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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
雁太邵吓得脸色灰白,拼命朝那边挤过去,只看到朱鸾仰躺在甲板之上,紧闭着眼睛,脸色惨白,感觉就像死了一样。
雁太邵的头嗡的一下爆开了,有无数染着鲜血的羽毛在他的脑海里飘荡,一个声音在不断地重复着:
小鸟死掉了!小鸟死掉了!小鸟死掉了!
雁太邵怔怔地望着朱鸾苍白如死的面孔,反应不过来,自己此时究竟是要扑到朱鸾的尸体上面大哭一场呢,还是跳起来,仰天长啸道: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朱鸾当然算不得什么英才,所以天才不会嫉妒他。
躺在甲板上的朱鸾突然不耐烦地动了一下,他翻翻身,嫌地板太硬还把雁太邵的大腿搬过来靠在头下当枕头,然后不满意地咕哝了一声:「我要睡觉了……你们不要吵啦……」
啥!?
雁太邵气得差点没把他的头拎起来狠狠呼个几巴掌——明明没死你装什么!吓死我了!
但是小鸟安详的睡容却让他心里的火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从昨天开始,朱鸾就再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像他这种对睡眠要求品质特别高的神祇怎么熬得过?
这家伙一向是逮着机会就偷懒,好不容易得救了,他当然是迫不急待地找个舒服地方睡觉喽。
可是……雁太邵哭丧着脸,很想对小鸟说,我们现在还不能够说是安全吧?虽然被一艘大船救了,可是这艘大船从何而来,又到哪儿去,船上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再遇到危险……这些事情小鸟你想过吗?
答案毫无疑问是没有。如果朱鸾有心机去考虑这个问题,他也不会总被自己骂傻鸟了。有这样一个旅伴,雁太邵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倒霉,幸运的是跟朱鸾在一起,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觉得很凄惨,倒霉的是……这所有的事情都要由自己来操心啊。
真是欲哭无泪,我雁太邵是不是天生就是一个劳碌命,整天操心劳累的。
雁太邵轻轻地拍着朱鸾的脸,说:「小鸟?小鸟?先醒过来啦……我带你找一张床去睡觉啊……」
晃了半天朱鸾都没反应,看来是已经睡死了,看这家伙睡得香甜的样子,像是已经吃定了雁太邵不会把他扔在冰冷的甲板上面,所以不管再累、再愤怒,也会摸摸鼻子自认倒霉,把他抱到有温暖被窝的地方去睡觉。
有够郁闷……做人太善良是会吃亏的,连神都会来欺负自己。
雁太邵正在那里自怨自怜,耳边却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
「你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醒来?」
因为四面八方围的人太多,雁太邵一时分不清是谁在说话。
他抬起头来向声音处张望,一眼就看到在那平凡的人群中,有个相当特别的男人。
因为他有一头亮灿灿看不出一丝黑色杂质的银发,直直披散在肩膀上面,身着灰色的长袍,在腰间系着一条银色的腰带,全身的线条都很修长笔挺,即使整体打扮都是灰白色,但整个人的感觉却非常阳光灿烂。他声音清朗动听,脸上也带着温和的微笑,皮肤雪白却没有不健康的感觉。
最特别的是当他走到雁太邵身边蹲在地上的时候,后者注意到他的眸子是黑色的,眼睫的边缘却是红色,一眼望去还以为正在噙着鲜红的泪水。
雁太邵怔怔地望了他半天,直到那男人尴尬地咳了两声,把他的注意力收回来,雁太邵才不好意思地啊了一声,道:「那怎么可以让他醒来啊?」
用鞭抽、用棒打、用脚踹……总之就是暴力对待?那小鸟是会醒来,但是打扰他睡觉的后果会很悲惨……他可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
银发男人微微一笑,露出了很不以为然的表情:「我想他应该不是溺水,而是吓晕过去了吧。真好玩。」
他的口吻轻蔑讥诮,如果朱鸾还有意识——还没完全睡死过去的话,听到有人这么说他,一定会气得跳起来。
但朱鸾完全没反应,看样子是彻底放弃抵抗了。
雁太邵低着头,很忧心地望着朱鸾的脸,其实并不是在想怎么救醒这个「溺水」之神,而是在考虑怎么把他闹醒,比较不会让朱鸾发飙。
男人看到他关切的目光,露出很好奇的神情,侧着脸很孩子气地问:「你很担心他吗?」
这不是废话?雁太邵心里嘀咕着,但是面对这么单纯清澈的眼睛,他实在没办法骂出粗话,只好嗯嗯回答说:「他是我的朋友。」
「哦……朋友……」男人口中喃喃自语,把这个词念了好几遍,然后又突然歪着头问:「你怎么会和羽神做朋友的?」
「啊?」雁太邵这时候才惊愕地发现到,这个男人在朱鸾完全没有翅膀的情况下,就确定他是「羽神」,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羽神有什么特别的相貌特征,即使没有翅膀也会被人一眼认出?
「你……你怎么会看出来……」雁太邵吃惊无比地望着他。
男人还在呵呵地笑,他那种轻盈的笑声好像踏在云间的舞蹈,每每听到都让人心里说不出的享受、舒服。
「我当然知道。」他回答道,俏皮地对雁太邵眨眨眼睛。
「……」雁太邵彻底傻住了,他的脑海中又飞起了羽毛。
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这时候甲板上面那些挤挤攘攘的人,已经耐不住性子又挤了上来,他们关注的目光聚集在朱鸾身上,都很好奇他究竟死了没有。
「哎呀,让一让,请大家让一让!」这时候有一个颇有威严的声音响起来,拥挤的人群很识趣地朝两边侧身过去,让出一条道路来。
这回出现的是一位银发苍苍的老人——以他这种岁数,满头白发才是正常的嘛。老人穿着和那位银发男人相似的打扮,只是没有腰身,灰袍长长的下摆拖在地板上,整张脸被白胡子遮去大半,朦朦胧胧的脸,年轻的时候一定也很有味道——老了也不赖。
雁太邵本来一样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当他看到灰袍老人胸前所挂的一块玉牌,立刻就认了出来,这位老人是经常在泷海两岸之间航行的职业船家。
「父亲。」雁太邵听那银发男子这样叫他,而老人笑眯眯地点点头,走过来对雁太邵说: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雁太邵心想:我等的就是这个,他指着朱鸾就说:「我的朋友晕过去了,能不能给他找一个休息的地方——这里实在太吵了。」
老人笑眯眯地,一边说话一边胡子翘得老高:「你怎么能够怪我们太吵了,明明是你们很吵。」
「嗄?我们……」
「是啊,你们为什么会横在我们航行的海路上?」老人用很不满的口吻道:「我们的船可是新的,现在被你们撞坏一角。」
「明明就是你们撞过来的!」雁太邵说到这个简直火冒三丈,「好端端的,你们就突然出现朝我们冲过来,看到我们也不停下来!分明是想草菅人命!」
老人翘了翘胡子,道:「哼,我完全没有看到你们——」
「怎么可能!我们的船虽然小,但已经离那么近,你们却不停下来……」
雁太邵忿忿不平地对老船长抱怨他们没人性的行为,没想到后者一点羞愧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摸着胡须哈哈大笑:「活该!你这个不怕死的小毛头,现在这种时势还敢独自出海?」
「现在这种时势?」雁太邵听出了老船长话中的弦外之音,立刻很谨慎地问:「现在……泷海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哈哈哈……」老船长笑道:「什么事?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
「年轻人,你在船上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四周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哦?」雁太邵一个机灵,老船长的问题正好触动他的疑惑。他和朱鸾还在船上的时候就感到奇怪,不仅是因为风的方向以怪异的螺旋式在行进,而潮水也随着这一切在乱流。连他们头顶的天空也仿佛凝固了,这一「天」显得格外地漫长。
原本他还以为这是因为他们在海中孤寂地飘流,自然觉得时间很难熬,可后来想一想,怎么也不对劲,在雁太邵感觉,现在至少应该是黄昏夕阳西下的时刻,可天上的太阳却还大剌剌地挂在当空,这一天仿佛被切成几十片,被一片片地煎熬那般漫长啊。
「年轻人,你是什么时候出的海?」
「夏六月的第十三天……」
「啊!」老船长还没吭声,他身边的银发男子已经先按捺不住发出一声惊叫,惊愕地望着雁太邵道:「竟然已经那么久了!」
「什么?」雁太邵被他们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那么久了?他们明明在海上飘流了一天不到啊!
「你是我遇到在海上飘流时间最久的了!」银发男子忍不住感叹道:「竟然还没发狂,真是奇迹!」
雁太邵莫名奇妙地挠挠头。为什么要发狂?虽然在海上迷途是挺悲惨的,但泷海又不大,漂着漂着总可以靠岸的啊!莫非真的发生什么事情,把我们困在大海中央,永远都流不出去?
那就太不可思议了,泷海是广阔无际的海洋,又不是密封的瓶子,人既然钻了进去,总是有出口可以流出来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雁太邵现在的感觉像是被关进一个密封的匣子里面,完全透不过气来?
老船长颇为严肃地望着自己的儿子,责备他道:「别大呼小叫,其他客人如果突然间知道他在大海里面飘流了三个多月,一定会吓坏的!」
银发男子急忙点点头,捂着嘴小心翼翼地退到一边,可是看得出来他那乖巧的样子完全是装出来的,其实还是躲在父亲后面,偷笑着朝这边望来。
雁太邵被他们俩彻底弄糊涂了,「什么……飘流了三个多月……」
「嗯……」老船长沉吟了一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缓缓地说:「其实……现在已经是秋九月了。」
「啥?」雁太邵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写满「错愕」,整个人都傻住了,「怎么可能……明明……明明才……」
「我知道。对你来说可能只是过了几天——甚至一天都不到的时间,但其实距离你离开宁潇港的时间,已经三个多月了。」
「……」雁太邵还是张着嘴,惊恐莫名。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否则以你离开宁潇港的时间来看,你早就应该到了留都岸边了。」
雁太邵也点点头,说:「我在宁潇买船票的时候,没有人告诉过我泷海上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啊。」
「因为那时候『海漩』还未发生。」老船长道,「你们的运气真的是太糟了,一出海就遇到这种事。」
雁太邵一听到「海漩」两个字,马上就联想到他和朱鸾在船上曾经谈起的怪事情。当时他们感到气氛格外闷热,本该徐徐吹拂的海风却变得娇懒无比,必须很仔细才能够感受到风儿微妙的流动,但流动的方向又完全不合常理。
雁太邵猜想泷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是完全超乎他们想象的,但他绝对想不到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他们竟然在海上失去了三个月的时间!
究竟是银发的父子俩在开他们玩笑?还是泷海真的被强大的幻术操控,让每一个身在泷水之中的人都被这股力量牵引着,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
老船长很能够理解他的吃惊,继续温言劝说道:「我慢慢说给你听……」
「是幻术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