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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聪咬咬唇,心知他的话没错,只得无奈跟上。
漫天大雪中二人深一脚浅一脚行进,渴了唯有接雪止渴,苦不堪言。越行便越是荒凉,放眼四周是一片苍茫的白黄色,地上踩的都是些冰雪,没有人烟,到处光秃秃的,偶尔能箭伤几棵矮树,却练一片叶子也没有,半死不活的样子。
突然走在前面的少年奔跑起来,叶聪顺着他前进的方向看去,只见辽阔天际下,一汪浩瀚碧澄的湖水冰封玉砌,熠熠生辉,宛如宝镜般夺人眼眸。
少年将弯刀取出凿向刚凝结成薄冰的湖面,转头叫道:“易……那个哥,快来捉鱼。”
“我来。”叶聪举起手中长剑刺向冰面,冰面便被砸开一角,也不理会少年,哆哆嗦嗦伸进手去,净了手面,掬起一捧水便喝,方喝了一口,眉毛眼睛便皱在了一处,连连呸呸,道:“苦死了,竟是苦水,不能喝的!”
少年闻得此言,唯有叹息,可那双灵动的双眼却无丝毫失落,仿若他早已知是如此。
叶聪别无它法,只得跟着少年深一脚浅一脚继续行进,在被少年左一圈右一圈带着转了寄出后,早已不明方向的他丝毫不知道,少年将他引去的正是大漠狼区。
“易哥哥,天黑得透了,大漠中苍狼喜夜间外出觅食,若遇上狼群,我可不想被撕成一片片吞下狼腹去,可疼得很,前方那黑树影,不知是不是胡杨林,不如我们前去探看一番?”少年冲叶聪挑挑眉。
不待他答话,少年便一人当先向树林奔去,叶聪正欲抬步跟上,忽听得四周传来狼啸声,不觉大惊,大叫道:“停下,停下。”
少年充耳不闻,叶聪尚未多想便运上轻功追上少年,怒道:“你疯了,树林里有狼,快跑。”话音刚落,便瞧见夜色中那碧莹莹的光。
二人返身便逃,谁知狼群早已问道少年身上那染上的死雕的血腥味,成群结队追来,嗥声不断。
叶聪面色凝重,只见狼自分为三群,每群数十只之多,正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涌来,少年虽有意害叶聪,可自己听到嗥声早已吓得腿软,面上血色褪尽,浑身直打哆嗦。
只听叶聪急道:“这里四周空旷,无法躲避,唯有前方树林,尚有一丝生机,别害怕,振作一点。”
叶聪取下背上弓箭,嗖嗖嗖三箭齐发,射向狼群,随即弯腰将少年一抱,不过片刻,使与狼群隔开一段距离,危急关头叶聪自是未能留意,怀中人儿那黑黑面庞中隐出的一抹淡淡红晕。
眼见绿洲在望,林中又有狼群嗥嗥叫着扑上来,欲饱餐一顿,叶聪振奋精神,右手挥剑,只听得长剑轻吟,片刻间狼血四溅,腥臭弥漫,终狼突遭攻击,一时纷纷停下观望,叶聪趁这当口,奋力直奔进绿林,窜过之时抓住了头顶上粗如手臂的树枝,一气呵成,少年眼中忍不住流露出赞许之色。
狼群征愣片刻便已显露凶残本性,见盘中肉落了空,皆心有不甘,只见狼群中一头高大威猛的头狼不顾一切扑将过来,另一部分狼蹲守树下,二人从树上向下望去,满地绿莹莹狰狞的目光,其状甚是可怖。
二人所在树高枝密,狼群别无它法,唯有阵阵嗥叫,震得树上枯叶簌簌而落,少年更是看得胆战心惊,也不知怎的,本事做得好好的,却突然脚下一滑,竟直落下去,霎时,叶聪一颗心跳到了喉咙口,不顾树下饿狼,也跳将下去,在少年脚落入狼口之前顺势将他抱进怀里,足下一点,利剑借力,竟是落在了身后一棵更为粗壮的树上,只是手中长剑却落于树下。
再度死里逃生,叶聪才觉全身疼痛脱力,俊面之上,血污狼藉,静靠在树干之上歇息,面涌悲喜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无声,却也将少年紧紧箍在怀中,再不敢松手。
这一夜雪花纷飞,树上二人相偎,树下群狼惨嗥……此等情景,大概平生仅见,少年看得目不转睛。
少年从前的日子里从不曾享受过此种温情待遇,非是他自小无人问津,而是他抵不住粗暴拳脚下的兄弟姐妹们,谁能想到一次次舍命救他之人,竟是他的敌人,少年心中,惆怅莫名。
这一次他未再使诡计,老老实实窝在他怀中,二人肌肤相触,纵然冷意浸体,不过四肢略略受寒,靠近心脏的地方,及其后背之上,都有温暖的胸膛守护……
少年不禁抬眼打量起叶聪,心中赞道:好英武的男子!俊眼修眉,虽不敢说有潘安之貌,状元之才,但也是人中翘楚,自己的哥哥也算非凡,可眼前这位大明的将军,却直直将他比了下去。
“你我非亲非故,为何舍命救一个外族人?”良久,少年低低问道。
“蒙古人与汉人,生命一样可贵。”
叶聪保持着不卑不亢的笑容,保持着一个将军应有的威严和风范,以尽量平和的语气道:“蒙古与大明胡同商贸,国泰民安,这样不是很好么?为何又无故挑起战火,让两国百姓为这些无谓的战争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少年一笑道:“我自是不喜战争的,可有些人不会这般想,大明盘踞富饶之地,当然是民生安泰,可是我们蒙古的百姓,身居穷山恶水,荒漠沙丘,住的是帐篷毡房,吃的是糙米粗粮,常常是衣难蔽体,食不果腹,又谈什么昌平?何来富足呢?”
“若论地大物博,蒙古又岂在大明之下?蒙古服员辽阔,论耕种,有着延绵千里的黑土地,论放牧,科尔沁肥美的草原一望无际,论狩猎,阿尔泰山、贺兰山、祁连山,哪一个不是蕴藏丰富,言商,向西有丝绸之路、河西走廊,只可惜,你们守着聚宝盆却不知如何去利用,总是吃着碗里看着别人的锅里,你们只看到中原的繁华,殊不知这繁华的背后是大明百姓用它们勤劳的双手和非凡的智慧创造出来的,你们想要来抢,我汉人虽不及你们蒙古人牛高马大,彪悍凶猛,但也不乏英勇之士,岂能让你等轻易夺之。”叶聪反驳道。
少年眉毛一挑轻笑道:“不是我轻视你们,你们大明的边防,简直是不堪一击。”
叶聪面色微变,冷声说道:“你小小年纪怕是还不知,你们奉之为神的达延可汗可成了明军的手下败将,不知逃到何处去了。”
少年眼眸一黯,随即又笑嘻嘻道:“我听人说大明有个地方叫江南,是不是真的很漂亮?”
“又下雪了,”叶聪却答非所问,只悠悠道:“江南是很少有这样大的雪。”
“是么?这在北方很常见啊,你是江南之人么?”少年笑。
叶聪黯然。“是!可如今身处险境,此生怕是无缘再见江南雪。”
“我哥哥在那里经商多年,时常与我说起江南美景佳人,反正现下也无事可做,你再给我说说吧,我虽不得亲见,但也心之向往,不然下一刻便落入狼口,岂非人生憾事。”
叶聪凝视远方,似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良久才幽幽道:“北国风光自然是豪迈壮丽,与旖旎柔情的江南迥然不同,可那个地方,初春,暖意融融,桃花夭夭;初夏,青山碧水、晴空万里;初秋,桂子飘香,甜丝丝、酥人心;而大雪飘飞的江南,院内定有梅花怒放,不时有缕缕清香透过幽帘,沁人心脾。梅花你可见过?它有雪虐风号愈凛然的气节,有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的清高,有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优雅……”
她在江南,可还好?想来是好的,终能与所爱之人相依相伴,徜徉山水间,泛舟西湖上,他们幸福的时候,可否还会想起在凄风冷雨中苦守的他……
冷英来过信,他乡已遇故人。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起来,这是什么滋味?像是把心粉碎扬飞在风中……像是一根根细线将心勒得鲜血四溅,却见不到流血的地方,无法医治……只能心痛……只得心痛……无休无止……
心底瞬间弥漫起一股苦涩,苦涩得很,苦涩得他无法承受,只想将它倾吐而出,泪不知不觉间滴落,月儿,但愿你已忘了我,就算你想得起我又如何?终究是无法交集,你的心不属于我,而我的心如今也只属于我自己。
“为什么不说了,你哭了?”少年愕然。
“是风雪眯了眼。”
叶聪没有拭去,任它缓缓流下,这些年,他以为自己早已没有了眼泪,原来他心中也还是有情的,只是埋藏得太深,不肯轻易翻动罢了。
少年在心里细细描绘着那幅美景,对江南更生出几分向往来,“这便是你的家乡?”
叶聪点点头道:“那是世上最美的地方,人间天堂。”
少年双手撑起下巴,望着他,柔声道:“我是趁乱从家里逃出来的,没有地方可去,易大哥,若是你我此次能逃脱,你也带我去你的家乡看看,好么?”
叶聪抬手揉揉他的脑袋,轻轻说道:“好!”
少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不同于之前的笑,如今这份笑容里多了雪花一般的春节。
少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整个人蜷缩成团,也从见状,将盔甲之外的披风一脱,替他裹上,将他紧紧揽进怀中,就这样,他没动,他也没动,他们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半夜的时候,少年被冻醒,腰间有双臂膀牢牢箍着,生怕他掉下去。
那人闭着眼睡着,少年略微一动,他便猛然一惊,闭着眼睛极为紧张道:“月儿……月儿……”
少年抬头看天,天上哪有半个月儿,难道是他的心上人?口中轻轻重复着那两个字,不由得俏皮心起,试着将唇轻轻凑上了他的唇,来回磨蹭着。
连月劳累,叶聪大概还未睡醒,朦胧中接触到泛着甜香的唇,不由满足的轻叹了一声,面上笑意再不能止歇。
少年只觉唇间阳刚之气传来,很是让人心痒,不由脸红心跳加快,蒙古人自小便奔放豁达,加之少年童心未泯,甚觉好玩,便亲了又亲,仿佛寒意也随之退却了不少。
梦中的叶聪似又回到了当年的那段青葱岁月,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梅花林中,少男少女衣袂偏偏,剑气如虹,这般美梦是他在凄风冷雨的边关镇守之时,寒夜里必会上演的一幕,梦中的温暖,是这样值得人贪念。
这一回却与平日梦中不一般,感受到唇上的柔软,叶聪的心颤抖着,是离别前夕那醉人的一吻么?从来温柔乡是英雄冢,梦中的叶聪不再犹豫,寻得了那日思夜想的香软樱唇,便温柔的深吻了下去。
啊……一声惊叫。
叶聪倏的从梦中惊醒,瞪着眼前那张丑巴巴黑呼呼的脸,俊雅的五官皱成了一个包子,他在梦中与月儿缠绵,可恨眼前这人竟咬破他的嘴唇,还肆无忌惮的爆笑,不由得两目由青转白,由白转青,终是没忍住,恼怒道:“饿极了想吃人肉么?竟敢趁我睡着偷袭于我?信不信我抬手便结果了你?”
少年笑得似乎直不起腰,道:“明明是你有龙阳之好,欲非礼于我,怎的反倒怪起我了?”
叶聪只觉脑袋里点了枚雷,轰得炸得血涌上头,难道那梦里之唇,竟是这个少年的,自己在边关多年,难不成心性都已转变,不觉喜欢上了男子?不……不会的,一定不会,就算喜欢,也绝不会是少年这般模样的人。
少年收住笑意,看到叶聪已收敛起之前的温柔,一双俊目正诧异外加厌恶的看着他,那嫌恶的表情仿佛对他不屑之极,若不是树下狼群围绕,他似乎便会立刻夺路而去。
很多年后,叶聪每每念及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