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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心里一个声音不停重复着,把一切都说出来,此刻,还来得及。
作者题外话:说,还是不说?
☆、18 断了的弦
执著与放弃,只在一念之间。
秋冰月的目光慌乱着,启口的瞬间,却在不经意间瞥到湖对岸柳树下那一道明黄的身影,和他身边的那个如谪仙般的白衣侠士,话就这样堵在了唇边,她不能跟他走,因为她不可以耽误了他一生,她也不能抛开一切留在他身旁,因为爹临终的遗言会成为她的恶梦,困扰着她。
其实一切都还是停在了原点,她什么都不能说。
“枫,你会恨我么?”秋冰月看向他。
他冷冷的哼笑一下,“恨,因为恨比爱更让人刻骨铭心,更加难以忘怀。”
“对,你该恨的,是我生生斩断了你给我的爱和我们之间的缘份,没有我的日子,求你好好照顾自己,大丈夫处世应将功名拓,你生来为王,这个身份永远都无法改变,这就注定了,你不能抛下一切走掉,而我,也没有办法接受。这是一个新的朝政,全新的开始,你该留在属于你的地方,大展拳脚,你的兄长需要你,国家需要你,而我,”冰月讽刺的笑了笑,“我需要的,是看到你们的丰功伟绩,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看了一眼他别在腰带上的玉萧,闪着幽紫的光,是用上好的紫玉石打磨成的,做他的萧多好,跟着他不离不弃。
“枫,再为秋儿吹奏一曲吧。”
他取下玉萧,不停的拿在手中把玩,一双很漂亮的手。
“想听?”朱祐枫突然看向秋冰月,冰月点点头。
他将玉萧握在手中,冰月却看到他的手正一点点的握紧,慢慢使上了劲,顿时惊呼,“不要。。。。”
崩的一声,朱祐枫手中的紫玉萧应声而断,冰凉的空气中,更添了几分彻骨的寒意。
“为何要如此?”秋冰月惊恐地看向他。
“知音已无,留萧何用,你既如此狠心,那我们便如这萧般再无牵连,我朱祐枫,又岂是牵扯不清之人。
冰凉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秋冰月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去,那两断泛着紫光的玉萧折出刺目的光芒,让她忍不住别开了眼。
萧已断,如谁的心事爱恋全被抛下。他背过身去,悲凉而绝决,再也不看她一眼。
“你走吧,我要留下与皇上议事,住在永和宫呢,真好,充满回忆的地方。”
冰月一手紧紧的按住胸口,让那窒息的痛慢慢的舒缓,想说什么,可是终究不再开口,迈开步子,一步一步。。。。
“王爷。”扑通一声,秋冰月回身跪在了地上。
一手紧紧扶着石桌一角,听着身后那双膝跪地的声音,朱祐枫心痛得拧起脸庞,丝丝的鲜血从嘴角缓慢的溢了出来,沉痛的闭上眼,缓缓说道:“秋儿,日后若是叶聪负了你,记得,还有一条回家的路。”
跪得笔直的身体跌坐在地上,一滴一滴的泪水从眼中滑落下来,在冰冷的地面消融,缓缓撑起孱弱的身体,秋冰月用尽力气大喊, “王爷,我要你保重自己!仅此而已,请千万做到!”
听见身后那脚步声渐渐远去,一点一点远离,那些前尘往事终将被尘封住了,他是永远失去她了,忽然身子一个踉跄,那一口忍了很久的鲜血却还是从胸腔之中涌了上来,情绪俱恸下,噗的一声喷出了口,滴滴落在桌面的琴弦上。
“应,你,所,求。”
声嘶力竭的回声在皇宫里回荡,引人瞩目。
他的声音穿过秋风,穿过宫墙,穿过她的耳中,穿过那往后的迢遥岁月。
☆、19 三年之约
“四弟,小枫。”
两个声音同时想起,朱祐樘与白杨快步奔进亭中,那嘴角的血痕让两人同时一愣。
“不是谈得好好的吗?这是怎么了?”白杨大叫起来,“我去把她追回来。”刚要转身,袖口却被朱祐枫扯住,“别去,让她走。”
“来人,宣太医。”朱祐樘别过脸去,沉声吩咐着。
“你不该让他为了你辜负所有人,他不该只属于你,他属于皇上,属于国家,属于百姓,若你答应了,你便是祸水,红颜祸水。。。。。不如我们相约三年,等上三年,待一切初定,若他还是坚持要带你离开,皇上会替你们安排好一切,若他不走,皇上也可以赐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让你再次成为他的王妃,这样你也不用违背你的誓言。”
“皇上早就下昭朝中大臣这三年内不许婚娶,所以,你也可以用这三年的时间来好好想想清楚,他们二人之间,你只能择其一,而另一个,必须要彻底放手。可是今日,不论用什么办法,你必须先让他死心,因为他若不死心,是不会安心于朝政,反倒会适得其反,将来皇上与本宫会亲自为你向靖亲王解释一切,这一次,就权当做是对你们之间爱的考验,至于你么,本宫就赐你留在驸马府,报你的恩去吧。”
婉心尖锐的话语字字句句回荡在耳畔,久久不散。
枫,我的心里有多苦,你何时才能知晓,皇上是会解释一切的吧,可我今日伤你如此之深,那时你真的就会原谅我么?三年时光,将会有多么难熬,三年时光,又可以改变多少事?如果到了那时,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一定与你携手共度一生,一起隐匿于琼山碧水,世外桃源之中,执子之手,与子执老!
瘦小的身子在昏暗的宫道上掩面飞奔,直至将那朱红的宫门甩在身后。
即便婉心没有逼她,她也需要时间来抚平他带给她的疮伤,那些灭门的痛,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将会深深刻在冰月的心上,成为他们之间不可磨灭的隔阂。
“月儿,你,来了。”
宫门外,一身疲惫的叶聪伸手将那熟悉的人儿揽进怀里,“我差点都以为你会永远留在那里了。”
“你就这样一直等在这里?”秋冰月抬起通红的眼看向他。
“我在等一个结果。”叶聪动容的笑起来。
“聪哥哥。。。。”
抬手,修长的手指点上冰月的双唇,也制止住她要说的话,叶聪淡雅一笑,“我不问,你也别说,我们。。。回家。”
家,这个字眼第一次让冰月觉得很遥远。是的,回家了,她不知道那个算不算家,可她知道那是唯一能让她栖身的地方,而眼前的男子,是她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
马儿慢慢的跑起来,车轮咕咕动起来,她的心也跟着咚咚的抽起来,还是不由自主的掀起马车小窗户上的布帘,深深的凝视着那渐渐模糊的宫门。
短短一年的经历,从迫嫁到分离,给了冰月这样一种认知,很多时候你自以为找到了最合适的那条路,你兴高采烈风尘仆仆在路上行走,谁知路的终点最后不过是来到同一个地方而已。
一切都只是天意,殊途同归。
当蹄声得得响在青石板街道上,仿佛又回到当年进京的时候,不同的是,那时是想逃开,现在却是守候,那时他来迫嫁,如今是他收留。
时间,画了一个圆,可笑的落回到起点。
一路上的枫叶随风而落,纷纷落在车上,地上,心上。
枫叶无风自落,秋月不明长阴,天若有情天亦老,丝丝惆怅难幽禁,往事如烟醒来无处追寻。时光匆匆,转身只见背影,恋恋不舍,犹叹命运蹉跎,相约三年,我还是我,你,也许已不再是你。
三年。。。。。。。真的好长!
☆、20 守望
冬,大雪纷飞,驸马府后院。
日子如流水般划过,时间过得飞快,今冬第一场雪就那样无声无息的飘落,冬雪飘摇,纷飞里,四周是一片雪白的纯洁,勾勒出一副详和而安宁的画面。
暗沉的夜色里,明月映在雪地之上,一大片怒放的梅林中,满树花开,阵阵梅香沁人肺腑,一抹白色的身影坚定的站在雪地里,娇小而纤瘦的身子因为寒冷而缩成了一团,棉裙下的双脚早已经深深的陷入了积雪之中,冻得失去知觉。
“她还不肯睡么?”
叶聪大步走进府中,身后留下两行深深的脚印,压进雪里,将玄色的披风解下交给伶俐的落雁,捧过递上的热茶轻啜着。
“姑娘总是站在梅林中,像个雪人似的,不说也不笑,奴婢可劝不动她,她是在等大人回府呢!”落雁抿着唇笑道。
“下去准备热水。”叶聪沉声吩咐着。
若真是等他那就好了,他当然知道她等着在那里是为了什么,叶聪无声地叹着气,自那日她从宫中回来时就是这样,不言不语的静静站着,睡得少吃得也少,简直就是在虐待自己,再这样下去,她那小身子骨可怎么受得住,偏偏这些时日来自己也忙得昏天暗地的。
叶聪虽然没有问她进宫的原因,但也能猜出些一二来,在朝中也听闻朱祐枫那日后又大病了一场,昏迷了两日两夜,太医会诊都查不出什么病来,只道是重伤之下,心有郁结,气息不顺,皇上亲自去太庙为他祈福,保偌他能渡过这次难关。
不过总算是吉人自有天象,在被老臣王恕冲进永和宫一番后,朱祐枫第二日竟奇迹般的爬了起来,休养几日后便灰溜溜地打道回府了,至于王恕究竟说了些什么,竟比太医用药还要有效,那怕是只有在场的人才知道了,叶聪是打听不到的,不过王恕的骂功了得倒是常有耳闻,月儿的心病怕是与他连在一起的吧,看来她还是忘不了他。
还有这个皇帝,几个月的时间里想了多少对策啊,肃朝纲、安百姓、减赋税、重农商、重法治、重节俭、重人才,没有他想不出来的,在这一连番的举动下,朝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真的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早朝他甚至比大臣来得都早,也不发脾气骂人,就这样安静地靠在龙椅上面带笑容看着每一个晚到的大臣,直把人笑得浑身发毛尿裤子不可,哪个大臣不冷汗直冒,谁还敢再有半分的懈怠,相较于朱见深时期懒散惯了的臣子们,突然来了个如此勤政的皇帝,一时之间好难接受啊。
还有这些政策,他想出来,是很辛苦,可将一切实施的可是他们这些臣子,他辛苦,他们更辛苦。
仔细想想,自己已经将近好几个月没有休过一天假了,每日累得跟驴似的,不到天色完全黑下来都回不了家,想到这里,叶聪好想掩面痛哭,好想指着朱祐樘痛斥他压榨大臣。
忙碌了一整天,尽管他此刻只想躺到床上呼呼大睡,可只要一想到那个小女人还在等着他回来说说朝中的事,他还是会往前冲的,叶聪冷然一笑,快速地走了过去。
月影西斜,面带倦容脚步轻快的蓝衣男子在月光下急急的赶来,一跨进后院便看见了林中那一抹纤瘦的身影,颀长的白色风衣在大雪纷飞中显得格外清瘦,竟如同感觉不到寒冷一般直立在雪地里,墨黑的发随风舞动着,叶聪神色有些惊诧,渐而变成温馨的笑靥。
“你。。。回来了。”
听见黑靴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吱吱声,秋冰月回身看去,倾泻如瀑布却静柔如花瓣的雪花泼洒在他身上,让这个男子如天神般神圣而高贵。
她死寂般的目光里快速闪过一丝灵动,最终又归于了灰烬般的平静,她再也不是那个与世无争,固守着童年美好回忆的小姑娘了,她等着他,只是为了听他说说朝中发生的事,虽然叶聪从未提过那个人的名字,但她知道,皇上的每一个决定每一项措施,都会有他的一份,而今生活中便只余下这样一件还能让她有所期盼的事,一抹苦涩的笑容如同绝色幽兰般绽放在冰月唇角,声音因为冬日的寒冷而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