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是他!」小珀嘹喨地喊道:「只有他是最厉害的妖魔!」
在听到「千本厦」这三个字的时候,雁太邵的身体不由地一震,他在心中无奈地叹口气,感慨: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又会被命运推到这个位置了。
自己昨夜才从千本厦的父亲手中死里逃生,今天就听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在说千本厦如何如何厉害,真是见鬼了。
为什么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天上地下,无论是神还是人,都在念念不忘着这位不朽的叛党(英雄),连本该与这一切毫无关系的自己,都被逆行的海浪冲到了这凶险万分的礁石滩上。
「小珀!」老船长很生气地说:「我们是蜀州望族,全族都是因为祖先成为了凤凰的神官,才得以代代享有贵族身份。我们的一切都是皇主给的,你现在倒要来支持谋害他的叛党吗?」
小珀很不屑地撇了撇嘴,满脸不情愿:「父亲,我不是说皇主他不厉害,他当然很厉害,但不能够因为他厉害,就抹煞了千本厦的厉害——正是因为他和皇主一样厉害,两个厉害的角色才能够势均力敌吧!」
小珀这段话很饶舌,他年迈的老父亲脑筋要转半天才会明白,然而听懂了却更加生气地说:「总之,就是不许你说那个叛党的好话!他与皇主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哼!他和凤凰有什么不一样?凤凰不过是得到天帝御封的一位君王,如果千本厦成功打败了凤凰,那么就说明他比凤凰还要厉害!连天帝也得承认他是九州的新皇主吧!」
「胡说八道!」老船长气得吹胡子瞪眼:「天帝怎么会让妖魔来做皇主!」
「为什么不能?只要够厉害!谁都可以把九州管理好的!」
「妖魔治世,天下焉有太平时日?」
「无能的君主还不如妖魔呢!」
「你竟敢说凤凰皇主无能?」
「哼!如果他真行的话,千本厦攻入凤凰殿时,他就不会失手被擒,最后还要他的神将救他出来!」
「那是因为千本厦使用阴险的幻术!」
「使用幻术有什么不可以?只要是能够使自己强大起来,就是要无所不用其极!像皇主那样生怕人类超过自己,于是就不允许大家修习奇术,实在太可笑了!他真的怕我们造反吗?」
小珀越说越盛气凌人,他年纪轻,挺直胸膛的时候比父亲还要高挺一些;与他相比,老船长就显得可怜兮兮,虽然很想高声将他吼回去,但没吼几声就脸红脖子粗,一口气喘不上来就咳个不停。
雁太邵感觉他们俩再吵下去,自己今天就别想要休息了,本来是想从他们那里问到一些与留州有关的事情,结果他们一提起千本厦竟然开始辩论了起来。作为凤凰的忠实崇拜者,雁太邵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开口,否则他和小珀还有得斗呢。
于是他就坐在一边打瞌睡去。他是个大活人,虽然比不上朱鸾那么喜欢睡觉,总还是需要休息的。
没想到当他刚刚习惯了小珀父子俩唇枪舌战的聒噪声,耳边就传来了一声熟悉的、伸懒腰时的呻吟——朱鸾那个好死不死的,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睡饱了,从床上爬了起来。
雁太邵本想趁他还没完全醒来的时候扑上去,小声在他耳边说:「赶快装睡!等下再讲为什么!」
谁想他的动作不够快,半路又被上蜡的地板滑了一跤,溜的一下滑到朱鸾床前,撞上他的额头。
朱鸾这下醒得更快,猛然从床上弹起来,捂着脑袋埋怨雁太邵:「喂!你干嘛撞我?」
雁太邵紧张地想捂着他的嘴巴,不让他讲话,但朱鸾睡得饱饱的,精神好极了,恨不得在地上翻几个跟斗,所以一看到他就喋喋不休起来:「雁子啊,我好不容易睡个觉,你怎么叽叽咕咕个没完,比个麻雀还烦人……」
正在舌战的两父子被他打扰,突然就不吵了,视线朝这边集中过来。
雁太邵对朱鸾挤眉弄眼,想让他少说点话,结果朱鸾迷迷糊糊见到小珀父子站在不远处,就不客气地喝问:「你们就是用船撞我们的人?」
「用船撞你们?」小珀天真地眨眨眼睛,想了想说:「啊……如果你非要这样解释的话,也对!是我们撞的你们,然后……」
可是朱鸾那个脾气,哪里会给他时间「然后」,他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冲到小珀面前——一比,发现自己竟然比小珀矮一头。幸好朱鸾不知道这孩子只有十三岁,否则自尊一定大受伤害。
「你们是什么人?懂不懂做人的规矩!」朱鸾仰着脖子,对小珀吼道:「渺小的人类!在九州地位最高的是谁你们知道吗?是羽神!我就是……」
他还要嚷下去,结果雁太邵拼了老命地冲过来,用手掌捂着他的嘴巴,然后对小珀父子俩呵呵笑着,慢慢往后退,只是退到半途,朱鸾就忍不住挥开他的手,喝道:「不要捂着我的嘴!虽然我是鸟,可我需要呼吸!你知不知道我掉进水里的时候多害怕呀!」
「我知道、我知道……」
「都是他们害的!」朱鸾怒目瞪了小珀父子俩一眼,「如果我这样尊贵稀少的羽神就这样死翘翘了,天帝岂会饶了你们!」
朱鸾耀武扬威地发泄他的起床气,他这个神平时脾气其实满好的,但就是不要吵到他睡觉,一定要让朱鸾睡到十二分饱,再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磨腻一会儿,他自然会醒来。
但如今这两个人类却触到朱鸾两大忌讳:
第一,让他尝到了平生第一次险些被「淹死」的滋味。
第二,打扰他睡觉。
简直是找死嘛!
朱鸾正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惩罚这两个可恶的人类。
哼哼,一定要让他们准备一桌丰盛无比的金子大餐,再毕恭毕敬地端上来奉献给我。他四处瞧瞧,发现这艘大船相当精致漂亮,那么这两个人类一定就是人间常说的「有钱人」?
哈哈,终于可以不必再跟着雁太邵这个穷酸吃苦受罪啦!
朱鸾打着如意算盘,心里乐得不得了,没察觉到小珀看他的目光已经由浅变深,脚步也一步步朝他接近。直到小珀一把扯住朱鸾的胳膊,他才吃痛地叫一声,目瞪口呆地瞅着已经来到身边的高大「男子」。
「你要干嘛?」朱鸾莫名其妙地看他。
可小珀没功夫看他的脸。方才朱鸾被雁太邵抱着的时候,身上的花纹被遮住,他没有机会看分明,如今朱鸾自己蹦了过来,嚣张地在他面前大摇大摆,小珀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地兴奋,双眼发光,聚精会神地望着朱鸾手臂上的花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吃惊、越来越吃惊,直到最后整张脸放射出狂野的光芒,「父亲!父亲!这是——这是——」
他的呼吸急促,激动得难以自抑,老船长也觉得奇怪,于是凑上去一起看。
两个人端着朱鸾的胳膊,为了从各个角度看清楚他花纹上的颜色,把手臂扭来扭去,好像这不是长在他身上似的。
仔细一看,连老船长都忍不住激动起来:「没错!小珀,就是他!就是他!」
「就是什么呀?」朱鸾被他们扭来扭去地玩,又生气又在好奇——我身上究竟有什么宝贝,值得他们研究那么久?
虽然被这么研究让朱鸾有些羞耻和愤怒,但小珀父子那种「惊艳」的目光,却大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嘿嘿,瞧瞧吧,我可是千年难遇的好货色。
朱鸾还在陶醉,可旁边的雁太邵已经很清楚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非常沉重地望着朱鸾,知道时机已失,不可挽回,小鸟很快就要承担他骄纵性格所造成的灾难。
「父亲,我小时候就从图鉴中看过这种花纹,据说在羽神中拥有这种美丽花纹的鸟类只有凤凰!」
「没错!」老船长也连连点头,「我一直梦想着能够见到凤凰皇主一眼,拥有这样华丽纹章的鸟儿是多么雍容华贵,不可方物啊……」
这对曾因为分歧而争吵不休的父子,又因为相同的变态嗜好而走到了一起。
「您是哪位羽神?」父子俩几乎不约而同地问道。
朱鸾骄傲地呵呵一笑,正准备报上他的大名,谁知雁太邵却突然从背后冲上来,一把将他从小珀父子俩身边拉过来,塞到自己背后,敷衍地笑着对他们说:「他只是普通的红雀,到处都有的小鸟,没什么稀奇的啦……」
一向以与众不同自豪的朱鸾,可不喜欢「普通」这类形容词,他立刻就很不满地对雁太邵嘟囔道:「雁子你在说什么,谁普通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世间难得一见……」
他的话还没说完,再度被雁太邵一把捂住嘴巴,后者心想,要是让朱鸾这个没心机的家伙再讲下去,他们就别想从小珀父子这里离开了。
朱鸾因为一直在睡觉,所以不清楚状况,如果他知道小珀是把羽神当宠物来收集和豢养、连妖魔都想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怪癖神童,他绝不敢在他小珀面前打出自己「难得一见」的招牌,不然铁定会被他当成珍稀物种,关进笼子里面去。
雁太邵在朱鸾耳边轻声地嘀咕道:「小鸟,我不是跟你讲过,在外面的时候不要随便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万一被居心叵测的人盯上……」
他还未讲完,耳边就响起小珀那清脆的咳嗽声:「咳!谁是居心叵测的人?」
雁太邵啊了一下,这才想起小珀是个不同寻常的孩子,你一言不发的时候,他尚且可以知道你的心情,更何况是雁太邵这样煞有介事地咬耳朵,小珀早就听得一清二楚。
雁太邵被抓到之后露出一脸仓皇的神情,很想带着小鸟躲起来,以免他遭到这变态神童的荼毒。而作为受害者的朱鸾却对这一切不感不觉,还在埋怨雁子为啥一定要挡着自己认识眼前这位看起来好可爱的小……男人?
「你干嘛呀?」朱鸾莫名其妙地敲一下雁太邵的头,「把我的手都扯痛了!」
「是呀,对待美丽的鸟儿怎么可以粗手粗脚的呢。」小珀轻声道,带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微笑,如一阵风般飘到了朱鸾的身边,温柔地托起他的手臂,当成宝似地捧在怀里,说:「一定要轻手轻脚,好好爱护呀,对不对,小鸟?」
雁太邵被他那腻死人的表情弄得鸡皮疙瘩掉满地,他以为朱鸾一定和他感觉差不多。但这次雁太邵是大错特错了,朱鸾虽然莽撞粗心又没什么大脑,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喜欢人家讲肉麻话。
古往今来,不管是什么神都喜欢被人奉承,所以他们才会三五不时来凡间一趟,享受万众瞩目,被人崇拜尊敬的感觉——朱鸾就是这样。做为神,他太失败了,于是不得不在人间找点成就感来平衡一下。
可惜的是,即使来到人间以后,他还是找不到什么成就感。他不像凤凰那样可以带来富贵和平,也不像其他的羽神那样安于平凡。
朱鸾很想红,他很想在人间走到哪里都被认出来,他很想人类一见到他就马上尖叫一声:「啊!看哪!那是羽神朱鸾!」
然后所有人类扑倒跪拜,高呼万岁。
朱鸾并不在乎能不能活一万岁,他在乎的只是爽翻天的虚荣感。
然而,朱鸾这份卑微的小心愿并不为雁太邵所理解,后者认为做人或者是做神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只有在确保对方不会有威胁的情况下,才能够对别人坦诚自己的身份。面对小珀父子这样的危险分子,最好是被他们当成灰尘那样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才能够留得青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