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眶当!价值连城的珍珠珊瑚树应声而碎。
啪啦!世上最大的赤壁红玛瑙再也寻不见了。
渺渺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心都揪作一团,禁不住对眼前人怒目而视——这家伙怎么随便发疯?!
然而凤皇的样子却让她大吃一惊——他浑身都在颤抖,胸脯高高起伏着,眼睛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你说,我与这些珍宝,哪个更重要?!”他望着眼前的少女,声音粗嘎神情狠厉。
此时他的手已经扣在了她的喉管,她的脖子这么细,只需轻轻一掐,就会嘎嘣断掉。
“当然是你呀!”渺渺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
珊瑚树没了还有翡翠花,红玛瑙没了还有绿松石,眼前人才是提供这一切珍宝的大财主,这个道理她才不会不知道呢!
身上所有的杀气都在一瞬间里消失殆尽。
凤皇望着眼前娇俏的少女,在那双秋水剪瞳中看到的是仅有的简单和无辜。
他哑然,感到深深的挫败与无力。
——他不懂自己为何会突然失控,为何会大发雷霆,她根本并没有人类的感情,自己又何必与她斤斤计较?
好气又好笑,他懊恼得一口含住她的唇瓣:叫你作弄我!叫你搅起这池涟漪!
“哎呀,你又啃我!”渺渺手忙脚乱推开他,两腮气得发红,“不要把我当猪蹄!”
她还未了解男女之事,只当凤皇是饿了,要吃东西,或者要偷她的仙气。
“我啃你,你心里欢不欢喜?”凤皇痞子般眯着眼睛,坏笑着再去够她的粉腮。
“我才不要吃你的口水!”渺渺伸手去阻挠,“口水吃不饱!”
凤皇的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
虚渺与凤皇相处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多,除了上朝,就连凤皇在书房处理政务也要她陪着。
也不要她做什么,就在书房的帘子后放张贵妃榻,让她在那儿躺着。
有时候她嫌闷,想出去透口气,他坚持非要她等着他看完书卷再说。
“那堆东西那么厚,怎么可能看得完?!”她恼他限制自己自由,伸手抓起一颗葡萄砸去。
葡萄先撞在他的蟒服上,又弹到书桌上原本盛点心的白瓷盘里,碧绿碧绿滴溜溜的。
“哎哟,好准!”她一下子忘记了生气,从贵妃榻上直起身子拍手,“竟然这么准!”
凤皇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两只手指伸进瓷碟,夹着那颗葡萄,缓缓送进嘴里。
他望着虚渺,微微扬起嘴角。
在他意味深长的目光中,虚渺仿佛看见那颗葡萄在他嘴里打了个滚,然后心甘情愿地粉身碎骨,化作一滩蜜水沿着他的喉咙滑下去。
“倒是甜。”他舔了舔嘴唇,神情舒惬,仿佛意犹未尽。
虚渺怔怔看着他,她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凤皇,与平日里不一样。
凤皇见她痴痴傻傻,便又捻起一颗葡萄含在嘴里,俯身朝她探来。一个低头,那颗葡萄被他灵巧地度到了她口中。
“渺渺,你不懂,不要紧。”凤皇留恋地舔着她的唇沿,目光朦胧如烟,“我可以等,可以教。”
下意识咬碎葡萄,甘美的汁水充斥于口腔里,唇齿留香。虚渺茫然地看着他,浑然不知他做的是个什么承诺,又在心中下了如何的决心。
6
虚渺再朝凤皇发了几次脾气后,凤皇便愿意带着她出去游玩了,虽然要她带着面纱。
这天是花灯节,他俩乔装成平民上街,虚渺兴奋得像是初次下山的小和尚,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凤皇见她泥鳅般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忍不住无奈失笑。路过一家商铺,有三三两两的青年男女在买许愿花灯,凤皇眼中一亮,转身对虚渺道:“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虚渺不知他有何打算,乖乖点头,目送他离去。
一转头,忽然看见身后的铺子里上挂着一块大匾,上书四个大字“妙笔丹青”。
“没想到天下竟有这样的美景,若亲眼得见,此生无憾。”铺子里不少文人雅客正在赏画,个个面露陶醉向往,“妙笔丹青果真名不虚传!”
虚渺隔着面纱仔细看那妙笔丹青的画,禁不住一震: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那画里画的,分明是她与天青朝夕相处的苍南呀!
“阿青?”她想也不想就掀开面纱,水灵灵的眸子焦急在厅内搜寻——莫非天青下凡寻她来了?
周围人看见她的脸,皆倒抽一口凉气。
“阿青!阿青!你在哪里?出来见我!”她顾不得众人目光,四下张望神态凄惶,声音都颤抖起束。
她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天青说过,如非生死关头,绝不许主动联系他,莫非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青!你为什么不肯见我?”左顾右盼寻不到那人身影,她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
于是门里匆匆走出来一个青衣人。
“姑娘找我?”青衣人朝她抬起头来,面露惊讶,“在下便是吴丹青,不知何时何地认识了姑娘?”
她看清来人,眼中的光芒顿时黯淡——此人面貌丑陋身形矮小,不及凤皇千分之一俊美,更不用与说冠绝三界的苍南圣君相比。
“你不是阿青!”她愤怒地丢下手中画卷,“你不是阿青!凭什么画这么漂亮的东西!”
吴丹青哑然,好半晌才喏喏道:“难道不是心之所向便可以画么?小生以为只要想得出,便可以画得出。”
“你不配画这么漂亮的东西!”虚渺却发了狠,将画卷撕碎扔到地上,又踩了两脚,“你名字里不配有青字!”
她原本没有这么暴虐,只是一腔滚烫的希望被浇了个透心凉,加上被凤皇娇惯了太久太久,这下仿佛一个任性的富家小姐,蛮不讲理起来。
那吴丹青起先见她姿容清丽脱俗,这才礼让三分,这下眼瞧画作被毁,心痛得顿时揪起来。
“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这里撒泼皮!”他又急又怒地去抢地上的残画,十年磨一剑啊,这是他花十年心血画出来的东西,如今就这么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少女毁了,就算刺她一剑也不过分!
虚渺却不依不饶地去踩那画,吴丹青虽是文弱书生,到底是铁骨铮铮男子汉,一怒之下伸手便朝虚渺推去,虚渺被凤皇保护惯了,哪想到他会突然动手,就这么一个踉跄朝门框飞去,眼看着后脑勺就要撞上坚硬墙角。
腰忽然被人拦住,轻轻一带就回到屋子里。
抬起头来,她只看见紧绷的下巴薄薄的唇,是凤皇,他赶来了。
“哪只手推了她?”凤皇拿着一只熊猫花灯走进屋里,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君临天下的气势与生俱来,不怒而威,只一个眼神便让所有人胆颤心惊。
吴丹青已是怒极失控,高举双手道:“便是这两只!你要怎地?!这天下难道就没有王……”“法”字还未出口,两条胳膊忽然咔嚓一声,从他肩膀上掉下。
吴丹青似乎还未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直到鲜血绵绵,哗啦啦开始四处喷溅,他脸色惨白瞧着地上断肢,当场痛晕过去。
“啊!杀人了!”看热闹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路人甲乙丙丁于瞬间消失了。
“我在这里,还问什么王法?”
凤皇手拿宝剑冷哼一声,身旁的侍从正低眉顺眼地用帕子帮他擦拭血迹。
虚渺转头看着凤皇,也惊呆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伤人——以往那些暴力血腥的传闻都只停留在听说阶段,她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她都没来得及看清,已非凡人所及。
“本来可以一刀结果,不过我知道,死并不是最可怕的事。”凤皇站在原地微笑,就像一个纯正的恶魔。
“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他轻轻说着,叹了一口气,“以后你若以脚代手,我就砍脚,你要用嘴叼笔,我就缝了你的嘴。世间最好的画家,从此再也不能作画,真是可惜。”
他的语气这样柔和,仿佛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传闻,事不关己。
吴丹青的小厮开始大声哀号,脸上血泪满布。
凤皇冷然转身,拥着已经痴呆的虚渺,扬长而去。
7
“你怕我吗?”后来凤皇望着怀里惊魂未定的她,目光深幽。
虚渺愣住了——她不确定什么是害怕,她只是隐隐觉得,自己不想看见这样的凤皇。
“不要生气。”她喃喃说着,伸手去摸凤皇的额头,“不要生气。”
凤皇眼中精芒一闪,低头就去找她的唇,卷着,舔着,轻咬后又含着,舍不得放。
虚渺被他吻得不耐烦,伸手作势去推。
“渺渺,我疼。”凤皇却抢先一步捂住自己的胸口,声音又暗又哑,话语气喘吁吁,“我需要你的仙气。”
她逃离的动作顿时僵住,最后终于闭上眼,随他而去。
隔日凤皇在书房里看折子,她照例在他身旁的贵妃榻上安睡。
“渺渺。”凤皇忽然走到她面前,叫她的名字,面上绽放出和煦的微笑。
“嗯?”虚渺伸手揉眼睛,迷迷糊糊不知他想干什么。
“告诉我,阿青是谁?”他望着她,目光脉脉含情。
“阿青就是阿青啊!”她打个呵欠转身想继续睡。
“是男?是女?你们是什么关系?”那温柔的声音又再度传来。
“他是照顾我的人……”虚渺嘟嚷着,睡眠被人打扰是她很不乐见的事情。
“那我与阿青,谁比较好看?”
“当然是阿青!”她条件反射作答。
耳边忽然响起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隔了一会儿,凤皇忽然伸手将她摇醒,在她鼻尖前冕动起宝库的钥匙。“渺渺,加上这个东西,我和阿青谁更好看?”
她一下子睁开眼睛,小孩心性伸手就朝前扑去。
哪知凤皇敏捷一退,刚好避开她的偷袭。
“好好回答我的问题,答得好,我就将它赏给你。”凤皇脸上的笑和煦得宛如春雨。
“……你好看!”虚渺偏头想了想,咬牙作答。
——天青这个家伙,她下凡这么久也不来寻她,她有点生气了。
凤皇微怔,她瞄个空当,飞扑过去抢走那钥匙。
“这几天又进贡了什么宝贝吗?”她甜甜笑起来,眼中满是期盼。
凤皇如梦初醒,略微牵动嘴角。
“……你不是很喜欢那只麒麟墨玉砚吗?我用它磨了墨,写了幅字送给你。”
他从背后环住她,在她面前缓缓展开一幅书卷,上面有六个清劲大字:“生同衾,死同龛。”
“你瞧,这说的便是我与你。”
他迫不及待低头去亲她,细吻沿着腮帮一路滚下,最后落在红菱之上,舌尖扫过她的贝齿。
虚渺有些发愣:“生”她认的,“死”她认得,“同”她也是知道的,可是另外两个字她还真的没见过。
“这是什么意思?”她指着那“生同衾”,好奇。
凤皇低笑一声,伸手扯过榻上宽大的朱红锦被,将两个人的身子盖住。
“生同衾,便是这样。”他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声音低醇,目光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那后半句呢?”她在昏暗中瞪着大眼看他,长睫忽闪,挠得人心酥痒。他心中早已春光旖旎,低头去含她的耳垂,含含糊糊道:“是说如果死了,我俩也会葬在一起。”
她却轻轻咦了一声。摇头否定;“我是不会死的,我是仙,你忘记了?”
凤皇眼神一暗。
是的,她不会属于他,起码不会永远属于,他知道她终有一天要展翅翱翔,飞入他够不着的天际。
怒气和懊恼无处发泄,他只得狠狠去咬她的唇,野蛮的舌齿长驱直入,攻城略池,仿佛只有这么做,才能证明她真的存在于自己生命里。
“渺渺,将来我死了也会被世人供奉。”他气喘吁吁地说着,眉头紧蹙神情狠厉,“那时我定要与你,被供在同一个神龛里!”
8
虚渺没有想到,死亡来得这样快。
叛军冲进东官的时候,她正趴在白虎皮上吃葡萄,珍珠宝石在她身边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