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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也不确定这屋顶能不能浮起来……因为有好些部分是穿凿空了的……”
“那快点儿想办法往屋顶爬啊。”疏桐想逃生的念头让她显得急不可待。
这人明明如此贪生怕死,却又先后两次不要命的来救自己!石拓愣了愣,一手抱住竹柱,一手沿着疏桐的腰往下滑去。
“你干什么!”疏桐身子一僵,顿时一声疾呼。
石拓一怔,愣愣道:“我托住你,你才好抱着柱子往上爬啊……”
第六十八章 山野渔村
更新时间2014316 17:42:49 字数:2252
平日总被王墨吃豆腐,此刻自己身着男装,居然误会了石拓的一片好心。一想到这点,疏桐的脸颊就有些发烫。
借着石拓的力量,疏桐重温小时和喜鹊一起爬树的技能,费力爬上竹轩屋顶后,又转身搭手将石拓拉上了房顶。
两人仰躺在湿漉漉的房顶上,气喘吁吁。还没喘过气来,身下突然一沉,却是下面的柱子折断了,房顶失去支撑,“哗啦”一声坠入江中。
浑浊腥臭的泥水兜头而至,两人在惊吓之后,当即反身扣住竹筒间镶接的缝隙,将自己牢牢固定在屋顶上。
宛如一张巨大竹筏的屋顶,被肆掠咆哮的江水推挤着,不时撞击礁石和江岸,发出一阵阵令人忧惧的声响。顺水漂流一阵后,屋顶镶接部分的木楔和缠绑竹筒的麻线很快散落,连片的屋顶四分五裂成小片,相继被洪水卷走。
石拓将身子挪近疏桐:“这些竹筒一旦全部散开,我们就没命了。”
“必须想办法加固竹筏。”疏桐的想法和石拓一致。
两人合力将身下剩余的竹筒拉在一起,石拓脱下外袍撕成布条,两人分别行动,摸索着用这些布条将竹筒缠绑在一起,艰难的拼凑成了一个临时的竹筏。
为避免洪水冲刷撞击时被甩出去,两人都狼狈的匍匐在竹筏上,手臂牢牢抱着竹筏,跟随着滚滚洪峰在浊浪中起伏沉浮。
“你睡着了?”好一阵后,石拓突然出声问道。
“这种情形,哪里睡得着?”
“那就好。”
那就好?疏桐原以为石拓问这句话是有话想说,结果他却再无下文。想想也不难理解,自己和他身份悬殊,根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若非王墨有心利用,两人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雨渐渐停了,洪水却依然在黑暗中沿着河道奔涌咆哮。
疏桐没有主动续话,石拓也停住了话头。他其实很想问问关于赌琴、酒宴和王墨的话题,可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
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在琴音中那样贴近另一个人。那种感觉带给他的震动尚未平息,便又遭遇了这场洪灾。不过是萍水相逢的泛泛之交,在遭遇危险时,他却两次舍生相救,这让石拓难以想象。
又一浪头推来,竹筏载着两人猛然撞在一处礁石上,疏桐扣紧竹筏的十指被震得生痛,她忍不住一声轻嘶。
“怎么了?”石拓追问道。
“没事,就是手抓竹筏久了,有些僵痛。”
疏桐的话刚说完,便感觉自己的腰被石拓的手臂箍住了。
“你松手休息一下。”
“石公子,你……”疏桐确实很想解放一下十指,可这般姿势却让她有些惊慌。
“我也坚持不了多久,你抓紧时间。”
犹豫中,疏桐松开几乎痉挛的十个指头,她反复屈伸几次,僵直的手指才慢慢放松下来。
她一边双手交叠捏握,一边问道:“石公子,我们会被冲到哪里去?”
“不知道。”顿了顿,石拓又补充道:“总归是往下游去,依照这个速度,或许明日就到偃师了。”
“那么远啊……”疏桐陷入沉思。
“运气好的话,也说不定会被洪水冲到某个滩涂上。”
这句话却刚刚说完,便又是一个巨浪撞来,竹筏被洪水猛力推举而起,跃出水面数尺,再又重重跌落水中,“砰”一声撞在了一块礁石之上。重撞之下,石拓的手抓握不住,两人都被甩出了竹筏,相继坠入河水中。
石拓落水后,稍一翻滚,就发现自己的脚触及了泥沙。难道真被冲到了滩涂上?他心下一喜,随即挣扎着站起身来:“真是一片滩涂!”
石拓的话没有得到疏桐的响应。
“喂,你怎么了?”
“舒公子?!”
“舒同——!”
连唤几声,却没有疏桐的回音,石拓惊慌起来,当即躬身在四周的河水里摸索起来。
混沌的黑暗中,听着耳畔翻滚咆哮的江水,石拓一把把抛撒着从水中捞起的水草、树枝、泥石……
就在绝望之际,他的手触碰到了一团柔软的布料。他摸索着抓住疏桐的手臂,一把抱起她,将她带到岸边的草丛里放下,急切摇晃呼喊道:“舒公子,你怎么了?”
疏桐却毫无回应。
石拓抖着手指凑近她的鼻下,直到手指感觉到她微弱的吐息,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从肆掠的洪水中逃生,让石拓紧绷了一夜的神经放松了一些,他在疏桐身旁疲惫躺下,头刚一挨着草茎,眼皮便胶着在了一起。
直到浑身冷得发抖,石拓才从酣沉的睡梦中惊醒。他睁开眼睛,看着微微泛白的天空,好一阵才回想起自己为何躺在一片潮湿的草丛之中。
他转头看向身旁,发现疏桐脸色惨白,嘴唇乌青,顿时惊慌坐起,仔细一看,便惊讶发现疏桐的衣袍被血染成了酱红色。
石拓顿时后悔不跌,夜里从河水中将她捞起时,就呼叫不醒了,当时自己困到极点,居然倒头就睡着了,却不知道她受了伤。
不及多想,石拓躬身抱起疏桐便往岸上跑。沿着芦苇丛生荆棘缭乱的河岸跑了许久,又转过一片茂密的林地,最后才在一处小山梁上望见了远处竹丛中升起的几道烟柱。
炊烟!有人家!
石拓抱着疏桐,踉跄着奔下山梁,向着那片浓密的竹丛跑去。
这是一个靠近洛河的小渔村,村子里只有五六户人家。石拓的到来,引来了全村老少妇孺的争相围观。
打断村里人好奇的询问,石拓急切问道:“请问村里有大夫吗?”
围观的众人皆是摇头。
“这里离洛阳有多远?”
“大约三四十里吧。”一位胡须斑白拄着竹杖的老者答道。
石拓当即朝老者躬身道:“能否麻烦老叔帮我找辆马车,我朋友急需大夫……”
“马车?老汉我还是五六年前在洛阳城里见过的呢。”老者捋须摇头道。
石拓急道:“那牛车、骡车呢?”
“牛车倒是有,不过坐牛车的话,足足要绕一两百里呢。”
“不是说只有三四十里么?”
“我说的是水路。不过昨儿洛河发大水,水路是走不成了。”
石拓顿时一脸绝望。
“后山山洼里有个老先生认得草药,平时村里有人头疼脑热,都找他看。”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突然插话道。
“那能否麻烦你带我去找那位先生?”石拓急急追问。
小姑娘点点头,转身引着石拓往村子后走去。
“哎,还在出血啊,不能搬动!先到我家里去,我让燕儿替你请那位先生过来。”石拓只走了几步,便被老者叫住。他低头一看,发现地面果然有一团鲜红的血迹,心下顿时一沉。
第六十九章 兽医救命
更新时间2014317 18:42:45 字数:2268
拄杖的老者姓章,在村里算是德高望重的人。一听他开口接纳石拓两人,其他围观的村人便纷纷上前来帮忙。
待石拓抱着疏桐走进章老爹位于村西头的泥屋中,村人便陆续送来热水、布巾和干净衣裳。
很快,章老爹的孙女燕儿就将那位认得草药的老先生带过来了。
“辜先生来了,快快让条道。”
一听燕儿的呼喊,围观的村人忙忙自动让开一条道,将那位白髯飘飘的辜先生迎到了疏桐躺卧的床前。
石拓忙忙躬身施礼:“我朋友就拜托先生您了。”
辜先生微微颔首,未作耽误便走到床前。他垂首将床上的疏桐上下打量一番,随即转身道:“得先将他这一身血污换洗了,我才好看啊。”
却是第一次遇见大夫嫌弃病人脏,石拓心下虽然十分气恼,可恨这方圆几十里内也找不到其他的大夫,便也只能点头道:“我马上替他换洗,麻烦大家都回避一下。”
众人却都听若未闻,依然看热闹般打量着石拓和床上的疏桐。
“你们都散去吧,昨儿下那么大的雨,各自去检查检查房前屋后的沟渠,别围着了……”
章老爹一发话,众人这才不情愿的往屋外走去。
石拓端起旁边的热水,将湿布巾在水里浸着,正准备替疏桐脱掉脏污的衣裳,一旁的辜老先生便道:“你的脚在出血,过来,我先替你看看。”
石拓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走过的地方,一片鲜红的血迹。石拓抬起脚,发现靴底早已磨破,脚心不知何时被割破了条深长的口子。原来章老爹发现的地上的血,是自己的!看着这道血糊糊的口子,他才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你去包脚吧,我叫个人来替他擦洗更衣。”章老爹说罢,当即朝外呼喊道:“二牛,进来。”
章老爹话音落地,一个胖墩墩的赭衣青年便走了进来。
章老爹便叮嘱道:“二牛,你帮这位公子换身干净衣裳,轻脚轻手的,仔细他的伤口……”
见二牛点头应承了,石拓这才一瘸一拐的跟着章老爹到屋外的院子里看脚。他在院子里的石桌椅前坐下脱下靴子后,那辜老先生让他将脚搁在石凳上看了眼,便叫燕儿端了清水来替他冲洗伤口。
冲洗干净脚上的泥水和血污,辜先生又仔细查看了伤口道:“你踩着碎瓷片儿了。喏,这里面还有一小块,我替你取出来才能包扎,忍着痛……”
“啊——!”
辜先生皱眉不悦道:“我都没还动手,你怎么就惊叫唤?”
闭目握拳的石拓闻言一怔:“辜先生,不是我在叫啊……”
“老先生,你耳朵不灵啊,这分明是二牛哥在叫呢。”燕儿捂嘴笑道。
石拓转头望向泥巴屋,便见二牛红着一张脸冲了出来。
“怎么了?”石拓急忙问道。
“吕,吕,吕的……”
见二牛憋得满脸通红,章老爹不悦道:“你白日见鬼了么,不好好说话?”
“老,老爹,里面那,那个,是吕的,我,我没,没,多看……”
“他在说什么?”石拓听得一头雾水。
燕儿愣了愣,皱眉道:“二牛哥是说,里面那个人是女的?”
二牛忙忙点头。
“女的?”石拓一时愣住,随即便一声惨叫:“啊……”
“好了,瓷片儿我取出来了。”辜先生很有成就感的将手里一块蚕豆大小血糊糊的碎瓷片儿“铛”一声丢在石桌上。
待剧痛过后,石拓想起疏桐,便起身道:“我进去看看。”
见石拓起身,辜先生一把将他在石凳上按下:“还没上药包扎呢。不就是个女的么?燕儿去替她换洗也一样啊。”
燕儿闻言点头道:“公子你放心,我会轻手轻脚的。”
石拓看着取了瓷片儿后血流不止的脚心,只得点头致谢:“有劳燕儿姑娘。”
看着燕儿往泥屋走去,石拓的心竟是七上八下:他竟是个女人?和自己在芳兰渚赌琴的是个女人?冒死救下自己的是个女人?……
“你说你这后生也是糊涂,早说她是女人,我就让燕儿去换洗,你看看这把二牛吓得……”章老爹一边抬手安慰二牛,一边抱怨石拓糊涂。
“我说章老爹啊,里面那个就算是个女人,长得也不丑啊,至于把一个大男人吓成这样么?”见石拓沉默不语,辜老先生便替他打抱不平。
被辜先生呛了话,章老爹怔了怔,随即又道:“我说你这后生,莫非是带着哪家小姐私奔,怕人发现才扮着男子的?”
私奔?石拓抬头望着章老爹,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答。自己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