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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刚与当铺的掌柜谈好价格,镯子送出去,没来得及等掌柜把银两点好,又瞧见街道上浩浩荡荡杀来的人手,吓得连钱都不要,慌手慌脚地冲出当铺,跑了好几条街,才总算没再看到那群人。
爹到底是雇了多少人来找自己啊?都离家三百多里了,还紧追不舍的!
酒楼、花楼、赌坊……吃喝嫖赌四样,颜家齐下产业全占齐了,这样的婆家会好吗?
实在不懂,
小姐被逼婚啦!
爹为什么非逼她嫁过去不可。
靠着偏僻巷子的墙,司空屠苏长叹一声。
岐州城真的不能呆了。
她一刻也不敢多加停留,连夜出了城,不停不歇地跑了一夜,结果累瘫在路边。幸好一名好心的农夫赶着驴车路过,载了她一程。不仅给她水喝,还把妻子准备给他的午饭贡献出来,填饱她饥肠辘辘的肚子。
再后来,在农夫妻子的盛情邀请下,在他们家住了几天,教他们五岁的稚儿读书认字。虽说粗茶淡饭,但总算是不必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她以为自己会在那里暂住下来,待过些时候,爹派出的手下折回后,去找份工作,存些银子,再前往玉溪城。
如果没有看到那一幕的话,那是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一幕。
那日,准备打水帮玩得满身是泥的农夫儿子洗脸,走到后院,瞥见厨房似乎有人影晃动,以为是贼人,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农夫的妻子。
她坐在灶台旁边,十分宝贝地捧着喝她剩下的菜汤,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最后,甚至还用舌头去舔尽碗里的残汁。
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的到来,给这个本就穷得响丁当的家庭,带来了多大的困扰。
怎么就没想到呢?先是长达十年的内乱,几乎耗尽这个国家的所有,好不容易平息了内乱,外敌又举兵侵犯,让已千疮百孔的王朝更加伤痕累累。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百姓的苦,早已无法言说。
甘露王朝的北面,是沂槊国,而岐州,更是濒临前线,寻常百姓家里,多是有一顿没一顿,更甚者,揭不开锅也是常事。
乱世之下,小小的三口之家,要维持生计已经很难了,现在又多了她一张嘴,怎么不要吃残羹剩菜呢?
没有惊动农夫的妻子,她悄悄地退回院子。
当晚,即向他们表明了离开的意思,并留下了身上所以值钱的首饰,作为他们照顾自己这么些天的回报。
农夫夫妇游说了许久,见她去意已定,便不再挽留。
第二日一大清早,一家三口赶着驴车送了她好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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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程路,并详细指明下一个城镇的方向,殷殷交待她路上小心,才返回去。
离开农夫的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站要去哪里,只能顺着农夫指的路,一直往前走。
农夫妻子告诉她,从这里到玉溪城,大概有六七十百里路,驴车走了大概有二十几里,余下的,脚程快些,天黑之前就能赶到。因此,她挽拒农夫妻子塞过来的干粮,只带一壶水就上路了。
本来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哪知就在看到城门,要欢呼的瞬间,她看到了杵在城门口那张极为熟悉的凶恶面孔!
爹!是爹!他亲自出马来逮她了!
吓破了胆的她转身拔腿就跑,而他们,也瞧见了她,一大帮人手,浩浩荡荡地追上来。
一行人在道上你追我赶,她在前头拼命的跑,后头跟着一大串人不停喊“小姐”。
瞬间道路上,人声顶沸、尘土飞扬,那阵仗,简直和官府出动大批衙役捉江洋大盗有得一拼。
被追得无处可躲,眼看就要被逮住,她心一横,跳进了一旁的草丛,想说这样比较不容易被捉到。
哪知才刚跳进去,脚一崴,整个踩空,连惊叫都来不及,就像颗球一样,骨碌碌毫无阻碍地滚下去。
幸好那个小坡并不是特别陡,也没有碎石头什么的,而是长满了软绵绵的野草,否则她这一摔,没有断腿也会断脚,哪可能一点儿事也没有,还能爬起来继续跑?
不过也多亏了从那个小陡坡滚下来,省去不少脚程,才让她得以从一大帮追兵的眼皮底下逃脱。
从地上爬起来后,她满身的尘土顾不上拍,掉在一旁的水壶来不及捡,迅速地钻进一旁的林子里,没命地跑,总算是把爹他们给甩远了。
疲惫至极的她不敢再走大道,更不敢有进城的想法,就这样在林子里走走停停,边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记得自己到底走了多少路,又过去了多少个时辰,只知道缩在林子的树桩底下,睡了两个晚上。
渴了、喝露水,饿了、摘些野果充饥。
在她以为自己会饿死在这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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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也就是第三天近黄昏的时候,终于走出了林子,看到了人烟——
一座规模颇大的军营。
欲上前求助,顺便打探一下晋璜扆的消息,迈出几步,刚靠近一点点,就被营前放哨、面色不善的步兵吓退了脚步,原路又折了回来,躲在林子里,远远地望着。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饿极的肚子发出抗议,实在没办法的她,才找了个空档,悄悄溜进去。小心翼翼地寻了大半天,总算找到伙夫营,偷几个馒头垫子,哪知道,馒头才吃了两颗不到,就被发现。
那名小兵追着她跑了大半个军营、捉住后把人五花大绑不说,还给她灌蒙汗药!害她稀里糊涂地就把姑娘家最重要的清白给丢了!
还有那个趁机占自己便宜的大个子,想起来就令人火冒三丈!
碰见了杀父仇人似的,咬牙彻齿地扭着手里的床单,气急地一脚踹翻床边的凭几。
下一秒,因肌肉拉动而自腿间传来阵阵酸痛,令她羞红了脸。
昨天晚上,虽被灌了蒙汗药,但他对自己所做的事,她其实隐约有些记得,特别是他欺身上前,压上自己的那一刻,强烈的痛感,在她的脑海里刻下了极深的记忆。
“可恶!”司空屠苏站起身,又踹了已倒地的凭几一脚,“该死的登徒子!”
她低咒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叫守在营帐外的晋璜扆听到。
被骂登徒子的理亏男子,想冲进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想起人家在洗澡,迈出去的脚倏然收回,手足无措地在营帐外急得团团转。
怕声音太大引来军营内其他将士的注意,晋璜扆刻意压低了音量,急道,“姑、姑娘,你没事吧?”
他刚刚有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是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声更大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姑、姑、姑娘?”不会吧?难道又摔倒了?
“姑娘你有没有怎么——”这下他按捺不住了,直接掀了帘子冲进来,看到倒在地上,已经碎成两半的凭几,彻底呆住,“咦?”
刚才的巨响,是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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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倒地的声音?可是凭几好好的怎么会倒的?难道有人不小心撞到——
怔了零点零一秒,二话不说飞扑上去,捉住气鼓了双颊的佳人,利索地剥掉人家刚穿上的衣裳,前前后后仔细审视外加上下其手,“撞到哪里了?很痛吗?有没有怎么样?”
没料到他会突然冲进来剥自己的衣服,司空屠苏愕住,半张的嘴久久无法合上。
以极慢极慢的动作低头,看了那只停在胸脯上的大掌一眼,再以极慢极慢的动作抬头,她看着眼前满脸担忧的魁梧大汉,好久才反应过来,脸红得似熟透的虾子,无一处幸免,“你、你、你……你在做什么……”
“检查看看你哪里受伤。”他很自然地接口,大掌还轻轻地揉捏了两下,以兹证明。
“这、位、公、子!”她怒目横眉,牙银几乎要磨出血来,“可以麻烦告知下你的手在做什么吗?!”
检查她哪里受伤?依她看,是借检查之名,行非礼之实吧,这该死的登徒子!
“就——”他正儿八经地抬头,看到衣裳不整的她,和自己捧握住人家腻白椒乳的手,傻眼,“你、你、你什么时候把衣服脱了?”
他、他、他的手又是几时摸上人家的?
一连两个惊愕,炸得他面色灰白,脑子糊成一团,也不知道该把手收回来,就这么瞪圆了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一片死寂。
不大不小的空间里,除了二人略为急促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许久许久——
她爆出震耳欲聋的狂吼:“该死的登徒子,你到底是还要摸多久?”
司空屠苏肯定,如果手中有利器的话,自己一定会犹豫地捅死他!
他这个始作蛹者,居然还好意思一脸错愕地惊叫说她什么时候把衣服脱了??
小小的营帐内,此刻站满了人。
大到统领全军的骠骑大将军,小到管兵五十的队正,还有军医、校尉……几乎是整座军营有职衔的,都到齐了。
目测约有六七十人,排成两大排,整整齐齐的队伍,一丝丝歪斜都没有,地上,满满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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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闪着森寒凉光的刀剑——
平日就这么严于律己,可见这只军队的纪律有多严明。
这些人,都是被她的狂吼声给吸引过来的,那些刀剑,原本是这些人要用来杀她的,被身边的魁梧男子拦了下来——
他们以为,她是沂槊国派来刺杀将军的刺客,而那声几乎掀翻主帅营帐的怒吼,是得手后得意的肆笑。
……
明明是一句长长的暴吼,他们是从哪里听出来有肆笑了?耳背还是选择性失聪?
站在晋璜扆身后,司空屠苏紧抿着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了,她现在才知道,占去自己清白、站在面前的男人,叫晋璜扆,是名震甘露王朝的骠骑大将军——
这个消息,简直比得知自己稀里糊涂地丢掉清白还来得令她震惊。
这男人,他竟然……竟然就是晋璜扆,自己一直想要见的人!
胸腔内的心久久无法平静,司空屠苏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
对他的一切,她几乎可以算是了若指掌——
传闻,他是弃儿,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丢在延熙城大户人家的门外。
哪知那户人家半点没慈悲之心,不仅没收养他,甚至还叫下人把襁褓中的他扔至人来车往的路中央,若不是街头的乞儿见他可怜,抱回去养,恐怕早就饿死待头了。
十岁那年,延熙城遭遇了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瘟疫,收养他的乞儿没能撑过去,死了。
失去依附的他,开始了颠沛流离、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十三岁那天冬天,衣裳褴褛,窝在街角几乎冻死的他,遇上百花楼的薛芊绵,被捡回去帮忙跑腿,生活才算安定下来。
可惜,安稳的日子没过多少年,皇位之争爆发,十七皇子在百花楼与旗下幕僚秘商大事,被蒙面刺客连捅二十几刀,惨死。
薛绵芊被打入死牢,歌妓舞妓们走的走散的散,百花楼从此成为一座荒楼。而他,也再次开始流浪,离开了延熙城。
之后,便再也没有这个人的消息。
一直到皇位之争进入白热化,当今陛下和自众多皇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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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颖而出而出、占据上风的燕王再次将战火延伸延熙城。消失在人们视线中许久的他重新出现,此时,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流落街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乞儿,而是高高在上的骠骑大将军了。
再后来,他因协助燕王夺得王位,而名声大震,整个甘露王朝,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听过他的事迹。
许多年轻小伙子把他似为榜样,云英未嫁的姑娘们则把他当作最理想的佳婿,梦想着有一天能被看上,从此平步青云,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