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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既如此,何必当初?
我脸上却是仿如陷入回忆中,露出些同情来,迟疑地转头向华妃道:“华姐姐,或许真不是她做的?我们身处深宫,深秋时节,哪能养这么多蝗虫出来,我听说,蝗虫可是热天才有的。”我见华妃脸色不善,吞吞吐吐地道,“那几样东西不过平常之物,如果真要追究,只怕宫里头大部人都有。”
华妃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直将我瞪得垂了头,才道:“锦妃,她略一求,你就心软了?你不想想她怎么对你的?你以公主的身份嫁入中朝,却被一名奴婢爬在头上!你有点头脑好不好,她这样的陷害你,你还帮她?她拿以前之事来求你,可过了这个坎儿……”
我的心略有些感动,华妃这个时候,倒真的在为我着想。
我垂头道:“华姐姐,可她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啊……更何况,她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不可以,她表哥可以啊,流沙月已带人潜进京师……不错,那几样东西确是宫里许多人都有,但有这几样东西,却又懂得那招引蝗祸之术的,再将这几样东西丢失了的,更兼事发时晚上还去了演武场的,却只有她一人!”
她冷冷转向荣婷:“一样巧合的确是巧合,可这么多巧合集于一处,你还有何话可说?”
荣婷瘫于地上,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了去,嘴里却喃喃地道:“果然是天罗地网,天罗地网……”
颓败之后,她眼里却渐渐现了疯狂之色,那是要拉人陪葬的疯狂:“华姐姐,你看错了她,我们都看错了她,东宫锦并不是懦弱成这样的人,她心计深沉,步步为营,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我不过照她的命令行事,她是我的旧主子,我不能不听啊,华姐姐。”
我不由暗暗佩服,她明知自己脱不了身了,干脆直承其事,将我拉下水来,可她忘了,她刚刚才反口承认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她的口供如此反复,还有谁会相信?华妃原是一个不动生色的人,心里既使对人怎么样的鄙夷,也不会露在脸上,可此时,却再也不能掩饰对荣婷的厌恶。
第二十六章 可怜之人,却是可恨
“荣淑妃,本妃倒没想到,你这反复无常的性子,倒快过夏日的天气。”华妃冷冷地道。
荣婷这才忆起,她的言语破漏百出。
我却是捂了嘴,仿佛伤心之极,泪眼之中,我望着她,低声道:“不错,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情同姐妹,你既已犯事,我怎么能逃得脱?说到底,我才是西夷公主,华姐姐,就请您奏请皇上,将我们一并处罚吧?”
荣婷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我:“你还在装,你还在装……华姐姐,你别被她骗了,她这是以退为进之计!”
华妃对她已然极为厌烦,可她话里的意思,却让她不得不仔细思虑,她说得不错,我们同为西夷人,关系亲密,一旦荣婷事揭,谁能相信我没有参加?如牵扯上我,便会引起西夷旧臣猜疑,加上证据不足,并无人证,蝗蜗发生时的种种细节尚未弄清,如草率定罪,定会引起慌乱,她久居朝堂,自是知道这一切利害,一时之间,她也迟疑了起来。
荣婷本是人精,看出了她眼里的迟疑,趁势而上:“华姐姐,你让我见见皇上,只要见到皇上,皇上定我之罪,我无话可说。”
见她如此了,还顾着争宠,华妃眼里冷色一闪,道:“本妃受皇上所托,全权辙查此事,荣淑妃是否不满?”见荣婷垂头不答,这才道,“既无不满,便暂将荣淑妃送入内惩院暂住……”
内惩院是什么地方,宫内的人都明白,那孙嬷嬷治人的手段有多厉害,却是无人不晓,眼看着孙嬷嬷带了那几名健妇上前,荣婷吓得大叫:“我不去内惩院,我要见皇上,见皇上……我的主子是东宫锦,为什么你不让她也同去……我明白了……”
话未说完,孙嬷嬷已拿内惩院专用的布巾子堵住了她的嘴,那布巾子中央串了一个极大的铁球,刚好塞入她的嘴里,使她牙齿不能相合,话语不能出声,她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却尤自不愤地望了我。
华妃淡淡地道:“你猜得不错,我没有权力让锦妃下狱,因为,无论她份位怎样,她依旧是西夷的公主,而你,我却有权……”
华妃冷冷的声音如寒风吹进窗隙,夹着些森冷,显然是怒到了极点,身为公主的我,因夏侯烨的恩宠一个奴婢,被荣婷如此的欺侮,是不是让她也想起了自己:如果有一日,夏侯烨变心,也宠上了一位南越宫婢,使她居于其上,她有没有我那样的能忍?
高傲的南越公主啊,这个问题,想必以后会夜夜地出现在你的脑海。
为夏侯烨背叛自己的族人,值不值得?
既使那族人如此的不堪!
我忽地觉得,在中朝皇宫,在夏侯烨身边的人,全都如此的可怜。
第二十七章,轻罚轻惩,正中下怀
此时,却有宫人在门外唱诺:“皇上驾到。”
华妃脸上有些愕然,却是一闪而逝,我便知道,我的猜测已然得到证实,华妃对夏侯烨已不是原来一心一意地爱慕,我想,无论是怎么样睿智的女子,在如此的情况下,心都会摇摆不定吧?
原来的爱慕感情渐渐会被无休止的猜测怀疑代替,最初能为感情奉献一切,到了后来,却变得争抢一切,对这个结果,我很期待,仿如已经看清了他们之间最后的结局。
因为,我的母妃,便是落得这样的下场,父王原是西夷天之骄子,尚是王子之时,来中朝和谈,与母妃一见钟情,竟使母妃不顾中朝与西夷一触极发的形势,跟随父汗私奔,可她最后,得到了什么?失却了娘家家势的支持,她在西夷一文不值,大王后名份自是轮不到她,她眼看着父王娶进一个又一个能为他巩固政权的女子,无声无息地被赶至西夷最偏僻的落迟宫,终大彻大悟,原来,一切皆错。
我随着室内众人跪下行礼,看着夏侯烨使人取出了荣婷嘴里塞着的布条,看着华妃强抑了心中的不满,含笑向夏侯烨奏报。
“如此说来,只有这几样证据能证明荣妃参与其事?”夏侯烨道。
闻弦歌而知雅意,夏侯烨这样的语气,便判定了荣婷的之罪证据不足,华妃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如在平日,她也会赞同夏侯烨的说法,只可惜,今日不同于往日,荣婷之败,并不是败在我给她设下的这个局上,而是败在她平日的嚣张之上,荣婷的所作所为已让端木华厌恶到了极点。
我暗暗地笑了,可这种嚣张,却是因我纵容而起,我看着锦袖华服下露出的纤纤玉手,却是在想,我虽没有动手,可死在这双手上的人,却已有了好几个……他们,是否知晓?
华妃听了夏侯烨的话,心中虽不满,却不会因此而反对夏侯烨,只是嫣然一笑,眼波流转,横了夏侯烨一下,道:“皇上这是在怪臣妾处事不周?”
华妃正得盛宠,比荣婷更有作用,夏侯烨怎么会因荣婷而让华妃不高兴,便伸手抚了抚华妃的脸,道:“既是没有查清,便等查清再说,但荣妃未得锦妃同意任意拿取锦妃之物,是为盗窃,依朕看,便将她连降三级,贬为淑嫔,不得再住坤宫。”
我默默缩于一角,听着他的判词,心想,果真如此,他不会因此而草率行事。
不会因此而挑起西夷降臣的惊慌动乱,因为,他雄霸天下的帝业尚未成功。
“锦妃,你看,这样的处罚,你可满意?”夏侯烨回过头来,对我道。
我本就害怕他,是真的害怕,听了他的问话,不期然地缩了一缩,低声道:“皇上如此善待荣姐姐,是荣姐姐的福气,臣妾也因皇上的善心而免了责罚,臣妾自是满意。”
第二十八章 略微的希望,也要将之斩断
夏侯烨低笑出声,道:“这可奇了,平日三天都蹦不出一句话的闷葫芦,今日为了给荣妃求情,尽说出了这么多来?你对她,倒真是姐妹情深。”
华妃轻笑一声,却未说话。
夏侯烨察觉了,回头望她:“怎么,朕说得不对?”
华妃扫了荣婷一眼:“她一心一意为人,只怕别人对她却是早生恨意,皇上想听臣妾的询问过程吗?”
此时,荣婷自是知道,华妃对夏侯烨说不出什么对她有益的话来,脸上露了焦急之色,我早注意到了她的神色,却是低声道:“皇上,荣姐姐背后有伤,刚刚跪着听询,身着单衣,怕是冻着了,不如叫她先下去休息?”
她只以为我在阻止她与夏侯烨单独会面,神情更急,顾不得许多,伏地连连磕头。
夏侯烨一挥手,有宫人上前取下了她嘴里塞的布巾子,她忙道:“皇上荣禀,皇上,可否荣臣妾独自向您奏报?”
她之所望,华妃何尝不明,却是笑向夏侯烨:“皇上,询问之事可是臣妾进行的,皇上是否要先听了臣妾的奏报,再向荣妹妹询问呢?”
夏侯烨亲昵地捏了捏华妃的鼻头,道:“就你鬼灵精,好,朕答应你,朕见荣婷,不许她先奏今日之事。”
一听此言,荣婷眼里露出绝望之色,转瞬之间,眼神却换上了希翼之色,我知道,她定想起了另外一事,可她不知道,此事,才是使她永不得翻身的引子。
荣婷,我太了解你了,与你生活了十多年,你的一举一动,我岂能不清楚?
只要给你略微的希望,你便会善加利用。
而夏侯烨,你以为自己永远不败,在你决定要听荣婷之言时,却渐渐失却了端木蓉的心,她的巧笑嫣然之下,含着多少的悲伤与辛酸,却是你不能知道的。
华妃与我告辞之后,我回到兑宫,奶娘急急地迎了上来:“公主,发生了什么事,听说荣婷那贱人出事了?您没有被牵扯进去吧?”
我一笑:“奶娘,怎么会?”
我已然很久没笑了,这一笑,竟使奶娘有些怔神,隔了半晌才道:“公主,这样才对,你常笑笑才好。”
我道:“荣婷被贬为嫔,你说,我该不该笑?”
奶娘脸上也现了笑意:“当真值得庆贺,这贱人得意太久了,不过皇上怎么如此做?是不是因为你?如此说来,皇上对你还是有心的,公主,看来,你的苦日子到头了。”
我不忍揭破她心中的希望,她哪里知道,在这宫内,哪有什么纯净的宠爱?不与权势朝局相连的爱宠,怎得长久?这样复杂的事,她怎么明白?
第二十九章 谁是你的依靠,是否清楚?
第二天早晨,我起得晚了,刚喝了奶娘递来的红枣粥,便有宫人来报,说荣淑嫔来访。
她被贬的消息,一夜之间已传遍整个皇宫,屋内的宫人虽训练有素,脸上也不禁露了异色。
她进来之时,我正坐于榻上饮茶,虽未抬眼望她,却也感觉她全没了往日的气势,直至她跪于我的面前,我才望向了她,仿是非常惊讶地道:“荣姐姐,这怎么敢当?你虽现地份位比我低,可我却是永将你当成姐姐一般的,我们私下相处,你并不需对我施如此重礼。”
奶娘正巧站在身边,却用不同意地目光看了我一眼,我自是不让她知道其中蹊巧,道:“奶娘,荣姐姐有话要对我说呢,你在外边守着,别让人进来。”
她这才去了,走之时却狠狠地盯了荣婷两眼。
屋内已无其它人,我放下手里的茶杯,看了看荣婷,笑道:“你今儿个的妆化得可真浓,白刷刷地一片,这宫里头的脂粉什么时侯这么不值钱了?”
荣婷仿佛是失了全身的力气,抬头望我:“公主,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