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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殊不知,夫妻二人这次的闺房密语,全都被在外面值夜的丫鬟听了个一清二楚。
隔日,身处荣升堂的陆氏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你说什么?”陆氏坐在水梨木的梳妆台前,穿了一件五彩刻丝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手里捧着小丫鬟刚刚沏好的普洱,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手一抖,滚烫的茶水便全数泼洒在她身上,映衬的红色的衣裙像刚刚泼洒下的鲜血。
陆氏的眸中全是震惊。
“奴。奴婢没有撒谎。”值夜的丫鬟低垂着头,嘴唇抿得紧紧的,也是一副仓惶不安的模样。
昨夜她听完内间的林珏和马氏的谈话,吓得三魂去了六魄,当时能忍住没尖叫出声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可就这样也整夜没睡好觉,好容易睡着了,梦里就有穿着白衣的猛鬼将她吓醒。
无论如何,就算是在大宅院里见惯了世面的她,林珏和马氏口中的那个消息也称得上是惊天丑闻。
她实在没办法自己一个人消受这个天大的秘密,所以一大早,她就立刻赶到荣升堂,将这个秘密告知了她真正的主子陆氏。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她已经没有办法去想。
陆氏被开水烫到,贴身伺候的刘嬷嬷迅速替她处理,等换洗好了衣物,陆氏已经一点点镇定下来。
大腿上灼热的刺痛还在,刺激着她的神经,告诉她这一切并不是个梦,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包括小丫鬟嘴里的那个秘密。
原来,林昭言她,真的不是刘氏亲生的。
原来,林琛真的跟皇宫里牵扯不清。
大名鼎鼎的宛妃,居然就是曾经的徐宛如,居然是林昭言的亲生母亲!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陆氏缓缓开口,盯着小丫鬟的眼神带着阴冷的寒意。
小丫鬟看出了陆氏的意思,身子一颤,慌忙跪下身道:“没有人知道了!奴婢没有告知任何人!夫人让奴婢近日来看着大少奶奶一点,奴婢就一直注意大少奶奶的动向,所以知道了这个消息,是第一时间赶来告诉夫人的!夫人,奴婢是您的心腹,奴婢的为人您清楚,奴婢绝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另外的人!”
对于这一点,陆氏深信不疑。
这丫头名唤绿芹,老子娘都在她手底下办事,她完全不担心她会背叛她。
刚刚会那么一问,也只是要给她一个警告而已。
她是不会杀人灭口的,毕竟要培养一个心腹不容易。
“你别害怕,我不会对你如何的。”陆氏抬手示意她起身,又认真地看着她,“绿芹,我问你,大少奶奶是真的说三老爷想要四姑娘去救宛妃吗?”
绿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刚刚被陆氏那么一吓,腿都软了,“回,回禀夫人,奴婢的确是听到大少奶奶这么说的,至于三老爷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就不清楚了。”
“嗯。”陆氏眯了眯眼,沉吟片刻道:“你先回去吧,这之后该干嘛干嘛,这个秘密你就当做从来没有听到过,倘若走漏了一点风声,哼哼,你知道下场。”
绿芹连忙保证,“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奴婢绝对会死守这个秘密!”
绿芹离开后,陆氏坐在原地好久,双眼直愣愣地盯着窗牖外头的木芙蓉瞧。
已是仲秋,木芙蓉花开,淡白色的花朵一簇一簇地开得娇嫩可人。
木芙蓉又名拒霜花,象征纯洁、干净,建安侯府内外,多都种了这样几株木芙蓉。
陆氏笑了笑,纯洁?干净?
这侯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肮脏龌龊。
“夫人,您要怎么处理这件事?”耳畔传来刘嬷嬷的声音。
陆氏回过神来,唇边沁出一抹冷意,“怎么办?你觉得,事到如今,宛妃和四姑娘,还能活下去吗?”
只要四丫头死了,宛妃也就活不成,她们两个都死了,那么这个秘密,就永远只能成为秘密。
刘嬷嬷明白了陆氏的意思,她多少有些为林昭言感到可惜,便问了一句,“夫人,咱们是不是要跟老太太商量一下?”
陆氏却不以为意,“商量什么?姑母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在她的心目中,什么都比不过建安侯府的前程和未来。怕是她早想要四丫头死了,只是苦于没有好的机会。”
“那咱们……”
“别担心,我不会亲手对付四丫头的,你忘了,有人可是比我们更要对四丫头恨之入骨呢!”
“您是说……三房的舅夫人?”
陆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刘嬷嬷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的确,这杀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借刀杀人。
“老奴明白了,老奴会尽快着手准备,争取在三老爷将事情闹大前控制住局面。”
陆氏点了点头,面上已经恢复如常,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起身,撩了撩绣着金丝腊梅的裙裾,抬脚,神采奕奕地朝门外走去。
快要走到门外时,却突然顿住了脚步,侧首,朝刘嬷嬷示意,“一会儿让人把院子里的木芙蓉都铲了吧。”
这世道本就充满肮脏污垢,要想纯洁到不被污染,那就只有死。
而她,不想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命运抉择
此后几日,马氏又被传召到宫里去了几次,林珏对此完全没有异议,令马氏意外的是,陆氏也对此欣然接受,便是先前反对最强烈的林老太太都没有再出言反对。
马氏总觉得这府中近来尤其诡异,好像笼罩着一种说不出的气氛。
但她却察觉不出是哪里怪异,只好压下念头,没让自己多想。
林珏最近一直在着手调查林昭言同宛妃的事情,虽然因为皇家的刻意隐瞒,这件事要想查清楚困难重重,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这件事存在过,就总会有蛛丝马迹。
林珏从查出的种种蛛丝马迹中得出结论,林昭言是不是宛妃的孩子要另说,但她绝不会是刘氏的亲生女儿。
马氏知道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猜测是一回事,知道真相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她很久很久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林珏问她,“若查出来四妹真是宛妃的女儿该怎么办?现在三叔还在等着祖父的答复,若是祖父那边没有其他的办法,他恐怕再也坐不住了。”
马氏也知道这一点,林琛之所以忍到现在还没有所动作,那是因为她先前安抚过林琛,她会找马老爷子想其他的办法救宛妃,这样就不需要牵扯到林昭言,皆大欢喜。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十天了,宛妃虽然还有一口气续着命。但不能根治,总归不是办法。
从盛京到扬州快马加鞭传递书信,往来大约要半个月,也就是说。最多还有五六天,林昭言的命运,就要被决定了。
马氏为此操碎了心,可是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只能尽量稳定宛妃的病情,给林昭言争取更多的时间。
可有时候有些事情,往往不能如人所愿。
秋日的夜晚寒凉如水,冷白的月光倾泻而下,给亭台轩榭投上了一层薄薄的暮光。
整个盛京都被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微风沙沙。花香浮动。池塘流水粼粼盈动。
建安侯府也是一片静谧美好。
然而不过片刻。这份美好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须臾,整座宅子灯火通明。
雪松堂内屋,刚从睡梦中被唤醒的马氏还是一副睡醒惺忪的模样。听着小丫鬟急切地禀告,脑子还有些没转过弯来。
倒是一旁的林珏脸色突变,“你说宛妃娘娘不行了?”
小丫鬟急得嗓子眼冒烟,“对啊对啊!是宫里的丁公公亲自来说的,说皇上要大少奶奶立刻赶去皇宫!”
马氏才终于回过神来,“要我现在去皇宫?”
这可是大半夜!
林珏也紧紧皱起了眉头,“宫里难道没有御医吗?就算为了宛妃的性命也要有所顾虑吧!现在是什么时辰,让一个外命妇去皇宫合适吗?”
林珏虽然没有用多重的语气,但也可以看出,他很不满。非常不满。
其实他一早就对皇上请马氏去治病颇有微词,不过他知道马氏热爱医术,他愿意让她高兴,也就从来不说什么。
但现在,这牵扯到原则问题。
宛妃出不出事与他何干?他只知道,他自己的妻子,断没有大半夜跑去皇宫替人家治病的道理。
“可是,可是丁公公说宛妃娘娘快要不行了,她一直都是咱们少奶奶照料的,其他的太医也是束手无策,如果咱们少奶奶不去,那就,那就……”
接下来的话小丫鬟没说的下去,可林珏听出了她的意思,如果马氏不去,那宛妃就算是被她害死的,不可能独善其身。
这种事情,要么一开始就拒绝彻底,一旦帮了忙,要想抽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马氏冷静下来后,第一时间想到了林昭言,她想她要是不去,宛妃死了,林昭言或许可以逃过一劫,但也只是或许,可是她乃至整个建安侯府,都要遭殃。
再者,她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所以马氏握住林珏的手,“阿珏,你不要担心,我会快去快回,平安回来的。”
林珏的眉心拧得更紧,他沉默片刻后,道:“我跟你一道儿去,我在外殿等你,相信丁公公不会拒绝。”
马氏握紧了他的手,眸中有盈盈泪光闪烁,“阿珏……”
林珏冲她笑了笑,“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你独自一人面对险境的。”
丁公公到来的事情惊动了整个侯府,包括林老太太,所有人都对皇上要马氏进宫感到不满,但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最终还是不得不让马氏进了宫。
林珏没有说错,他提出要跟着马氏一道儿进宫,丁公公并没有任何意见,想来也是皇上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提前吩咐过丁公公。
马氏同林珏跟着丁公公进了宫,侯府众人却不可能再各回各屋,安静歇息了,毕竟马氏此次入宫能否救活宛妃,关系到整个侯府的前程。
建安候林琨和侯夫人陆氏陪着林老太太在荣寿堂安静地等待消息。
林琛却没有留下来作陪,而是一脸沉重地拉着刘氏回了院子。
陆氏望着林琛泛白的指节和显然一头雾水的刘氏,心“噗噗”直跳。
她知道,她是不能再等了,处理掉林昭言的事情,只等着马氏回来,就要立刻实施了。
秋雨惊雷,如黑幕般阴沉沉的天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豆大的雨点从云端直坠而下,打湿了人的衣衫。
刘氏被林琛拽着,浑身上下已被雨水淋湿,可林琛却浑不在意,仍旧一言不发地拽着她朝前走去。
“老爷……”刘氏脚下踉踉跄跄,几次想挣脱他的钳制,但都无疾而终。
她心里奇怪的很,宛妃出事,林琛会难过甚至会发疯都实属正常,但他先前一点反应都没有,害的她想安慰都无从开口,可现在,林琛终于有了点“正常”的表现,却是拉上她一起。
这种时候,不该是一个人躲起来发泄吗?甚至他要冲到皇宫去看宛妃,也比阴沉着个脸,拉着她要正常的多。
林琛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一路跌跌撞撞地到了麓玉堂,刘氏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林琛就将她往里屋一推,随后重重关上了屋门。
屋门发出了激烈的撞击声,吓坏了一路紧随其后的丫鬟婆子。
几个年纪小的丫鬟早已经白了脸色,雨水顺着她们的脸颊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看起来既狼狈又惶恐。
“妈妈,老爷这是怎么了?”紫莺急得在原地直打转,想要冲进屋子里去,终究被林琛刚刚的架势吓到,没敢轻举妄动。
林妈妈跟着刘氏陪嫁到建安侯府十几年,从来没有见过林琛这般阴沉严肃的模样,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没底,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