对弟弟的所有牵挂也会烟消云散,我会成为一个端正无情的帝王。但是没想到,这块玉竟然如此有灵性,他有着咒禁也无法封印住的浓厚深情,他至情至性,最后竟然会自化为灵,投身人胎——也就是你,天谴。」
「嗯……但正如您深深地思念着弟弟,我也在深深地思念着您。虽然作为人的身体,每一世只能有短短时间,我却每一世都在追随着您,想要见到您。」
「情……我没想到情的本身,竟然比我所定下『情约』更有威力,情约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停止,然而情……却会日久年深。」
天谴深深叹息:「皇主……不,凤凰,你真的想让朱鸾醒来吗?连五百年也无法等待?」
凤凰的笑看起来更像在哭:「你以为五百年是短暂的时间吗,也许……对神的一生来说是的。但是五百年是多少个可怕的日子啊。」
「那么……」天谴严肃地说:「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嗯?」
「雁玉的胸怀中盛载着您如汪洋般的深情,我一定会像您那样深爱着他……不辱圣命。」
凤凰苦笑:「天谴,这可不是我给你的任务。」
「我明白,如果只是任务的话,我恐怕无法好好完成。」天谴扬起眉梢:「因为我不懂得虚情假意。」
「但是……」
「我知道。我又要离开您的身边……五百年,但请您相信,这五百年不会很漫长的。」
「天谴……」
「从此以后,我就不是您的天谴了,希望您在下次的采贤中再谋得一位可以担当此任的人。要有人保护您,我才会放心。」
「我不会的……」
「皇主——」
「不必说了,我一定不会的。」
「皇主……」
「天谴,你回到凡间以后,就会重新做回凡人,你还会忘了在凤凰殿的这段经历,忘了你自己贵为天谴,忘了与我此番对话,但你一定要记得一件事情。」
「一定要记得——」
什么事情?啊,别走啊!
雁太邵话正听到半截——或者说「他」和凤凰对话到半截,眼前景象突然朦胧起来,凤凰的样子益发模糊,而雁太邵的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拖拽着自己,拚命把他往下拉。
他在心里哀嚎着,好不容易见到凤凰,就让我和他多说几句话啊!
可身体却像坠着千斤,一个劲地向下掉,雁太邵感觉到身边的云朵飞一般掠过,他正从高高的天际跌落下来。
乍然睁开眼睛,却又看到那个讨厌的「灰羽」。
「天谴……」又是这个称谓。
雁太邵努力从地上爬起来,腰酸背痛的,好像刚刚真的已经上过天了?
他疑惑地望了一眼天空,蓝蓝的,一如既往地飘着几朵白云。
「您明白了吗?」灰羽突然问他。
「明白什么?」
「方才我对您使用了『空』,是为了唤醒你在下到凡界以后被隐匿起来的记忆,我想您现在一定想起自己是谁了……」
「唔……我是谁?」
灰羽有点想跌倒,满脸苦笑:「您难道还没想起来?那刚刚在『空』里面……」
「啊,我感觉好像上了天一样,见到了很多像你一样的天兵,还见到了凤凰——看来我是在作梦啊!」
「那不是梦,是您曾有的过往。您在十六年前被凤凰大人派下凡间来,一直以为自己是凡人……」
雁太邵非常疑惑地晃动着自己的脑袋:「我都被搞糊涂了,如果说是梦的话,还比较可能……」
灰羽也感到非常奇怪:「『空』除了会唤醒您的记忆,更应该唤醒你作为天谴的自觉啊,为什么你会觉得像在作梦呢……」
「可那的确是梦啊。」
灰羽那生硬的脸孔也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难道这些都是皇主故意的?」
「对了,刚刚在『梦』里面,凤凰最后要我一定要记得一件事情,你知道这件事情是什么吗?」
「这个……属下不知。凤凰皇主的心思,只有他身边的文官锦绣可以猜到几分。」
雁太邵哦了一声,锦绣就是那个梦境中斯文俊朗、笑得迷死人不偿命的男人。
雁太邵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衣服上的灰尘,若无其事地说:「既然你也弄不明白的话,就站在这里想吧,我要走了。」
「什么?您不能走!」灰羽上前拦住他,很严肃地说:「您有皇主委派的使命要完成!」
「那是什么使命?你告诉我?」雁太邵望着他。
灰羽不知该哭还是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奉凤凰皇主之命,在人间听候您的差遣。」
「可我没什么事可差遣你的呀。」
「虽然灰羽并不了解皇主交给您怎样的使命,但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吾等一直在全力准备。」
「可我真的没什么事情……啊!对了,你说『吾等』,就表示你们有很多人了?」雁太邵记得刚刚也在那座大殿里面看到一群与灰羽一样打扮的男人。
「吾等都是您的下属,您难道不清楚?」
「啊……这个……」雁太邵支支吾吾地说:「那正好,你们就帮我找找朱鸾——我的同伴们吧,他们不知道哪儿去了。不过我想应该很好找的,因为那个家伙有个很醒目的翅膀……」
第十二章
朱鸾沿着泷海的岸边向前走,步履徬徨,失魂落魄,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桃宝儿一直在他耳边又蹦又跳地大叫,可朱鸾完全听不进去,他已经口干舌燥,坐在朱鸾肩膀上面气喘吁吁。
「笨鸟!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朱鸾的沉默回答他:没有。
「搞什么嘛!突然就生气,以前从来没见过你这般生气的呀!」
「……」
「朱鸾,是不是我说你笨,你不开心啦?」
「……」
「对不起嘛!我都是胡说八道的,可是可是——你真的很笨嘛!都不听人家讲话!」
「……」
「哎呀,你这样走啊走的,要走到什么时候?你难道不会累吗?」
「……」
「海边没有人,你要是郁闷的话就飞一下吧……飞得高点,心胸就会更广阔的!」
「……」
「要不然我们去爬塔楼怎么样?宁潇城有座天下闻名的高塔哦!」
「唔……是吗?」
朱鸾突然开口,一直都在自说自话的桃宝儿吓了一跳,一屁股坐下,直拍胸口。
「天哪——吓死我!还以为死尸复活了!你怎么突然就说话,也不打声招呼!」
他气鼓鼓地数落朱鸾,完全忘了前一刻还在求爷爷告奶奶地希望朱鸾能够发出一点声音。
「你不是说去爬塔楼吗?」朱鸾问。
「哦?是呀……就是那边,我们一直看到的像山一样高的塔,就是宁潇城的『浮羽塔』。」
浮羽塔建于宁潇人对羽神最为崇拜的时期。
在宁潇出生的南留都统千本厦,据传是生来就拥有白色的羽翼,而浮羽塔就是他的化身。
塔身贴满银箔,使其闪耀银光,构成众星拱月的壮丽景观。塔基用大小不同的长方青石组成,中层为正八菱形,塔身呈圆锥体,塔顶置有铜冠,系有击风锋百个,微风拂过,一片叮当作响,极为悦耳。
浮羽塔的四周都栽满了粗大的树木,仿佛将士守护着君王,阳光穿透海城上空的湿气,折射成千万束诡奇多姿的光,照耀在塔身上,仿佛每一片羽毛都有了不同的色泽。
从外部观看,浮羽塔有十九层,但实际上却只有九级,每两层为一级,每级中间都有小室,小室外面为廊道,沿着螺旋形阶梯盘旋而上,可通顶层。塔内各处都饰有形态各异的羽神飞天、花卉、鸟兽图案,生动而传神。
朱鸾沿着陡峭的楼梯向上,仰着脖子观望头顶上的图案,几乎想发笑了,「除了五百年前『天帝神启』时,我还从来没哪一回竟一次看到这么多鸟呢。」
桃宝儿道:「在千本厦统治的全盛时期,不仅是宁潇这里的人,就连南留都有无数的人渡海来这里朝拜浮羽塔,那时候这儿可热闹啦!」
「唉,可我们都爬十多层了,到现在连个人影儿都没见到——这里的寥落可见一斑啊。」
桃宝儿跳下来,与朱鸾一起,在楼梯上蹦跳而上,他说:「可朱鸾你不觉得这里很不对劲吗?」
「唔?哪里?」
「自从千本厦谋反失败,而天神发怒降罪于人,宁潇人对千本厦应该会很讨厌了,他们不来朝拜是很自然的。但是过了这么多年,浮羽塔仍然健在,而且最奇怪的是并没有荒废掉,你看看,连楼梯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连粒灰尘都看不到呢。」
「这倒也是,一个人也没见到,又是谁在照顾这里呢?」
朱鸾也一肚子疑问,慢慢地爬到了塔顶,穿过小室来到外面的廊道,海城的盛景顿时映入眼帘。
阳光下的海水波光粼粼,宁潇城内高大的玉树迎风而立,而不亚于浮羽塔的各色建筑此起彼伏,威武坚固得如同大山,又更加像是护卫着九州的勇士。
海边的风寒凉,不一会儿就吹得朱鸾连羽毛都竖了起来,赶紧用翅膀裹住身体,向后退去。
忽然身后撞到一个东西,朱鸾回头一望,不由得吃惊地瞪大眼睛。
那个被他撞到的人,却是更加地讶异,他在看到朱鸾的时候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恐惧和紧张让他全身瑟瑟发抖。
来人这副可怜的样子让朱鸾心中感到非常抱歉。他本来就心情灰暗,看到一个凡人竟然被自己的样子吓得半死,更加觉得忧伤。
什么时候,我这自以为最高贵、最漂亮的羽神……也会被当成怪物一样?
朱鸾黯然神伤。
看到他的人,身穿着米黄色长袍,长长的头发呈现病态的灰白,他本就瘦骨嶙峋的脸因为恐惧和颤抖,变得更加难看。
朱鸾不自觉地伸出手想扶住他,那人却恐惧地尖叫一声。
「不——」
天啊,这叫声比乌鸦被勒住喉咙发出的叫声还难听。
「我……」朱鸾也不知该说什么。
「凤凰……」那人如同念出魔咒一般,咬牙切齿地将这个名字吐出来。
他突然伸出枯柴般的手,指着朱鸾的脸,声嘶力竭地喊:「凤凰!」
「我不是凤凰!」朱鸾急忙道。他知道自己再一次被认错了,就像他刚刚从华诞山醒来时被雁太邵认错一样,只是比起雁太邵对凤凰的崇敬,这个人对凤凰的感情恐怕并不带善意。
那人在起初的恐惧之后,表情转变得十分凶恶,他喘着粗气,举起颤抖的双手,形成鹰爪那样的手势向朱鸾扑过来,一边惨叫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朱鸾急忙躲开,那人声势凶狠,又向他抓过来。
朱鸾只好高声喊道:「我不是凤凰!你跟他有什么恩怨,找他去!」
「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那人阴森森地狞笑道:「我还以为你会为自己唯一的失败刻骨铭心!」
「什么?」朱鸾越发莫名其妙,只得在那人的紧追下步步后退。
一直在边上的桃宝儿也吓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跳上朱鸾的肩膀,对他叫道:「怎么回事呀,朱鸾,你怎么会招惹上这个疯子?」
「不是我啊!」朱鸾慌张地喊道:「我根本不认识他!大概又是把我认错成凤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