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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将个候千户的口水也几乎说下来了,于是点头,急切盼望着。
书玉回到厨房里,便开始专心调弄。首先从大灶口和高汤罐口之间的,一个温水盆里,捡发足后,跟小汤碗一般大小紫膛鲍脯,整齐划一地,挑了四只出来。
这两个灶口之间的温水盆,便是书玉发制干货的地方。新捡出来的鲍脯呈紫褐色,大约七八分厚,长约二寸,最宽处约一寸多,椭圆形,胖敦敦地的,看上去就有一股子富足壮实的感觉。
这时皮家娘子已从厨房不间隔二十四小时炖出来的原汁鸡汤里舀出一小锅来,将新的细羊肚手巾丢下去,大火煮透,然后待凉。
书玉用满浸了鸡汤的手巾,将发好的鲍鱼,分只包紧,放在文火上慢慢烤嫩,接近收干。此时鲍鱼肌里纤维全部放松,自然鲜滑渑润。
候千户吃得满意之极,他本是牙口已弱,不想书玉的红烧鲍脯,竟不需要加以咀嚼,一入口腔,便可柔溶欲化,且是滑软鲜嫩,吃边里如啖蜂窝豆腐,吃中间圆心,嫩似溶浆,晶莹凝脂色同琥珀一样,可谓绝品也。
“小姐果然厉害!我算是服了!想必我家毛娘子在此,也一样要说佩服二字!她做菜可算上乘,可也轻易不敢尝试鲍翅,总说发起来麻烦,做起来更是繁琐,易出错,难完美!不想小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本领!”
书玉听见这些夸奖,心里得意自不必说,面上却保持风度,谦虚不已,道:“这没有什么,我也是听人说了,学出来的。只能说,强师出高徒,师者强,方才徒者厉吧!”
候千户听了自是好奇,又问:“这样说的话,谁是你师傅?”
书玉便将那海味铺掌柜的名讳说了。候千户听了咋舌,道:“我说是谁?原来是他家?常听闻他家出得好海味干活,掌柜的更是善于调味,精于烹饪这些东西。不想原来竟是他教的你?这也难怪了!”
书玉见千户口中虽在开言,手底却也不歇,瞬间就将四只紫鲍消灭得干干净净,于是命酒儿将空盘子撤下,又道:“千户且用些别的小菜,过过嘴!后头还有焖翅子呢!”
千户先不开口,将面前杯中,绿荧荧的竹叶青,一抬首吸了个空尽,方才长啸一声,吐出二个字来:“我等!”
待到书玉亲自将十六寸大盘的鱼翅送上来时,千户已等得眼也发绿了,不知是急的,还是酒灌的。
书玉将青花鲤鱼戏水盘放于他面前时,千户看得眼也直了:原来,这盘中唯见一个整翅,翅针不外露,等他用筷子将表面破开,方才见翅肉露出翅针。
书玉见千户吃得头也抬不起来,手也忙不过来,知道是中意了,却还是特意要问一句:“候爷,觉得怎样?”
“嗯,啊,哦,唉!”千户说不出完整话来,满嘴满眼的翅针翅肉,别的此刻再无暇顾及。
待到盘中空空,手中筷子方才放下,候千户接过酒儿及时送上的热毛巾,将手脸擦了个干净,这才长长叹了口气道:“香而且醇,腴而不腻!味美难以言尽也!”
酒儿咯咯地笑了,心说不早就告诉过你了?
书玉志得意满,自不待言。
楼下贵四也吃得自得,小酒儿自斟,小菜儿自取,要吃什么,跟柱子提一句,后头立刻就来,今日原就客人不多,此时尚早,楼下便只得他一人,要什么来什么,先是四个冷碟,贵四便是一壶酒下去了。
过后送上热菜来,见有炒鱼片、黄焖肉,烩鸭腰,因今儿皮老怪买到了新鲜的山鸡,便也给上了酸菜炒山鸡丝,将个贵四吃得眼直口叹,酒也够了,肚子也撑坏了。
最后上到蒸酥糕饼,贵四已是吃也吃不下了,只得眼巴巴看着,闻闻香气,实在胃里没地方挪了,不然一定还要下筷子的。
吃完了千户叫要结账,书玉死活不让,说这是该她请的,若千户强要给钱,就不是与她相交之人了。
候千户酒也高了,听见书玉这话,乐得身子也摇晃起来,站不稳了。贵四看见上去要扶,不想自己也一样摇摇欲坠,人还没到跟前,脚下就拌了蒜。
柱子和良儿,二人一前一后将这主仆二人扶稳,喜子门口叫来辆车,说好地址,就要送这二人回去。
“对了小姐,老夫还有一事相求。今日吃过小姐的鲍翅,实在难以忘怀。回家若是一说,只怕毛娘子就要渴慕得厉害,还望小姐宽厚,改日我叫她来跟小姐学学这手艺,不知小姐可否应允?”候千户醉熏熏地,临上车时竟想起一事来,于是眼望书玉求道。
书玉大笑,答道:“这有何不可?不过要她用糟货配方来换,我才肯教呢!”
候千户嘿嘿笑着,只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不想话没说完,脚下一软,人便要向后倒去,吓得柱子喜子手不敢停,随即就将这位老爷塞进车上去了。
贵四嘴里嘟囔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向书玉们挥了挥手,正要再说些什么,脚下也滑了,赶紧用手撑住车身,人也傻笑起来。
众人七手八脚将他也弄上车去,书玉不放心就这样叫人走了,遂命柱子跟车一起去,待这二人到家再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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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八十一章 刺头驾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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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八十一章刺头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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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柱子回来,书玉正在厨房里忙着做菜,正是中午饭点儿,人人没空,也就没有细问。
过后忙过这阵子,待吃午饭的客人走后,书玉将门扇儿落下,众人方得空,后头厨房里,也吃上自己的午饭来。
“柱子你去了,可怎么样?”酒儿嘴里塞了满口的炒面片,倒还有空问得出话来。
“别提了,笑也笑死了。”柱子回道:“我去时,毛娘子正在门口接着,还带了个丫头,倒长得好个模样。”
“好个小厮,就记得人家丫头长得好看了不成?”酒儿打趣这半大小子,后者闻言红了脸,忙说长得也是一般,就比酒儿姐姐差远了。
酒儿得意笑了,无意间撇见喜子背身去偷笑,便又沉下脸来,怒拍了他一下。
哎呀!喜子大叫一声,酒儿手劲不小,这一巴下去,他又是没有提防的,就险些将手里的碗儿跌了,面儿撒了。
“酒儿你别只管混他!”书玉见这二人又要闹起来,忙劝解开来,又问柱子:“你只说说看,那毛娘子怎么样?她见千户醉了,可有恼怒?”
柱子见问这个,忙回道:“那毛娘子先见千户被我扶下来,看样儿便知道醉了,脸上神色便有些不好,不过也没什么说的。过后见贵四也醉了,一身酒气,七歪八倒地下来,乖乖隆里冬,那叫一通好骂!“
说着柱子就将手中面碗儿丢下,绘声绘色地学将起来:“你个臭小厮烂狗材!老爷要你做什么使的?他醉了也罢了,你怎么也醉了?赶是酒多了没处洒了?就都撒去你这馋嘴不成器的行货子嘴里了?想着贪吃不理事?你错下这个锹撅了!看老爷醒来我说不说!到时候把你这贼奴才,一条棍撵的离门离户!好不好,一通好打赶出去咧!”
听到最后一句,众人一条声地都笑了,又见柱子捏腔拿调地,将那毛娘子说话行事,学得活灵活现,更是乐不可支,笑了个倒仰不止。
“只是可怜了贵四了!看这毛娘子倒是跟这老爷跟得好了!连口气风声都一模一样,也就怨不得候老爷偏疼她了!”刘妈妈捏方汗巾儿,将笑出来的眼泪擦擦,又道:“听小姐刚才说起,就连候老爷家里东西放哪儿,也只有她最清楚。说起来,不是个厨娘,竟是个管家呢!”
书玉点头连说可不是?有她在身边,也算候老爷老来有福了。
说笑之间,众人吃完饭去,不得片刻闲暇,又开始忙起晚上的菜来。
东恩馆开张以来,书玉日日是紧盯住帐簿子,晚间睡下后,楼上楼下都听得见她,算盘打得劈啵直响。见生意颇有蒸蒸日上之势,书玉心头大石方略略放下,亦稍微觉得出轻松来。
她本意公道交易,因此菜的份量足,货色新鲜。自己是老饕,也就不忍叫别人吃得不好,用料讲究不说,且是精心调理烹饪,且她手艺本就出色,所以做出菜来,凡吃过的无不交口称赞。一传十,十又传百,东恩馆短短一周之内,便在这人口不算太多的小镇上,做出些口碑来。
这日早起,柱子刚刚将门大开,隔扇儿下去,伸头向头看了看天,见阴阴的,且是西北风嗖嗖直吹,便回头对酒儿道:“酒儿姐姐,看这天怕要下雪!咱们后头炭还有多少?要不要去再买些过来?”
酒儿说声不必,喜子过来,听见便答道:“确实不必。昨儿我去东平楼送货,小姐特意吩咐我,叫我从城里买了二十篓子回来。我依言收了,都在后头厨下堆着呢。这便有阵子不必再买了。”
柱子听了咋舌,问道:“喜子哥,怎么买个炭还要去城里?镇上不便宜得多?”
喜子正要去后头打水来擦桌椅,尚未来得及回话,良儿手里拿了些抹布过来,分给柱子一块,也答道:“你原有所不知。城里卖炭的铺子,是老与东平楼交易的老字号了。自打东家托人带了话后,咱们的炭就都在那儿拿了。价钱便宜不说,货色也是最好的,叫个什么银霜炭。听刘妈妈说,往常小姐府里,这时候也都是用这种货色,最是烧起来热量足,时间久,且尘小灰微。一般人等闲还买不到呢!”
柱子听了忙忙点头,又不住叹道:“也就是东家看小姐的面儿罢了!要不然,咱们哪得这许多便利?单说起这个来,这镇上就没人能比得过咱们东恩馆了!”
他这话正说到这里,就听得门外有人不屑地冷哼一声:“是吗?当真这镇上,就没地方比得过你这小小东恩馆了吗?”。
书玉正在厨房里检查今日所需菜料,见皮老怪竟然在这冬日买到了一包黄瓜,不禁大为惊叹,过后听说价格,更是连惊带吓,捂住胸口,差点儿连气也上不来了。
“好个洞子货!就这么贵?若换成鸡蛋,只怕这屋里也堆不上了!”正说到这里,书玉被惊吓过度的心跳尚未恢复,外头冲进酒儿来,脸色不是脸色,神情不像神情的,口中慌慌张张就叫道:“小姐不好了!外头为了个寻事的!”
嗯?哦!
书玉本是背对酒儿站的,闻听其言,缓缓回过身来,却是十足的冷静,神清如玉壶冰,脸上再看不出惊困二字来,眼横秋水,眉扫春山,嘴唇轻启,慢慢吐出二个字来:“带路!”
酒儿见书玉如此不当回事,镇定自如,本已慌得不知怎样的心情,遂又平复下来,竟也觉得无所谓似的,小心扶过书玉,二人携手,就向前头店堂里走去。
寻事?刺儿头?哼!
书玉心里点头,开饭馆的,招待四面来客,哪能不遇见这样的人?话虽如此说,这人来得也太早了些,自己这东恩馆不过才将将开了七八天去,这号人物,就闻风而动了?
无论如何,自己气势上不可输了!书玉虽有些忐忑,不知将面对何样人物,却又暗中下定决心。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横竖豁出去不服软不认输就完了!想到这里,书玉双拳捏紧,双目带神。
待走到前面,书玉便见楼下中央,四方桌旁,正坐着一位好汉,望去个也有十来近二十余岁,生得短项挺胸,粗腰阔膀,脸比面盆大三分,身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