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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没有想到,那样周密的计划,最终还是被朕所察吧?十日后的太庙祭天大典……你们选了一个好时机,那一日,朝圣万民皆会前往太庙,朕不该广发慈心,将西夷的火神也供奉进了太庙,让你们有了可乘之机,流沙月不错,手下竟如此多的能人异士,居然在坚硬的岩石山上开出一条通道,直通往太庙大殿,朕可以想象得到,到了祭天那日,异兆又起,此次却是火神发怒,以你们西夷人对火神的尊崇,再四处以火神的名义惩罚几个不听话的,一场反朕的大祸,是不是终被你们挑起?”
“不,皇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臣妾只是想回家,想回草原……”这是我心中真切的希望,西夷草原那一片碧绿,已成了我永不能达到的梦想,我苦笑,“臣妾如果有此能耐,又怎会被皇上挑中,入得中朝后宫?”
他冷冷地说话那翻话,想是这次是他对我说得最多的一次,说过之后,胸膛竟是起伏不定,目光更是冷利阴寒,听了我的辩解,却忽地笑了笑:“不错,你怎么知道……有的时侯,朕当真看不清楚你……单凭你这样的清楚朕为何挑你入宫,朕就应该明白,你并非表面所述……”
我一惊,他又起了疑心了吗?却是强自慎定:“皇上,臣妾再愚顿,也在西夷王宫生活了多年,父王对臣民的取舍,或多或少传进过臣妾的耳内,自古帝王,莫不如此……”
“自古帝王,莫不如此……?你是说,朕和其它人一样?”
我惊慌伏地磕头:“臣妾惶恐,胡言乱语而已,皇上,皇上能饶恕臣妾上次的无礼,臣妾便早感皇上恩典,可臣妾……臣妾实在是想家……”
他深吸了一口气,却不理我的辩解,道:“你想家,所以,一有机会就想和人逃了出宫?所以,那些潜进宫的人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你?朕可以告诉你,你永远离不开这中朝皇宫,永远离不开朕的身边!”
我伏首于地,低声颤颤:“臣妾知道,知道……臣妾既是以西夷公主的身份嫁入中朝,便有自己的责任……”
“你要真记得自己的责任便好,十日之后的太庙大典,朕会亲自参加,流沙月远道而来,为朕设下了这异兆之局,朕怎会不好好利用?”
我浑身一颤,却是不敢抬头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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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他要击溃我
直至他淡淡地道:“这一次,朕便带你和荣婷去参加祭天大典,朕倒要看看,那些潜进后宫之人,找不到他们的公主之时,会怎样扰乱朕的天下!”
此时,我才震惊抬头:“什么?不,皇上……臣妾没有这样的资格……”
“这可是朕赐与你的莫大荣幸,后妃求都求不来,怎么,你倒不稀罕?”他笑得冰封霜冻,“还是因为,你们设计好的声东击西之计被朕打乱了章法?流沙月自太庙后山挖洞,故意露出行踪被朕察觉,朕自当应他所求亲自祭天,其目地不过为了趁宫中高手尽被调走,无人之际,潜进宫内将你接走,朕倒没想到,你这位默默无闻的西夷六公主,却才真正是他的青梅竹马!”
我只感觉泪水自眼框倾落:“不,皇上,臣妾自入宫以来,从未和他有任何联系,您要相信我,皇上。”
“相信你,你要朕怎么相信你?他远离自己的军伍,潜进中朝,所为的,不就是你吗?演武场蝗祸,城隍庙奇光,西夷降臣之死,你的身份之疑,景州府动乱,到最终,太庙尚未发生的异兆,朕原以为,他的目地只有一个,便是要扰乱朕的天下,京师的人心,使朕无暇再组军攻越杜青山,但现在想来,这只是他其中一个目标,另外一个,便是你!他以流言使西夷降臣怀疑你的身份,虽是环环相扣的计谋中其中一个,但何尝不为了能使你日后能顺利地脱身?一个假公主的失踪,比起真公主来,自然算不了什么!会使朕的臣民如释重负,也会使西夷降臣对朕再起疑心,使朕失尽天下人心。”
我只觉眼泪不断地涌出了眼框,他的面孔变得模糊不清,身上颤抖不止:“皇上,臣妾没有……您让臣妾留在宫中,让华妃跟您去……只有她当配跟您站于祭坛高处……”
“你当真是死不悔改,朕的后宫,当真让你那么急于离开?”他恨恨地捏住了我的下额,“就算是那个阉人,你也愿意跟他走?”
双颊被提捏得生疼生疼,内里的肉硌在牙床之上,我感觉到了嘴子渐冒出的血腥味儿,却是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楚他,看清楚他现如今的表情,是不是狠绝,恨极。
他却是松开了我,指尖掠过我的嘴角,看着指端的血迹,眼中又掠过我看不懂的复杂之色,轻声而冷淡地道:“做好准备,十日之后准备动身,别妄想其它,潜入宫内的人已被朕连根拔起,没有人会接你出去的……到时侯,太庙会发异兆,不过,这异兆却是会使万众之心归于朕下……既使有流沙月余党想趁势而为,但有你,有他的表妹荣婷在朕之手,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顾忌你的性命!”
他从齿缝之中发出冷冷的声音,如消融之时寒冰相击,听得人内心发寒,使我绝望抬头:“不,皇上……”
“你倒是终于明白了,不错,朕要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从此,杜青山再无镇关大将,西夷剩下的半边疆土,将划入朕的版图!说到底,朕倒要感谢你,他定下了这样的计划,有你一半的功劳,六公主,你西夷半壁江山既将不保,实为真正的国破家亡,你心底,是不是有些高兴呢?这中朝皇宫,最终才是你的家。”
我瘫软于地板之上,脸上俱是绝望之色,只是任由眼泪自眼框而出,静静地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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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真以为你能掌控一切(二更)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真以为你能掌控一切
他已下定决心,我从此之后再不得自由之身,所以,他在我面前说了如此多话,我有些不明白,是我的行为使他失却了往日的镇定,还是因为他的将计就计眼看得以成功,能使他再扩中朝疆土,兴奋之下,才把计划和盘托出?
泪眼朦胧之中,我看不清他脸上是愤怒,还是兴奋,反感觉他说这些话时,表情便凝成了一块岗岩,平止不动。
我不由在心底打了一个冷颤,以手撑地,勉强撑起了柔软如绵的身躯,却想着,接下来,他要怎么地处罚我?是不是如以往许多的夜晚一般,让我惊惧至极?
可他说完这些,却不再望我,转身向门外走去,我眼中泪水未消,只看见一角明黄色的袍衫在碧玉屏风边缘擦过,转瞬便消失不见了。
门外纷乱的脚步声起,渐行渐远。
外室的门被合上,有黄铜锁咔擦上锁之声,连枝青铜灯原有几十根烛火的,被风卷过,却只剩下了几根,屋内变得昏暗静廖。
我这才放下心中那块巨石,真正放松下来,却感觉浑身之力俱被抽走,竟是一丝儿力气也没有,不能站了起身。
又隔了良久,直到院外传来了四更的梆响,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站立良久,感觉麻木的双腿重有血液缓流,这才走至连枝青铜灯前,拿了铜制长挑将熄了的烛火点上,又走到被锦帕盖住的菱花镜旁,揭开锦帕,摆好角度,仔细地察探主通道,见除了内侍巡逻,再无其它人,这才吐了一口气,瘫坐在了榻前。
这一次,他没有使人封住窗棂,因而,从半开的窗户,我可以看得见一轮清月西斜,与此同时,太阳却曾透明的白纸之色与月影相辉,只有黎月之前的此时,才能见到日月同辉之景。
生命相替,月沉日升,莫不如此。
夏侯烨,你以为你真能掌控一切?
这一切真如你所想?
缓缓地拭去眼泪流下的泪水,对着那并齐的日月,我不由笑了。
一切,正朝我期望的方向发展。
隔了三日,荣婷便重回到了我的身边,她被去除所有封号,真成了我身边的宫婢,她以为她见到了希望,却发现不过是从那一个冷宫,来到了这一个冷宫而已,脸上的落漠自是不可掩饰。
但她却不敢再对我有任何不满,变得沉默而消瘦,只有无人之时,眼里偶尔发出的一两道光芒,才看得出她的心依旧未死。
因是一年之中极为隆重的祭天仪式,以前为国师主持,如今改由夏候烨亲自操刀,自是隆重了许多,他既带我前去祭天,一应表面功夫自然做得极好,我虽不得自由,却是不断有司制局之人前来为我度量身材,制大典之时所穿冕服,所制头钗,一应制品,无一要求精工细作,极尽奢华,更有礼仪嬷嬷前来教导大典行上步伐,以求不出丝毫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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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无数心思
只不过这其间,月中之时,夏侯烨又来了一次,对我如以往一样,我的恐惧使他依旧感觉到了无边的兴奋,却是折腾得比任何时侯都要厉害,我却是再不如以往那样哀肯求饶,只无声地任由眼泪往下趟流,因我知道,怎样的哀肯,换不来他对我丝毫的怜惜。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昏睡过去的,也不明白他当晚为何未走,却是搂着我睡了一晚,直至第二天清晨,我发现他横拦在我腰间的手,看清他面朝着我睡着,微皱的眉头,仿佛有无数心思,全没了醒时的阴冷与残利。
可我却不敢醒来,直至他被林必顺轻声叫醒,起身着衣上朝,他却没有叫我起身侍侯,只悄无声息地去了外间,由宫人侍侯穿衣去了。
寝室内寂静无声,晃金纱由屋顶垂落,外殿之门又被落了锁,案几上早放了每次事后必备的汤水,尤冉冉散着热气,我有些怔忡,将那药水饮下,浑身酸软尽消。
他依旧舍不得让我这个能给他带来欢乐的人一下子被用坏了吗?
我何其有幸!
心里虽是这样冷冷地想着,可腰间却仿佛还留着他的手放于我的身上的微温,使我的脑有一瞬间的茫然。
太庙离建都城并不远,出城不过三十里左右而已,到了那日,皇家仪杖队婉延漫长,十里长安大街,自街头衔接到了街尾,只听得见旌旗烈烈,脚步划一,我与夏侯烨坐于二十八台大轿之上,在重重帷纱之间,青衣内侍,绕轿而肩,偶有微风揭起帷纱,便可瞧清街道两旁伏首磕头的无数百姓,无人敢抬眼相望。
行至南华门前,四周轿帘便被金绳拉起,戴疏帘珠冠,着皂衣冕服的夏侯烨抬手向周围百姓微笑,换得震天动地的高呼万岁之声。
自来中朝,我从未出过中朝皇宫,嫁入之时,被忧急惊慌所扰,也没有时间打量建都城,此时看来,却是四处商业繁荣,街道整洁,百姓脸有喜乐之色,绝不是官员为迎接皇帝出巡短暂时间的操持便能形成的景象,与父王强权管理之下的临桑城全不相同,百姓的眼里没有惊惧屏息之色……为什么,我心中在不由自主地拿他与父王相比?且仿佛使他比父王在治国之上尤胜了一筹?
我强压下心中对他治国的欣赏,我不过是一个女人,不是吗?天下福祉,又关我什么事?只要我记得母妃就好,记得自己所受的屈辱就好!
我垂下眼帘,不再望向四周,只静静地打量自己的手指,看着冕服之上繁复的缠枝花纹,金织银染,满眼的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