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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害怕。
十五年后,在她决定要将恨看淡的时候,有人告诉她,当年那个杀她全家的女人是自己的亲娘,心沉了,没有欢喜,只觉好笑。
还有许多疲倦,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师傅说,心要放宽,眼要放远,‘那个人’不能恨,也不该恨,原来要弄明白这些话的意思,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她自顾地笑,那笑里,半点不余往日的掩饰,透着丝丝苦味。挣开遥隔的手,她转过身去,迈出脚步,潇洒得头也不回。
心底无恨天地宽,宽得能放下十五年的仇恨?她没有这样的心胸,做不到,所以累了,对天山下的一切,都不留恋了。
包括――遥隔。
遥隔在身后拉住她。
她张了张唇想说话,被跨着大步而来的人打断了去。
“遥大人请放开本王府上的客人。”九王爷冷静地说,笑挂在脸上。
她看了九王爷一眼,不说话,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遥隔的手在她手上留恋了许久,才放开离去,“九王爷今日怎么有空到舍下作客?”
“本王怕你们怠慢了我府上的客人。”九王爷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追到门前的素衣妇人,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朝定在一旁的凤红临伸出手,道,“红临姑娘,本王特地来接你的。”
她没有开口说话,轻轻颔首,盯着眼前的大掌许久,将手交了过去。
“红临……”遥隔伸出手去,开口想留她。
她转头朝他浅浅一笑,看着他的手,缓缓说道,“你我终归不
诀别
是一条路上的人。”
遥隔看着她,扬起的一抹笑来不及掩去嘴角的僵硬,仓促地收回手,定定地看着她,许久之后垂下眼去,道,“凤姑娘……这么认为么?”
一句话轻又淡,重重地传进耳里,敲在她心上,她没有转身,只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叫她凤姑娘,而不是红临。
他们又回到原点了吧,在无泪城刚认识的时候,又或者,从来没有从姑娘公子这词上跨过去,一直都只是相逢却不深识的路人。
仅此而已。
她握着九王爷冰冷的手,跨出步子。
一步,两步,眼泪没有噙住,止不住千里决堤般,哗啦啦地掉下来。
是自己决定的,所以要忍,忍下心中的不甘与不愿。在知道了事实真相后,她明白,遥隔与她,彼此都有身不由己的理由。
必须走,即使她与遥隔,要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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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一直有许多关于凤皇朝的传闻,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前朝皇帝凤司裔的后宫三千,一直到驾崩,只留下一个公主此事。关于前朝皇帝凤司裔后宫的事,一直有流传许多零碎的版本,真正归纳起来,可分为民间与江湖流传。
民间流传的版本是,前朝皇帝凤司裔驾崩后,小公主尚只有三岁,在众臣的拥护下,身为小公主生母的妃子药绝聆以辅政的名义,坐上了皇位,并许下承诺,等小公主年满十八,再将皇位交还。
还有一个江湖版本,据说,当年先皇驾崩,朝中大臣虽不敢揭先竿起义,兴改朝换代之心。却也十分不满药绝聆以辅政的名义坐拥凤氏江山,所以分成支持与反对两派,朝廷上下,充满一触即发的火药味。据说反派呼声
最高的是当年凤氏另一个旁支凤王爷,因妄想自己登上王位而绑架弒杀了年仅三岁的小公主,最后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也就是说,当今公主并不是凤错血脉,是用来堵悠悠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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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工具罢了。
民间曾有凤王爷清廉的一些传说,慢慢地也被试图夺位这事给压盖了过去,起初,凤皇朝宫内的事,一直是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十几年下来,版本越传越多,渐渐就模糊了。一直到十五年后的今天,关于前朝的事,不管是民间还是江湖,始终没有人能给出一个正确的定论。
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关于凤氏皇朝,有这么多流传,却没有一个是真的。
与九王爷告诉她的相比起来,不仅相去甚远,就连事实真相的边也沾不上。
那个心狠手辣杀了凤家九十多条人命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娘,而她竟是凤皇朝的公主?老天到底跟她开了一个什么样的大玩笑?凤红临坐在花园的亭子里,想笑,却笑不出来,脸上的表情因此撑得怪异不已。
难怪,师傅说,不能报仇,连恨都不能;难怪,连遥臣都说,‘那个人’不能恨,也不该恨;难怪她与九王爷会是叔侄。如果自己是公主,那一切的问题便全部有了合理的答案。
“怎么,红临姑娘在想药妃的事?”九王爷不知何时踱到亭子里坐下。
她文风不动,连抬眼看九王爷的力气都省下。
“其实十五年前那件事,也怪不得她。”九王爷拨了拨垂下来的头发,轻道。
她不解地抬头看九王爷,十分不相信不久前才说要将药绝聆拉下王位的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他不是应该尽可能地在她面前说药妃的坏话,好让她更加厌恶‘那个人’么?
“一个女儿总是会为想要保护的东西不择手段的。”九王爷环抱着又手笑问,“红临姑娘,若说本王真要判遥大人的罪,你能为了救他做到什么程度?”
她脚没动,似遭一记重击身子稍稍往后仰了些,迟疑许久,才答,“遥大的与我并没有多深的交情,而且红临向来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毕竟,是九十多条人命换回来的。
“是么?”九王爷高深莫测地晃了晃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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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地盯着她看。
凤红临在心里苦笑,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平静稳妥的人,对任何事已经做到收放自如,修到九九归一的正果。可是九王爷却最懂折磨人,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将她心思看透,不过几句不张扬的话,将她放在心底最深处的感情翻出来。
连让她隐藏的机会都不给。
“王爷是知道的,红临按约定留在王府,一个月后,便是桥归桥,路归路的时候。”
“红临姑娘舍得?”九王爷问。
“王爷认为我该报仇?”她含蓄地冷笑一声。
就算药绝聆不是她娘,也是坐拥王位的九五至尊,杀了她,要背起改朝换代的万世骂名,不是她害怕,只是不想――看到因为自己而流离失所的人。
她一向不是聪明绝顶之人,不懂得巧妙地将在两者之间平衡取舍,所以,即使心痛着,闷着,还是下了回天山的决定,说到底,天山下,有她不愿意听到的事和看到的人。
一个是药绝聆,另一个或许是……遥隔。
她放在心底的男人。
“本王倒觉得,红临姑娘也未必报不了仇。”九王爷掂着一杯茶,细细观赏了杯子一番,才一仰而尽。
“什么意思?”眉间打一个结,她有些疑惑地看九王爷。
“不知道红临姑娘对王位可有兴趣。”九王爷笑意款款,完全不打算绕圈子。
她看着九王爷,没有回答,猜测着他话里的意思。
“杀人与折磨人,更让人痛苦的,红临姑娘以为是何种?”九王爷笑问。
“王爷什么意思?”她表情一怔,心一突,却故作平静地问。
“遥大人没告诉你吗?”九王爷一双炯亮的眼伸过去,像要看穿她似地,紧紧地盯着。
凤红临不解地看着九王爷。
“本王对药绝聆十分不满。”九王爷优雅地替自己倒杯茶,饮了一口,才道。
“那又如何?”她问。
“遥大人向本王提了建议,凤氏江山交给凤家人比较好。”九王爷回答得干脆,随即说得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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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心,“遥大人可是难得一见的好官,不愿见百姓受战祸之苦呢。”
“凤皇朝这样不是很好么?”她声音低低地,凤皇朝很好,只是一切与她无关。
遥隔。
她在心底喃喃地念这两个字,放下又提起,如此反复几次,心底有难以割舍的犹豫。
他也希望自己认祖归宗,顺便接下王位么?所以之前才会对九王爷许下那样的承诺,辅佐新王,真如九王爷所说,遥隔是为百姓着想的好官。天下为公到令她忍不住要计较,在遥隔心底,是不是有她一个小小的位置?
“红临姑娘应该多少知道一些本王的性子。”九王爷笑道。
“红临不明白。”她摇头。
“那女人钝了,朝野没意思了,本王自然要找些乐子。”九王爷答。
“王爷找错人了,红临从来没有野心,不会对王爷的味。”她轻叹。
“若只是红临姑娘,自然是兴不起本王的兴趣。”九王爷停了一下,唇角扯开一记胚胚微笑,才接下去,“若是有遥大人,本王倒是相当期待。”
是了,她曾听过遥隔向九王爷承诺,九王爷与遥隔之间的约定,她倒成了一记傀儡工具了,凤红临垂下眼,不知心底是什么滋味。
在遥隔心里,百姓与她,更倾向哪一边些?她又忍不住往心底思索开来。
“那王位,不是非我不可。”明明应该说得光明正大,语气坚定,如今由她嘴里说出来,倒一点信服力也没有了。她自嘲地轻笑一声。
在她心底,原来是想留下来的么?只是始终没有找到一个正常的借口?如今九王爷替她把借口找齐了,她便动摇了?她几乎以为自己修到懂得巧妙压制感情,做到收放自如,却仍败在心底的私心。
承认吧,凤红临,你想留下来。
不为报仇,不关王位,因为天山脚下,有一个独一无二的遥隔。
“当然不是非红临姑娘不可,本王可不认为凤皇朝的王位该世袭的想法,谁让本王玩得高兴,玩得尽兴,本王便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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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王。朝中众多官员,也只有遥大人能与本王斗斗,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如今遥大人自愿与本王一斗,本王自然是高兴将红临姑娘奉上王位。”九王爷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故作惋惜地叹道,末了,又补一句,“凤姑娘以为遥大人为何答应与本王一斗?”
凤红临轻叹,她怎么会不知道九王爷话里的意思,只当没听见,道,“以王爷的本事,遥大人自然想要与您在官场上一决高下。”
遥隔是为了她才答应与九王爷一斗?她从不在心中多作幻想。九王爷又何必在她决定要离开后,给她一个这样拖沓的理由?
“难!难!难!遥大人可是本王在朝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难下手的人呢。”九王爷边连摇头。“怎么,红临姑娘还是想回天山?”
“嗯。”
她决定离开,因有害怕。在天山,可以眼不见,耳不听,做到取舍自如,可在朝野,自然免不了要受诱惑,她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想舍舍不得,想取又不能。
她不愿意自己过这样难以取舍的生活,即使回天山的决定令她的心隐隐作痛。
“即使遥大人对红临姑娘不一般?”九王爷试探。
她摇头轻笑,不想再深谈,让话题到此不止。
遥隔心中装了江山社稷,有黎名百姓,她却从来不知道,那张温和的脸下,心底有没有容她的位置。她害怕听到没有自己的答应,害怕自己跨出去一步,收不回来,更受伤害,所以将心藏得深。
深到,不愿对任何人说起自己放不下遥隔的事,将心底的一切都幻想都罩起来,希望别人看不见,更希望自己也看不见。
“既然如此,本王就不打扰红临姑娘了。”九王爷起身步出亭子,走了几步,到想什么似地转过头来,莞尔一笑,轻叹,“能让一向温和的遥大人答应与本王在朝野上斗斗,红临姑娘真是好本事。”
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