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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个区区一个路上捡的姨娘,你就敢如此忤逆不孝,要是再过些时候还不得……”
谢氏见状不对,赶紧打断,“行了,闹都闹出来了,多说无益,还是赶紧商量对策为妥。”
说话间,程巽功也从外面被匆匆喊了回来,面色复杂的看了长子一眼,道:“人已经给带回府里了……不过街上看到的人不少,怕是掩盖不住。”
老公爷一听就明白了,若说只是骑马跑到城西民宅去闹腾打人便也罢了,可偏偏程思义以前纨绔顽劣,族塾不好好念,整日随着一帮京城勋贵子弟跑马斗鸡,那张脸怕还是不少京中百姓的噩梦,估计早被认出来了。
一旦闻到了风声,京中那些人精似地老狐狸哪里还不能寻到蛛丝马迹?
老公爷皱紧了眉头,他风风雨雨这么多多年过来,所依仗的除了果决,就是谨慎二字,今日倒是给自己的孙子绊了一下……
“把大少爷送回房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房门一步。”派人将程思义软禁起来,老公爷深吸一口气,吩咐道:“服侍我换衣裳,我要亲自去宫里一趟……”
皇上对老公爷的求见有些惊讶,这为国公爷可向来是能不往宫中走就不往宫中走的人,平日里也几乎是万事不管,怎么今儿还主动求见了?
“请进来罢。”将手上的折子放下,又揉了揉酸疼干涩的眼睛,年轻的皇帝沉声吩咐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公爷免礼。”皇上笑眯眯的命人赐坐。
老公爷却是连连推辞,“老臣惶恐,此番是向皇上请罪来了。”
皇上端茶轻啜的动作停了一下,神色不变,笑道:“请罪?这又从何说起啊。”
“想必皇上也知道,前些日子臣之次子已经与您说过那事。”老公爷很是恭敬地弓着腰,沉痛道:“得皇上吩咐,不去扰靖王爷安宁,但是如今又出变故,老臣忧心如焚,又不知如何是好,还是来求皇上定夺。”
老臣们说话总是如此,皇上听得都累,伸出一只手撑着下巴,看老公爷摇晃着头,一字一句背书似地念出来,颇觉喜感。
他是知道普渡寺中的那个皇叔的,年幼的时候还有些敬佩他——竟然可以忍受不吃肉的日子;再大一些,等到母妃赏下第一个“贴身服侍”的宫女,他对十三皇叔可不就是敬佩那么简单了——十四岁就入庙清修,要是……有需要怎么办?
不过也没投入多少心力去查这种问题。
父皇晚年的时候,信佛信的厉害,恨不得立马就能皈依佛门,获得长生。而在他眼中,佛教只是很好的统治工具,能引导百姓做善事,积功德,归顺民心……省去朝廷不少麻烦事。
……只要十三皇叔能够安心待在普渡寺,他才不管那些需求要怎么解决呢。
所以即便是听得程巽勋说的那些事,他也懒得理会。
“今日凑巧弄清楚了一些事……”老公爷抬头看了眼皇上略带敷衍的神色,重又躬下身去,掩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抓住了两个贼人后,审问之下居然得出一个消息,幕后指使之人势力不小,居然将京中大小混混,痞子无赖收归囊中,控制得宜,平常就就放任他们隐没在百姓之中,若有吩咐却是一呼百应,乃是里头说一不二的人物。”
顿了片刻,又道:“如果就是如此,那便也罢了,根本不需要惊扰圣上,只是据臣调查,那指使之人居然还是普渡寺的一个俗家弟子,论辈分乃是靖王爷的师侄……更有甚者,此人还常常出入京中勋贵世家,与不少家主关系匪浅,光是臣查到明面上的就有郑允郑大人,晏怀诚晏大人……”
这几个人官位只是中等偏上,不过放在一起却很容易摸出规律——都是亲近蒋家五皇子一党的部分官员。
皇上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可否属实?”
老公爷心中一紧,背上都缓缓渗出了汗水,暗道厉害,新皇虽年轻,可这皇威却当真不弱。
“老臣竭尽所能,却只能查到这么多,实在是愧对皇恩。”意思是属实,但却没有明确说出来。这种似是而非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证据可言,只要皇上起了疑心便足矣。
再说了,这世道,要想在京中吃得开,办事容易,哪处不需要送礼打点?
老公爷垂首退出御书房,摸了摸袖子里的密诏,微微一笑。
……所幸这位连爷以前境界太低,还不在自己能看得上眼的范围内,可真是半点牵扯都没有,倒也干净。
回府后,老公爷立即招了两个儿子在外书房议事。
谢氏听得杨妈妈回报,面色不变,只停下了手中的佛珠,命人把大少爷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喊来问话。
杨妈妈拿根银簪子拨弄着手炉里的炭火,又捧在手里试了试,这才递给了谢氏,“老太太,直接问大少爷不行么?省的这般烦扰……您这几日晚上都没有睡好,奴婢让丫鬟铺了床,歇一会子吧。”
“不把那些个心里有鬼的东西都挖出来,我怎么睡得着……义哥儿的性子你还不清楚,这会儿肯定迷迷瞪瞪的,能问出来个什么东西……”谢氏接过手炉,恨声道:“明明就吩咐不准说出去,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义哥儿面前透了口风,弄出这么多麻烦出来。”
杨妈妈搓了搓手,板着指头数道:“没什么旁的人知道啊,除了主子们外,只有奴婢、赵管事还有跟着去的几个小厮知晓。”
她连连保证,“奴婢一直跟着老太太的,中途离开过两次 ,一次是去厨下看药熬的怎样了,还有一次就是小佛堂的檀香快用完了,奴婢就去库房给您取了些……先前厨房里的桂香瞧见了,还和奴婢说话来着,第二次……”
“好了好了。”谢氏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妈妈跟了她许多年了,舒坦日子也过了不少,倒还是以前那憨脾气……
“你这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谢氏没好气道,见众人已经侯在了门外,便命丫鬟婆子一个个走进,问起话来。
……
已经快到戌时,天地昏黄,万物朦胧,最后一抹夕阳把它的残金悉数倾倒在殿上的琉璃瓦上,宛如镀金,最后的绚烂般的令人眩晕生痴。
普渡寺中仍是香烟缭绕,梵音阵阵,数不清长明灯里满满都是亮汪汪的灯油,将斗拱交错的高大殿宇,富丽堂皇的高悬金匾衬得越发绚丽夺目,一派盛世之象。
临近闭寺,香客渐疏,当天色完全昏暗下来的时候,山门微摇,缓缓闭合。
穿着衲衣的僧人则忙碌着开始打扫寺院,然后又师傅们领着,聚集在大殿里做晚课,念完《佛说阿弥陀经》、《往生咒》和《礼佛大忏悔文》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除了安详的念佛和木鱼声外,再没有其余动静。
这时,寺后几个黑影忽的从院墙外翻腾而过,警惕的四下扫视了一番,迅速的一个翻滚,便四下散开,隐没在了沉沉黑暗之中。
小半个时辰后又陆续回到了墙边,几目相对,眼中尽是震惊。
领头的人将悄悄将门打开……
门外一大片黑黝黝的暗影居然一齐动了起来,脚上已经裹了绒布,半点声音都不闻,皆敏捷有序的跟着进去。
顺着早已探好的路,众人来到了重重殿宇后的一处幽僻院子,包围好门窗之后,一人拿刀挑开主屋的门栓,破门而入
第202章 长兄
满地狼藉,衲衣和女子的裙衫交缠在一起,凌乱不堪。
床上两个身影交叠着,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子柔婉的细泣声交织在一起,在佛意盎然的厢房里显得极为诡异。
听到动静,顿了一下,帐子里传来男人气喘吁吁的声音,极为不耐烦:“滚远些,要是……要是女人不够,明日再弄便是……本王这儿正得趣呢,别坏了兴致。”
听到帐中人自称本王,进屋的几个人都呆怔了一下,里头的人是……王爷?
见外头没了动静,帐子里头更加肆意起来,竟念起了艳诗。
“……长篙横梗起,砸碎幽潭冰。”
不知做了什么,只听那女子闷哼,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呜咽。
“……唧唧复唧唧……行船至花心。”
女子细细的抽泣起来,“……啊……我不行了……啊……”春水般的女声如潺潺急流潮涌流溢。
“嗯,我不信……唔……”男人暗哑着嗓子,又是一阵发力。
领头的黑衣人有些郁闷,赶紧一个健步冲上去将床上的人弄昏,把手在身上蹭了蹭,嘟哝道:“真是晦气,居然跟个尼姑*房……再漂亮还是个尼姑啊。”
见手下在偷偷的笑,顿时骂道:“还愣着作甚,还有几个屋子里又动静呢,赶紧动手去。”
不到一个时辰,四处就收拾妥当,一行人无声无息的重又退了出去,只是比起来时多了数十个**袋。
出得普渡寺,转过两道巷子,一亮黑油平顶皂幔小车正静静等候,快手快脚的将扛着的人一个个堆叠在车上,然后上去两个人,马车便慢慢往京郊方向驶去。
断后的两人将院子里的痕迹悉数抹去,又听着声音辨识出巡夜的僧人,小心绕开了去……窜进了另外一处院子。
亥时末的时候,程巽勋就收到了消息。
揭开错金螭兽纹的香炉盖子,将手中的写满字的信纸填了进去,看着细细碎碎的纤弱火苗将薄薄一张纸舔舐殆尽,这才笑道:“父亲此次当真是有些谨慎过头了,不过是个光杆王爷,便是控制着什么混混恶霸,也只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何苦还要在皇上面前担上风险。”
程巽功也是一脸笑意,手抵在头侧,半边刚硬的侧脸隐没在黑暗中,慵懒中隐隐透着丝野性,“这么多年你还没摸清楚父亲的心思不成,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守字罢了。”
“也没什么错处,稳妥些总是最好的,原先毕竟不知……至于皇上那边,也不是什么大纰漏,帮着遮掩一二就是。”
程巽勋笑着答应了,走到多宝阁前巡视两圈,从中挑出一个有些粗糙的木雕菩萨,眼里涌上柔和的光芒,拿在手上细细抚摩。
嘴里却随意说着:“添上个金丝楠木的匣子罢,使用禁物……足够让他动一番筋骨了。”
程巽功点了点头,“极好,过犹不及,皇上也肯定不会下重手……糊弄过去便罢了,瞧着倒像是出大戏,你方唱罢我登场……”顿了顿,他忽的想起了什么,在紫檀雕云蝠卷足大书案上的一叠纸中翻找了两下,抽出了一张纸。
“你上次要寻的那个女子找着了,过几日便至京城。”
程巽勋也不接那张纸,拍了拍兄长的肩膀,默契一笑,尽在不言中。
静默了一会儿,程巽勋托起手上的木雕,“这个……大哥还留着。”
“那是自然,你第一个成品怎么着都要留着。”程巽功哈哈一笑,“往后留着给我侄子看。”
程巽勋跟着笑,带着点点傻气。那个木雕——被大哥接到身边照顾后,自己整日惊恐惶然,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大哥便手把手教他木雕。
小小的木块,触手敦实绵密,安心的躺在手心,刻刀划在上面尽是可靠笃定,刻一刀便是一刀,不能抹不能洗,永不改变他迷恋那种感觉,他相信刻刀、相信木头,哪怕是被自己刻成坑坑洼洼的丑陋小球,也是可爱的,宝贝的,值得珍藏的。
繁复的技艺对一个成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年幼孩童来说实在是困难之极,他刻不出完整的木块,就找了木板练最简单的刀法,以刀为笔,以木为纸,日夜练习,便是手磨破了,肩膀肿了也不在乎,生生在三月后能在木料上刻画出最繁复圆润的图案……
想到那段近乎痴迷的日子,仍然犹如昨日般清晰,他将手中的木雕小心翼翼放回原处,这个还是大哥第一次被父亲安排着去北边,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