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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盖上趴着一只雪白的肥猫,满身的毛长长蓬蓬的,洗得很干净,闭着眼睛将自己蜷成一个团儿,睡的正香。
一下子就唤醒了雨竹的回忆,落英缤纷的桃花林里,那只瞄瞄叫唤的小奶猫……记得自己当时还喂了它桃花糕呢。
“你今儿怎么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智远和尚已经睁开了眼睛,慢悠悠的站了起来,顺便还伸了个懒腰。
“瞄——”
肥猫骨碌碌的掉到了地上,就地滚了几滚,爬起来抖了抖毛,就一点事情也没有的凑到程巽勋脚下撒欢去了。
程巽勋绕过在脚旁乱转的猫,走到他面前站定:“院子既然住了人,你也不修葺下。”
智远和尚摇晃着光头,絮絮叨叨的诉苦:“寺里地方小,屋子也少,能腾出个院子就不错了……再说了,出家人没有身外之物啊,哪里来的木料砖石修房子。”
“大师对我很好的,天天都有好吃的斋菜,还不用干活。”龚梵在一旁小声分辨。
雨竹不知道龚梵在北边忠勇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不过他这种性子无论是在哪里都只有被别人欺负的份儿。
七年的变故,锦衣玉食的龚氏性格扭曲了,而她一母同胞的流放弟弟却是这般的性子,实在是造化弄人。
“还是你小子有良心。”智远和尚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眼睛一转,看到俏生生站在程巽勋旁边的雨竹,不由的乐开了:“哈,是那个有虱子的小丫头。”
雨竹顿时一头黑线,喂喂,把话说清楚好不好,谁有虱子了越看越又意思,一双老眼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直叹自己当时眼光好。
程巽勋和雨竹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这出家人未免也太不讲究了吧……
又说了几句话,喝过茶,收拾包袱的小厮进来禀报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程巽勋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还要事情要办,当下便告了辞。
马车下山很快,越往城中走越是喧嚣。
借着外头的嘈杂,雨竹揉了揉有些晕乎的脑门,问道:“二爷是什么时候将人弄出来的,怎生一点风声也没听到?”自从雨竹在程国公府站稳脚跟并开始管家后,自然悄悄在门房处安排了自己的心腹,有事没事就让刘海来回跑跑……凭借老爹和彪悍娘的手眼,居然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早园正打开一个纸包,将里头的点心放进华箬手中的老糯米种六瓣花卉盘子上,闻得此言,忙回道:“也是呢,想是刘海那小子又偷懒误了差事,太太回去好好罚他。”
华箬笑着将盘子放到雨竹的面前,故意道:“也是,让太太回去打他板子,二十下……不,四十下。”
早园愣了下,不做声了,但是眉宇中还是带了担忧。
雨竹失笑,她的这几个大丫鬟年岁也不小了,是时候给她们考虑下终身大事了,不过得分开办,不然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手,青黄不接的可就不妙了。
马车在一座毫不起眼的宅子门前停下,雨竹带上帷帽,被丫鬟搀着下了车。
宅院不大,不过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住得起的只有富户了。雨竹粗粗看了一下,幽静雅致,与大街隔了厚厚的围墙,算是闹中取静了。侍立的仆人不多,四个姿色普通,憨厚的甚至有些土气的丫鬟;还有一对夫妻,皆是粗壮有力的样子。
神色有些不安,行礼姿势也僵硬别扭,雨竹一眼就看出都是新买的,不由的瞄瞄程巽勋:想的够周到啊。
已到申时,落日余晖将天空渲染的一片金黄,给万物覆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柔和的不可思议。枯叶不时被秋风揪下几片,打着旋儿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脆纸声,美得像一幅画。
龚梵痴痴的甚至贪婪的看着院里的一屋一瓦、一草一木,忽然背过身去,慌慌张张的冲进了一间屋子……
程巽勋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又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回头对雨竹道:“走吧。”
雨竹点点头,最后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随着程巽勋往外走。
刚要出院子,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唤声:“程大哥……”
雨竹回头一看,只见纤细瘦弱的少年红着眼眶,手紧紧的抓着门,嘴唇掀动着,可是一句话都不说,神情急切的都让人心疼。
她忍不住去看身旁的男人。
程巽勋身躯高大,挺拔如松,半点不为所动,从雨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的下巴,颌骨线条优美,绷得紧紧的,给人一种极为沉稳的感觉。
“丁管事每月都会来……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
等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去谢氏那里说了一声,两人便回了青葙院。
小丫鬟打起厚厚的金褐色云纹锦缎绣折枝花卉的门帘,程巽勋拉着雨竹进来,将所有跟着的丫鬟、妈妈都关在了门外。
要是新婚的时候,雨竹或许还摸不清楚情况,但这会儿她略一想就知道这人是想要说些什么了。不过看他这样子情绪并不是很好,雨竹想着还是不要选这个时候知道比较好,便抢着开口:“天儿不早了,二爷,咱们让丫鬟摆饭吧。”
程巽勋的脸色果然松了松,眼里漾起浅浅的笑意,还伸手摸摸她的额角,“好。”
厨房很快送上饭菜,都是热腾腾的,还有一大碗罐煨山鸡丝燕窝,略略驱散了夜晚的寒气。
最后是阮妈妈特制点心——蜜浮酥捺花压阵。直吃的雨竹眉开眼笑,满满都是幸福。一连吃了半盘子,阮妈妈眼疾手快,端了盘子就要走。
“手下留盘子啊……”雨竹大惊之下,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程巽勋听了,也没能绷住,咳了好几声才掩饰过去。
灯下看人,别有韵致……他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雨竹时的情景。
穿着火红的嫁衣,娇小玲珑,盖头揭开,露出令他都没能幸免的精致容颜……仿佛是被屋里众多的女眷吓着了,那双水润润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浅浅雾气,望着自己的目光娇娇怯怯,像极了禅业寺那只最爱黏着他的小猫崽子……
当时他心里已然生出了一丝柔软。
念头一闪而过,程巽勋心中微动,不由仔细地打量雨竹。
她似乎很喜欢吃……看到那个圆脸妈妈做的点心就笑眯眯的,如同得了什么宝贝似地,讨人喜欢得很。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明媚的女子,恍若没有烦恼似的,这可以理解为被娇养长大,不知人间疾苦。可她对人虽宽厚仁善,但是又不一味的怯懦软弱,抖擞起威风来,可是敢动匕首的……
思忖间,有更鼓声隐隐传过来。
“咚——咚”
“打落更了。”雨竹最后巴巴看了眼阮妈妈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说道。然后又瞬间丢了遗憾,笑着问道。
“天气有些凉了,让丫鬟打水来给您烫个脚吧。”
让他放松些,然后才能好好说话呀,雨竹是这般想的。
还有崔氏教导,这些动动嘴皮子就能取得良好效果的事情,不做是很吃亏的。
程巽勋心里一个小小的角落却瞬间化成了水,轻轻地荡漾了一下。
第170章 不请自来
“那孩子……”
程巽勋啜了口热茶,慢慢说道:“是个可怜的,当年龚家出事的时候他才八岁,这些年也受了不少苦……”
雨竹心道:“这肯定还是受了庇护的吧,不然在那人生地不熟,民风彪悍的边疆,那么个羞涩腼腆的少年怎么能活下来?
不过也不打断他,静静的听着。
“皇上派虎贲卫去将他接回来……一路紧赶慢赶……对那群家伙来说轻松的很,跟玩儿似地,他身子弱,受不了却不吱声,咬牙撑过去了……等我接他出来的时候,马上就大病一场,那会儿一团忙乱,只好把他先送到禅业寺去。”
当时是不能送回府里的,太过敏感,雨竹表示理解,“那……那龚家呢?”最后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她知道龚家已经败落,当年被判流放的族人还在北边,剩余在京的族人只剩老弱病残和偏远旁支。情况虽大不如前,但龚梵毕竟是龚家嫡支少爷,于情于理都该回龚家啊。
程巽勋微微顿了顿,神色有些莫测:“本该如此,但龚家情况特殊,送去肯定不妥。”
雨竹一听马上就反应过来:“当初龚家族人是受龚老爷获罪的拖累……”
赞许的看了她一眼,程巽勋笑着点了点头,小妻子冰雪聪颖,一点就透,而且极为善解人意,不该问的一句不问,让他越来越喜欢与她说说外头的事。
“宅子前几日就买好了……不过我想着让你去见见他,难得你今儿不怕辛苦出门,也省的惊动老太太。”
雨竹假装没明白什么辛苦,自己端着茶杯倒茶喝。
程巽勋却不罢休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低低笑道:“这里疼得很。”
雨竹这下装不了傻了,迟疑着站起身:“哪里痛,可是骑马的时候拉伤了?”走过去就要查看。
配合的任由雨竹拉起自己的袖子,在她惊叫出声的时候攥住了想要逃开的小手,程巽勋深深望着雨竹,问道:“看出是怎么回事了吗?”
雨竹极其尴尬的低下了头,眼前线条流畅漂亮的臂膀上浅浅几个牙印……
程巽勋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眼里隐隐带着戏谑,“以后不准乱喝酒……像什么样子,简直是胡闹”说的话很古板严肃,语气却很柔和。
雨竹后来还是看到了自己的破坏力,挠痕、咬痕、吻痕……青青紫紫的覆满男人的肩膀、上臂和后背,还有一处在结实小腹上……极为心虚的雨竹不敢直视程巽勋的眼睛,一口气许下了给他做三套袍子,四双鞋还有六个荷包……咳咳,都是明晃晃的铁证,赖都赖不掉……
这几样活计对雨竹来说,绝对是件浩大的工程,忍不住哭丧着脸跟阮妈妈诉苦。
“太太福气大着呢。”阮妈妈圆圆的脸笑得十分舒展,眼角眉梢都是喜意,“您可能没注意,奴婢却是知道,二爷最喜欢的便是您亲手做的那件青色袍子了,平常穿的最多的便是那件。”她含笑看着自己主子泛着粉红色的雪嫩双颊,接着道:“可是,在要巡城、下校场的那几天却从来不穿,想是宝贝的很呢。”
阮妈妈得过崔氏的吩咐,平日里要做的事情出了负责雨竹的饮食调理,就是防着青葙院里的几个通房,现在只剩下一个老实无姿色的秋纹,一个有些小聪明却只能弄些小打小闹的宝珠……秋纹便罢了,宝珠没准过些日子也要被发嫁……
自己再好好给小姐调理身子,争取早日生个小少爷……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可惜没过几天,阮妈妈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雨竹神情淡然,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华箬轻手轻脚的给她绾了个斜斜的堕马髻,从首饰匣里挑挑拣拣,选出一根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翠草头虫镶珠银簪,长长的簪子古朴精巧,缓缓插进浓密的一堆乌云中……又拿出一朵珍珠攒心的珠花点缀在侧。
琴丝从外头端出一盆子温水,服侍着雨竹洗了脸,然后倒出两滴甜杏仁油于手上,搓开后均匀的抹在雨竹的双颊和额上,慢慢的晕开。
“太太,要是老太太将大姑奶奶留下怎么办?”阮妈妈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越想越愁。
雨竹拿着一颗碧水般的温玉圆球在手中把玩着,闻言不由的勾起了嘴角,当真是绣幕芙蓉一笑开,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怎么办?妈妈你担心这个做什么?留下就留下吧。”这是她的家,她是不是该说一句:我的地盘我做主什么的。
阮妈妈忍不住解释道:“以前听说过,有的女子出嫁后没了男人或是和离之后,会住在娘家的。”定南侯夫人……哦,是程家大小姐嫁的人家是蒋家,那与林家几乎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关系,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