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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朕将任命你为副将,重新启用王越老将军,王越曾为靖亲王的师傅,胜仗无数,朕现让他带你,你可听从他的调遣,王老将军年逾古稀,早已退隐多年,身体不宜再行驻边,靖亲王曾强烈反对,可朕还是决定让他去,此乃他第二次也是此生最后一次收徒,朕将此机会给你,如此好的机会,望你能好好珍惜,切
勿辜负朕之厚望,成为朕最信赖的大臣,这北部边关,朕便交付于你们了。”
叶聪点点头,“臣谨遵皇上旨意,定会全力辅助王老将军,保边关平安,绝不负皇上所托。”
朱祐樘满意的笑笑,拍了拍他的肩,目光里信任与重托缓缓流动,举起酒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雪香酒烈,余香缠绕不绝。
朱祐樘起身走到雕栏前,扶着雕栏,看着满园的玉树琼枝,雪花飘飘洒洒,如诗如画,移回飘落在园中的目光,冲叶聪笑道:“此次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返京,有什么告别的话,便去叙叙吧。”
叶聪顺着朱祐樘的目光看向远处湖旁的那抹身影,是她,即使相隔这样远,只消一眼,他依旧认出了她,那样雪白的身影,银装素裹下没有半分装饰,如同寒冬的白雪一般,纯白洁净,似乎随时都会消融在阳光下。
思绪飞得有些远,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自她入宫又已一年有余,这些日子,脑海里依旧回想起当日送她进宫的情景,他明白,当日那扇宫门紧紧关闭时,他就已经断了再见她一面的心思,即便她出了宫,也必会入王府,没想到,他们还能在这深宫后院再相逢,此去经年,生死未卜,尽管这是离别前的最后一面,
亦或是他人生中的随后一次相见,于他,已足够。
朱祐樘脸色一敛,目光敏锐的扫过叶聪,忽然说道:“长泰离世的前一日曾入宫见过朕。”
叶聪闻言猛的一震,朱祐樘别过脸继续道:“她说她是天下最傻的傻瓜,明知你不爱她,却偏偏陷得那样深,拒绝不了你的任何要求,痴人如她,是不是很可笑?她求朕答应她,不论你犯有何错,都罪不致死,朕原一直不明白是何意……其实没有人能救你,而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如果前些年你在为官上有任何的风吹
草动,朕早就对你数罪并罚了,绝不会心慈手软,今日告诉你,是希望你能没有负担的离开,放心大胆地做好自己的事,这件事朕以前没有追究,以后也必不会再追究。”
叶聪没有开口,朱祐樘却没再说下去,只以为叶聪眼角悄然滑落的一滴泪,晶莹剔透,冰晶夺目……
“人家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
朱祐枫的叹息飘落在风里,带着哽咽,寒风吹起他明黄的袍角,叶聪呆呆看着那道清瘦欣长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方向,心,一瞬间跌入看不见底的深渊,如冰雪覆盖般寒冷。
原来他的结发妻,早已看穿这一切,看穿他的阴谋,看穿他的欺骗,却放纵着他,因为深爱,所以不忍,哪怕是舍掉自己的生命,也要成全他。而聪慧睿智如朱祐樘,早已参透了这其中玄机,却因惜才而给了他一线生机。他是不是真的错过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长久以来,他以为他只是负了冰月,却一直不知,真正
辜负的人,其实是她……拥有过牵手分手太多理由,伊人去,泪水流,爱过痛过,结发爱,早已经腐朽。
是长泰、秋冰月、朱祐樘、朱祐枫,用他们的善良与宽容,成就了如今的他,他错了,真的错了,可惜太迟了,他辜负的人太多太多,如今,又多了一个。
裹着锦毛披风,不顾婉心的阻拦,冰月又来到湖边,湖畔红梅开得正好,湖上已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寒风吹来,冰月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当年也是数九寒冬,她也曾静静地站在这里,可如今,身旁却已不再有人将她轻揽入怀,用自己的体温包围着她,看着满树怒放的红梅,秋冰月苦涩一笑。
闭着眼,努力告诉自己,见面的那一刻,不可以哭,只可以笑,只可以笑……
梅林深深,枝丫繁密,没有青青的叶子,却有红得似火的繁密花朵,妖娆的向天边燃烧而去,北风刮过,带来凛冽的冰冷气息,片片花瓣像雨像雪,随风漫卷,纷纷扬扬,落在雪地上,头上,衣衫上,沾染了香气。
如风的女子安静的站在花雨中,笑颜温暖,如冬日的太阳,不热烈,不淡漠,暖暖的照着,照得人心舒坦!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踩在雪地里,稳重而轻慢,仿若只是闲庭信步。
那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慢慢靠近着,靠近着,只是更加的轻慢了,仿若一步一思,一步一踌躇地靠近她,就在冰月以为是自己产生的错觉时,他的脚步声也停止,仿若离她很近,又仿佛离她很远。
不是错觉,只是脚步声已是到身后停住,秋冰月的心狂跳起来,是谁?会是他么?可能么?是皇上吧。
她猛的转过头,有些愣愣的,眼中却是掩饰不住深深的失望,怎么会是他?
“你来了。。。”
“我来了。。。”
他们同时开口,默契得如同多年的恋人,恋人?冰月自嘲的笑笑,看向他。
“我刚下朝,皇上同意我过来看看你,听说你在宫里很好,我便放心了。”
快一年没见的叶聪,变得沉稳老练了许多。
“我。。还好,你呢?”
“挺好的。”
“月儿,你定是很恨我吧,却没向皇上告发我。”
“早已不恨了,”秋冰月不看他,淡淡启口:“没有了爱何来恨,我从来也没打算跟任何人告发你,但你必将受一辈子良心的煎熬,这比任何惩罚都要难受。”
“我知道,我今日才得知,原来皇上早已是知道了一切。”
叶聪苦笑,适才皇上已封我为副将,去驻守漠北,便让大漠的茫茫风沙来惩罚我吧。
秋冰月惊讶的看着他,他的笑容很真诚,一如当年在金陵别院时常对她绽放的笑脸一样,再也不含一丝欺骗。
“恭喜你,当上大将军的副将了,日后终于可以子袭父业,是该去历练的,有朝一日你一定能成为我朝神勇的大将军。”秋冰月由衷的说。
叶聪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昨日上朝,前方来报,我军哈密卫一战大捷,敌人余部已全部扫清,现恐已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皇上大喜,待大军一到,便要出城迎接呢。”
冰月紧紧的将暖炉贴在胸前,雪下得正欢,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两人的发端与肩上,片片晶莹,清冽剔透。
“我等不到他回来了,月儿,你就帮我与他道个歉吧。”
叶聪只说了这一句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嗓音竟变得有些哽咽。
秋冰月点点头,泪毫无预兆忽然就掉下来,叶聪轻轻走进她,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极轻地落在她的肩上,替她拂去肩头的一片雪花,眸子里尽是怜惜眷念之情,手指穿过她的乌发,黑发如瀑,丽颜如雪,沉静的散发着惑人的美。指尖划过她的眉间,须臾收回,喂喂握拳,像是要把那一点温度珍藏起来,轻轻说道:“这
一次,抓紧了,莫再丢了,可别像我,老是弄丢手中的幸福,丢了,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的眼中,满满都是她看不懂的东西,而她,亦不想再去深究。
“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将来你们若是去给老爷和二夫人上香,记得……替我也点上一柱,我怕是难得有机会去看他们了,好妹妹,不要忘了哥哥。”叶聪哽咽着说道。
秋冰月不停点头,泪如雨下,他的手停在她眼前,终还是收了回去,他们都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年了。
谁也没再开口,静静的看着对方,四目相触,心中皆是思绪纷飞,无限慨然。今日,有可能是她与他最后一次见面了吧?他是去驻边,若是皇上不将他调回,他怕会一生到老都会留守在那里。
叶聪侧过身,迎风看向冻结着冰雪的湖面,幽幽说道:“你曾问过我,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所做的那一切,可曾后悔?其实,早已后悔,如果,如果,终究没有如果,对不起。”
娘亲说过,如果已经造成伤害,再说抱歉又有何用?她很想这样对他说,可最终只吐出一句,“没关系。”
他的歉意,她懂,她的宽容,他也懂,一切,只因为爱,曾经的懵懂感情,青涩朦胧,但也是真实存在过,他们都不会去否认,可是,那段感情没有适合的土壤去栽植,无法开花,无法结果。
他伸出手,握住那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冰冷的面颊上,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让它透冰冷的皮肤,透达心底!
“月儿,为何我们的爱,不能把握在自己手里?”喃喃自语,心早已痛彻。
心痛,随着肌肤的颤抖,丝丝传递,她悄然抽出自己的手,笑容,缓慢盛开,淡如风,却带上了淡淡的忧愁和无奈。
“月儿,原谅我?当年我不是不想把握住你,只是我还有更多的东西,要守护,比如,前途,比如,叶家,我,必须守护!”叶聪温暖的泪湿了她的衣襟。
“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是因为我们没有最终的勇气,挣脱别人附加给自己,自己附加给自己的,枷锁!所以,我们的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是我们不能够责怪,人生,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又有谁人,能够舍弃一切,只为追寻,爱!”
秋冰月轻轻安抚着他疼痛的心,即使他什么都不说,她依旧懂得他。
“好好照顾自己,他需要你。”
千言万语,最后只凝成了这么一句,低沉的叮咛,深深的再凝望她一眼,他毅然别开脸,挺俊的身影背转过去,举步前行,不再回头,这样也好,再不相见,就不会再想起,亦不会再日日心痛,夜夜悲凉,闭上眼,听见最后一颗眼泪滴落在心底……他就这么僵然得走出她的视线,直至再也看不见。
温热的湿意滑上了她的脸颊,在寒风之中瞬间冷凝,冰凉。
无奈三个人之间,总有人要退出。
人生的错过,不过就是在一个不经意的转身之间,留下的却是深深的遗憾,而那抹揪心的转身,令她永生难忘。
菱唇微微一动,终又闭上,所有的话因他的离开而化作叹息,聪哥哥,保重。无声的话语自冰月的心口里缓缓吐出,她知道他听不到,但是他们之间也只有用这两个字来诠释了,冰月微垂下眸子,鼻尖泛酸,心中有些涩然又有些平静。
再不要相遇,再不要重逢,再不要见面了吧,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再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执着于注定不会属于他的感情,必会日日心累,但愿他真的可以放过他的心,人终须成长,终要踏上人生新的征途,不可后退,只能前进。
惟有相忘,惟有遗忘,惟有殊途才是他们最后的最好的结局,看着他孤单的背影渐渐远去,片片雪花飘落在那个俊逸男子身上,雪地里留下一串长长的足迹。
雁过无痕,个中伤心,更与何人说?不如放手,恩恩怨怨,情情爱爱,从此风消云散,让它逝去,放它自由……
从宫里出来,正值满地月光,举头望向晴天碧海之上,叶聪不由得又想起了那道笑眼弯弯的月牙儿,然而,月牙儿的身边已不需他这个星子相伴了。
“月儿,回不去了,我都知道,都知道……”
叶聪看着天上的明月就这么走着,嘴里低低喃着,直到身旁的侍卫叫了声,他才注意到,差点撞着了墙。苦笑一声,转身出了宫门,回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