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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士功？”贺正德对于这个名字有些茫然，得过他恩惠的人太多了，他哪里记得住？
倒是贺元章说道：“确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倒是知道感恩。逢年过节都会备上节礼。不过……小侄记得他家并无背景，只是个平民，怎么……怎么升得这么快？”
贺元章疑惑的同时，心里一一阵阵泛酸。想当初。商士功还要点头哈腰地巴结他们，逢年过节的都要备上节礼，不敢有丝毫怠慢。怎么如今短短几年，居然就爬到他们头上了？而且，还抢了贺正德的位子，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他记得自己比商士功还要年长些，结果商士功已经爬到了户部左侍郎，他却只是个小小的知县。
贺正德听了这番话也想起了商士功，然后，他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儿。不过他毕竟是老狐狸。就算心里各种不爽，他却没有在赵家家主面前表现出来。贺正德明白，赵家家主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么一番话，他这么问肯定是有他的用意。
那么说，难道贺家真的发生了什么？还是和这个商士功有关？
贺正德猜到这个可能。心里的火气顿时烧得更旺了些。他表面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个人倒是有些能耐，他可是有什么不妥？”
赵家家主见他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嘴上却说道：“三年前，商士功遇刺，凶手被查出青州首富。不过，贺老弟可知道这位青州首富的夫人是谁？”
贺正德看赵家家主还在卖关子。纵然心中不满，可形势比人强，贺家以后少不得要靠赵家，他只得配合着问：“是谁？”
赵家家主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这位夫人娘家姓贺，闺名元芳，贺老弟应该不陌生吧？”
他话音未落。贺元章已经紧张地站了起来，焦急地问道：“什么？怎么会是元芳？这不可能！”
赵家家主怜悯地看了父子二人一眼，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二位刚回来，还不知道贺小姐被夫家休弃的事。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卖关子。直说了吧。当年贺家出事后没多久，贺小姐就被夫家休弃，赶出了家门，甚至连嫁妆都扣了下来。后来她一路奔波到了青山县，没多久后又嫁给了商士功的弟弟商士勋为平妻，哪知道不到半年二人就和离，又过了三年，青州首富古云海亲自到贺家求娶她为继室，本是一对神仙眷侣，哪知道后来竟然出了那样的事！”
赵家家主摇了摇头，一副叹息不已的模样，实际上心里对贺元芳非常不屑。贺家的猛料早就被爆了出来，贺家女人做出的那些丑事，他也早就知道了。谋害别人的正妻嫡子也就罢了，居然因为妒忌连自己的丈夫都想杀！
难怪当初邵家要休了她！这样的女人换成他他也不要！
虽然心中非常不屑，表面上赵家家主还是表现得非常客气，他感慨道：“后来古云海刺杀商士功，当时商士功已经是青州知府了，事情败落，古家被抄，贺小姐也下了大牢。为了救她，贺老夫人几乎是散尽家财，才总算是保住了她的性命，判决改成了流放。”
他没有说的是，后来贺柳氏跑到牢房里想要逼死贺元芳，结果贺元芳不仅不肯配合，乖乖赴死，还大逆不道地重伤了贺柳氏，而且现在，贺柳氏已经毁容了。
想到这里，赵家家主忍不住怜悯地看了贺正德一眼。
贺正德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再也淡定不了了，起身绷着脸跟赵家家主道谢：“多谢赵兄告知，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行告辞了。”
贺元章也是急得不行，贺家竟然出了这么多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商家，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商家搞的鬼？
赵家家主眼看着父子二人匆匆离开，叫来心腹吩咐道：“派人把消息透露给他们。”
心腹领命而去，赵家家主得意地笑起来。他倒是想看看，贺家和商家会怎么个斗法！他可是都已经等不及想要看好戏了。当然，要是贺家来求他帮忙那就更好了，正好可以卖贺家一个好。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摇头叹气，要不是一直拉拢不了柳家，他又何至于理会贺家这个跳梁小丑？想到贺家的那些丑事，赵家家主就是一脸不屑。
贺家父子离开后，赶紧找人查起了贺家这些年的消息。有了赵家家主的吩咐，他们很容易就查到了所有的内容。这些内容里，甚至包括了贺家被爆出来的那些猛料。
什么贺元芳看中了李淑华的正妻之位，想要害人性命啦？
什么不要脸住进商家，结果跟商家老二无媒苟合啦？
什么因为嫉妒杀夫，结果没杀死反而让商家老二重伤啦？
最最最劲爆的，自然是贺柳氏跑到牢里去逼死贺元芳，结果贺柳氏被毁容，贺元芳自杀未遂。
知道了这些消息后，贺家父子差点被吐血。想当初贺家在京城的时候也算是一世英名，结果就毁在了两个女人身上！这样的丑事爆出来，贺家的女儿以后还想不想嫁人了？贺家的儿子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商士功的步步高升，又仿佛在贺家父子的伤口上撒了一大把盐，让父子二人恨得牙痒。
还有贺柳氏毁容的事，让贺正德非常在意。贺柳氏是柳家的女儿，他为了讨好这个岳家，自打娶了贺柳氏后就从来没有纳过妾。结果这么多年过来了，贺柳氏和柳家的关系却一直不见好，他简直急得不行。
就在贺家出事前，他正打算要跟柳家拉近关系，哪知道还没想出办法来，贺家就出了事。那时候，他还以为柳家会帮忙，贺家肯定不会有事。哪知道柳家竟然如此无情，一直不闻不问。
再之后，他就跟儿子一起被流放，跟家人的联系也只有偶尔的书信。那些书信里，贺柳氏可从来没说过自己干的那些好事！
本来不纳妾也就不纳妾吧，反正贺柳氏也是个大美人，而且善于包养，四十多的人看着也就三十出头。可是现在，贺柳氏竟然毁容了！
贺正德心里积压了多年的对贺柳氏和柳家的不满瞬间就爆发出来，虽然还没见面，他心里却已经对贺柳氏深恶痛绝了。
四天后，贺柳氏和张秀华带着贺云绮、贺云意回到了京城。
因为贺柳氏如今已经模样大变，张秀华、贺云绮和贺云意并不愿意跟她一个马车。不过贺柳氏显然还没傻，得知贺正德和贺元章重新当了官儿，她比谁都激动，一路更是笑眯眯的，要不是看她那张丑陋的脸，倒是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只可惜她的面部神经已经受到了破坏，脸上还有四道狰狞丑陋的疤痕，这一笑脸就更歪了，看着只觉得可怖，跟鬼婆子一样。
贺家父子听说了贺柳氏等人已经到门口的消息，心情却非常忐忑。贺柳氏和贺元芳做过的事情让他们觉得耻辱，而私心里，他们对于亲人的归来又有几分期待。
当然，贺家父子期待的是张秀华、贺云绮和贺云意，没有人期待贺柳氏。
哪知道贺柳氏糊涂了之后，做事便多了几分随心所欲。马车才刚到门口，她就突然从马车上跑了下来。因为他们的归来，不少人都围在贺家门口等着看热闹，她这一下来，一张笑得扭曲的脸就被所有人看见了。
有个小孩子直接吓得哭了出来。
正文、234 厌弃
被毐药毒害的大脑变得糊涂而迟钝，再加上近年来在贺家受尽白眼欺凌，如今的贺柳氏早已经失去了贵族精心教养出来的骄矜，只余下愚蠢的执着，以及近乎野兽的本能。
纵然离开多年，她却还是一眼就认出眼前的房子是她的家，于是便毫无顾忌地跳下了车，并且因为回到家，即将见到丈夫和儿子，不由自主地便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然而毁容之后，尤其是面部神经损伤后，她的五官本来就有些歪，这一笑，就显得异常扭曲狰狞。
那一声突兀的哭声响起后，贺柳氏瞬间站在了原地，整个人如遭雷击。她僵硬地转过头，朝哭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她就发现很多人都在看她。目光中是畏惧，以及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屑。
自从张秀华给她请了那四个婆子后，贺柳氏一直受她们欺凌，经常听她们说一些难听的话。虽然贺柳氏脑子已经变得有些糊涂，一颗心却因为那些话变得格外敏感。这种敏感中，还有种害怕。
小孩突兀的哭声就好像弹响的弓弦，贺柳氏，便是那可怜的惊弓之鸟。她渐渐收起脸上的笑容，整个人都变得局促而不安。
紧接着，回过神的张秀华赶紧带着丫鬟下了马车，拉过贺柳氏的手臂，丫鬟乖觉地走在贺柳氏身后，替她挡住周围人的目光。
贺云绮和贺云意也下了马车，两个人此时都绷着脸色，谁也没想到贺柳氏会突然跑出来，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看好戏，让他们丢了颜面。
亲自出来迎接的管家看着这一幕，十分惊讶贺柳氏竟然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未免继续丢人现眼，他赶紧恭敬地把人领了进去。
贺柳氏走得有些快，只是她身体实在太虚，才走了没多久就大口地喘着气。张秀华垂下眼眸。将嫌恶藏在眼底，尽职地抓着贺柳氏的手臂，扶着她往里走。
这次回来，她担心自己对贺柳氏做过的事情暴露。已经把贺柳氏身边的四个婆子都处理掉了，重新安排了丫鬟在贺柳氏身边伺候。
她此时有些后悔，要是早知道贺柳氏会做出这样的丑事，她就把那四个人给留下来了。有她们在，量贺柳氏不敢闹幺蛾子。
不过她也担心，那四个婆子欺负贺柳氏欺负习惯了，到了京城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她这个做媳妇的要怎么给公公和丈夫交代？
很快就到了正厅，贺正德和贺元章早已经等在这里了。贺正德还好，毕竟是老狐狸。就算心情复杂，却依旧稳坐如山。贺元章就不一样了，他和张秀华的感情虽然说不上多么深厚，但也不浅，再加上还有两个孩子。分别多年，他是真想了。
要不是贺正德就在一旁看着，他担心被贺正德骂，早就亲自出去迎接了。
很快，分别多年的一家人就见了面。看清楚贺柳氏如今的模样后，饶是贺正德和贺元章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此时也是惊骇不已。当场就变了脸色。
贺元章因为贺柳氏干出蠢事丢尽贺家颜面的愤怒直接烟消云散，只剩下浓烈的愤怒。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冲着张秀华就骂道：“秀华，你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照顾娘的？娘怎么成这样了？”
再来的路上，张秀华就特意给贺柳氏找了好几身漂亮衣服和首饰。这些东西都是贺柳氏的，只是贺柳氏脑子糊涂后。张秀华就从她那里拿了不少珠宝首饰。
这会儿回京，她才把从贺柳氏手中得来的东西全都还给了贺柳氏，并努力把贺柳氏往富贵雍容里打扮。可惜贺柳氏的身子早就亏损了，整个人老了十岁不止，再加上毁了容的脸。任凭张秀华如何打扮，这些东西穿戴在贺柳氏身上都显得不伦不类，像是穿了衣服的猴子。
贺正德虽然过了多年的苦日子，整个人也苍老了许多。不过他在流地没少干活，虽说脸上的皱纹多了不少，皮肤也晒得黑黄，可身子骨却比以往更加壮实，换上华服后，丝毫不显得突兀，反而因为脸上深深的法令纹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威严。
贺柳氏反而比他更为苍老，俨然都像是贺正德的娘了。
于是看见贺柳氏的瞬间，贺正德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他怎么也无法从眼前粗鄙丑陋的老婆子身上，找到属于妻子的痕迹。贺正德的目光暗了暗，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嫌恶，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