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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妾-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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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切莫置气!”丫鬟们又是一顿给王老太太顺气。连王妻也这么说。

王妻上前给王老太太捶肩,同时拿眼瞟徐卷霜,眸色颇是暧昧。

徐卷霜将王妻的目光生生收下,此时才完全醒悟她那句“惜花之人”究竟有何深意。

“那裴峨字玉山,现今供职于羽林禁军,为南衙十二卫之一。”王远达等女眷们都安静下来后,方才回答徐卷霜的话。

徐卷霜回想片刻,知道了裴峨就是那日调}戏她的尖下巴男人。

“纳妾的文书,祖母和大伯已经签了么?”徐卷霜问。

王远达点了两下头,坦然默认。

他过数秒又道:“已盖了印泥。”

徐卷霜心中苦笑一声:原来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那便是再解释也无用了。

她又苦笑第二声:那裴峨胡编乱造一说,王家颜面无存,自然会赶紧应承下裴峨。欲将她忙不迭送去裴家,方才能遮掩住这桩“丑事”,尽量少折损王家的清誉。

“做妾虽不经三书六礼,但玉姿你这趟嫁过去裴家,有文书有仪式,是正正当当的侧室,到底与那些婢妾不同。”王远达沉吟半响,又启了声。

他的意思:徐卷霜嫁过去还是会着裴家看重的,再不济,也不同于那些婢妾通房,还是良籍。

徐卷霜却似乎并不领情:“大伯又错了,做妾怎么能算嫁呢?”

“做妾怎么不算嫁?”王妻当即驳斥徐卷霜:“那裴小公子为了娶你,送来黄金千两,锦缎数匹,珊瑚两株,如此隆重的厚礼,如何不能算嫁?”

王妻心有嫉妒和羡慕:她当年嫁给王家,王远达也不过给了不到这价值一半的……不厚的礼。

徐卷霜挑眉:“黄金千两又如何?珊瑚成堆又如何?”徐卷霜定睛环视王老太太,王远达,王妻三人,朗声问道:“敢问祖母,大伯,大伯母,裴家送来王家的礼物,可厚到能称作‘聘礼’?”

徐卷霜前方三人,无一人应答。

众皆心知肚明,娶妻方才能够下聘,送的礼物再少,也能称作‘聘礼’。纳妾,就算礼物再厚重昂贵,也仍是‘买办之资’。

要称‘聘礼’?律例规定妾室没有这个资格。

徐卷霜自己不察,她唇角又不知不觉讽刺般勾了起来。

这笑容被王妻瞧见,随即就反讽徐卷霜:“呵呵,姿姑娘这般笑,到像是摆出了死也不做妾的姿态呢!”

“我怎么会死呢?”徐卷霜望向王妻,她目光平静无澜,王妻却被慑得往后退了半步。

“千古艰难唯一死。”徐卷霜说:“我是惜命之人。”

徐卷霜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之后数天,她不吵不闹,好吃好睡,并不折磨自己的身体。

说她心中禁得住绵绵阵痛,那是假,只不过不表露出来罢了。

王家中真正忧心徐卷霜要去做妾的,只有王玉容和香絮,琵琶三人。

王玉容愁眉不展:“玉姿,等你去了裴家,我叫香絮同琵琶一道陪你去。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若受欺负,多一个人也能够多一份照应。”

徐卷霜摇摇头,多谢王玉容的好意。王玉容在家中自顾不暇,她又怎会带走与堂姐唯一相依的香絮。

“那……那总不能眼睁睁看你入火坑啊!”王玉容急得心肺皆躁,跟自己挨了王老太太板子一般疼。

徐卷霜微垂眼睑,沉寂不语。

她得知自己要给裴峨做妾之后,起初一两天陷于自怨自艾,后来静下心来,想到了一个人,也许可以救她一把。

徐卷霜深吸一口气,似濒死的鱼做最后一招挣扎。她告诉王玉容自己的想法:“二堂哥每日皆可得见玄郡王,我想托二堂哥给郡王殿下带个口信,求郡王殿下出面,兴许还有得回转的机会。”

徐卷霜口中所说的二堂哥,便是王玉容一母同胞的弟弟,李缀玉所出的庶子王璟。

王璟现任玄郡王府主薄,算是五皇子段秦山的半个入幕之宾。

“玉姿,我怎么没有想到!”王玉容情不自禁一拍巴掌,旋展笑颜:“我怎么忘了,阿弟能够供职郡王府,还是你向五殿下引荐的!”王玉容越说越激动,抓着徐卷霜的手,言之凿凿:“五殿下同你关系那般好、那般好,肯定会帮你这个忙。”

王玉容一连用了两个“那般好”,事实上却一点也不为过。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没有留言TOT

 5第四回

徐卷霜的父亲王远乔,做司农寺卿之前任过三年国子博士,因为才学出众,被特地指派教导五皇子段秦山。

徐卷霜自三岁起就与段秦山相识。王远乔去世后,五殿下念及恩师情谊,仍与徐卷霜保持联络,一直来往不断。

直到徐卷霜去年及笄,顾忌男女之大妨,她同五殿下的往来才渐渐少了。

撇开尊卑之说,两人绝对可以称得上总角之交。

……

徐卷霜说出心中想法的当天,王玉容就私下找了王璟,让他给玄郡王段秦山带个口信。

翌日黄昏,王璟从玄郡王府归家,便去了王玉容的住处。

此时徐卷霜亦在王玉容房内,等待消息。王璟一推门,徐卷霜抬眼,王玉容则是紧张得站了起来。

“阿弟,五殿下可有回复口信?”王玉容等不急,开门见山就问王璟:“五殿下可是要玉姿放心?”

王璟先沉稳看王玉容一眼,示意家姐莫急。他又望向徐卷霜,缓缓道:“堂妹,殿下说要亲自见你。”

徐卷霜不表态,王玉容却忍不住,问了出来:“阿弟你这不是说笑么!如今这个关卡,玉姿如何能出府与五殿下私会?”王玉容自己思忖了一会,恍然大悟般道:“难道是五殿下来我们家中?”

“不是。”王璟当即否认,却又道:“大姐不必担心,殿下已俱安排妥当。”王璟望向徐卷霜,嘱咐道:“堂妹,你明日依计行事即可。”

徐卷霜也不垂头,沉声应了一声:“好。”

翌日,时值晌午,徐卷霜等一众女眷正在家中陪王老太太食饭,就有玄郡王府中亲信来王家,言道昔年今日,是王远乔为玄郡主授业初日。玄郡王感念恩师,亲自在家中主持了一场法事。往生经诵到一半,玄郡王忽想起王远乔昔年一句遗言,不甚明白,想亲自问问玉姿姑娘。

王璟同那玄郡王亲信一道回家里来,也对王老太太道:“五殿下心内悬疑不绝,不得安心,非要弄清了才好。我送堂妹去一趟,祖母敬请放心。”

“五殿下真是仁厚重情,既还念着我儿……”王老太太抹一把眼泪,仿佛王远乔真似她亲身骨肉一般。她应允下来,对徐卷霜道:“玉姿,那你便去吧。只是要记得速去速回,你如今也是许了人家的人,切记得恪守谨慎,不要旁生事端。”

“祖母放心。”徐卷霜低头行礼,便随堂兄王璟出门去,早有玄郡王府的车马停在外面,将徐卷霜接进玄郡王府中。

徐卷霜进到郡王府正堂,果见着钳锤、钟鼓这些做法事的道具一应俱全,亦有从莲华寺里请来的数位高僧,在念经替王远乔超度。

玄郡王段秦山跪在正中的蒲团上,正祭拜着王远乔。他的幕僚也列于左右,跟随祭拜,武将卸甲,文官摘帽。

浑然是一场严肃恭谨的水陆道场。

段秦山诵经专心致志,并未察觉徐卷霜已至,还是王璟蹑足上前,俯在段秦山耳边低耳知会一声,段秦山才抬起头来。

僧侣们念经不停,只有众幕僚停下手上法事,均向徐卷霜微鞠一躬。

段秦山亦站起来,朝着徐卷霜将腰弯了一弯。

徐卷霜连忙屈膝还以大礼:“五殿下,使不得!”

段秦山却摆手:“无妨,恩师教我孝义文化,姑娘当受得起这一拜。”他又平视徐卷霜,诚恳问道:“只是本王有一事不明白,昔年恩师去时,嘱我‘务握磨石’,究竟是何意思?”

徐卷霜想了下,垂头回道:“五殿下这么一说,小女倒是忆起家父一事。某日他手握磨石,不知为何竟起感叹,说‘纵是宝剑钢刀,也须得常用磨石磨练,才能保持锋刃不生锈’。想来家父是希翼他驾鹤之后,五殿下能恒持功课,这样才不会荒废五殿下从前所作的一番修为。”

徐卷霜说完抬头,见段秦山盯着她,眼珠稍转。她同段秦山素有默契,知他转眼珠,是示意她再多编一句。徐卷霜想了想,便叹道:“那日,家父说这番话语时,目光望向远方,小女甚不明白。现在想起来,当是在遥望五殿下了!”

“恩师对我情意竟自此!”段秦山听完疾呼,他一时忘情,连“本王”也不自称了,竟使用“我”字,不断道:“我何以为报,何以为报啊……”

玄郡王段秦山眼眶泛水,强忍着不流男儿眼泪。

过了会,段秦山似忽忆起一事,对徐卷霜恳切道:“本王一时激动,竟忘了告诉姑娘!上月本王得了一块璞石,本王虽不明白‘务握磨石’之意,却也命人用此石为恩师雕了一块碑。姑娘既然来了,当应随本王去看看!”段秦山又对左右数名亲信招手:“你们也去!同探望本王的恩师!”

这话说得十分合乎情理,又不是男女私下单独相处,徐卷霜顺理应承下来。

段秦山与徐卷霜并排在前,三五名幕僚跟在后面,一路从正堂去往立有碑牌的后山。沿途行经幽径,两旁有苍苍竹林,段秦山一指:“本王记得恩师最喜欢这青青翠竹。”

“家父在天之灵,定深谢五殿下重情。”徐卷霜谢道。

约莫一刻钟后,徐卷霜由段秦山引着,见到了那块碑。她阅读碑上字句,果然是为王元乔所立。只有凿字新痕,显然不是昨天就是今天才雕了,绝非是段秦山上月的行为。

徐卷霜心中一柔,默叹道:难得五殿下煞费苦心。

段秦山却转过身去,命令他的几位亲信:“你们在这里守好。”

因为段秦山是背对着徐卷霜,她并未看到他骤间冷厉的眼眸。

几位亲信当即退远数步,守在院内。

霎时,只剩下段秦山和徐卷霜两人。段秦山方才转回身来,一抬臂给徐卷霜指了前方凉亭,柔声柔目:“阿霜,你同我去那边细谈。”

私下他叫她阿霜。

段秦山今年双十,比徐卷霜长两岁多。他六岁与徐卷霜相识,稚童淘气,给她取昵称“阿霜”。这一叫就改不了口,即使后来徐卷霜重回王家,别人都叫她“王玉姿”,他仍坚持唤她“阿霜”。

阿霜阿霜。

少时的段秦山每天都要抓着徐卷霜发上双环,威武命令她:阿霜,你快来陪本王玩!

徐卷霜随段秦山去往前方凉亭,他身子还没有在石凳上坐下来,就忍不住急问:“阿霜,怎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今年去莲华寺为母亲上香,惹上了一场无妄之灾……”徐卷霜对望段秦山眼眸,将整件事情,前因后果,全部细节都告诉了段秦山。

段秦山听完一言不发。

良久,他叹一句:“果然是高文在从中作怪了!”

“高文?”徐卷霜既震惊又不解:高文乃是鄂国公和国夫人的独子,老国公去世后袭了爵位,这位高小国公同她根本不认识,更没有一丝一缕的纠葛往来。

更何况市传高小国公狂傲不羁,为人做事的名声并不好,徐卷霜更不可能去招惹他!

“高文,表字乃是子文,正是莲华寺中侮你‘冶叶倡条’之人。”段秦山告诉徐卷霜,说“冶叶倡条”四字时他极为艰难,又不得不提,便眉目间全是痛心。

徐卷霜这才醒悟,为何她驳斥高文的妄断,引用完国夫人的例子后,那一班羽林郎们鸦雀无声。

“你这番被辱做妾,全是他教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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