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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湛却嘿嘿道:“没什么,只是怀疑他能不能做到罢了!”
“当惯了男人,说话也不害臊了!”夏煜虽然话这么说,却并无半点苛责之意,话音里全是满满的疼爱,轻轻把她揽到怀里,叹了口气,道:“真见不得你哭,一见你哭,觉得胸膛都要揉碎了。”
这话中充满着滔天情感,情真意切,让苏湛忍不住感动,伏在他的怀里,低声道:“那我以后便不哭了,要不然这胸膛都碎了,我要依靠到哪里去。”
这浅碧色的泉水和一弯月亮,以及踩在脚下柔柔软软的青草,构成了特别的幽趣,他们索性席地而坐,互相依偎地靠在一起。
明月当头,美人在膝,真是人生中难得的乐事,夏煜便暂抛忧愁,凝情消受,向着怀里的苏湛耳鬓厮磨地温存了一会。
只是他没有看到,苏湛的一双眸子,此时此刻,晶晶闪闪,却别有心事。
方才在酒桌上,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却一时想不起来,直到枚青再次提起汉王晚上风月的时,她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一直觉得违和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她在京城的时候,因为朱瞻基的要求,特意又制作了一批含有海洛因丹药,朱瞻基也说的,将这批丹药已经通过特殊的渠道暗中送抵了汉王府。那么如此算来,汉王应该是吸食毒品很长时间的人,而这样的人,莫说打猎,就是晚上床榻之欢,也是难以企及才对!
吸毒对人身造成普遍损害,从医学的角度来讲,应该表现为营养不良、免疫系统及神经系统损害、性功能障碍等,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又打猎又御女的!
这里面,究竟是谁撒了谎?
第二百零九章 另有隐情
苏湛隐隐觉得这似乎是一件大事,却又找不出突破口来。此时虽然在夏煜的怀里,心思却难以沉稳下来,不自觉地去思索这其中因由。
如果那枚青说的是真话,那么汉王朱高煦便没有服用丹药,没有使得毒品上瘾,那么朱瞻基让自己制作的仙丹,又是送到哪里去了?可是如果枚青说的是假话,他又为何要说出这些事情呢?他和汉王都根本不知道毒品的危害,又怎么会说的如此恰如其分?
如此思忖着,一种隐隐的不安感竟然慢慢涌上了苏湛的心头,她竟有种感觉,在整个这个自己并没有当回事的事件中,自己的角色竟不再像是个龙套,而被人操纵着,变成了幕后黑手,而操纵她的人,就是朱瞻基。
此时,想到这一层,不觉间竟然打了一个冷战。
夏煜自然感受到了苏湛突然动了一下,在月光映照下侧着头去看她的小脸,竟发现她的眸子一眨一眨,眉头紧蹙,似有心事,不免问道:“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我总觉得心中忐忑不安,似乎要出什么大事。”
夏煜听了这话,不由地把她正过脸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瞒着夏煜的事?苏湛心中叹道,就单单心中所想的这一件,私下里帮着朱瞻基制作特殊的丹药,又转送给汉王这事,就从来未和夏煜说过,而遇到了唐赛儿时,唐赛儿竟然知道她的脚底有两颗红痣,这事也没有说过。这样想想,两人之间要说的也太多了,这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
苏湛只淡淡回道:“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担心秦媚儿了。许久不见,也不知她怎么样了。吴晓月也不在她身边照顾她,她的日常起居等等的,也不知是不是顺当。”
夏煜以为枚青不当的言语又引得苏湛回首往事,这才又思念起京城的秦媚儿来,便也没有深思,只道:“那我们过段时间便回去就是。这边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正好回去看看,的确还有好多公事要处理。”
苏湛这才舒展了眉宇,点了点头。
两人虽然这说好了回京,可是行动起来却又是过了段时间,等到两人和刘文、刘武、吴晓月一起往京城走的时候,正赶上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这天气一热,人马都疲倦得快,一日也行不了多少路,只到六月底,才赶回京城。
这时候,回了京城,才知道北京在六月间发生了地震,京城倒塌城垣、衙署、民房,死伤人甚重,震之所及顺天府周围城乡。朝中忙着诏发赈恤,官修被震庐舍民房,又在城中开了粥棚赈济灾民。而北京这时正在筹备新都大事,各地调拨的粮草更是拼命往北京里运。
本来出了这等事,夏煜也不能在京城久留了,不好好在因为迁都事宜,等到天气凉爽一些他要护送太子去北京,这动身的日子便可以耽搁下来,这样便又能在京城和苏湛多呆上一段时间。
而吴晓月回到久违的客栈,又见了三娘子,两人没来由地抱头痛哭了一场,惹得在一旁的苏湛也跟着鞠了几滴眼泪。吴晓月在夏煜之后好不容易又遇到了自己心仪的对象,可竟然是朝廷的通缉犯,和这样的人东躲西藏,也不是办法。更关键的是,那人对吴晓月,利用的关系也占了大半,真情实意不知道有多少了,这样的心事都和秦媚儿说了,也说得秦媚儿跟着伤感。
这一切回归正途,似乎都安于平静,可是苏湛心中的担忧却并没有减少,那本张三丰给她的大事记她都翻烂了,也没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这时间段内根本就是太平,并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可是她的心总是无法安定。
吴晓月到了京城之后,笑容渐渐多了,这日苏湛把她单独叫到房中,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又问起唐赛儿的事,这一路来,只是怕提起这事再触及她的伤心,这段日子看她心境明显平和了许多,自己的疑惑也再也捂不住了。
可是吴晓月只摇头道:“那天我也是又惊又吓,不知道唐赛儿怎么会突然和你说那些话的。”
苏湛皱着眉头道:“你也知道,我几年前摔了之后,之前的事便记不得了,因此小时候的事也只能问你了,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也不知道么?”
吴晓月道:“当时又和你重逢的时候,我不就和你说了么?那时候你告诉我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我便带你回你以前住的地方去了,不是么?你小时候流落到胶东的时候,我也是小孩子,哪能知道那么多?”
苏湛想想也是,但还是不死心,又道:“我记得之前有次,你和我说,我是因为要找恩人到了锦衣卫,那恩人身上还有什么记号,这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吴晓月想了想,道:“恩人的事,小时候你似乎就提起过,但是没有细说,小孩子的话,谁又能当得了真呢?而且你那时候,总是打扮个男孩子,只有在只有我们俩的时候,我才能叫你‘湛姐姐’,所以我们见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后来,你去打仗了,又到了锦衣卫,时不时给我寄些书信、东西,我才慢慢知道了你到了锦衣卫,而你要找的恩人也在锦衣卫里。”
苏湛点点头:“王彦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我以前也曾听他说过,我要找什么恩人的事,只是后来种种琐事,又把这个耽误了,也就放下了。”
“你又提起这些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似乎和唐赛儿认识我有所关联。”
“苏湛,”吴晓月怯怯地说,“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那日虽然我也听到她的话了,但是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曲解了她的意思,她所说的‘认得你’,是不是因为你是白莲教的仇敌,要认清你报仇的意思?我听你说了那刀疤王的故事,怎么想,白莲教也不会和你有所牵扯啊!”
苏湛叹了口气,道:“这事只有我们俩人知道,万万不可泄与他人,要不然咱俩都是麻烦。连秦媚儿也别说,省得她担心。”
吴晓月点头道:“我知道。”
朱瞻基的殿中很静,书案上的香炉上飘着薄薄的烟气,清香扑鼻,炎热的天气里,一阵凉风从窗子吹进,倒显得格外清爽。
那阵风轻飘飘地吹起了桌上的宣纸,一点点轻微的声响,倒是惹得在一旁矮榻上吃着冰糖水的朱瞻基抬头不经意一望。
这一望,就看着窗外有个身影一闪而过,心中陡然滞空了一瞬,手中的汤匙不觉间和那瓷碗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叮”的一声声响。
朱瞻基斜斜地侧卧着,他的腿边,胡善祥正亲自打着扇子给他扇着风,这样的光景,伉俪情深,相濡以沫,让旁人看来怎么看都是羡艳,如同在画中一般,可是只有这画中的两个人才知道,一切都是太淡了。
淡的如同一颗糖融入了深井中,舀一勺喝起来,完全没有味道。如同那笔端的毫毛已经被清水漂得干干净净,写下的字,已经毫无颜色。
胡善祥此时穿着淡蓝色的圆领鞠衣,腰间革带黄蓝相间,上面装饰着一个个浑白圆润的珍珠,一侧垂着珠光宝气的流苏宫绦,串着玉佩,头上盘发规整端庄,简单装饰着繁花玉簪,更显得温婉柔美。只是十几岁的光景,气度却已是稳重有余,那面庞在秀媚中含着一丝稚气,一只樱桃小嘴微微翘着,黑如点漆的大眼睛随着朱瞻基向着窗外的目光看去,眼神中却隐隐一闪,一双妙目却在陡然间显得深邃。
朱瞻基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把那瓷碗往旁边一搁,道:“我倦了,要休息,你也回去歇着吧。”
胡善祥站起来略略福身,还未来得及说告辞的话,只听屏风外的王瑾低声传道:“长孙殿下,锦衣卫千户苏湛求见。”
胡善祥却如没听到一般,依旧告辞,行步间十分得体,路过苏湛身边时,微微一点头,接着目不斜视而去,只留得空气中一股淡淡的幽香。
自打苏湛离开了京城,自己慢慢觉悟到爱的真义,明白了苏湛对于自己,根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想要爱的人,不会顾及他的身份地位,而只是单纯的那个人罢了,越是这样,他竟越是不敢亵渎。苏湛回了京城,朱瞻基只听到消息,心里却一直压着不去见她,只怕见了她,心中的忧愁又要翻上来,凡此种种,在别人看来似乎是感情已经淡漠,但是他心里知道,只都是深溺进去,冷暖自知了。
可是,这朝中无事的时候,却没想到这回她突然来见自己,一时间压抑在心里深处的情感却都又千回百转地浮了上来,若是爱得沦肌浃髓,忘记,又谈何容易呢!
“殿下一切可安好?臣从山东公事回来了。”
“喔。”朱瞻基没有动,只淡淡地唔了一声,心中却是隆隆心跳声在耳畔回荡,本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绝了对她的念想,怎么这许久不见,竟像是又要重来一遍似的,她那俊美的模样,竟从来没有从心头消失过一般,将此间愁苦,又都一股脑地倾倒回来。
“臣来见殿下,是有要事想问问殿下。”苏湛在浅笑背后,再抬头,脸上却是一抹厉色。
朱瞻基不由地一愣,正色道:“什么事?”
第二百一十章 断然否定
苏湛咬咬银牙,把心一横,移身到了朱瞻基近前,低声问道:“殿下,你可记得你曾经叫我又专门做了一批金丹,您说给别人送去的?”
苏湛这句话里面的“别人”,当然是指的汉王朱高煦。
朱瞻基一听,微微一愣,道:“我记得呢。怎么了?”
“臣只是疑惑,那人,是不是还服用这金丹呢?”苏湛一字一顿地问道。
朱瞻基漫不经心地回答:“当然,否则我怎么还会劳烦你?”
“是么?”苏湛满脸的不相信,“臣在山东的时候,碰巧见到了他的一个亲信,据他说,那人可是健硕得很,并不像是成瘾的人。殿下,莫怪臣的无端猜度,只是臣怀疑,这里面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