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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夏煜像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了一般,倏地双手掐住苏湛的双肩,将她正正地摆在自己眼前,一双俊眼也睁得很大,心中忐忑不安,问道:“什么?”
“当时在山东唐赛儿起事的时候,我与她相见,她说……”
“说什么?”夏煜的语气已经无比焦躁。
“她说她认得我。”苏湛还是说了出来。
夏煜霍然坐起,睁目结舌地望着苏湛,神色间却有掩饰不住的痛楚!
霎时,屋中变得针落有声!
苏湛也缓缓随着坐了起来,见夏煜的反应这么大,苏湛用手指扫了扫他紧蹙的眉间,撅嘴道:“用不用这么惊悚啊!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当时时间太紧,她没有来得及说,我们便分开了。我又记不得以前的事,所以现在心中只是纳闷。”
说到这里,夏煜却突然一把抱住了她,狂乱地吻着她的脖颈,语音中似有哀求,反复道:“别查了,好么?苏湛,我们过我们的小日子,你别管那些了,好么?”
苏湛被他吻得很痒,用一根手指戳了下他的鼻尖,道:“有这些难解的谜团,怎么会安心过日子呢?过些日子王彦要回山东探亲,我随他一起去,顺便查一查。”
说这话时,已经觉得一颗心像是不在原位了一般,七上八下。心中一直跌宕的疑窦,此时竟像是珠子一般,一个个都穿针引线,变成了一串。那寻求已久的答案,像是马上就要剥茧抽丝,露出面貌来。
“不行!”夏煜突然吼了一句,把苏湛吓了一个激灵。
见苏湛被吓着了,夏煜却又柔软了语气,道:“别去,你身子刚刚调养好,经不起那么长的颠簸的。”
苏湛咯咯笑了半天,声音中却没有欢喜。
笑声忽地戛然而止,苏湛的眼中全是冷意,她伸手披上薄如蝉翼的素衣,将自己团团裹住,冷声道:“夏煜,你究竟在瞒我什么!你现在若不跟我说清楚,我们也再不用讲什么夫妻情谊!”此时的言语,已经十分犀利,话音里全是如寒风一般的凛冽!
“苏湛……”夏煜只是唤了一句,接下来的话,却纠结着一句也说不出来。
苏湛翻身下床,趿着鞋子,走了两步,又登地转身,语气中已经压抑着怒火:“好吧,既然现在话已经摊开了,我们就在这年初一说个明白好了。我不知道你和王彦在搞什么把戏,你和他在方宾那里是在抢什么东西吗?我听说,方宾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夏煜愣在床上,许久才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有事瞒着我,明明唐赛儿去了济南投案后来遁走的事,你对我只字未提!在南京的时候,你就阻拦我去查那经历司!如今我连起来想想,或许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根本知道这件事对不对?你根本知道唐赛儿和我有关系对不对?方才我和你说的时候,你虽然惊愕,但却似乎不是为了事情而惊愕,而是因为我知道了而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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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奔车朽索
说到这里,苏湛却像是突然得到神谕了一般,悚然一惊,脸色缓缓变了,伸着手指着夏煜道:“对,原来就是这样,你根本就知道我一直在找的真相,对不对?”
苏湛“哈”地叫了一声,拍手顿悟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和唐赛儿有所关联,这回好了,你直接点告诉我,也省得我焦头烂额了。说!我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不会告诉你。”夏煜坐在床沿,双脚赤脚落在地面上,缓缓沉声道,“我也不会允许你去山东!”
苏湛忍着薄怒,笑道:“你拦得住我么?你要一天到晚地盯着我么?如今我是自由之身,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难道不是么?”
“苏湛!”夏煜忽地站了起来,“别去查了,行不行?”
“不行!”苏湛怒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查?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屋中霎时静了下来,两人在房中对视着,却像是站在深渊两端的悬崖,谁往前一步,都会无尽坠落下去。
许久,夏煜才皱眉开口道:“好,那我便告诉你,唐赛儿若是说她认得你,那是因为……”
话说到这里,突然被“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所打断!
那响声还伴着刘文的呼喊:“苏湛,开门,开门,不好了!”
苏湛、夏煜都是一惊,打开门,刘文满脸惊慌,连声道:“吴晓月大病!大病!”
“怎么会?”苏湛瞠目结舌,昨天晚上过年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多大会工夫,怎么就大病了?
顾不得多想,和夏煜的问题也没法再说,急忙和夏煜一道奔向吴晓月的房间。而刘文直接出了门,去请大夫。
苏湛进了吴晓月的房间,吴晓月正鬓丝凌乱地躺在矮榻上,秦媚儿在一旁手足无措,她看不见,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不住地问他人情况。刘武已经在了,也是满脸焦急,拿着一个茶杯往吴晓月的嘴里输水,但是她似乎就是闭口锁眉,满脸煞白,头上全是细汗,双手使劲抓着身上搭着的被子,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一见这情形,苏湛也急了起来,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媚儿听到苏湛的声音,也迎了上来,摸索着拉住她的手道:“昨个儿大伙一起守夜到凌晨,我觉得发困了,吴晓月就把我扶回屋子来,等我睡了不知道多久,只觉得口干舌燥,想喝水,便摸索着起来倒茶,却突然听到屋内有晓月呻吟的声音,我摸索过去,她满脸的汗,我这便急了,出门喊来了刘文、刘武,他们来了看了看,说是很严重,这才又去叫了你。这年初一的,怎么会突然病了的!”
苏湛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稳一会,自己疾步走到吴晓月面前,她原本闭着的眸子听到动静已经慢慢睁开,双手从锦被上移到榻边,紧紧拉住苏湛的手,双目中忽地噙满了泪水,瞬间便泪如雨下。
刘武在一旁道:“你倒是别光哭啊,喝点水,说话,你哪里不舒服!”
吴晓月摇摇头,紧紧抓住苏湛的手,道:“我时间……不……不多了,苏湛……我对不起你,你以后……以后再不能……有孩子了……”
苏湛觉得脑中轰地一声,一时震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夏煜在后面却已经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刘武也愕然道:“你病糊涂了吧?别瞎说了!”
吴晓月的手颤巍巍,却又拼劲全力攥着苏湛的手,继续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夫……说……你体有邪毒,肝肾累积,不能藏血,月事才不能以时下……这一胎保不住……恐怕以后也很难再生养了……”
苏湛咬了咬牙,她知道中医说的有理,只是这邪毒都是自己常年不做防护做实验导致的,和吴晓月并无关系,看到她的歉疚,更是稳住心神,硬是把泪憋了回去,镇定道:“你别说这些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待会大夫来了,看看你的病……”
吴晓月摇摇头:“没用……了……我以死谢罪……苏湛……你不要……跟着王彦去山东!万不要!”说到最后,却已经是咬着牙才能迸出来了。
听了这话,苏湛更是觉得身子震得不能自持,不觉间望向刘武,刘武目光中也是似有深意,但是这目光的交汇也只是转瞬即逝,吴晓月这话中的意思,除了阻拦苏湛去山东,另外是她自己主动要求死!
苏湛突然有些清醒过来,伸手唰地拔下头上的银簪,另一只手掐住吴晓月的下巴,把银簪往她喉头一探,再取出,银簪头上已经乌黑!
“有毒!”刘武愕然。
夏煜在身后也是一惊!
刘文此时恰从外面奔回家来,一进门,就气喘吁吁地说:“咱周围的大夫出门的出门,回乡的回乡,最近的估计也得到几十里地之外,我怕来不及,用马车把晓月拉去吧!”
刘武已经神情严肃地站了起来,默默走过去,低声在他身边说了几句,刘文脸上神色也是一惊,愕然望向床榻。
刘文几步到了床前,痛心道:“有什么事可想不开的呢!怎么能做这等傻事!”
刘武也道:“有……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
秦媚儿已经嘤嘤啜泣了起来。
听了他们这话,苏湛霍然站起,咬牙道:“你们怎么回事?这就叫晓月说遗言了?不行,我们不能让晓月就这么死了!”
刘文叹道:“现在没办法了,她服毒的话,去了几十里地之外,恐怕也……”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刘武也道:“她都这样了,你就赶紧听听她最后要说什么吧!王彦的事,你问问清楚!”
“放屁!”苏湛见刘文、刘武两人都放弃了救治的希望,怒从中来,“有我苏湛在,我就不能让她死!我曾说过要给她好生活,给她找个好婆家,我还没做到呢!”
夏煜此时轻轻扶了扶苏湛的肩膀,低声道:“苏湛,你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苏湛霍然抖掉夏煜的手,转头锐利扫过他们,朗声道:“你们听我指挥,有我在,晓月死不了!”
听了这话,刘文、刘武都愣住了,难道苏湛真是悲痛过度,已经疯了?吴晓月她已经服了毒物自尽,这咽气就是转眼间的事了,苏湛又不是大夫,难道她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法子?
吴晓月的手颤抖着,在空中乱舞着,有气无力地呼唤苏湛:“你……听我说,我怕没时间说了……”
苏湛转头扑过去,拉住她的手,坚定道:“我们以后有大把的时间来说!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
说完站起身来,刘武走近,低声道:“苏湛,有什么话叫她说吧,万一……”
“没有万一!”苏湛断然拒绝道。
“她这是服了砒霜了吧,这还能活?”
苏湛点了点头,心中思索,砷矿是制取砒霜的原料,在自然界中往往是与硫矿混合存在的。因为这个时代制取砒霜的工艺粗糙,制得的砒霜含有大量的硫化物。硫化物与银针反应,生成黑色的硫化银,附着在银簪的表面,这才是银簪变黑的真正原因。
砒霜中毒非常危险,应尽快进行抢救,分秒必争、不可耽搁。砒霜化学名叫三氧化二砷,进入人体后,由于砷酸盐与体内的磷酸盐间的拮抗作用,从而抑制了呼吸链的氧化磷酸化,破坏了某些细胞呼吸酶,使组织细胞不能获得氧气而死亡;无机砷化物能与蛋白质的巯基结合,使蛋白质变性失去活性,可以阻断细胞内氧化供能的途径,使人快速缺少ATP供能死亡;还能强烈刺激胃肠粘膜,使粘膜溃烂、出血;亦可破坏血管,发生出血,破坏肝脏,引起中毒性肝炎;严重的会因呼吸和循环衰竭而死!
事不宜迟,苏湛立即对刘武道:“刘武,你快去用筷子或手指刺激吴晓月咽后壁或舌根部,让她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让她反复喝水和呕吐,直到吐出的液体颜色如水样为止!”
然后转头又对刘文道:“刘文,你快去厨房,拿四五个鸡蛋,只取蛋清,让吴晓月服下,保护胃黏膜!另外将馒头烧焦,碾成粉末给她服下,以吸附毒物。另外,弄盐水反复给她灌下,配合刘武催吐!”
说话间,吴晓月似出现了昏迷症状,意识有些模糊,夏煜走上前一步,夺过苏湛手里的银簪,用尖头强刺其人中、涌泉穴,并在十宣穴点刺放血,吴晓月又悠悠转醒。
苏湛见有夏煜在此,心里也稍安,转身疾步出了门,到了库房。光有这些方法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