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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无色-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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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凤闻言,脸色一白,半晌蓦然不语。

胡通成竹在胸,又笑起来:“莫要说阮公子,在场所有人,只要有一人愿意纳这妖女为妻为妾,这桩事,我胡某便一笔勾销!”

可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怎会还有人想娶舒棠。

舒棠虽老实,但却不笨。她听得胡通如斯说,便上前拉了拉阮凤的袖子,说:“阮官人,谢谢你。不、不用了……”

阮凤又欲说什么,可刚刚张开口,便愣住了。

下一刻,紫薇堂里,渐渐地,渐渐地静了下来,直至落针可闻。

舒棠不觉身后有人走近。她红着眼,扁着嘴,对左御史说:“我只认那个打人伤人的罪,其他的事儿我都不认,你要烧死我我也不认,你处置我吧。”

左御史也是愣着,半晌不语。

身后,有人拉了舒棠一把。舒棠回过身。云沉雅一袭牙白衫子,清淡地笑起来的样子好似翩翩谪仙,绝代的风华。他抬起手,扶了扶舒棠鬓边那朵早已歪了的丝瓜花。

“小傻妞啊……”牵起嘴角轻声道。

也是听了这样一句“小傻妞”,舒棠才蓦然觉得委屈。她垂着眼睑,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忍了好一会儿,她才唤了声:“云官人……”

云沉雅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清新温和的气息袭来,舒棠被他拥紧,仿佛这个人,在这一刻,想要尽全力为她撑起一角屋檐,为她在这世间遮风挡雨。

云沉雅的眸色很不清晰,可他就这么沉静地站着,敛尽嬉笑,敛尽喜怒,敛尽锋芒。

顷刻,云沉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字字犹如金石掷地。

他看了苏白一眼,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他说:“你不娶她,那我娶。”

第28章

“你不娶她,那我娶。”

^奇^一句话,清淡简单,从容不迫,却令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

^书^良久,怀里人才动了下。云沉雅微微松开舒棠,唇角含笑,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阮凤。

^网^阮凤一愣,即刻会意地朝鸾台上拱手,道:“御史大人,依胡公子方才所言,只要有人肯娶舒姑娘,那么之前纠葛便笔购销。如今——”他顿,回头看了云沉雅眼,“如今既然云公子愿意娶舒姑娘为妻,那么……”

“慢着——”这声出自胡通。

胡通今日对舒家小棠如此咄咄相逼,本就是为将云沉雅激出来。他以为,自己玩阴玩不过云尾巴狼,但他好歹也是京华城地头蛇。若能将两人之间纷争在众人面前挑明了说,凭他胡通背景与权势,对付云沉雅区区一个瑛朝商人,定是游刃有余。

“胡某方才所说愿意娶舒棠人,指是南俊中男子。却不知云公子堂堂神州大瑛之人,有何资格才掺和京华城中烦琐事?”胡通语带挑衅,慢条斯理。

秋多喜听了此言气急,指着胡通劈头盖脸地道:“那方才如何不说清楚?!偏偏等到云公子愿意娶小棠了,才刻意加上这条。这分明就是与小棠与云公子过不去——”

“大人!”胡通不理会秋多喜,转而朝左御史拱手,面已带怒色,“非是胡某要与云公子过不去,也非是胡某要故意为难云公子。”

“当日舒棠在街头伤人,实乃与云沉雅一道。舒棠将手下人伤至残废,云沉雅却以一己之力,打伤打残手下数十人。若非竭力相救,恐怕……恐怕早已出了人命!”

这话方出,左御史还未能言,却听阮凤冷笑声,“一人便能将手下数十人伤至残废,你手下未免太没用了些。”

胡通脸色青,生生将这口气硬吞下去。

左御史道:“云沉雅,可有此事?”

云尾巴狼笑了笑,“有啊。”他漫不经心地看了胡通一眼,“不瞒大人说,当日在街头,除了他手下数十人,先前说是被小棠伤那人,也是我将他手脚筋挑断。”

承认了这样个事实,云沉雅语气却放得稀松平常。

一时间,连左御史也有些愣然。

胡通听了,自是借此造势,义愤填膺道:“胡某本是大度之人,他们伤了人,本不欲多加计较,可、还有你,”他指了指云沉雅与舒棠,“丝毫不见半点悔改之色,胡某今日若不为手下讨回公道,绝不善罢甘休。”

舒棠原本有些愣然,听了此言,也不由开口:“那日我与云公子道好好儿,是你先带了几十人来找我们麻烦。”

胡通哼了声,道:“大放厥词。”

阮凤笑道:“说起来倒也奇了。难不成胡公子平素里出门,都要带着几十名打手?更奇是,当日舒姑娘与云公子明明瞧见你们声势浩大,却还要招惹你们?”

胡通话头顷刻被堵住,时间无法言语。

兰仪见状,冷笑声,又上前了步,“敢问舒姑娘,那天,你们是在何处遇见打手,那之前,又为何与云公子一处,在做什么?”

舒棠想了想,老实地答:“那日是在飞絮楼外,遇到打手以前,与云公子在与、在与个姓冯相公相亲。”

这话出,满堂哗然。

兰仪笑道:“也奇了。舒姑娘相亲,云公子却要跟着。”一顿,又转身朝左御史屈膝行了个礼,“且奴家还听说,舒棠每次相亲,十有八九都有云公子陪着。”

兰仪本对云沉雅有意,可也是个聪明姑娘,晓得审时度势,如今云沉雅明显见得对她无丝毫情谊,而胡通却与她在一条船上,既然得不到云沉雅,鱼死网破也不能败下阵来。

这话说罢,兰仪暗地里又给刘媒婆使了个眼色。

刘媒婆心知胡通远方表哥是穆东方家方亦飞,且胡通父亲又与六王爷交好,阮凤虽站在舒棠一边,却也只是为舒棠说几句话而已,云沉雅区区一个商人,权力势力,都比不过胡通。

“禀大人,奴家亦听说过此事。舒姑娘在相亲之时,总会与云公子一道。两人巧言令色,骗下聘礼,后又以借口搪塞亲事。实乃、实乃为人之所不耻……”

胡通当即接了这话往下说:“胡某正是听说了此事,才带了几十人上飞絮楼想要阻止云沉雅与舒棠。原本只是造势吓吓他们,岂料这二人非但不悔改,反倒打伤手下!”

舒棠听了这话,气得脖子根也发了红,急得便向胡通道:“你、们真是胡说八道!云官人陪我相亲,明明是、明明是看我运气不好,相亲老出岔子要帮。那天、那天也是先来找云官人麻烦……”

兰仪斜乜眼,吊着声调说话:“二人倒是夫唱妇随,有了这等情谊,舒姑娘又何苦去相亲?”

胡通道:“大人,事实如何,再明显不过。云沉雅与舒棠,利用相亲骗人钱财在先,打人伤人在后,实乃最大恶极,且舒棠还是鸳鸯之女……”

“胡说!”舒棠气得发抖,将他话头打断,“这些事、这些事半点也与云官人没关系,你们要栽赃嫁祸,就冲我个人来就好,……”

话未完,云沉雅却将舒棠往后拉了拉。他展开折扇,慢条斯理地笑了笑。清淡从容神色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云沉雅冲胡通抬了抬下巴,语气挑衅:“说,继续说。”

胡通被他这么一激,反倒愣住。云沉雅虽是脸淡然,可不知为何,他就这么悠闲站着,周身便散发出种让人半步也移不得气息。霎时间,胡通与兰仪等人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说了?”云尾巴狼笑道。他将手里折扇合了,往手心里敲了敲,“那我帮你们说。”

“云沉雅表面上是至大瑛朝来商人,实际上,干的却是见不得人勾当。伙同舒棠一起,利用相亲骗人钱财。是么?”

胡通听得愣愣,却不由被云沉雅语锋带着走:“是、是、就是这样!”

“那为何要骗人钱财?”尾巴狼挑眉,又笑。

胡通道:“因、因在外欠了数百数千两银子赌债……”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气势软了三分。

云沉雅再笑起来:“诚如你所说。”

与此同时,鸾台下方又走来人。司空幸朝云沉雅拱手,一个轻跃上了台子。“公子。”他唤了声,随即便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银票不多不少,正是万两。

云沉雅将银票拿在手里,摇了摇,摇得脆响。“金玉轩银票。”他道,“够不够还赌债?”

胡通脸色一白,这才道自己是中了云沉雅设下圈套。他情急之下,对他嚷道:“谁晓得手里银票是真是假?!”

云沉雅点点头,非但不与他计较,且还道:“说不错,谁晓得是真是假呢?”慢腾腾地将银票展开,云沉雅再看胡通眼,万两银票便被他随意撕碎了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胡通与兰仪更是惊诧万分,然而他们之所以吃惊,并不是因为云沉雅撕了万两银票,而是任他们如何琢磨,也不知云尾巴狼葫芦里卖什么药。

正此时,紫薇堂外,忽地响起声高呼:“六王爷驾到——”

堂子大门敞开,浓烈秋晖泻了地。南俊崇尚黄白二色,而来者正着暗黄长袍,眉目英气,气度伟岸。众人连忙让开条道,纷纷下跪,齐声呼道:“参见六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鸾台上,左御史乃至于阮凤,见了六王爷杜凉,也拂袍下跪,或行大礼,或行官礼。独有两人依旧立着,是云沉雅,二是云沉雅扈从司空幸。

杜凉来到鸾台上,做了个“起身”手势,与此同时,他目色却不留痕迹地掠过舒棠。

有六王爷坐镇,鸾台下人不再喧哗,紫薇堂中寂静不少。

胡通自以为靠山到来,正要上前相迎,谁料六王爷杜凉上前两步,却是从云沉雅拱了拱手,唤道:“大公子。”

云沉雅略点头,也回了个礼,“六王爷。”

两个人,一人为长,一人为幼;人身着暗黄长袍彰显至高无上地位,人只着身牙白乃是介布衣。可他们互相行礼时,却并无尊卑之分。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六王爷道:“大公子,本王来前,碰上小世子。小世子让本王带话,说入秋后,皇家猎场将西林子开辟出来,大公子若有时间,可进宫与小世子道狩猎。小世子恭候已久。”

整个南俊,只有人被称作小世子,便是南俊王独子杜修。杜修亦是天纵奇才,且一生下来,便是南俊储君。

听到小世子名号,胡通腿脚软,连连后退数步,几欲站不稳。

云沉雅却笑得清闲:“不日便去。”

六王爷杜凉又道:“本王听闻大公子今日惹了麻烦,特地前来,不知有何地方需要帮衬?”

云沉雅扫了胡通眼,又笑了:“原是桩小事。”他顿,“欠了人几两银子。”

杜凉自是精明人,顺着云沉雅眼风一望,即刻会意。他声音沉,唤道:“何沃。”

一个锦衣人从鸾台下排众而出,他跃上台,即刻掏了张银票递给胡通。可胡通哪里还敢接这银票。他脚下颤了颤,便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六王爷恕罪,求大公子恕罪……”

片刻间,刘媒婆,兰仪等人统统跌跪在地,与胡通起磕起头来,嘴里不断念道:“求六王爷恕罪,求大公子恕罪……”

方至此,云沉雅才笑着俯下身,挑了折扇敲敲胡通肩:“怎么?还欠赌债不欠?”

胡通骇出了身冷汗:“不欠不欠,是小的眼拙,小误会、误会了大公子,大公子恕罪……”

云沉雅又勾了勾唇。蓦地,他眸中道精光闪过,倒提着折扇在胡通左肩下方扫,点了他三处痛穴,处痒穴,还顺道戳了他哑穴。胡通疼得呲牙咧嘴,却听云沉雅轻声在他耳边道:“嗬,狗仗人势不是吗?这招我也会,玩得比你好。”

胡通心底怒火被挑起,也不顾身份地位,怒气冲冲地便望向云沉雅,努力从嗓子眼挤出几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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